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2日 星期日

阿富汗的潰敗、扎勒米・哈利勒扎德與大重置

https://journal-neo.org/2021/08/19/the-afghanistan-debacle-zalmay-khalilzad-and-the-great-reset/


By F. William Engda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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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今正在阿富汗發生的人道主義與地緣政治災難,拜登政府的無能跌破了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的眼鏡。拜登ㄧ邊背完事先替他準備好的講稿,一邊不忘指責都是其他人的錯才導致今天的局面,然後又是一聲喝斥:“一切到此為止。”但這只是繼續加深了世人對那個曾經唯一的超級大國早已不復當年的印象。有沒有可能,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徹底終結民族國家的長遠戰略的一部分,為達沃斯陰謀集團有時會稱之為“大重置”(Great Reset)的全球極權主義計畫做好準備?現在我們應該來好好瞭解一下這場長達四十年的阿富汗-美國戰爭,還有一位阿富汗普什圖人是如何一路影響這場戰爭背後的決策至今。


全球主流媒體的報導充斥著對軍事無能、情報失靈或兩者兼有的質疑,值此時刻我們特別有必要來認識一位拜登在國務院的阿富汗和解問題特別代表,這個人就是出生在阿富汗的扎勒米・哈利勒扎德(Zalmay Khalilzad)。這位人物從1984年的老布希政府時期就開始參與制定美國的外交戰略政策,並以美國大使的身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期間長袖善舞,同時他也是今天這場災難的重要推手,令人訝異的是,竟然鮮少有媒體曾提及這位現年七十歲的阿富汗裔特使。


陰影中的哈利勒扎德


哈利勒扎德是一位在阿富汗出生長大直到高中的普通普什圖人,現在則是這場阿富汗大戲中的關鍵演員,而這一切都是從他成為推動小布希的美國戰略學說徹底轉向“預防性戰爭”(preventive wars)背後的建築師開始。他幾乎參與了美國的阿富汗政策的每一步,從20世紀80年代CIA開始培訓塔利班到2001年美國入侵阿富汗,還有後來在多哈(Doha)與塔利班進行的談判以至現在的災難性潰敗。


1992年5月8日,《紐約時報》報導了一份從五角大樓流出的計畫草案,之後它被以時任國防部長迪克・錢尼(Dick Cheney)手下的五角大樓官員的名字命名為《沃爾福威茨文件》(Wolfowitz Doctrine)。前蘇聯解體後,保羅・沃爾福威茨(Paul Wolfowitz)奉錢尼之命琢磨美國往後的全球軍事戰略。根據《泰晤士報》的揭密,這份文件認為:“要想坐穩全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必須積極採取行動,防止其它競爭國家——甚至包括德國與日本——挑戰美國的經濟和軍事霸權。”它還進一步指出:“我們必須確立一套機制,以阻止潛在的競爭對手想要扮演更大的區域或全球角色。”說白了,這就是一份單方面的帝國主義宣言。


當時扎勒米・哈利勒扎德就在沃爾福威茨底下工作,擔任國防政策規劃部的副理,負責起草新的戰略方針,與他一起共事的還有沃爾福威茨的其他外交顧問,包括哈利勒扎德在芝加哥大學的博士教授、蘭德公司的新保守派“教父”-阿爾弗雷德・沃爾斯泰特(Alfred Wohlstetter)。沃爾福威茨本人也曾在芝加哥大學拜沃爾斯泰特為師。這個團體後來成為了俗稱的新保守主義鷹派的核心。據哈利勒扎德回憶,錢尼曾親自稱表彰他這位年輕的阿富汗人對這份戰略文件的貢獻,他對哈利勒扎德說:“你發現了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的新角色。”這個“發現”將會在往後對美國在世界上的角色產生無法挽回的影響。


雖然哈利勒扎德這項毀譽參半的戰略提議後來被從白宮公開的文件中刪除,但十年後它又改頭換面變成小布希主義再次出現,只是這一次它被稱作“預防性戰爭”,成為美國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辯護的藉口。


小布希,他的副總統正是迪克・錢尼,聽從他的阿富汗顧問哈利勒扎德的一再敦促,終於在2001年10月發動了對阿富汗的入侵,理由是阿富汗塔利班政權窩藏9/11主謀奧薩瑪・賓拉登,因此塔利班必須付出代價。2001年5月,即9/11發生的大約四個月前,小布希的國安顧問康朵麗莎・萊斯(Condoleezza Rice)任命哈利勒扎德為“總統的波斯灣地區、西南亞及其它區域特別助理兼高級主任”,堪稱一下子飛黃騰達。哈利勒扎德曾負責領導布希-錢尼在國防部的過渡團隊。他的影響力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十分巨大,並且在很大程度上一直不為公眾所知。哈利勒扎德過去的頭頂上司沃爾福威茨也成了小布希在五角大樓的第二把交椅,哈利勒扎德曾提供過顧問服務的唐納・倫斯斐(Don Rumsfeld)更當上了國防部長。


布希以對方拒絕引渡沙烏地聖戰分子賓拉登為由向塔利班政權宣戰。這一切沒有經過聯合國同意,也沒有國會辯論。這裡只有哈利勒扎德、沃爾福威茨還有他們的新保守主義小團體提出的新美國國策——強權即公理。美國從此開始深陷在阿富汗長達二十年的泥淖,而這場戰爭本來在任何健全的法治世界都不應該發生。


塔利班的來龍去脈


塔利班最早起源於卡特的國安顧問茲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在1979年發起的一項CIA計畫,旨在招募和武裝來自巴基斯坦、阿富汗甚至沙烏地阿拉伯的激進伊斯蘭主義者,以透過游擊戰對抗正在侵略阿富汗的蘇聯紅軍。這項代號為旋風行動
(Operation Cyclone)的CIA計畫一直持續了十年,直到紅軍在1989年撤兵。作為沙烏地-CIA特務的賓拉登被帶回巴基斯坦,與該國的ISI情報局合作,向阿拉伯國家爭取金援與聖戰分子來繼續投入戰爭。大量被稱為塔利班或“神學士”的阿富汗普什圖激進分子慕名而來,其中有不少人受到巴基斯坦的ISI庇護。這場反蘇戰爭成為了CIA有史以來持續時間最長、耗費成本最高的一次行動。哈利勒扎德也在1984年成為美國國務院的阿富汗特使,這讓他能夠來回穿梭在一切風雨之間。


20世紀80年代的CIA阿富汗戰爭末期,哈利勒扎德與激進的聖戰者和塔利班僱傭兵達成合作,他也順勢成為美國在阿富汗問題上最具影響力的決策者。1988年,哈利勒扎德又在前CIA局長老布希領導的那一屆政府中獲拔擢為國務院的阿富汗問題“特別顧問”。透過這個職位,他可以直接與包括塔利班在內的各路聖戰分子打交道。


他也是從那時開始與卡特的阿富汗戰略專家布熱津斯基越走越近。在結束了布熱津斯基曾經待過的哥倫比亞大學的任教後,哈利勒扎德在1984年進入國務院,並成為富有影響力的阿富汗之友(Friends of Afghanistan)執行董事,布熱津斯基和基辛格(Kissinger)的同事勞倫斯・伊格爾伯格(Lawrence Eagleburger)都是這個遊說團體的成員。阿富汗之友利用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提供的資金遊說國會支持聖戰分子,哈利勒扎德甚至成功說服國務院向聖戰分子援助先進的刺針導彈。在這段期間,哈利勒扎德與聖戰分子、塔利班、賓拉登以及日後的基地組織相談甚歡。


在小布希政府時間,哈利勒扎德在2002年獲命為總統的阿富汗特使,CIA的得力幫手哈米德・卡爾扎伊(Hamid Karzai)順利在同年成為阿富汗總統也少不了他的幫助。哈米德的弟弟是統治阿富汗最大的鴉片種植省坎達哈(Kandahar)的軍閥,至少從2001年開始CIA就一直在付錢買通這位軍閥頭子,哈利勒扎德對此全都一清二楚。


根據報導,哈利勒扎德本人最開始是被CIA的招募人員托馬斯・古蒂埃爾(Thomas E. Gouttierre)“相中”,當時哈利勒扎德還只是20世紀60年代加州錫里斯(Ceres)一所高中的交換學生。古蒂埃爾也是受CIA資助、內布拉斯加大學奧馬哈分校的阿富汗研究中心(Center for Afghanistan Studies)的負責人。這就解釋了哈利勒扎德之後何以能一路平步青雲,以至最後在美國的阿富汗政策及其它領域呼風喚雨。


值得一提的是,被美國扶植上位、如今顏面盡失的阿富汗“逃跑總統”阿什拉夫・甘尼(Ashraf Ghani Ahmadzai)還是哈利勒扎德在20世紀70年代初的同學,那時他是貝魯特美國大學的學生,還有他們兩人未來各自的妻子也是。這個世界還真小。


隨著曾經受CIA支持的幾個聖戰者組織之間的內戰持續進行了好幾年,塔利班最終在巴基斯坦SIS的幫助下於1996年成功佔領喀布爾。塔利班接著在該年全面接管阿富汗,這是哈利勒扎德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不斷武裝和支援他們的直接結果,其中也包括了賓拉登。這不是意外或誤算。CIA一直以來都在想方設法要將伊斯蘭政治局勢變成一把利劍,哈利勒扎德從過去到現在始終是這方面十分重要的參與者。哈利勒扎德在柯林頓時期開始擔任阿富汗基金會(Afghanistan Foundation)的董事,該基金會一向主張塔利班應該與反塔利班的其它聖戰組織和解。


在柯林頓的任期結束時,哈利勒扎德、錢尼、沃爾福威茨、倫斯斐、傑布・布希(Jeb Bush)及其他人一起起草了新美國世紀計畫(PNAC),對塑造下一任美國總統的軍事議程,也就是小布希的政策有非常深遠的影響。2001年的9/11事件過後,哈利勒扎德積極教唆布希向阿富汗塔利班宣戰,同時他也成為了布希的阿富汗特使。哈利勒扎德在2003年11月正式成為美國駐阿富汗大使,此時統領該國的正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卡爾扎伊。2004年2月,哈利勒扎德以大使的身份在喀布爾盛重迎接美國國防部長唐納・倫斯斐和美軍准將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的到訪。奧斯汀和哈利勒扎德本來就是舊識。


2002年12月,布希任命哈利勒扎德擔任自由伊拉克的無所任大使(Ambassador at Large),負責協調“伊拉克在後海珊時代的重建工作”。哈利勒扎德和他的PNAC新保守派親自早從20世紀90年代末,遠比9/11發生還要早上好幾年之前便一直鼓吹應該向伊拉克發動推翻海珊的戰爭。美國對伊拉克開戰兩年後,哈利勒扎德又被任命為駐伊拉克大使。不管是塔利班還是基地組織,哈利勒扎德對這些激進伊斯蘭恐怖組織在這兩個國家的崛起,都負有沒有其他任何人所能及的責任。


沒有“情報失靈”


哈利勒扎德在2018年被美國國務卿、前CIA局長麥可・蓬佩奧(Mike Pompeo)舉薦為川普政府的“阿富汗和解特使”。但不管是哈利勒扎德還是塔利班在明面上都沒有做出任何尋求和解的嘗試。狡詐的哈利勒扎德其實是利用卡達來為美國-塔利班和談牽線,卡達是一個親塔利班的海灣國家,穆斯林兄弟會的主要人員和塔利班人士都窩藏在那裡。另據報導,卡達也是塔利班的主要資金來源。


哈利勒扎德成功向巴基斯坦施壓,讓後者釋放塔利班的聯合創始人阿卜杜勒・巴拉達爾(Mullah Abdul Ghani Baradar),他是帶領塔利班在1996年橫掃千軍的關鍵戰略家,於是巴達拉爾順利前往卡達與哈利勒扎德進行會談。根據報導,川普批准了哈利勒扎德在多哈與塔利班單獨會談,沒有任何一名喀布爾政權的官員出席。巴拉達爾簽署了哈利勒扎德和塔利班在2020年2月達成的“協議”,這就是所謂的《多哈協議》(Doha Agreement),其中美國與北約同意完全撤軍,但協議並沒有要求塔利班必須與喀布爾當局分享權力,因為塔利班拒絕承認後者的合法性。哈利勒扎德後來將他達成的交易告訴了《紐約時報》,稱塔利班已經承諾“採取必要的措施來防止阿富汗成為國際恐怖主義組織或恐怖分子的溫床”。


這是一項難以令人信服的承諾,哈利勒扎德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因為自從賓拉登在20世紀80年代抵達阿富汗以來,塔利班和基地組織之間的關係一直十分密切。基地組織的現任領導人艾曼・查瓦希里(Ayman al-Zawahiri)據信仍然在世,並以阿富汗塔利班為其避風港。總之,“協議”是哈利勒扎德代表時任的總統川普與塔利班締結,然後又被拜登政府延續,只是稍加修改,最後拍板定案2021年9月11日為美國的撤軍大限。真是一個意味深長的數字。


阿富汗的淪陷並不是CIA“情報失靈”或國防部長奧斯汀以及五角大樓軍事誤判的結果。所有人其實都很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包括哈利勒扎德。當奧斯汀在7月4日沒有事先知會喀布爾當局的情況下秘密下令放棄極具戰略價值、美軍在阿富汗最大的軍事基地-巴格拉姆空軍基地的時候,這就是向美國一手訓練起來的阿富汗軍隊傳達了一個明確的信號,即美國不會再為他們提供任何空中掩護。美國甚至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停止向阿軍發餉,這更是進一步打擊了士氣。這一切絕非偶然。反而這些實際上都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而扎勒米・哈利勒扎德就是在背後運籌帷幄的那個人。他在20世紀80年代扮演的角色促成了塔利班在1996年的勝利,又在2001年親手毀滅塔利班,如今更在2021年再次協助塔利班復辟。


這一切荒唐背後真正的贏家只有達沃斯“大重置”陰謀集團的全球主義議程,他們試圖利用這個機會來使美國的信用在全世界一落千丈,如同拜登也正在從內部摧毀這個國家的經濟。往後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國家,無論是台灣、日本、菲律賓、印度甚至是澳大利亞還會再對美國的保護存有任何幻想,沒有人會願意再相信華盛頓的承諾。喀布爾的陷落標誌著美國世紀的終結。也難怪現在中國的媒體在討論到絲綢之路以及塔利班的時候總是一片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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