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7日 星期五

美國的秘密命運(4)第一次立法者選舉


雅典的梭倫解放了債務人身上的重擔,對債務奴役制度實施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創立了在所有公民參與下通過抽籤來選舉陪審團的制度;

他還賦予了所有納稅人投票權,從而在基督降生的六百年前就首開了民主的先河...

他遊歷埃及,並在那裡認識了史上最早的侵略戰爭−失落的亞特蘭提斯的故事,

他也因此領悟了治理國家的永恆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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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債務一直是人們揮之不去的夢魘,但現代世界的經濟結構恰恰卻是建立在以應付/應收帳款為核心的、搖搖欲墜的基礎之上。利息一發不可收拾吞噬掉本金的現象自古皆然,而我們直到今天也依然活在永遠還不清的債務泥淖中。


希臘世界中最偉大的政治家梭倫同樣面臨著這個古老的難題,他在大約公元前595年被選為國家最高統治者−執政官。他被賦予了無限的權力來革新雅典的經濟與憲政制度,他的第一步就是將矛頭指向雅典陳舊的債務法,他認為其正是導致民憤難平的癥結。


在梭倫時代的希臘鄉村到處都可以看見粗糙的石碑。起初這些石碑只是用來確定土地歸屬的分界線,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把針對這些土地的抵押契約一併刻在石碑上已經成為一種慣例。經過一段日子之後,原本的石碑漸漸變得不夠用了,最終隨著債務的持續增加,農地反而因為一大堆石碑的林立而根本無法耕作了。


梭倫仔細研究了這些可悲的抵押石碑,並得出了一些耐人尋味的發現,這些發現將會永遠改變人類經濟發展的軌跡。一旦貧窮的農民將其土地抵押給富裕的地主,卻仍然無法償清債務,屆時地主就會挪移石碑的位置,將被抵押的土地劃為自己的財產,於是本來擁有土地的農民現在就變成了佃農。這些佃農要想繼續在土地上耕作,就必須上繳六分之一的收穫;要是他們繳不出來,這下子他們將會連人身自由都失去,淪落為奴隸。所以梭倫才如此堅決要求廢除債務法,因為其允許債務人以人身作為擔保來獲得貸款的法律。


當梭倫還給了所有因為債務而淪為奴隸的人們自由時,這對一貧如洗的赤貧階級而言當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地主們就不這麼想了。他們立刻聯合起來對付梭倫,逼迫他交出權力。因此,即使在非常古老的時代,在人們的生活仍非常單純的時候,人性的貪婪就已經是困擾政府與立法者的永恆難題了。


為了解決雅典的混亂局面,梭倫還嘗試對社會階級進行重組,賦予廣大群眾在此前從未有過的政治權力。他將所有公民劃分成四種人,令人聯想起古印度的種姓制度。然後他重新改革稅制,讓所有貧苦階級只需要將他們收入中的5%納稅即可。根據每個人的經濟能力來繳納相應的稅款,這也為他們在政治機構中獲得平等的代表權鋪平了道路。現在所有納稅的公民都可以就公共利益發表意見,並且參與選舉裁判官。這些革新標誌著古希臘民主制度的開始。


但是,梭倫的所有改革中最重要的還是對法院的大刀闊斧。他創立了通過抽籤決定的陪審團,讓所有公民,甚至包括最窮苦的人皆可參與其中;有了陪審團後,就可以對既得利益集團形成一定的掣肘。


梭倫的改革中有一項最令人不解的決定,恰好可以讓我們一窺他那個時代面臨的各種困難。他禁止新娘帶著超過三件衣服和“像是個人傢俱之類的東西”嫁入夫家。他還要求每個公民必須隨時準備好向政府派來的查訪員解釋自己是如何謀生的,否則的話就會被褫奪公權。


梭倫的一番革故立新為他樹立了眾多敵人,以至於幾年後他甚至覺得自己必須卸下領導國家的重任,才能重新恢復自己的名聲。那些對作為執政官的他又恨又懼的人們在他退出公職、無法再阻礙他們的野心後,就立刻又開始對他好言相向了。


擔任執政官也讓梭倫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於是他決定遠赴埃及尋求智慧。他在塞易斯(Sais)獲得了侍奉伊西斯女神的祭司們的隆重歡迎。他向這些智者講述了自己為了希臘人的福祉,盡力糾正法律弊病的過程。根據記載,塞易斯的大祭司只是回答說:“你們希臘人就像孩子;因為你們對神靈的智慧一無所知。”


一天晚上,塞易斯的祭司們帶領梭倫穿過神殿的一條長長的黑暗步道,他們沿著越往下年代越老的石階行走,沿途只能用火把來提供照明,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從岩壁中鑿出來的地下室。有一條河流徑直流過這些地下室。祭司說這條河就是神聖的尼羅河,它一路穿越埃及的地下,澆灌著這片神眷之地。在地下河的岸邊,有一艘黑色的小船正等候著,負責划船的都是盲人。


在大祭司和火炬手的陪同下,梭倫乘坐著小船慢慢划行過昏暗無光的水面。小船接著停靠在了地底深處的一座小島旁,島上有兩根被上面的火炬照亮的巨大支柱;這兩根柱子似乎是以某種奇怪的金屬打造,上頭還刻著一連串未知的語言。


大祭司伸出他的金杖指向柱子,開始向梭倫娓娓道來它們的奧祕。據他說,這些柱子是由一群數千年前就已經消失在地上的人們安置在這座地下小島上,製做柱子的材質是未知的金屬,它不會隨著時間生鏽或變質。


他繼續說道:很久以前,地上曾經存在著一個無比富強的帝國,它的統治幾乎拓展到了世上的每一個角落,不計其數的商船自由地在七大洋上往返,將成堆的金銀財寶載往傳說中的黃金門之城。帝國建立了專門負責探究大自然奧祕的學校、負責觀測星象的高塔,還有出產豐富貴金屬的地下礦井。統治帝國的是總共七位國王,他們都是海神涅普頓的後裔。


後來,命運的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大西島的七王不願繼續臣服眾神,反而決心征服全世界。就這樣,大地烽火四起,而在那之前人類從未刀兵相見。七王率領著大軍準備好要征服古希臘人,他們乘著巨大的船隻從西方而來,開始朝著歐洲大舉進攻。梭倫得知,這場大戰大約是發生在特洛伊戰爭的九千年前。


七王窮兵黷武的行為大大觸怒了眾神。於是他們降下大地震,大西島就這樣一夕間消失在了汪洋中。僅僅一夜,就有六千多萬人喪生,這是因為他們不再遵守上天的旨意。隨著光陰飛逝,最後甚至連這個亞特蘭提斯帝國的名字都被人們遺忘了;當然這是必然的結局,任何不願服從神意的人終將被從人類的記憶中抹去,無論他們擁有多大的財富或權力。


“從這些古老的柱子上,”大祭司說:“我們得以了解遠古時代各個民族的政府制定的律法,這些律法並非人的發明,而只是順應永恆自然的意志。任何國家只要能夠遵循這些律法,就可以萬古千秋。正所謂順德者昌、逆德者亡。”


當梭倫回到希臘後,他打算把亞特蘭提斯帝國的故事重新編纂成一首不朽的史詩;但多年來的辛勞和治國的重擔終究還是不允許他有時間分神。結果,梭倫把故事告訴了他的朋友多皮斯,後者又告訴了他的兒子克里底亞。克里底亞在九十歲的時候把故事講述給與自己同名的孫子,這個孫子後來成為了蘇格拉底的門生。於是,失落的亞特蘭提斯的故事最終被寫入柏拉圖的對話錄,作為小克里底亞和他的老師蘇格拉底之間的對話。


這卷對話錄的名字就叫做《克里底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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