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11日 星期一

鬼魅的迷魂曲(5)角色陣容


我牢記耶穌基督的不要把珍珠丟給豬的誡命,盡量避免對不合適的人提起指導靈的事情。儘管如此,我還是犯了錯。對他們宣講關於另一個世界的福音使我失去了好幾個地球上的朋友,他們顯然認為我已經對神秘學走火入魔了。正如我的朋友對另一位朋友說:“他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喬了。”


令我訝異的是,指導靈其實也面臨著相同的處境。“我們被認為是,”羅素坦言說。“一群怪人,即使是在跟我們身處於同一世界的其他人眼中。他們有些人認為我們腦筋有問題,因為他們堅持與陽間交流是不可能的。用你們的術語來說,有時我們也會被視為瘋子。”


羅傑告訴他,雖然我們同樣不乏被一些人當成瘋子,不過基督徒通常會指責我們是在施展招魂術,與死者的世界進行交流。


“但什麼叫死者的世界?”羅素問道。“離開凡間不過就是失去身體。僅此而已。不然還有什麼?”


“他們相信,”羅傑解釋說:“人死後就會待在墳墓裡,直到耶穌基督再來。然後他們會被復活,並根據他們生前的行為接受審判,不是與他一起上天堂,就是跟撒旦一起下地獄。”


儘管這種信仰在維多利亞時代應該是常識,但羅素卻對這番說法感到相當吃驚。


“不可思議!”他驚嘆道:“太不可思議了!人們迷信神話到這種地步,真是不幸。不過,他們遲早會學習。經過一次次的轉世,他們會學到越來越多。但這並不保證他們下一次一定會變得更聰明就是了。”


幸運的是,我認識一些人既不會嘲笑我與指導靈的關係,也不排斥與幽靈進行溝通的可能性。更可喜的是,他們並不認為我們是在與魔鬼的爪牙打交道。事實上,我知道假如他們能親眼見識艾薇瓦的能耐,他們一定會像我一樣大開眼界。於是在1984年底,我邀請了幾個人來參加週五晚上的降神會。他們反過來又邀請了更多人,到了1985年春天,每次都會有十到三十個人前來欣賞艾薇瓦的個人秀。“表演”從未收費,艾薇瓦喜歡結交新朋友,對她來說,他們的善意與歡笑就是最好的回報。


這個正在逐漸壯大的團體涵蓋了社會各階層的人士。我們有記者、護士、店主、女服務生、企業家、發明家、監護官、獸醫、士兵、航空公司經理、學生、社會工作者、脊椎按摩師、管理顧問和詩人,同時還有專業通靈師。隨著新朋友紛至沓來,另一個世界的角色陣容也跟著相應增加。


任何被羅素和他的同伴宣布為心魂人的新朋友,都會獲得一個指導靈。我們敬畏地看著從最初的幾個指導靈——經過幾次的降神會之後——漸漸變成了好多個擁有各自不同的轉世歷程的獨特聲音。更有意思的是,我們觀察到人們似乎總是有意或無意地配對到了最符合他們渴望或需要的指導靈。有母親的形象、父親的形象、愛吵架的怪人、大哥哥大姊姊、單純的夥伴、溫柔的顧問、聒噪不已的漫畫家...而我的配對則是一個夢中情人。


任何被宣布是慾魂人的人都沒有指導靈。據說,慾魂人的指導靈生活在一個單獨的層面,那是心魂人無法進入的地方。因此,很多人都被禮貌地拒絕了,但也有一些人仍對這些活動十分著迷,所以還是繼續前來參加。


我與慾魂人/心魂人的概念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畢竟在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任何類似的說法。雖然最後我還是決定相信指導靈肯定懂得更多,但有時我也不免會質疑自己的順從。舉例來說,我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伯納德・維希(Bernard Vesey),一位職業編輯,明明是一個極具洞察力的個人主義者,熱衷於追求真理與研究形上學,卻被宣布是一個慾魂人。伯納德在他第一次來拜訪艾薇瓦的客廳時實際上就已被排除在心魂人的“小圈圈”之外,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來參加。我確實對這件事感到很難受,但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所以我選擇接受指導靈的判斷。


至於伯納德,他不只對自己被賦予的身份望而卻步;這一身份的涵義更是令他深感不安。試圖把他哄回來是沒有意義的,畢竟他根本沒有可以交談的指導靈。


這場指導靈的大遊行實在令人著迷。他們來自不同的文化和時,有著不同的生活方式與性格,而且還操著五花八門的口音,如果有需要的話,他們甚至可以用不同的語言說話。


除了菲莉帕、羅素、羋姥、漢妮和威廉,現在的角色陣容還包括了歐內斯特(Ernest),一位參與過二次大戰的皇家空軍轟炸機飛行員、宋吉(Sonji),來自尼泊爾加德滿都的富裕地主,他在六十六歲那年因為自然原因死亡、土克圖(Tuktu),他上一次轉世是在錫蘭,但他的名字是來自於他在韓國的那一世、金格拉(Kinngalaa),住在“靠近大母湖的大母河”的15世紀非洲獵人、佛朗哥(Franco),一位阿根廷裁縫,1903年在政治動亂期間喪命、大衛(David),來自南卡羅萊納州的農家男孩,興趣是釣魚。


我們著迷地看著艾薇瓦從非洲部落的低沉嗓音切換成上流階級式的純正英語、道地的印度腔英語、卡羅萊納州的沓拖口音再到曲折多變的蘇格蘭語,然後又恢復原狀。如果這是演出來的,那麼她演得可真是出神入化,甚至根本不是人了!


哪怕是最多疑的觀察者也不得不承認,艾薇瓦——她在清醒狀態下根本無法模仿那些外國口音——絕對不憑著自己的意志在這一連串的口音之間來回切換。除了臉部和喉嚨的肌肉,整個過程中她基本上是絲紋不動,她就這樣一週又一週地為我們帶來精彩至極的表演。其中有令人敬畏的獨白、充滿悲傷與懷舊的故事、幽默逗趣的片段、令人心跳停止的驚人洞察力以及超乎尋常的醫療問診。痛苦的病人、形上學失調症患者...乃至於包括慾魂人在內的所有帶著疑惑前來求解的人都能夠得到需要的解答。


不過,羅素和他的夥伴們還是更喜歡回答與向前進步有關的問題。他們總是一再催促我們要努力練習與他們的心靈接觸,並就該如何實現這一目標提供指導。他們提供了如何保護自己免受負面情緒影響的具體建議,有關於“愛”、“內疚”與“創造力”等各種主題的諄諄教誨,同時他們也就從墮胎到素食主義這些話題分享了自己的看法。羅素的演說總是帶有一種博大精深的智慧:


“生活在凡間的人們不曉得自己真正的來歷。他更喜歡用神明來安慰自己。沒有紀律,你們便無從獲得自由。只有掌握了紀律,你們才能明白自由的含義。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想得越多反而越糊塗。”


我參加降神會越久,就越想知道指導靈的世界與我們的世界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些指導靈代表了一個開放的知識與訊息資源庫,那裡頭有關於所有一切、今生與來世的奧秘。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幾乎就像是在跟造物主的代理人交談。人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發問。


指導靈們循序漸進地向我們介紹他們居住的世界,那裡聽起來簡直棒極了。在那裡沒有空間和時間,只有愛與心靈的交流,完全沒有肉體的桎梏。人們常說,一個人在將死之際會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全方位、壓倒性的愛給包圍,對此羅素表示:


“當你踏入這個層面時...你會感受到指導靈帶來的愛。這就像在暴風雨中抓住一條繩子,跟著它回到溫暖的家。你可以感覺到它,可以跟著它...愛的感覺在這裡更加強烈,與他人的連結以及隨之而來的情感也要比在凡間的體驗深刻得多。”


指導靈對生死之間的狀態的描述與古代宗教文獻、深度催眠受試者以及有過瀕死經驗的人的說法非常接近。只不過指導靈的說法要走得更遠、更深入,他們對人死後要做的各種事情進行了非常詳細的敘述。


每個指導靈都要負責很多守護對象——有時可能多達一百個甚至更多,取決於他們的能力與經驗。這些守護對象都是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他們因為前世有過的因緣而與指導靈產生了業力連結。反過來說,我們在死後或“過渡”後也有機會成為指導靈。至於指導靈——我們在這看似永無止盡的重生循環中的探索夥伴——也會為了實現他們個人的進步而重返地球。這時指導靈就會得到曾經的“學生”幫助,後者也因為前世的因緣而與他們產生了連結。


在中陰狀態,由於沒有身體的束縛,人們得以更深入地進行認識與感知,進而從更加全面的角度看待人類的處境,這是我們這些仍然受到凡塵生活束縛的人所無法想像的。擺脫了物質上的顧慮與牽掛,指導靈們現在可以自由地去發展一種對於他們而言或不可缺的特質:無條件的愛。事實上,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的夥伴似乎能夠像我們接受陽光一樣自在地讓自己沐浴在愛與知識之中。固然他們仍然保有人類的特徵與缺點,但指導靈依舊比他們已經投胎轉世的夥伴要懂得更多,至於投胎者則大多數都在地球上跌跌撞撞,對自己的來歷與前世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死後又會有什麼。指導靈可以說是代表他們的守護對象持有這些知識,而他們也都知道自己所負責的對象在投胎前事先規劃好的人生課題或“業力劇本”。羅素這樣說明了指導靈的職責:


“作為指導靈,我們的職責是確保守護對象不會偏離自己當初許下的道路太遠,儘管我們無法阻止這種情況。大多數的守護對象都不瞭解能量。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動機和感受,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打開其它層面的自我意識。這就是我們大部分時候進行指導的地方——自我意識層面,我們施以援手,幫助守護對象打開他的心靈與大腦。”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這群人有多麼幸運,當其他人還在遺忘的迷霧中苦苦掙扎的時候,我們卻能夠直接與看不見的存在進行交流,聆聽他們訴說我們的生命藍圖!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將得以踏上一條比其它任何方式都還要更便捷、更確定的通往神性之路。但我也告誡自己,既然我們是如此幸運,那我們肩上的責任必定也更重。彷彿是在肯定我們肩負重責大任,羅素說:


“每個人的首要任務都是要促進自己的向前進步,但絕不能以犧牲他人為代價。這一切都是為了學習、為了去愛。首先,要學會去愛...你們在地球上生活的目的就是要學習愛、學習教訓...每次你們又學習到新的教訓,就是朝著人類之所以存在的意義與目的又邁進了一步。每當你們學會接受他人和自己的不足、學會收斂自己的時候,你們就又學到了一課。最基本的學習就是去愛,去接受自己與其他你們所交往的對象。”


不管是指導靈或守護對象最初都是誕生自一個“巨大的知識寶庫”。透過持續不斷的轉世以及在非物質層面的進步,我們最終將重返那個最純粹的存在狀態,屆時我們就可以自在地、安心地卸下自己的個體性了。指導靈傳達的訊息雖然為了便於凡人理解而經過“詮釋”,但它們實際上都是從這個巨大的知識庫中檢索出來的。“它就像一口井,”羅素表示:“你可以從裡面取走你需要的一切,而且它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在與精神病學家喬爾・惠頓博士(Dr. Joel Whitton)一起合著《生死之間》(Life Between Life)一書的時候,我經常向菲莉帕、羅素及其他指導靈諮詢靈體的本質。除了持續印證惠頓博士的病患在催眠狀態下對生死之間的狀態的描述之外,指導靈們還說了很多東西。他們解釋了指導靈如何引導一個死去之人,並熱烈地談論著“我們的歸宿”——這是菲莉帕對中陰的稱呼——他們還談到了由高等存在組成的“評估委員會”,其會協助個人評估自己最近一次的轉世成果,並為下一次轉世進行規劃。他們的分享非常有價值,以至於羅素和菲莉帕還在那本書的致謝中獲得了“死後意識的最佳辯護”的認可。


指導靈並不一定比他們的守護對象要更睿智或優越。我們這個團體傾向於將他們視為某種高級合夥人,只是因為他們身處在更高的視角;他們可以從生死之間的狀態看見更多事物。不過,指導靈與守護對象會在一起往往是因為雙方的個人發展正處於類似的階段。據羅素解釋說:


“...我們的道路很相似。我們幾乎在同時朝著相同的目標前進...當你們逐漸超越了自己的指導靈,就會有一個新的水平與你們更接近的指導靈前來替換。反之,如果你們不進反退——這一點羅傑最清楚——你們也會迎來另一個水平相當的指導靈。”


作為生活在凡間的實體,我們在成為一個個體的過程中接受了各式各樣的能量影響,這些能量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就像蛋糕的原料在互相結合下形成獨特的風味。


指導靈可以從這些能量中讀出有用的資訊。菲莉帕用有些古怪的措辭解釋說:


“你們的能量是我們的眼睛,你們的能量是我們的耳朵,你們的能量是我們的形狀、形式與質料。我們眼中的你們並不像你們用兩隻眼睛看到的那樣。我們看到的是你們的內在和外在。我們對你們的美好、粗糙或缺陷全都一清二楚——甚至不止如此。”


透過讀取我們的能量,指導靈就可以知道我們的情緒狀態。然後他們便能採取適當的行動,包括物理干預。“當我們不得不進行物理干預的時候,”羅素說:“我們通常是通過心靈能力來做到這一點,但我們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控制身體...我們能夠...干預動作與影響注意力。”我們被告知,指導靈可以突然闖進汽車駕駛的大腦,讓他們及時警覺到前方道路有危險。正如大衛用他濃厚的南方口音解釋說:


“我們不會真的伸出手揪住你們。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我們能做到的事。我們沒有肉體,但我們可以透過能量來大顯身手...我們可以將能量發射到你們的周圍,或是把你們擊倒。”


他舉了兩個例子:


“我有兩個守護對象,當他們入睡後我就必須繃緊神經。因為他們有時會忘記呼吸。所以我們會灌注一些能量來促進他們的意識運轉,好讓他們及時醒來呼吸。”


不過在一般的情況下,我們的靈界盟友仍更常以不是那麼引人注目的方式影響我們。羅素堅持指導靈不會“監視”他們的守護對象。他解釋道:


“我們只需掌握基本的資訊。這些資訊會通過你們入睡時的夢境提供給我們。我們還能通過你們的內省來獲得這些資訊...我們可以看見你們的日常生活,這是很重要的資訊來源。”


羅素再三強調,唯有在極端情況下,指導靈才會出手干預凡間事務。自由意志是實現任何進步的首要前提,要是守護對象事事都聽從指導靈的決定,就無從談起任何個人進步。事實上,這更是完全違背了輪迴轉世的用意,即繼續學習。最好的指導靈就像最好的裁判:低調不引人注目。最優秀的指導靈會妥善幫助個人實現他或她的生命藍圖,並在這個過程中最大限度地引導其成就自己的個人成長。


正如指導靈會深入我們的大腦來獲取語言知識,他們也從透過這種方式來取得前世資訊。前世永遠是週五晚上最受歡迎的話題。如果有哪個成員想要知道自己的前世,自己與指導靈、親朋好友以及今生各種疑難雜症的因緣,他們立刻就會獲得完整的答覆。


除了像賈林這種一次轉世就取得巨大進步的罕見例外,據說一個人即使轉世七、八十次在宇宙的層面來看也幾乎還是一個嬰兒。管理顧問桑福德・埃里森(Sandford Ellison)是團體裡“最年輕”的成員,已經轉世一百一十二次。另一個極端是我們最飽經風霜的心魂人−詩人托尼・贊布利斯(Tony Zambelis),他已經轉世四千兩百零八次,並且曾在消失的雷姆利亞和亞特蘭提斯大陸生活過。托尼的指導靈歐內斯特聲稱,他們在這一連串的轉世中有過三百多種不同的關係。這些數字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所以當羅素說一個人在覺悟之路上走得多遠要看的是轉世的質量而非數量時,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儘管我過去從未參加過任何團體,但週五晚上的聚會確實很容易令人上癮。在指導靈的幫助下,海倫變得非常擅於判斷氣場(aura)以及區分慾魂人與心魂人。當指導靈們在使用艾薇瓦的聲帶時,托尼能夠看見他們散發出的不同顏色。弗朗哥的守護對象、雜誌編輯埃里克・穆勒(Erik Muller)會對他在頻繁的靈魂出竅經歷中進入的非物質世界進行冗長的討論。金格拉的守護對象珍・巴卡洛(Jane Barkalow)令所有人都羨慕不已,因為她和她的非洲夥伴既不用說話,也不用管是在哪裡就可以不停互相交流。無論是在家、在上班還是開車在城市的街上,珍隨時隨地都能與指導靈進行交流。


大約五百年前,金格拉和珍曾在非洲互訂終生,他們有著與我和菲莉帕類似的關係。每到週五晚上都可以看到他們濃情蜜意地像一對老相好般聊天;他們的關係如此融洽真是令人為之高興。珍來自利物浦,為人熱情又活潑,她會用“我的愛”來稱呼相比之下沒那麼熱情的金格拉。金格拉經常敦促珍要增胖一點,即使她正在努力節食,“我喜歡身材豐腴的女人。”他用低沉、單調的語氣說道,完全聽得出裡面飽含了智慧與見識。“從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比妳更豐腴的女人往往才會被認為是大美女。”


就算不在艾薇瓦的客廳,大夥們依然能通過多種方式感受到指導靈的存在——從我耳朵裡的嗡嗡聲到瑞秋在威廉出現時會感覺到的額頭作痛。然而,最有效的召喚仍莫過於那個來自南卡羅萊納州的農場男孩大衛。由於他的守護對象瓦萊麗・埃德森(Valeric Edson)始終無法在日常生活中察覺到他,於是大衛決定要向她發送一個明白無誤的信號:他生前所生活的南方腹地的魚腥味。


這可真是夠狠的,畢竟瓦萊麗——她在酗酒戒護所工作——對氣味可以說是很不敏感了。我們都拭目以待,想要看看這招到底會不會奏效。結果幾週過去了,瓦萊麗還是什麼魚腥味也沒聞到。當大衛發誓他已經盡力而為時,瓦萊麗甚至懇求他:“拜託讓味道更濃一些吧。”


“妳難道要我將整座碼頭都搬來嗎?”大衛吞吞吐吐地說。


不久後,有一天瓦萊麗在凌晨四點的時候突然驚醒。她聞到了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我醒來時就在想,到底是誰一大早就在烤魚,”她說。“整個地方到處都充滿了剛腐爛的魚的味道。”


在週五晚上的聚會上,大衛照慣例先問候了句“今晚妳過得好嗎?”然後瓦萊麗告訴他,他的努力總算成功了。


“噢,太好啦!”他說。“以後我每天晚上都要來一次。”


“我差點就被熏到生病了!”瓦萊麗抗議道。


“那是鯰魚的味道。”


在接下來的幾週和幾個月裡,瓦萊麗經常時不時就會聞到惡臭的魚腥味——有時在家裡、有時在工作場所、有時在大街上。那種烤肉架上的腐爛魚腥味始終揮之不去。


“我知道妳不喜歡我的魚,但我還挺喜歡的。”大衛告訴他的守護對象說。“當我發現妳不喜歡那些魚味的時候,我看見妳的能量瞬間發生了變化。好吧,我喜歡釣魚。下次等到我們一起在地球上相聚的時候,我們可以一塊結伴去釣魚。”


在20世紀後期的所謂文明世界,指導靈與心靈交流這種事往往只會被絕大多數人嗤之以鼻。然而,在古老的過去,看不見的世界曾被認為就跟物質世界的存在一樣理所當然,遠古的人們一直都在與另一個世界的無形存在進行著交流。羅素對這種交流的式微感到遺憾,並將人類如今的畫地自限歸咎於唯物主義的興起:“在過去幾百年來,人類都只顧著關注物質方面的成就。”他說。“人們於是失去了自己的心靈能力。他們現在只聽從大腦,不再理會心靈。”


我們被告知,今天一萬個人裡面大概只有一個人能與指導靈進行交流——這一數字又更加強化了我們的集體自豪感、優越感以及感激之情。這並不是說我們喜歡強調自己有多麼特別。我們只是把自己看作是一場宴會上的賓客,而這是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盛宴。或者作為真理的探索者,我們很幸運地在世界之牆中找到了一條秘密的裂縫。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比與指導靈的交流還要更令人興奮和安心。


這個團體中的每個人不管在性格還是處世態度上都迥然不同,我們的同伴情誼幾乎只限於艾薇瓦的客廳內。但每週一、兩小時的跨維度交流將我們緊緊團結在一起,成為毋庸置疑的一家人。無論每次聚會剛開始時我們有多麼疲憊或嚴肅,最後離開時也一定是充滿著活力與喜悅。至於艾薇瓦,得知羅素和他的同伴正在竭盡全力幫助她恢復健康,這讓我感到很欣慰。


當羅素發出信號,提醒說他的守護對象的能量已即將耗盡,或者說交流的“載體”開始要脫水時,就代表降神會要接近尾聲了。然後我們就得依依不捨地與指導靈們告別,艾薇瓦則會被從“礦井”中拉回,從深度催眠狀態中重新回到清醒的現實,對她來說這個夜晚才剛剛開始。她坐起來後要咕嚕咕嚕地喝下好幾杯礦泉水,接著才能慢慢回過神來。待在客廳、廚房和大廳的我們會熱烈地討論著指導靈說過的話。艾薇瓦有時不免會覺得自己彷彿才是這個家裡的陌生人,因為她什麼也不記得,更不知道那些聲音剛才說了些什麼,縱使說話的人就是她自己。


不過,一陣子後爭論就會變得不再那麼尖銳,大夥們的注意力也會逐漸轉移到茶几上的點心,然後艾薇瓦就能愜意地享受她週五晚上最喜歡的消遣——社交活動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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