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ANTHONY PEAKE
1979年,在接受英國記者查爾斯・普拉特(Charles Platt)採訪時,美國科幻作家菲利普・狄克突然語出驚人表示,在1974年的春天他的腦袋曾被一位被他稱之為“超理性心智”的不速之客闖入。狄克還補充說,在那件事發生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彷彿“這輩子都活在瘋癲中,直到那一刻我才終於恢復理智。”他的話實在令人感到一頭霧水,到底他想要表達什麼呢?這一切究竟僅僅是作家的異想天開,還是說它另有深意?顯然狄克是這麼認為的。
菲利普・狄克(1928-1982)是許多人心目中20世紀下半葉最偉大的美國作家之一。另一位作家娥蘇拉・勒瑰恩(Ursula LeGuin)更盛讚他是“我們的博爾赫斯(Borges)”,後者是一位享譽國際的阿根廷作家。
但菲利普・狄克並不僅僅是一名作家。他還是一位哲學家,並曾在他的短篇和長篇小說中闡述過根源於他的實際經歷的世界觀。在他短暫的寫作生涯最後幾年,他完成了一系列半自傳性質的小說,描述他與這個入侵他意識的實體的遭遇。這系列小說就是大名鼎鼎的《瓦利斯》(VALIS),但從許多方面來說真正仔細敘述他這些遭遇的還是直到他過世後才出版的《艾伯姆斯自由電台》(Radio Free Albemuth),這部小說最近被改編成了一部頗有意思的同名電影,由約翰・艾倫・西蒙(John Alan Simon)編劇、製作和導演。
有強烈的證據顯示,那個後來被狄克稱之為VALIS-“巨大活躍生命智慧系統”的實體其實一直長伴在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但狄克直到20世紀70年代因故開始用藥(不管是天然還是人工的)後才漸漸注意到它的存在。
菲利普・狄克從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奇怪的孩子。他是一個寡言少語、有點內向的孩子,才歷經失去雙胞胎妹妹珍(Jane)的傷痛,她在他們一起於1928年12月出生在寒冷的芝加哥不久後就早夭了,幾年後甚至連他的父親都拋棄了他。儘管隨著年歲漸長,他的聰明才智逐漸顯露,但某些神經和心理問題卻讓他的校園生活並不順遂。這些問題往往會在像考試等壓力出現時爆發。年輕的菲利普飽受暈眩症的困擾,每當發病時他還會產生強烈的與物質世界分離的感覺。他曾形容這感覺就好像是反著用望遠鏡來看世界。有一天在一場非常重要的理科考試上,一件怪事發生了。
在1981年10月接受他的朋友葛雷格・瑞克曼(Greg Rickman)的採訪中,狄克敘述了那天的情景:
“我坐在那裡盯著考卷將近兩個鐘頭,這場考試的結果將決定我能否考上大學。這是最後一關了...而我的腦袋卻一片空白。我根本記不住那些物理原理,更不用說套用它們來解題了。我只能祈禱、祈禱、祈禱,不停祈禱,這時我突然聽見一個聲音說:‘這個原理其實很簡單。’然後它開始繼續說明這個原理,還有該如何用它來解題...最後我(的考試成績)順利拿到了‘A’。”(註1)
狄克相信這個“聲音”是某種“指導靈”,而它也將會成為常伴在他左右的夥伴,儘管多年來它大多數時候都一語不發,但卻一直參與著他的人生,每逢重大危機關頭就會出現。
在另一次採訪中,瑞克曼問狄克那個聲音是否還在。這位作家回答說,雖然他還是能感覺到它,但只有非常罕見的情況下它才會開口說話。狄克接著提起了發生在20世紀60年代末的一件怪事。
他說他曾在電視上看到有關於加拉帕戈斯海龜的節目。節目中有一隻母海龜正在奮力求生,使他不禁也跟著侷促起來。她在產完卵後爬錯了方向,不是回到大海,反而朝向內陸爬去。很快的,高溫就導致她陷入了嚴重脫水。這時母海龜已經奄奄一息。即使她的皮膚已逐漸開始褪色,她依然在奮力揮舞著雙腿。節目的畫面經過剪輯,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這隻垂死的母海龜正在幻想她已經回到了大海。直到他就寢時,這悲慘的畫面仍在他腦海裡久久不去。直到半夜他忽然驚醒,多年前在理科考試上出現的同一個聲音又來了。那個聲音告訴他,那隻母海龜是真的以為她已經回到大海了:
“再次聽見那個聲音使我感到非常震撼且驚嚇。這不是我的聲音,因為它說的其中一句話是‘她將看見大海’,我從不會同時在同一句話裡使用‘看見’(see)跟‘大海’(sea)。但它的說話方式卻跟我們完全相反。有一次它還使用了‘一種毒性極強的毒藥’(poisonous poison)這種說法,而我從來不會這樣講話。”(註2)
狄克對這個“聲音”的來頭非常好奇。它顯然是從他的大腦中發出來的,但它的措辭和說話方式卻都跟他本人完全不同。事實上,從他年輕時的考試經歷就看得出來,這個聲音知道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
到了20世紀70年代末,狄克終於找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他偶然得知了普林斯頓心理學家朱利安・傑恩斯(Julian Jaynes)的理論,後者在幾年前的1976年出版了轟動一時的《二分心智的崩塌:人類意識的起源》(The Origin of Consciousness in the Breakdown of the Bicameral Mind)。傑恩斯主張古代人類的大腦可能是“二分式”的。傑恩斯的“二分式”的意思是我們祖先的大腦兩半球是互相分離的。現代人知道催促我們做出決定的那個“內在的聲音”其實就是我們的“自我”,但古人卻不知道這一點。他們也聽見了“內在的聲音”,但卻將其誤以為是眾神在說話。傑恩斯接著提出,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大腦兩半球以某種方式合併成為了今天我們擁有的這種單一意識。他認為某些神經系統疾病,比如精神分裂症,實際上是對這種早期雙重意識狀態的返祖現象。他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解釋為何某些患者會經常聽見有聲音在指導、批評或建議他們。
狄克向瑞克曼暗示,這也許就是他的人生“夥伴”的由來,也就是位於他右腦中的那個屬於潛意識層面且更加睿智的自己:
“我想事情就是這樣。我的右腦可以通過直覺預見事情的發生。除非你知道它是什麼,否則它確實很容易讓人以為是某種精神力量。這就是右腦運作的方式。它以這種方式來運作...這讓它看起來就像能預知未來。它能夠看見事情發生的模式,即便其尚未完全發生。它實際上是看見了一部分還沒有完整實現的模式。它可以從已經發生的部分中窺見整體的模式將是如何,進而預判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註3)
這是一段很耐人尋味的話。他暗示這個“夥伴”具有某種“精神力量”,並且它可以使用這些力量來幫助在這方面比較不足的左腦。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這個腦中之物是如何取得這些超出日常感官範圍的資訊?狄克在1977年接受另一位記者理查德・盧波夫(Richard Lupoff)採訪時分享的一件奇事或許可以提供一點線索。這件事值得引述他的完整原話:
“在我剛開始寫科幻小說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在我上床就寢後,我忽然醒來,看見有一個人影站在床邊,俯視著我。我不由得驚叫了一聲,這把我的妻子給弄醒了,她嚇得大聲尖叫,因為她也看見了。她不停在尖叫,但突然我明白了,我趕緊告訴她那個人影其實就是我,不用害怕。在過去兩年裡——我記得那件事應該是發生在1951年——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自己回到當初那棟房子,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似乎我在1951年或52年的那一晚看見的其實是未來的我,彷彿我不知何故,以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我不想把這搞得太玄學——藉著我夢回那棟房子而時光倒流,回到那裡看見以前的我自己。所以,確實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註4)
所以狄克的意思是,未來的他以某種方式回到了過去,並在同一個空間中的不同位置重新體驗過去的事件。請注意這裡有兩個重點。未來的狄克並不是變成過去的自己,而是變成了一個外在的觀察者來重新體驗這段經歷。這說明它要嘛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時光倒流,要嘛就是某一部分的狄克透過某種方式看見了過去的狄克。有沒有可能狄克的右腦意識能夠從線性時間之外的視角來觀察他的人生,並因此可以在他的人生時間線中任意穿梭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預知未來對身處在這種視角的它來說就是輕而易舉的了。它可以清清楚楚看見另一個線性時間中的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的結果。
這就引出了一個驚人的可能性:那個指引狄克的聲音很可能其實就是未來的他自己。狄克經常聲稱他的小說情節實際上都是他在未來的親身經歷,這證明了這位作家確實能夠獲得未來的自己所知道的訊息。他舉出了一些出現在其早期作品中的令人吃驚的“未來經歷”。例如,狄克的《警官說,流吧!我的眼淚》(Flow My Tears, the Policeman Said)這部小說就是一個例子:
“我在1970年寫了一部小說叫《警官說,流吧!我的眼淚》。其中一個角色是一名叫凱西的十九歲女孩,她的丈夫叫傑克。凱西似乎在為地下犯罪分子工作,但隨著故事進展下去,我們才會發現她實際上是警察的內應。她跟一名警察有一腿。這個角色完全是虛構的,至少我認為她只是我的胡思亂想。直到1970年聖誕節那天,我真的遇見了一個叫凱西的女孩——你知道,那時我的小說已經寫完了。她十九歲。她的男朋友叫傑克。我很快就知道凱西是一個毒販,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嘗試說服她回頭是岸;我一次又一次告誡她,她這樣下去遲早有天會踢到鐵板。然後,有一天晚上,當我們一起去餐廳吃飯時,凱西突然停了下來對我說:‘我不能進去。’餐廳裡剛巧有一位我認識的警察。‘我得告訴你真相,’凱西說。‘我和他有一腿。’當然,這一切都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或許,我真的有某種先見之明也說不定。”(註5)
有沒有可能狄克在創作《流吧!我的眼淚》時也順帶將他潛意識中的“未來記憶”寫進了小說裡面?眾所周知,很多作家都知道如何運用可視化(visualisation)技巧,來讓他們的潛意識繼續把故事說下去。所以狄克會不會只是喚起了他的另一腦半球中的“記憶”呢?之後在狄克的生活中又發生了另一件事,他發現自己在《流吧!我的眼淚》中敘述的情節居然真的發生了。
在小說中有一個名叫菲利克斯・巴克曼的角色在深夜加油站遇到了一個陌生的黑人。才剛得知他妹妹過世的巴克曼尚未緩過神來,兩人很快就發現彼此十分投合。巴克曼隨後動身離開,又在幾分鐘後回來給了那個陌生人一個擁抱。寫完小說的四年後,狄克在一間深夜的加油站幫了一個陌生人,當時他立刻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déjà vu):
“忽然間,我意識到這不正是我小說中的場景——這是曾出現在我從八年前開始寫的小說中的情節。這間深夜加油站就跟我當初在寫到這一段時所想像的一模一樣——刺眼的白色照明燈、整齊的油槍——我過去從未親眼見過的場景,現在真的出現在了眼前。我正在幫忙的那個陌生人是一個黑人。我們載著汽油回到他已經熄火的車旁,互相握手致意,然後我就回到了公寓。從此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他也無法報答我,因為我沒告訴他我住在哪一間公寓、我叫什麼名字。這場奇遇把我嚇壞了。我竟然親身歷經了我小說中的情節。”(註5)
狄克創作《流吧!我的眼淚》時是20世紀70年代初,正好是他非常著迷於研究大腦兩半球的時候。我們已經知道,狄克對朱利安・傑恩斯的理論很感興趣。他還聽說了加州理工學院的神經外科醫生羅傑・斯佩里(Roger Sperry)的外科手術。斯佩里和他的同事邁克爾・迦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對重度癲癇患者的大腦開刀,他們相信只要切斷大腦半球的溝通管道,就可以阻止癲癇訊號擴散至整個大腦。他們確實也取得了成功,患者的症狀有所改善,但也留下了一些有趣的後遺症,包括患者竟因此變成了雙重人格。實際上,斯佩里和迦扎尼加創造了一種類似傑恩斯所描述的二分式心智的神經狀態。狄克對這些手術的結果深感著迷,並想知道這是否可以解釋自己的“內在聲音”。
1974年3月上旬,狄克在科普雜誌《今日心理學》(Psychology Today)上讀到了一篇文章,其似乎可以證實他一直以來對自己是否具有二分式心智的懷疑。文章的作者哈維・羅斯(Harvey Ross)描述了一個有嚴重精神分裂的男孩是如何通過採取高蛋白、低碳水化合物並輔以維生素的飲食方式而逐漸好轉。羅斯介紹了一套治療配方,包括第一個月應服用五百毫克的維生素C,第二個月增加至一千毫克。羅斯認為,高劑量的維生素能夠改善腦細胞(神經元)的放電,好促進大腦兩半球重新實現同步(註7)。
狄克對這一發現感到非常興奮。這似乎為他治癒自己的“二分式心智”、重新連結他的大腦兩半球,好最終與被他稱為“守護靈”的那部分自我實現直接而非無法控制的交流,帶來了一絲曙光。由於維生素劑量包是水溶性的,且能輕易從任何藥師那裡買到,狄克決定自己來試試看。他讀過最新的神經學研究知道大腦的左右兩半球平時都是獨立運作,且大多數“正常”人只會用到其中一個“主導”半球。狄克相信,只要遵照羅斯建議的食譜,就可以將人類的意識提升至一個全新的境界:
“我想,如果讓一個正常人,也就是兩半腦只有平均同步的人來照做,透過改變大腦放電,大腦中的兩半球或許就可以因此達到完全的同步。”(註8)
然後他繼續描述,在他服用完高劑量的維生素後,他發現他的大腦兩半球確實開始進入“同步狀態”。根據他的傳記作家勞倫斯・蘇廷(Lawrence Sutin)的說法,狄克實際上把食譜搞錯了,導致他最終攝入的維生素C比原本多出了七克(註9)。
這種“同步狀態”或許促成了狄克一生中最有趣的部分;1974年2月和3月發生了一連串被後來的他稱之為“神顯”的事件。他在這裡使用的字眼非常準確。“神顯”(theophany)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上帝的顯現”,而這正是狄克相信那時發生的事情。在過高劑量的維生素C還有他用來緩解智齒痛的止痛藥雙管齊下,似乎讓他的神秘夥伴變得更加生動了。他把這個夥伴稱作“AI”、“火花”、“薩布拉”、“索菲亞”、“舎姬娜”,但最終還是決定稱它為“巨大活躍生命智慧系統”(Vast Acting Living Intelligence System,VALIS)。這東西開始越來越積極地介入狄克的生活,包括替他打理帳簿、要他解雇經紀人,甚至是叫他買把剪刀來修剪他難看的鼻毛!
這個“超理性心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狄克真的相信它是上帝顯靈嗎?還是說它只不過是一種被誤解的“內心對話”,其實狄克正在陷入某種精神分裂症?天體物理學家伯納德・海許(Bernard Haisch)、人類學家馬丁・鮑爾(Martin W. Ball)和喜劇演員比利・希克斯(Bill Hicks)都曾提過一個有趣的說法,他們認為我們其實就是上帝,而在某些機緣巧合下,我們還能夠直接接觸“上帝之心”。
菲利普・狄克也有類似的想法。他在自己的日記中,現在它已被整理成《菲利普・狄克的人生日誌》(The Exegesis of Philip K. Dick)出版,寫下了這麼一段話:
“是否我們就是上帝的(整體有機體)的記憶系統中的單位?能不能假設,至少對我們其中某些人而言,(我想,可以稱之為見證)就是我們的使命?我們都是祂的(一部分)記憶嗎?”
狄克形容自己是一位“宇宙泛神論者”,他將其定義為任何不相信宇宙是獨自存在,而是上帝在時間與空間中的延伸的人。對狄克來說,上帝存在於時空之外,卻同時將自己延伸到時空之中。
在他的小說《瓦利斯》中,狄克將上帝描述為一個“隱藏的神”,並說祂看起來就像“排水溝裡的木棍、樹枝和啤酒罐”,他繼續說道,隨後上帝又變成了“不起眼的小碎片”。他在《人生日誌》中進一步指出:“前提:事物總是由內生外...因此,想要找到全能者最正確的地方應該是,比如說,巷弄的垃圾堆裡。”
究竟這個模型中的“上帝”是什麼?很顯然,狄克不是在談論西方的人格神概念,反而更接近東方的滲透在世間萬物之中的非人格生命力概念。弗拉特科・韋德拉爾(Vlatko Vedral,註10)、湯姆・坎貝爾(Tom Campbell,註11)、尼克・博斯特羅姆(Nick Bostrom)、弗蘭克・蒂普勒(Frank Tipler,註12)等人的研究都表明,如果從最基本的層面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數學資訊,這就可以解釋心物二元這個巨大的奧秘。
量子物理學家韋德拉爾在他的《解碼現實》(Decoding Reality)一書中對這種觀點表示了認可。實際上,宇宙及其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電腦”程式,其中包含了所有已發生與可能發生的編碼訊息。這個“程式”存在於時空之外(因為時空本身就是程式的一部分)。法國數學家阿蘭・孔涅(Alain Connes)曾在讀過狄克的《人生日誌》後表達了如下的感慨:
“最終,謙卑使我不得不承認數學世界有其超越我們理解的存在方式,它不為時空與空間所侷限。但我們理解它的方式卻受制於生物學的規則。重新思考我們對數學世界的感知會促使一種全新的感官產生,其能夠使我們體驗到一個既不屬於視覺亦不屬於聽覺、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現實。”(註13)
由於我們都是這個程式的一部分,因此可以合理推論,在特定的情況下,我們應該是可以伺探到這個程式中的資訊。這些資訊(或按另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兼哲學家大衛・玻姆的說法是“信息”)就像是儲存在DVD反射面中的數位編碼訊息。DVD可以包含電影、影像遊戲或任何線性敘述故事的完整內容。但這種線性敘述實際上只是從接收者的角度而言是如此。事實上,所有的資訊都是被儲存在同一個位置,比如這個例子裡的DVD。早在許多年前,狄克就用他那個時代的技術,即一張長時間播放的留聲機唱片做了一個相似的類比。整個物質宇宙都是奠基在這樣的資訊系統上:
“...其將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同一個平面或空間上,就像唱片的凹槽包含了整首音樂;它們並不會因為被唱針劃過後就消失。留聲機的唱片實際上是一個長長的螺旋,且可以被以平面幾何的方式來呈現在空間中,當然我想你會說是唱針在前進的過程中慢慢堆積起了整首音樂。”(註14)
這是否解釋了狄克的“超理性心智”?他是否真的在機緣巧合下接觸了這個信息場,而它構成了我們平時所感知的一切?還是說他只不過是單純的嗑藥嗑到腦袋壞掉了?
無論如何,菲利普・狄克與超理性心智的相遇仍將繼續使所有人也曾有同樣經歷的人著迷、迷惑和好奇不已,而這或許也會成為未來持續激盪著人們反覆討論的話題。我希望,這篇文章能為此做出些小小的貢獻。
____________________
Footnotes
1. Gregg Rickman, To The High Castle Philip K Dick: A Life 1928-1962, Fragments West, 1989, 140
2. Gregg Rickman, Philip K. Dick: The Last Testament, Fragments West, 1985, 23
3. Ibid., 19
4. Richard A. Lupoff, ‘A Conversation with Philip K Dick’, Science Fiction Eye, Vol. 1, No. 2, August 1987, 45-54
5. Philip K. Dick, ‘How To Build A Universe That Doesn’t Fall Apart Two Days Later’, 1978, deoxy.org/pkd_how2build.htm
6. Ibid.
7. Harvey M. Ross, ‘Orthomolecular Psychiatry: Vitamin Pills for Schizophrenics’, Psychology Today, April 1974
8. Philip K. Dick, The Exegesis of Philip K Dick, Hachette Littlehampton, Locations 990-991, Kindle Edition
9. Lawrence Sutin, Divine Invasions – A Life of Philip K Dick, Orion Books, 2006, 212
10. Vlatko Vedral, Decoding Reality – The Universe as Quantum Informa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11. Tom Campbell, My Big Toe: A Trilogy Unifying Philosophy, Physics, and Metaphysics, Lightening Strike Books, 2007
12. Frank J. Tipler, The Physics of Immortality, MacMillan, 1994
13 Alain Connes & Jean-Pierre Changeux, Random Thoughts About Mind, Matter and Mathematics,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5
14. Philip K. Dick, ‘Man, Android and Machine’ (1975), From The Shifting Realities of Philip K. Dick: Selected Literary and Philosophical Writings edited by Lawrence Sutin
安東尼・皮克(Anthony Peake)是暢銷書《靈魂出竅體驗》(The Out-of-Body Experience)與《無限心智》(The Infinite Mindfield)的作者。他也是國際夢研究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Dreams)、科學&醫學網路The Scientific & Medical Network)以及心靈研究學會(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的成員。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