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1984年7月第一次見面時,羅傑・貝蘭庫特已經五十二歲,是一位資深的神秘學研究者,他一直在尋找不同於主流宗教的答案。在從事從工具和模具製造到汽車用化學品銷售的等各種工作的過程中,他仍不忘持續進行著自己的精神探索。這樣的探索使他不斷往返於通靈術、心靈發展課程、唯靈論教會與各種致力於自我實現和追求開悟的團體之間。作為副業,他已經練習催眠超過十七年,並經常與醫生、牙醫、精神科醫生和心理學家合作,幫助病患擺脫憂鬱、肥胖和煙癮等問題。
在20世紀70年代初,羅傑開始相信有一個已經沒有形體的人一直徘徊在他身邊。當他嘗試進行自動書寫時,他的確信反倒變得沒那麼篤定了,他的手迅速而潦草地寫下了一條訊息,上面寫著:“我的名字是賈林(Jai-Lin),是你的指導靈。我是一個西藏喇嘛,一直和你在一起。”羅傑相信這些話都是他的大腦胡思亂想出來的,因此他決定再也不嘗試自動書寫。但幾週後,就在他參加一堂氣場平衡課程時,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因為在場的一名學員告訴他:“你知道你的身旁跟著一個穿著僧服的東方大漢嗎?”
經過短暫的動搖與相信之後,懷疑終究還是湧上了心頭。但這次它並不長久。當時羅傑正在一堂心靈發展課程上跟其他人一起坐在教室裡冥想,令他驚訝的是,他居然感覺到有人正在大力搖晃自己的左肩。“這當然會打斷我的注意力,”他說。“我立刻環顧四周,但旁邊根本沒有人。下課後,老師走過來問我是否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說他看到一個穿著長袍的東方壯漢伸出他粗壯的手臂,用力搖晃我的肩膀。從那一刻起,我終於不得不相信自己有一個指導靈,而且他還是個和尚或喇嘛之類的。”
早在開始接觸指導靈之前,羅傑就在探索艾薇瓦的潛意識時發現,他可以透過誘導她緩慢地、夢囈地、單音節地回答關於自己健康狀況的問題,來確認催眠暗示的效果。他還發現,艾薇瓦的潛意識習慣以第三人稱的方式說出顯然與她的前世有關的訊息。她講述了自己上一世的各種生活細節,那時她是一個名叫斯坦尼斯拉夫(Stanislav)的少年,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當德軍在二次大戰佔領這裡時,他被強行從學校帶走並送進勞改營。斯坦尼斯拉夫最後在戰爭即將結束前被處決,並與其他二十個人一起被扔進一處亂葬崗。
講述斯坦尼斯拉夫的故事的那個始終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接著又繼續提到了斯維特蘭娜(Svetlana),她是一個生活在俄羅斯革命時期的農婦、一個出生在旁遮普的嬰兒,他在1802年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死於營養不良、西比爾・漢德利(Sybil Handley),一個英國女裁縫,1741年出生在倫敦。西比爾生了十三個孩子,並在1796年死於肺結核。
隨著時間的推移,羅傑漸漸能從他的實驗對象那裡獲得更詳盡的前世記憶。在切換成斯坦尼斯拉夫時,艾薇瓦可以根據要求用捷克語說出具體的單詞和短語來進行驗證。催眠術在今天正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更加炙手可熱,而它本身又有著一段悠久而複雜的歷史。
催眠術早在古埃及和古希臘時期就已經出現,並在18世紀末由奧地利醫生弗蘭茲・梅斯梅爾(Franz Anton Mesmer)重新發現,催眠術(mesmerism)也是得名於他,它在當時又被稱為動物磁力(animal magnetism)。梅爾梅爾並沒有帶著他的病人回溯前世,他只是通過橫向與縱向移動自己的雙手來誘導他們進入催眠狀態。法國人阿爾貝・德・羅夏(Albert de Rochas)也使用了類似的技巧,他在上世紀末成為了現代的第一位前世回溯治療師。在他史無前例的實驗中,羅夏徒勞地試圖實現今天的許多治療師常聲稱他們已經成功做到的目標:從被催眠的對象身上問出可以獲得史實印證的準確前世資訊。儘管目前已經有大量關於催眠的研究,但催眠的本質究竟是什麼仍始終沒有臨床上的共識。這片少有人涉足的無意識之地似乎可以通過看似無窮無盡的技巧或誘導方式進入,催眠的深淺程度也因人而異。在深度催眠狀態下,被催眠者甚至不需要麻醉藥就可以接受手術,這也從側面印證了這種意識改變狀態的真實性。
通過一週又一週地觀察艾薇瓦逐漸陷入沉睡的過程、傾聽她在恍惚間對於他的提問所做出的回答,羅傑終於獲得了他想要的眼見為憑。羅傑很想擺脫每次要讓艾薇瓦進入催眠狀態都需要說出的冗長指令,於是他想出了一個關鍵字來加速這個過程——“放鬆”。雖然這個簡短的單詞可以輕易讓他進入狀態,但它卻也有危險之處。羅傑曾兩次在無意間說出這個字,結果導致他必須立刻採取行動喚醒他已經昏過去的實驗對象。其中一次是發生在他們兩人的電話交談中,羅傑對她突然陷入沉默不語感到很困惑,於是他不得不大聲對著話筒喊出恢復指令!恢復意識後,艾薇瓦對自己會忽然陷入催眠狀態感到非常憤怒。她認為,萬一她正好在抽煙,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出於這個緣故,她最終決定結束實驗。
幾週後,當羅傑提議用關鍵短語來取代關鍵字時,她才總算同意繼續實驗。這麼做不僅可以防止在不必要的時候陷入催眠狀態,還可以進一步拓展催眠的深度。藉由重複這個關鍵短語,羅傑發現他可以觸及艾薇瓦心中更深層的部分,那裡甚至比潛意識還要更有知識、更有創造力。他敬畏地聽著艾薇瓦在恍惚中呻吟著:
“當你一遍又一遍地說出關鍵短語,它會引發意識狀態的改變,使原有的意識離開...你在這裡呼喚出的意識改變狀態與你一直以來所面對的是同一個人。原有的意識只是暫時離開,從而釋放了其它來源的意識。”
看來羅傑似乎撥通了另一個意識層次的總機。起初,他對這一切感到十分困惑,但他很快就發現原來一個人身上存在著大量不同的意識,它們每個都有自己的聲音。現在他能夠隨意地與她身體中的每一個器官或自我中的每一個部分進行交談,交談的對象可以是她的肺、她的肝、她的健康甚至是幽默感。他所要做的就是選擇艾薇瓦身上的某一部分,不管是實際的還是抽象的,基本上就像從電腦中調出特定的文檔一樣。通常,要是羅傑不確定他該詢問哪個部分,他們就會通過兩個步驟來解決這個問題。經過初步的詢問後,艾薇瓦會說:“現在你想跟誰說話?”羅傑則回答:“只要是能回答問題的那一個。”
接下來獲得的回答一般都很客觀、明確。這種做法大大提升了對艾薇瓦的健康狀況的掌握。例如,在提出應該製造更多紅血球的醫療建議後,代表血液的意識就會回答羅傑,紅血球已經開始更多製造——而這也會在艾薇瓦下次去醫院看報告時獲得證實。
意識改變狀態的潛力是非常巨大的,它既能解讀心靈也能解讀身體,甚至可以就今生與來世的各種問題發表精彩的演講。它同樣可以滔滔不絕地談論自己。正如催眠狀態中的艾薇瓦解釋說:
“...意識改變狀態不僅能覺知到物質地球層面,還能覺知到其它更多的層面...它完全不受你在地球上的時間與空間束縛,它只受以心靈本身為基準衡量的時間和判斷約束。它永遠存在,不會消失。即使身體消失了,心靈也依然永存...只有那個有意識的思維會逐漸變暗並關閉,直到它在新的身體中重獲新生。”
意識改變狀態的總機很快就成為了近乎無限的知識來源。羅傑和海倫・菲爾茲(Helen Fields),她是艾薇瓦的新朋友,會一起抄寫每次催眠時錄製的錄音帶內容,他們現在都越來越渴望與“另一個艾薇瓦”交談,後者總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對人類的生活提出精彩的看法。催眠狀態中的艾薇瓦會用充滿權威的語氣就非物質層面的“真實世界”、物質世界存在的理由、輪迴轉世、心靈的結構以及自我和人格的功能等各種話題侃侃而談。
羅傑和海倫被告知,輪迴的目的是為了“向前進步”,這句話在接下來幾年裡還會被繼續重複無數次。當他們要求對向前進步進行定義時,他們得到的回答是:“向前進步意味著認識自己。”
也許最耐人尋味的部分還是在於慾魂人和心魂人的區別。羅傑和海倫都相信他們是心魂人,這使他們有別於大部分是慾魂人的一般人。據說,新的慾魂人和心魂人都是透過投胎者的思想與行為在不知不覺間被創造出來的。換句話說,慾魂人和心魂人都會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製造出一種非物質的本質——而這種本質就會成為未來繼續輪迴的人類的一部分。心魂人因知識而生,慾魂人則因慾望而生。
我必須承認,我覺得所有人類都可以被分成兩種類型的觀點既令人感到彆扭又難以理解。然而,過往的形上學教誨確實一直很強調思想就是能量。顯然,一個人產生怎樣的思想就等於是在將怎樣的能量傳送到宇宙中,一個人思想的本質決定了他發送出去的是怎樣的能量。慾魂人/心魂人的說法相當於是認可並深化了這種思維形式的概念。同時這個概念也讓聚集在艾薇瓦家的客廳中的這群“心魂人”產生了一種他們要比社會上的大多數慾魂人都更加優越的共同認同感。
儘管如此,羅傑和海倫最初還是對意識居然會不自覺地自行繁衍後代感到困惑。我對這種奇怪的生育方式一直很反感,光是知道自己可能正在創造另外一個靈魂,就讓我覺得十分不安。當然,這意味著某種慾望——從想到幫助他人,到對性或酒精的渴望——也可能會因為已經變得太過強烈,而在無意間孕育出了一個“心靈之子”,一個渴望獲得肉體的空靈。創造出慾魂人是一種相對常見的現象,倒是很少有人能主動創造出心魂人。畢竟大多數人還是更喜歡追求慾望的滿足勝過知識。
在介紹完意識改變狀態後,指導靈們又繼續解釋了慾魂人和心魂人在思想與行為上有哪些不同,由於他們是從截然不同的布料上面剪裁下來的,因此他們的思維結構往往大相徑庭。這種差異很容易導致衝突,甚至引發戰爭與婚姻、友誼的破裂。慾魂人在死後會前往與心魂人不同的另一個非物質層面。不過,如果他們願意,慾魂人也可以選擇在未來的轉世中好好向前進步,成為心魂人。
心魂人一般是喜歡獨來獨往的個人主義者,至於慾魂人——他們的心思通常更單純,但比較不容易像心魂人那樣變得有影響力——則更喜歡參加像教會集會或體育比賽等團體活動。雖然心魂人聽起來比較高級,但無論是心魂人還是慾魂人實際上都沒有高低優劣之分。他們只是不同,好比男人和女人不同一樣。
縱然艾維瓦對自己在催眠狀態下去過哪裡或做過什麼沒有任何印象,但她的意識改變狀態堅稱她很享受那些徹底脫離肉體、去外面喘口氣的時光。的確,有時艾薇瓦似乎更寧願脫離她的身體...尤其是在她剛從無意識狀態恢復時,有時她反而會很難適應這裡。她發現在你可能會說是星光界、意識改變空間的地方待著反倒要舒適得多,畢竟她平時總是非常繃緊神經地活著。她幾乎是厭惡回到自己那副有意識的身體。
無論另一個艾薇瓦有多享受無意識狀態帶來的奇蹟,清醒過來後的艾薇瓦老是會矢口否認她在催眠狀態下說過的一切。這個崇拜列寧、不管人生觀還是意識形態都十分唯物的實驗室科研人員要求羅傑和海倫必須對這一切守口如瓶,因為她不想被別人當成神經病。當她極不情願地聆聽錄音時,她經常抱怨這些訊息根本無法被驗證、模稜兩可或不切實際。此外,她堅持這些訊息與她本人的意識和認知相矛盾。由於艾薇瓦的抵觸變得越來越強烈,羅傑於是決定向她迷人的另一個我直接詢問艾薇瓦到底為什麼這麼頑固,而她是這麼回答的:
“她此時此刻是否相信這些訊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開始提出問題與尋找答案,從而推開更多的知識之門...永遠不要低估提問的力量。訊息是不會有矛盾的。她以為的矛盾其實不過是它們不符合她的信仰罷了。要想真正理解這些訊息,她就必須承認自己的信仰會被撼動。”
清醒的艾薇瓦並不為這番詭辯所動。她已經厭倦了臆想,她只想知道她的意識改變狀態是否能帶來一些實際的好處,例如下一期彩票號碼!羅傑也十分盡責地為她提出了這個問題。接下來的對話令醒來後的艾薇瓦感到非常惱火:
“妳能夠看到未來的報紙嗎?”
“可以。”
“妳能告訴我們彩票號碼嗎?”
“假如你們真的想要這些錢,你們自己就可以去改變那些數字。任何金錢利益都是無法長久的。”
儘管他轉達了艾薇瓦的要求,但羅傑始終認為不應該使用神秘學知識來謀取物質利益。話雖如此,要是另一個艾薇瓦真的說出了一組數字,他也還是會二話不說跑去買彩票就是了。不過中不中獎確實不是羅傑最關心的事。
在意識改變狀態的鼓勵下,他開始追求向前進步,而他的許多疑惑也都得到了解答。然而,還有一個問題的答案尚未水落石出。羅傑從未與艾薇瓦談論過賈林。現在他想問他的實驗對象,所謂的指導靈是否真的存在,尤其是這個叫賈林的指導靈。他曾在一開始檢查艾薇瓦的身體狀況的時候向代表她的健康的意識改變狀態提過這個問題,但那個意識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其對指導靈一無所知。
幾個月後,羅傑決定再次嘗試。那天晚上艾薇瓦一直在與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搏鬥。她痛苦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試著背誦字母表,以幫助自己轉移注意力。海倫只能無助地看著羅傑,而羅傑則俯身在艾薇瓦躺臥的身軀上,一邊穩定而緩慢地重複著關鍵短語。劇烈而漫長的疼痛阻礙著她進入無意識狀態,她形容那種感覺像是自己陷入了一片“充滿電擊的黑暗虛空”。然而,她最終還是克服了痛苦,漸漸不再背誦字母表,此時她已經進入催眠狀態。
交代完醫療指令後,羅傑就指示艾薇瓦進入最深層的意識改變狀態。然後他提出了自己最重要的問題:
“我知道我有一個指導靈叫做賈林。我可以用這種方式與他對話嗎?”
“現在你想跟誰說話?”艾薇瓦有些遲鈍地回應說。
“只要是能回答問題的那一個。”
羅傑與海倫耐心地等著。他們早已習慣在意識改變狀態的祭壇前靜靜等候。然而,這次的等待卻像是要永遠持續下去似得。等到回答終於出現時,羅傑和海倫發現他們正在互相對視,彼此都瞪大了眼睛。
“是的...可以透過這種方式與指導靈進行交談。”
然而,指導靈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叫出來的。在幾個月的時間裡,意識改變狀態一直扮演著中間人的角色,代為轉達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訊息。艾薇瓦的指導靈隨後被確認是羅素・帕米克(Russell Pamick),一個百年前曾生活在約克郡谷地的文盲牧羊人。他聲稱自己在14世紀的時候曾經是艾薇瓦的妻子。海倫的指導靈叫做羋姥(Mi-Lao),她的上一次投胎是17世紀生活在中國湖南省的一個農婦。再來是賈林,儘管羅傑從未直接與他說過話,但這位神秘的東方和尚顯然就像他穿在身上的衣服一樣近在咫尺,並且只要透過催眠就可以與他交談。
每當羅傑指示艾薇瓦進入意識改變狀態,他只需要詢問負責替指導靈傳話的意識改變狀態,後者就會面無表情地轉達賈林對問題的回覆。這些回覆總是以“賈林說”作為開頭,其中“J”會特別被尖銳地單獨發音,這與羅傑習慣的發音方式相當不同。
據說賈林在世時就已是一位智者。這對羅傑來說似乎並不意外,不僅是因為之前就有人暗示他的身後跟著一位東方和尚,而且賈林確實非常能說會道;他精彩的演說經常令人陶醉又不乏困惑難解之處。
通過艾薇瓦來說話的賈林、羅傑和羋姥顯然都非常瞭解他們的私人問題,這既令人欣慰卻又讓人不安。他們的建議有的很通俗,也有的很個人化。他們還透過一堂關於“心靈的第二層功能發展”的講課來告誡羅傑要學會抑制自己的負面思想。
“賈林說,正如你自己也清楚,你經常讓自己的想法陷入一種負面的循環中。你需要學習正面思考。不要任由你的思緒變得渙散。在自律這方面你還有很多要學的。這是你必須學習的課題之一。這是他試圖教導你的課題之一。通過跟隨賈林學習,你將學會有紀律地控制自己的思想...他說...如果你連控制自己的思想都做不到,又怎麼能指教別人呢?”
賈林要羅傑做一個練習,每天觀察一個物體十五分鐘,以便“清理雜念並學會集中思考”。賈林所做的還不止這些。當羅傑又開始蹦出負面念頭時,他常常會直接輕輕地戳羅傑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沒人知道,羅傑也不認為他的額頭經常感到的異狀跟指導靈有關。但後來他得知,那股刺痛確實就是賈林給出的信號。“他本來希望不用他告訴你,你也能明白的。”艾薇瓦語重心長地說。“不過,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那麼就可以好好考慮怎麼改變了。”
羅傑想必是很難或不願意改過自己的毛病,所以賈林並沒有陪伴他太久。有一天,艾薇瓦的意識改變狀態突然冷冷地表示,那個西藏指導靈已經前往其它地方迎接新的挑戰了。羅傑難以改過的負面思考似乎是導致他忍無可忍的主要原因。羅傑被告知,向前進步是指導靈的第一要務,就像對他們在地球上的守護對象一樣,如果賈林繼續擔任羅傑的守護者,他自己的進度反而會被拖累。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羅傑被放棄了。據解釋,所有投胎到地球上的人永遠都會有一個指導靈。
可是,接替賈林的下一個叫塞博萬(Sebotwan)的指導靈似乎卻沒有比較好。塞博萬比他的前任更不上心,他對羅傑根本沒什麼興趣。賈林活潑熱情、睿智且非常關心羅傑,反之塞博萬卻懶惰又冷漠。好幾個月以來,這位催眠師被迫一直忍受著塞博萬的怠慢。然後,在1984年3月,當他生活中的某些問題終於獲得解決且他也慢慢採取更正向的心態之後,他得知自己的努力有了回報,他的指導靈又換了一位。新的指導靈就是漢妮。
漢妮只用了幾週就能自如地直接透過艾薇瓦說話,她的聲音十分輕柔且溫和,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見。在解釋她對羅傑明顯的感情和關心時,漢妮透露她前世在荷蘭時,羅傑曾是她的兒子。不幸的是,他在還小的時候試圖用繩子盪過一條河,結果溺水而亡。她一直為他的死感到深深自責。儘管如此,漢妮並沒有讓創傷抹滅她的幽默感,如同下面這次對話所示:
“羅傑:今天過得怎麼樣?
漢妮:以哪邊的時間為基準——我的還是你的?
羅傑:妳的。
漢妮:哦,那可真是精彩的兩百年呀。”
不過,漢妮並不是第一個能直接用自己的聲音說話的指導靈。第一個做到的是羅素,早在1983年2月的時候他就用他厚實的聲音打破了意識改變狀態的薄膜。忽然間,彷彿受到了某種衝擊。艾薇瓦的語氣在短短幾個字的時間裡從本來的沉悶單調變成了一種莊嚴肅穆的聲音,而且還充滿了牧羊人的措辭。他大聲而清晰地回答了關於他的“守護對象”,即艾薇瓦該如何克服生活中的壓力與疲勞的問題。
在1983年剩下的時間裡,羅素有時會直接出聲,但更多還是通過艾薇瓦的意識改變狀態來轉達他的知識與建議。正如他後來解釋的,這是因為他還在“學習操控能量”,而且他在地球上還有其他許多守護對象要照顧。然而,到了1984年初,羅素基本上已能熟練地通過艾薇瓦的軀殼說話,並且隨時都可以提供諮詢。
羅素以他務實而專斷的態度主導著整個降神會,雖然他很願意就形上學知識侃侃而談,不過他堅持將艾薇瓦的身體健康放在首位。他簡明扼要的觀察對於羅傑理解艾薇瓦不斷復發的白血病非常有幫助,羅素顯然對他的守護對象暸若指掌,他還在1984年2月20日主動警告要當心艾薇瓦的病情惡化:
“她的健康正在每況愈下,除了骨頭一直隱隱作痛,她現在已經察覺到自己還有心悸的問題。她心裡其實很害怕...但她始終覺得自己不能停下腳步,她認為自己反正差不多已經不久於人世。目前她的白血球已經達到了臨界值,她應該讓自己休息,但她卻沒有這麼做。就是你也能看到,她依然像往常一樣過度浪費精力。我們必須做點什麼。”
艾薇瓦希望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最終,她決定同時採取正規與非正規的方式來對抗白血病。她一邊繼續前往多倫多的瑪格麗特公主醫院進行血液檢查、領藥和偶爾的化療,另一邊她也持續接受羅傑的催眠暗示,有時也會聽取羅素的建議。儘管她已不再執著於否認指導靈的存在,但艾薇瓦還是很難聽從一個她不想相信的人的建議。羅素對艾薇瓦的這種態度感到很沮喪,他經常向羅傑抱怨她太不聽話。艾薇瓦醒來後則會回嗆羅素是個“混蛋”,並表示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樂意直接說給他聽。
看在外人的眼裡,這是一個既幽默又詭異的聯盟:一個氣憤的家長和他叛逆的被監護人彼此相互依賴卻又互相埋怨。然而,漸漸地,羅素還是贏得了她的認可。她會請羅傑轉達要問指導靈的問題就證明了這一點。向羅素提問就是承認了他的存在。但在詢問羅素的時候可千萬不能稱他為“靈體”,否則就會招致他的怒火。
“我們才不是靈體!”他不止一次勃然大怒說。“我們只是不再擁有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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