2024年3月17日 星期日

眾目睽睽之下(7)適應地球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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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任務就是在地球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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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融入人類社會並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生活在地球上,高級混種人必須學習如何在家門或汽車之外度過日常生活。


他們必須學會處理生活中的各種問題——從出門購物、聽懂別人開的玩笑到知道自己要吃什麼。高級混種人難免在這個過程中處處碰壁,因此他們不得不向被綁架者求助。


我目前所知道的關於他們適應日常生活的最詳細的例子,是來自於貝茜與一位獨居的高級混種人的相處經歷,她為他取名叫傑米。2005年7月,肯在飛船上將傑米介紹給了貝茜,並告訴她:“他的任務就是在地球上生活。”他說,傑米會盡可能地學習所有一切,而這需要貝茜的協助。肯說貝茜必須時時刻刻保護好傑米,這意味著她不能排斥他或拒絕幫助他。傑米剛搬進一棟公寓,貝茜的任務是幫助他熟悉地球上的生活。儘管這些高級混種人通常會跟被綁架者共處多久尚不確定,但至少在接下來兩年裡貝茜經常與傑米一起行動。


訓練傑米


肯強調,為了保護傑米,她絕不可以向別人透露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肯既是傑米的保護者,也是貝茜的監督者。他告訴她說,傑米已經等待這一天很久了,他已經研究並瞭解了人類;他說傑米與她一定會很合得來。接下來是她與傑米的神經接觸過程。


“(肯說)‘他很特別。妳必須照顧好他,確保他平安無事,’你知道嗎?就連我自己也真的產生了一股使命感,真的...肯之後又說了一堆廢話,像是他很高興、我該做什麼、我願意配合很好之類的。這對他來說也是件新鮮事;他以前沒有這麼做過。然後他要傑米過來與我進行連結。當他(透過神經接觸)與我建立連結時,我瞬間感到非常平靜且放鬆。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股感覺,但那是完全無需訴諸語言的交流,各種強烈的感覺...愛與保護的感覺,同時我還對他產生了一種非常、非常強烈的認同感。然後還有一股平靜與放鬆的感覺,它甚至帶有一點點性愉悅。我真不想讓他停下來。我不想他結束這種連結。不過這股感覺還是會慢慢消退,直到它平息到某種程度,他就結束了連結。大致上就是這樣。然後他們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起來,我走到門口,那個小傢伙(小灰人)又出現了。”(註67)


與傑米的第一次見面結束過了兩天後,貝茜開車到一處住宅區的街道上去與他會面。他站在人行道上等她,當她到達後,他上了她的車。


“與過去不同的是,現在他大部分的時間將生活在(地球),偶爾才會回去(UFO),而不是大部分時間待在上面,偶爾才來拜訪這裡。這讓我感到害怕;我真的感到很害怕。我很難接受自己正在幫助外星人的事實。”

“所以他上車了,妳要開車去哪裡?”

“說實話,我根本沒有要去哪裡。我們寒暄了幾句...他告訴我他不太習慣一個人生活。這真的很難,雖然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他早已有預期,可是實際來到這裡後還是發現這真的很不容易。我告訴他說你必須為自己制定一份例行公事——就是你每天要做的事情。我問他,他需要去上班嗎,他說:‘不需要。’他的任務只是要在這裡生活,而不是去上班;看來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我告訴他大多數的人們都需要去工作,你明白嗎?但不行,他的任務就是住下來而已。所以,我跟他說,要是他之後與別人交談,請告訴他們你是在家工作,所以你才每天不離家超過八個小時。要不然的話,他們會很好奇你的錢是哪裡來的,你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問我人們正常的例行公事是什麼。我說:‘嗯,你要起床去淋浴;刷牙、穿衣服。大部分的人會去上班,或者,你知道,人們總是有事可做。他們要嘛打掃房子、照顧孩子,要嘛就是幹別的活。總之就是過自己的生活。’他忘了刷牙,他想去商店買一把牙刷。他知道要刷牙;可是他忘記了...所以我們就去了商店,我買了牙刷和牙膏給他。”(註68)


當貝茜將他送回人行道時,她告訴他,每當他遇到她或他認識的其他人時都要記得打招呼,說聲“你好”或‘嗨’之類的。


幾天後,貝茜被帶到UFO上。在外星人結束慣例的檢查程序後,一個小灰人帶著她來到一個房間,肯與傑米正在那裡談話。肯說他將負責監督貝茜和傑米的工作。


“然後他們就告別了,傑米突然看著我說:‘嗨!’這根本不是該打招呼的時候。但他就像想要向我證明他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一樣,我記得我幾乎笑了出來,因為這個招呼實在是打得太不合時宜了;這很好玩,因為如果是在不同的場合像這樣打招呼就沒什麼問題,一切都要看場合...他還沒搞懂這一點,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他打招呼聽起來會不會顯得有點刻意?”

“沒錯,那個感覺很明顯。這完全不是什麼真誠的問候;這就像是,我記得妳說過應該這麼做,是吧?所以你可以看見,在這方面他還有很多要學的。事情不會這麼容易。他的行為舉止基本上都挺流暢、自然的...總的來說,他比肯更圓滑,更——或許可以說是更社會化?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肯會顯得很格格不入,而他只有稍微奇怪一點而已。你知道,這是很大的差別。我知道這樣說很怪,但他(肯)經常讓我想起我的一個自閉症患者。他幾乎沒有社交能力。他的智力正常,但卻缺乏社交能力。社交是很複雜的——你知道,既涉及他的世界、我的世界,還有其它許許多多。”


肯接著詢問了貝茜幾天前他們兩人會面的情形。他讓她重新回顧一下傑米和她一起做了什麼。


“到底要回顧什麼?”

“回顧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我對傑米的感受——我想可以這麼說——回顧他的‘表演’。‘他表現得自然嗎?有沒有什麼問題?他在店裡有沒有什麼狀況?’我可以感覺到,他想要尋找任何可以改進的地方。不過確實沒有。畢竟那整個過程非常短暫。當時除了店裡有一個人之外,周圍根本沒有別人,也沒有任何互動。你知道,當一個人根本沒有機會與別人進行互動時,要評價他的社交能力是很難的。現在,傑米問我他可以去哪裡練習社交,但不要太引人注目。我說:‘回去雜貨店,但要像收銀台前的其他人一樣排隊,而不是用自動結帳。’然後你必須進行更多社交,例如去郵局買郵票。就是做些諸如此類的事,你懂嗎?他很擔心自己會太引人注目。”

“但妳說過他看起來很正常對吧?”

“也不盡然。我的意思是,有許只有那麼一點怪,但我想大多數人會把它當成‘嗯,這個人有點奇怪’,你懂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沒見過他與其他人互動過,所以很難說。反正這就是我告訴他的。我說,你知道:‘除非你實際去嘗試,否則你永遠無法知道。你必須去做做看。你要讓自己嘗試。’然後肯告訴我,他將會去,或是帶著傑米一起去某些地方觀察我如何與人們互動...(肯)的角色變得有點像是某種協調者,這倒是挺奇怪的。他以前從未做過這種事。

是的,就像我已經與他相處過多久一樣,忽然間他的角色完全改變了,這種感覺真是奇怪。傑米要和我一起去觀察...一段時間後他也許會開始嘗試,到時我要觀察他的舉止,隨時幫助他...然後肯走了過來...他盯著我一會兒。或許只是我想太多,但我覺得他是想確定我有沒有遵守約定(不告訴任何人她的任務或傑米的存在),他非常在乎這一點。”(註69)


超市與明顯的改變


在接下來的兩年裡,貝茜教導了傑米她所知道的一切關於如何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知識——怎麼與人交談、怎麼穿著得體、怎麼購物、怎麼開車,以及其它無數符合正常人類的行為。儘管他未必因此就對她心存感激,但她卻喜歡他勝過她過去認識的所有高級混種人和混種人,這是因為他擁有她可以明顯感受到的人類情感。然而,對他的教育還是不能有絲毫懈怠。例如,下面這件事發生在他剛開始接受訓練的時候,當時他們人在超市。


“我們走進超市,他問我他需要在冰箱裡放什麼...我想我們應該先拿一輛手推車,畢竟要買的東西可能不少。他想知道手推車在哪裡,我說在外面。這時有一名女士推著手推車進來了,而她也很乾脆地把它讓給了他,然後再自己走回外面去重推一輛。我說:‘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該拿人家的。’”

“他怎麼回應?他有任何回應嗎?”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很不得體。我說:‘如果你需要手推車,就應該自己去拿。你不能向別人要他們本來自己要用的。’他說:‘我知道了。’我們走到農產品區,我向他說明那些蔬果要怎麼拿——幾顆蘋果,主要是水果,有兩顆蘋果、一顆橘子和一顆梨子。我告訴他你必須把它們裝進塑膠袋。然後我們經過一個蘇打水展示櫃,他說:‘妳喝的就是這個嗎?’我說是的,於是他就直接拿了一組十二瓶的。”

“是他推車還是妳推車?”

“我推車。我們到處逛,拿了牛奶和一小盒奶酪,只是很普通的美國奶酪。他想要一些雞蛋,我說:‘你只有一個人,不需要拿太多,最好挑那種六顆一組的就好。’然後我打開雞蛋檢查,他問我在做什麼,我說:‘確定它們沒有破裂,因為雞蛋很容易破。’他問我:‘在店裡這樣打開包裝可以嗎?’我想起我以前跟他說過不能隨便打開包裝。我說:‘雞蛋不一樣,它們沒有被密封或嚴實包裝;所以你可以打開然後快速檢查一下,看完後就要重新封好。’他問我如果打開後發現有蛋裂掉怎麼辦,我回答說:‘你就直接挑另一組就好了。’

所以就是這樣。我們去排隊...然後到了收銀台。他把推車推回車道上,接著開始將商品一個個放到輸送帶上。他向那個櫃檯女孩打招呼,我覺得他做得很好,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太熱情或太刻意——他做得很好。我只是站在那裡,幾乎什麼也沒做,就只是看著他。她正在結帳,我們沒有買很多東西——總共大概九美元吧——她告訴他數字,他迅速轉過頭來看著我。我說:‘給她十美元。’”

“他身上沒帶錢嗎?”

“不,他有,但他還搞不太清楚,因為是九美元,我想他不太明白自己是要掏出九個銅板還是什麼。我說給她十塊,所以他就直接從口袋裡錢;他拿出了鈔票和零錢,我說:‘把零錢收起來,給她那張十美元鈔票就好了。’那女孩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好笑,我猜是因為我正在教他怎麼付錢。不過她什麼也沒說;她只是用有點滑稽的眼神看著我。她把零錢和收據找給了他。他正在整理那些商品,我說你要小心雞蛋,它們很脆弱。”

“櫃檯的女孩有把它們裝袋嗎?”

“有的,她把所有東西都裝進袋子裡,然後放在收銀台的末端。哦,她沒有把蘇打水放進去,但其它東西都有。當我們走出去時,他問我需不需要保留收據,我說不需要。他說他常常看到我把收據放進口袋,我說:‘沒錯,但之後我會把它們扔掉。’我繼續說:‘我只是先把它們塞進口袋,因為不能隨便扔在地上。’我們討論了一下收據的功用,例如如果你買了很昂貴的東西,那麼最好存著收據,這樣要是它有瑕疵,才可以退貨之類的。但雜貨店裡的那些小東西就沒什麼必要了。我們回到車上,把東西放在後座,然後開回他的公寓。”

“是他提著雜貨,還是妳提?”

“我提著它們。不,蘇打水是他拿的,因為我拿不動。我提著袋子...(回到他的公寓後)我們開始回顧今天的一切,我告訴他我覺得他的招呼打得很好;他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好。我說他需要花時間習慣一下錢幣。他說:‘為什麼妳不用錢幣呢?’我回答說因為這不是小數目;如果是9.01或9.02美元,你可能會給她兩便士,但如果是更大的金額,付鈔票會更方便。他問我分界線是什麼:‘怎麼決定該用哪一種?’我說:‘沒有硬性的規定,只是如果金額很低或很容易算出來,那就付錢幣;但如果需要花時間算一下,那還是付鈔票比較好。’

我告訴他你不能像他第一次走進來時那樣拿別人的推車,他不太清楚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我解釋說:‘一般人都不會這樣,沒有哪兩個人類會這麼做。沒有人會走進去的時候就知道你需要一輛推車,然後把他們的讓給你,自己再回去推一輛。你要去推你自己的。如果你需要的話,就自己去拿,如果忘記了,也要自己走回去拿;總之就是不能拿別人的。’”(註70)


貝茜對於傑米的糾正很容易叫人忘記,儘管他不應該強迫別人把購物車給他,但他仍然是在未經貝茜同意的情況下強迫她幫助他。對於高級混種人而言,利用人類,哪怕只是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許也只是他們作為高等生物的合理選擇罷了。


偷竊與道德


建立正確的是非觀念在人類生活中非常重要,但對高級混種人來說卻未必如此。他們關心道德只是因為要理解它才能融入人類社會。如果道德意味著他們不能隨意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來獲取想要的東西,那麼他們就會在這方面有所收斂。但只要他們願意,他們仍然可以做出不道德的行為,並且很少或根本不會受到譴責,也不會有任何後果。畢竟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就是綁架現象的本質。當艾瑞克和伯納德一起去看棒球比賽的時候,他們就碰到了這個問題。


就像貝茜和傑米的例子一樣,伯納德必須教導艾瑞克明辨是非。當伯納德要接艾瑞克一起去球場時,後者當時正穿著多倫多藍鳥隊的球衣,伯納德解釋說這件衣服不適合在別人的主場穿,於是艾瑞克便從棒球場裡的一家商店拿走了巴爾的摩金鶯隊的球衣。當我問起他是如何得到那件衣服時,伯納德向我分享了他與艾瑞克對於道德的討論,以及艾瑞克究竟是否有道德觀念,還是說他只在乎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好吧,你有沒有問他——我想確定我沒有搞錯你的意思——是從哪裡拿到那件球衣的?他是怎麼得到它的?”

“是的...他偷走了那件球衣。他進去那家商店偷走了它。他並沒有偷偷摸摸做這件事;他只是把那件球衣拿起來,然後走出店裡,並用了什麼方法讓周圍的人都沒有意見。‘哦,那個人拿走了球衣。好吧,沒關係,畢竟是那個人嘛。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就沒關係,但畢竟是那個人,所以我知道沒關係。’”

“你覺得他還有再偷別的東西嗎?”

“有的,當我們抵達(球場)後,我們(在一家商店)買東西。我們進去後,他試戴了一頂帽子和夾克,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了。旁邊一個女孩還笑了。”(註71)

“你沒有幫忙付錢嗎?”

“沒有,我甚至沒有產生這個念頭。我站在那裡。他似乎明白了,他說:‘謝謝。’然後微笑著。‘謝謝光臨’旁邊有幾個人在看著,但他似乎向他們傳達了某種訊息,使他們認為他直接穿著那件夾克走出去是完全沒問題的...他對在場的人進行了精神控制。”


這件事引起了兩人就不付錢便拿走商品的不道德與後果展開了討論。


“我正在跟他談論這件事的後果,他說他之後會付錢。但錢從哪來呢?他終究也只會偷錢去付。基本上如果他有需要什麼東西來融入我們的文化,他就會直接拿走它們。但如果他是從更富有的人那裡偷錢,然後再付錢給那家球衣店老闆買衣服,那麼起碼他是從一個更能承受這筆損失的人那裡偷走這筆錢的...

我要說的是,除非他用正當的方式取得那件球衣,否則他就是在傷害別人。我認為這是不對的,當然我承認他的情況特殊,或許道德在這裡並不適用。但作為我們談話的結果,他——雖然表達得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大致上是:‘之後我會去銀行拿一筆錢來付這件球衣,因為這筆開銷對銀行而言算不了什麼’...他同時還考慮了很多,他基本上是這麼說的:‘好吧,以後我會做正確的事,既然你堅持我必須這麼做,我會選擇以傷害最小的方式來做事。我會開始為我在餐廳裡點的食物付錢。’他有時確實會付錢...有些時候他不能直接拿走東西,是因為在那些情況下他這麼做仍然太過顯眼,所以他付錢的話通常是因為這麼做比直接走人更不會引起注意。”

“但他確實了解金錢是什麼嗎?”

“是的,他了解,他理解我們文化的運作方式。我不確定他是否有這樣的意思,但我認為他的想法很單純...他只是把我的價值觀當成一種有用的工具,有助於他避免引起多餘的注意。所以他不是真的對我的價值觀有什麼認同...而只是因為這對他來說有用。我已經明確表示,我不會因為他穿多倫多隊的球衣而感到被冒犯。這並沒有什麼問題,我根本沒想要讓他再去買一件球衣,但既然他現在已經知道我是金鶯隊的球迷,而且我們還要與一群金鶯隊球迷坐在一起,所以他決定‘如果我也扮演金鶯隊球迷,就可以更好地融入這個場合。’”(註72)


自由意志


對於高級混種人來說,學習像人類一樣生活意味著要理解選擇這個觀念。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外星”觀念,因為他們過往的生活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選擇權。貝茜曾描述過傑米是如何在自己做選擇這件事上苦思良久,但最後他還是想通了。在超市購物事件發生後,他們就這個問題展開了討論。


“他問我:‘人類不也會讓別人幫他們做事嗎?’我說:‘是沒錯,但這不太一樣。這跟你的那種方式不太一樣。別人想做某件事是因為他們與另一個人有關係或有交情什麼的,他們是出於自願才那麼做。’他說:‘好吧,但如果他們不願意怎麼辦?’我說:‘他們不願意就不會做。這就是人類的本質。’我繼續說道:‘我們無法控制別人。’他問我要是有危險的話又該怎麼辦。‘是什麼情況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有自由意志;他們可以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如果他們不想幫你,無論是否有危險或其它什麼都必須尊重他們。只要他們不想幫你,那就不幫。’

我們還有另一次對話——我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但我有印象當時我說:‘就像我們以前討論過規則一樣。有時候,即便有規則,你也可能會選擇不遵守它。這是一樣的。作為人類,你擁有選擇的權利。’他正在努力理解這個觀念。他問我:‘妳對每項規則都有選擇權嗎?’我回答:‘是的,但我的意思是,大多數人都明白遵守規則的好處,所以他們會遵守它們。有時規則也會因情境而異。有一項規則是你在道路上只能以一定的速度行駛;但人們都同意如果沒有危險或其它事情,開得更快一點也不是不行;這時他們就可能會違反這項規則。有時路上可能會有其它車輛、行人、小孩或任何東西,也有時什麼都沒有。你得要自己審度情境。’然後他對我說:‘如果可以選擇,妳會選擇和我一起在這裡嗎?’我說:‘我真的不知道;畢竟我從來沒有選擇的機會。’”

“他是被觸動了嗎?他突然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是的,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我:‘如果我想像人類一樣生活,我是否必須給每個人選擇的權利?’我回答就是這樣沒錯。這對他來講是一個很難理解的觀念。他問我:‘妳選擇留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我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他繼續說:‘假如妳有離開或留下的自由意志,是什麼讓妳決定留下來?’我說:‘嗯,可能是因為交情或友誼之類的東西——或我覺得有什麼我想在這裡完成的事。’他想知道每個人是否都是這樣,我說:‘也許吧。你不會讓一個陌生人闖進你的公寓並留下來。一定是因為有某種關係...’他很困惑,他無法理解是什麼會讓一個人決定留下來。”

“妳的意思是他無法理解什麼是友誼?”

“不,我覺得他只是以前從未思考過這一點。他問我:‘妳是怎麼讓人們願意留在妳的房子裡?’(她回答說)‘來我家的人要嘛是朋友,要嘛是親人,總之他們願意過來都是有理由的。他們想來首先要是出於他們的意願,你明白嗎?’”(註73)


便利商店


凱倫也有教導混種人使用金錢與購物的經驗。在一次半夜發生的綁架事件中,一名高級混種人強迫凱倫送他去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商店。一如往常,凱倫起初還是很不配合。但她終究無法違逆高級混種人的命令。凱倫對這次事件的描述凸顯了高級混種人有多麼依賴被綁架者。兩人還在開車去便利商店的路上發生了口角。


“他問了我有關便利商店的問題。這是一家怎樣的商店?它跟其它商店有什麼不同?他想去便利商店裡逛逛,他說——你知道,那時時間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是凌晨兩點到四點左右——他問:‘妳要去哪裡?’我回答說:‘就我所知,只有一家便利商店會二十四小時營業。’我心想著:‘我幹麻告訴他這些?’然後我說:‘當我沒說。’他說:‘我知道。我知道有些商店會通宵營業,我想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這樣的商店?’我說:‘我不知道。’我又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然後他說:‘好吧,如果妳可以就近找到一家的話,我們就可以趕快結束。’或類似這樣的話。所以我說好吧,然後我開去了Wawa(賓夕法尼亞州的便利商店),因為我知道我沒辦法(違抗)。我們要嘛在車裡坐一整晚,要嘛我把他送到那裡,然後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們把車停在(Wawa的)旁邊。我從駕駛座裡出來...我穿著一件外套...我們都下了車。我有點暈眩,感覺不是很好。也許是他幫我開門的,我記得我當時想:‘哦,真是紳士。’這不是很好笑嗎?有個外星人在幫你開車門。當我們走進去時,他扶著我的背,幫我站起來。他把手放在我背上。”

“他不是在推妳吧?”

“不是,他只是像幫我站穩。好啦,是有點像是在推我。我說:‘你在幹嘛?你瘋啦?’他說:‘我沒有要做什麼。’我說:‘我還能怎樣呢?我連站都站不穩了,你這個白癡。’蓗,我進去了Wawa。”

“當時店裡肯定沒幾個人。”

“幾乎沒人。只有一個看起來比外星人還要糟糕的店員...他從櫃檯挑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像是糖果之類的。”

“妳有帶著錢包嗎,妳有錢嗎?”

“我不記得了,我想我沒有帶錢包,因為它很大一個...他轉過頭來看著我,似乎意思是:‘妳可以付錢嗎?’我心想:‘我才不要付錢。’我看著他:‘你自己付錢。’店員就這樣一直看著我們兩個。這時我腦海中出現聲音叫我把手伸進口袋裡,看看裡面有沒有錢。在我們下車之前,他曾讓我把錢放進口袋。我說:‘不,我不想付錢。’然後他就直接把手伸進我的口袋,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美元,放在櫃台上。

店員肯定以為我們喝醉了,他推回其中一張,只拿了另一張走。這傢伙拿起這張皺巴巴的美元,把它握在手裡。我心裡想:‘妳最好把它還給我,這是我的美元。’店員要找零錢給他,他卻把手舉了起來...就好像他不知道要怎麼辦,店員站在那裡,對他說:‘找您零錢。’那個外星人看著我說:‘我該怎麼辦?’或‘他是什麼意思?’我說:‘自己想辦法。想辦法。’最後我們還是離開了,他沒有拿走零錢。”

“他沒有從店員那裡拿走零錢?”

“他沒有。我覺得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因為在出去後我們就吵了起來,如果那可以叫做吵架的話。我說:‘萬一店裡剛好有我認識的人該怎麼辦?你是白痴是不是?’他說:‘妳沒有幫我,妳沒有扮演好妳的角色。妳並不盡職。’我說:‘先等等,我本來就不打算盡職。你還不明白嗎?’我想,天哪,我們簡直像是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你知道嗎?他把我推進車裡,他推著我進去...我說:‘如果那裡有認識的人看到我該怎麼辦?’他看著我說:‘那不是問題。’

現在我又因為自己的態度而受到了批評,我太不合作了。這傢伙來過地球很多次,他很了解我。他說他已經厭倦了。他累了。他厭倦了這種持續不斷的爭吵。我說:‘好吧,歡迎來到我的世界。這就是我的世界。事情就是這樣。’然後他們總是千篇一律地重複那句話:‘妳會有後果的。’他們每次都這麼說。‘妳會有後果的。’我說:‘嘿,省省吧。你還能怎麼做呢?’他說:‘現在妳必須送我們各自回家。’我回答說:‘如果我不這麼做呢?’他說:‘我們不能留在這裡。我們該回家了。’我說:‘我太累了。’他說:‘妳必須開車。妳必須送我們彼此回家。’

你知道,有時候,雖然他們看起來沒什麼反應,但你卻可以感受到他們散發出來的絕望。這是真的。每當他們碰到不在計畫中的事情時我都可以感覺到,他們真的沒有任何批判性思考或跳出框架的能力...他的絕望反而讓我感到好笑。我覺得這很好笑,因為他一直說:‘我們不能只是坐在這裡。’我有點想告訴他:‘為何不呢?我們在這裡坐一會兒吧。我就是不想開車。’他說:‘不行,妳一定得開。’他接著說:‘妳得要回去,不然妳的丈夫呢?’我心想:‘哦,糟糕。我得回到床上去才行。’”(註74)


凱倫一向很不願意合作,這顯然拖累了高級混種人的訓練進度,並讓他們感到非常沮喪。然而,即使經過這麼多年的反抗,外星人還是像對其他被綁架者一樣,經常繼續找上門來。


飲食規則


就連在飲食這方面,混種人也還是想要先確定有什麼規則。在UFO上,任何行為都有規則與命令可循,所有外星人都只需要唯命是從即可。可是在地球上,高級混種人和混種人卻發現要適應人類社會的複雜規則非常具有挑戰性。下面我們將看到一個例子,這是貝茜和傑米在討論為什麼人類往往不願意遵循所謂的營養指南。


“他問妳人們一般都吃什麼嗎?”

“不,他問我食物的味道怎樣,為什麼他要選擇這一種而不是那一種,為什麼我要選擇這一種而不是那一種。他告訴我他已經嚐過幾種食物,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嚐試哪些。”

“他嚐試過哪些食物?”

“嗯,他說他嚐過我們上次一起買的雞蛋,我告訴他雞蛋必須要煮熟才行,不能直接生吃。他問我為什麼,我回答說:‘第一,煮過後的味道更好,第二,生蛋裡面的細菌可能會讓你生病。’他很好奇:‘所有的食物妳都會煮過嗎?’我說:‘不,有些食物需要煮,有些則不需要。’

他也喝了牛奶,他不喜歡。他問我:‘妳每天都吃多少食物?’我說:‘要看你餓不餓啊?肚子餓就要吃東西。’我不確定我是否理解了他的回答,他好像是說他不會餓肚子什麼的。我不知道;我聽不太懂他的回答,反正他就是在嚐試各種食物,但他會從其它地方獲得自己真正需要的補給品。我告訴他:‘我們通常是透過食物來獲取身體所需的能量;這就是我們維生的方式。’他知道這一點,也了解營養學,但他說:‘人類吃的東西太多了,種類又這麼多,妳怎麼知道該選擇哪些?’他以為人們應該會按照營養指南來飲食,但他發現大多數人不會這麼做,所以他很困惑。他看到了很多營養指南裡沒有出現的食物,所以他不理解。我說:‘你確實可以遵循營養指南,但大部分的人不會這麼做。’他想知道:‘如果根本沒有人照做的話,它又有什麼用?’他對此真的很困惑。”

“妳是說營養指南?”

“對,他覺得既然有指南,大家就應該乖乖遵守才對;他不明白人們為什麼不這麼做,為什麼他觀察到的人們都沒有這麼做。這實在很難解釋。我告訴他:‘人們吃什麼要不是因為好吃,就是隨興所至,有很多不同的原因。有時人們吃東西只是為了追求慰藉。’就是這一點讓他很難理解。他問我:‘食物怎麼能讓妳獲得慰藉,哪些食物可以讓妳獲得慰藉?’、‘所有食物都能令人慰藉嗎?還是有些不能?’、‘妳如何感受這種慰藉感,如果妳餓了,吃過東西後妳就不餓了嗎?’還有這種飽足感就是我所說的慰藉感嗎?我對他說:‘不,只是有時你會對某些事物產生情感。食物就是其中之一。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這樣,但大部分的人確實都是如此。’”(註75)


傑米的困惑反映出他認為應該要有某種上面制定的“規則”可供遵循。人類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聽從營養指南,這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


炸蛤蠣


外出用餐對高級混種人來說也很令人困惑。他們平時在飛船上到底吃些什麼仍是一個謎。高級混種人大多很樂意嘗試人類的食物,但也就僅止於嘗試而已。艾瑞克與伯納德已經認識十幾年了,伯納德見過他吃東西很多次。有一次,他開車載著艾瑞克,正好到了午餐時間。他們在一家設有得來速窗口的餐廳停下,伯納德點了炸蛤蠣。


“我告訴艾瑞克它們(炸蛤蠣)是地球上最好的食物。我對他說:‘但如果你一次吃了兩個,你的心臟就會停止跳動。’然後我不得不向他解釋這是一個笑話,以及它的笑點在哪裡。當我解釋完後,他笑了。他吃了一個,同意它很好吃:‘哦,(味道)棒極了,伯納德,真的很好吃。’‘再來一個吧。’‘不用了,謝謝。’所以我吃完了剩下的炸蛤蠣,味道真不賴。”


吃完午餐後,他們又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大約四十英里,並在一家雜貨店停了下來。


“你知道我買了什麼給他嗎?我買了一罐葡萄汽水給他。我問他有什麼想要的,他問我這裡有沒有葡萄汽水。幸好這裡真的有。他們有賣葡萄口味蘇打水。我記得我大概買了六罐葡萄汽水,然後他喝了一罐。他很喜歡葡萄汽水。”

“但他沒吃東西?他只喝了蘇打水?”

“他只喝了蘇打水,吃了一份炸蛤蠣。他想知道塔塔醬是什麼,但不想把它倒在炸蛤蠣上。”(註76)


家庭


適應地球上的生活意味著要理解人類的家庭。這可能會很困難,因為高級混種人並沒有家庭。他們從小就沒有照顧、教育他們的父母或親戚。他們沒有家人可以交流日常生活的心得。在他們剛開始合作的早期,貝茜曾試著向傑米解釋家庭是什麼。


“他問我:‘我們之間有關係嗎——像正常的人際關係?’我說:‘不,不。我們的關係與正常的人際關係不同。我們確實是有關係,但那不是兩個人類之間的關係。’他又問:‘人際關係是怎麼產生的?’我回答說:‘有很多方式。你遇見一個人;你和對方交談,也許和他們一起工作,或是一起上學。家庭關係就是你與家人的關係。你出生在那個家庭,從小就認識這些人。’他問:‘那就是父母嗎?’我說:‘是的,也許是父母,也許是兄弟姐妹,也許是表兄弟姐妹、阿姨、叔叔;家庭關係有很多種。’他想知道我是否認識我家族裡的每一個人,我說:‘不是全部都認識;有些人住得太遠了,不然就是關係比較遠。’

他很困惑,因為他以為只有父母才能夠養育孩子;我說:‘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但這並不是說其他人就不能照顧孩子、與他們建立關係。’他問:‘那些人就是照顧者嗎?’我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他說:‘他們負責照顧孩子嗎?他們負責確保孩子的需求獲得滿足嗎?’於是我又說了一遍:‘有時候是這樣,但每個人可能都不太一樣。’他告訴我這對他來說很難理解;這些都是他的世界所沒有的東西。他告訴我,他有照顧者來滿足他的需求,但那與這裡的家庭相去甚遠。他不知道原來家庭的範圍可以這麼大。他當然知道家庭沒那麼簡單,但他不知道原來與孩子沒有直接關係的人也可以與他們構成一個家庭。’”

“妳是指表兄弟之類的?”

“是的,阿姨、叔叔、表兄弟姐妹。”

“所以他不知道什麼是大家庭。”

“他知道大家庭是什麼;他知道那些名字——他知道什麼是阿姨、叔叔。但他不知道那些人也可以跟一個與他們沒有直接關係的孩子在一起,成為孩子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只能用照顧者作為類比來理解,但兩者顯然不太一樣。他說:‘所以,這算是另一種父母嗎?’我說:‘不,這非常不一樣。’

我想著我的孩子和他們的表親。每逢特殊的日子,大家就會聚在一起——當然平時偶爾也會見面——他們會一起玩耍;有時一起過夜,但平常並不住在一起。所以她對他們來說並不像妹妹。這是一種關係,但又有所不同。我說:‘他們的阿姨可能會照顧他們,他們的叔叔也可能會照顧他們一晚或一天,但也就僅此而已;那不是他們平時居住的地方,也不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那些人更不是撫養他們的人。這是一種關係沒錯,但它不是通常的關係。’”(註77)


被綁架者必須教導高級混種人很多事情。這個高級混種人詢問他與貝茜的關係是否正常,這正說明了他們有多少需要學習的東西。


同理心


傑米與貝茜的關係並沒有大部分的人際關係具有的那種深度。在這裡並不存在“正常”的反應。2005年9月的一天下午,傑米出現在貝茜家中,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她手臂上的骨折固定夾板所吸引。前一天晚上,肯將她用力推倒在地板上,以作為她與我交談並害傑米可能因此陷入危險的懲罰。當時她向後張開雙手想要避免跌倒,結果她的手腕骨折了。自我認識她以來,這是她第二次因為綁架事件骨折。她在隔天去看了醫生,後者幫她打了石膏。


那天晚上傑米去探望了她。他對她是否還會覺得痛或她所受到的暴力對待沒有任何關心。他只問了她是在哪裡醫好的。她告訴他,她去看了一位醫生,醫生幫她裝了固定夾板。他對醫生以及為什麼人們要去看醫生很感興趣,於是貝茜便為他進行了說明。


傑米很難理解為什麼她的手臂需要六個星期的時間才能痊癒。她說:“必須要等待它自行癒合,這需要時間。”他回答說,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在他身上,因為他可以迅速修好手腕。然後他們討論了生病與看醫生的問題。傑米想知道看醫生這件事本身是否正常。貝茜回答說:“不,除非你出了什麼毛病。”“如果有人問妳是否看過醫生,妳可以回答沒有嗎?”她回答說:“可以,但最好說自己不常去看醫生。”他想知道人們是否會詢問這方面的問題。“不會,”貝茜告訴他:“一般人不會特別去問這種事。沒人會在意這個。”(註78)


傑米究竟是缺乏同理心,還是說他只是選擇不表現出來,這對於那些認為缺乏同理心就是一種病態的人來說都同樣令人擔憂。可以想像,同理心對於控制人類這個目的而言或許沒有什麼意義。然而,隨著他們開始變得“人性化”,高級混種人仍然有可能培養出同理心。


與鄰居交談


傑米和貝茜談論她的手腕骨折過了兩天後,他告訴她,他與一位鄰居進行了交談,當時對方正在檢查自己的汽車引擎蓋。傑米很困惑為什麼這個人要這麼做。


“他告訴我,他(在他的公寓)停車場向某人打了招呼,對方也跟他打了招呼,這讓他感到很高興——感覺就像是‘這招真的有用’,因為對方做出了回應。然後他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檢查汽車的內部構造。他想知道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我說:‘好吧,他也許是要修理什麼故障。’那個人應該是把引擎蓋打開了。他問我為什麼平常不會打開引擎蓋,我說:‘這個嘛,我對汽車構造一無所知。我是可以打開它看看,但看了我也不會修。’他聽完後就一直問我:‘妳怎麼能在沒有這些知識的情況下開車呢?萬一車子故障了怎麼辦?’”

“所以這是一個很實際的場景。”

“是的。我可以感覺到他真的對那個人非常好奇。我告訴他也許應該主動跟對方攀談,問問他在做什麼。也許他自己反而能問個清楚,畢竟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在做什麼。他問我這樣是可以的嗎,他真的可以這樣做?他可以找路人談話——他們又會有什麼反應。我說:‘他們應該不會介意,但不要強迫他們一定要理會你;保持友好的態度,讓他們自己決定要不要理你。’我繼續說:‘這就是認識他人的方式;這是融入的一部分。’他喜歡這個主意。當我說這是融入的一部分時,他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主意。”(註79)


習語


幾天後傑米真的開口跟停車場的那名男子進行了交談。這次交談再次凸顯了高級混種人對人類的慣用語的認識有著嚴重不足。理解語言中的各種細緻含義對任何類型的正常對話,甚至包括閒聊,都非常重要。但高級混種人卻很難理解笑話、雙關語、話中有話以及其它微妙的暗示。


有一天深夜傑米突然要求貝茜帶他去沃爾瑪買衣服。她之前也帶他去過好幾次,但傑米卻說這次特別緊急;他現在就需要新衣服。“所以你們去了沃爾瑪?”我問。


“對,然後我們就到了那裡——店裡幾乎沒有人。他要去看衣服,所以我們去了男士區。奇怪的是——他突然問起‘輕便的衣服’(light clothing)到底是指衣服不夠保暖,還是指顏色不夠鮮豔。我說兩個都有可能;我根本搞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說他需要輕便的衣服,我問:‘為什麼,你要穿來做什麼?’也許我可以搞清楚。他說,他跟一個人聊過,對方叫他要‘放輕鬆一點’(lighten up),所以他要買輕便的衣服。‘天哪!’我說:‘你完全搞錯意思了。’”

“他說他和誰聊過...?”

“他沒有說得很清楚,但我猜應該是鄰居吧,不過他沒說。我問:‘他們有說什麼玩笑話嗎?’他說他不知道。他想知道‘妳為什麼會在日常生活中講笑話?’我說:‘這種事很常見,如果你沒笑的話,他們會覺得你太嚴肅了。’我想這大概就是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他又問:‘妳怎麼知道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我當然不知道,’我說:‘但如果你看著對方,發現他們都在笑,那麼這大概就是個玩笑。’

似乎不管是誰都對他說過放輕鬆點,還有偶爾也要換衣服,因為他總是穿著同樣的衣服;所以他才以為這是跟衣服有關。他很擔心,‘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察覺到我有什麼異狀?’我說:‘嗯,我不認為有這麼嚴重。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同於他人的小怪癖;這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他要我告訴他穿什麼樣的衣服能讓他顯得更正常,還有他需要多久換一次衣服才能看起來跟其他人一樣。我說:‘大多數每天都會換衣服,但你還需要清洗衣服。’他不是很關心這一點。他更在乎自己該穿什麼,而不是如何保養衣服。

我們買了幾條牛仔褲和幾件襯衫——我說他需要一點好看的顏色,一件彩色襯衫。我還買了一件普通的夾克,因為他總是穿著60年代風格的夾克。我想讓他試穿幾件褲子,但他不願意。”(註80)


購買新衣服可能是傑米第一次從非被綁架者那裡獲得的“建議”,所以他認為有必要立刻付諸行動。他並沒有先問過貝茜怎麼看待這個建議。顯然他對自己已有足夠的信心,認為就算她不在,他也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只要傑米和其他混種人是安全的,整個計畫就可以繼續下去。但被綁架者所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高級混種人遲早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同時繼續保守自己的身份。這一點通過精神控制可以很容易做到。但他們還必須與周圍的人建立起合理的關係。奇怪的舉止與刻意遠離他人會讓他們變得太過引人注目,至少會引起別人對他們的情緒和精神狀態的懷疑。


儘管高級混種人經常與被綁架者互動,但融入社會最終的目的是要與非被綁架者生活在一起。不管被綁架者怎麼教導他們如何正確與人互動,他們在學習如何處理日常生活與人際關係這方面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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