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7日 星期五

輪迴:必然之輪(22)前世記憶


每次只要一討論到輪迴,總有人會納悶為什麼自己無法回憶起前世——當然,這首先也得要他有前世才行。憶不起前世的記憶似乎是對重生學說最主要的反對力量。


輪迴是肉眼看不見的精神實體在物理層面上進行週期性介入所造成的現象。為了順利投胎,實體得編織出肉體的原理,也就是身體的雛形,並以此為基礎開始建立身體結構。當身體大功告成後,無形的實體便可以使用它作為行動與經驗的媒介來顯現自身。一旦物理層面出了什麼事破壞了身體的結構,實體就會撤回它所賦予的生命原理,身體於是死去。


我們姑且把這副身體稱作第一人。在死亡發生的時候,意識會吸收掉第一人的態度、觀點、觀念、信念和體悟。身體的分解是自然法則所為,第一人因此回歸塵土。第一人既不可能復活,也不可能恢復原狀。經過一段適當的時間後,實體會再次進行創造,構築一副新身體並通過後者投胎,現在我們就有了第二人。


第一人和第二人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直接關係。兩者均是源於不朽的精神實體,而實體則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繼續保持著與過去類似的人格。第一人的大腦顯然已經完全分解,所以與第二人的大腦半點關係也沒有。第一人的經驗會變成化身為第二人的實體的意識進化過程中的教訓。


從技術上來講,第一人已經完全消失;它的經驗失去了本該歸屬的個體,並化為不朽實體成長的一部分。第二人可以說是在其自身結構中包含了第一人的經驗,不過由於這些經驗已經變得非人格化且為實體所吸收,所以它們會以個性、人格、氣宇以及某種程度上還包括身體結構的方式表現出來。第二人無法證明第一人存在過,也不可能對第一人的經歷留下任何印象。但是,第二人確實包含了第一人的同化經驗,並因此受惠無窮。


在大限已盡後,第二人現在也要步入死亡。實體撤回生命原理,將第二人的經驗添加進那個經驗集合體,然後在經過一段適當的時間之後再創造出第三人,後者同樣無法知道第一與第二人的存在。在我們人類的生命週期中,這一過程要持續大約八百次。無以計數的身體或人格都無法記得實體從前創造的投胎。這些記錄都保存在實體自己身上,而且根據佛教哲學,除非有其中一個人格通過開悟實現與實體的合一,否則過去的這些生命便永遠只會為實體所知,而無法為投胎後的人格所瞭解。


舉例來說,大部份的人都相信靈魂不滅,但他們似乎都樂於直接接受這個想法,而不仔細思索該如何證明。只有少數人努力嘗試要與死者交流,或是喚起前世的記憶。不過人類的心靈本來就很容易接受靈魂不滅這樣的觀念,所以這也是非常順理成章的結果。


輪迴與業力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吸引了一般人的注意,因為它們十分合理且代表了真正的公義。一般人都知道,短短一生的時間對於追求知識來說實在是太短暫了。因此,我們可以毫無困難地接受自己曾經活過不止一次的想法。在生活中多災多難的人也發現很難用仁慈且博愛的上帝來調和世間明顯的不公不義,業力學說於是既解釋了苦難,又不至於令宇宙變得不公正,這對長久以來一直在苦思物質現世何以充滿不義的人而言十分合理。這些尋求解答的人不需要對前世有什麼洞見,就可以直接接受如此誠實且公正的哲學。


我們在前面曾說過,前世的經歷在塑造新人格這方面有著重要作用。這麼說來,為了實現特定成就而創造出不同人格的實體就應該會在往後的身體上留下關於這一成就的印記。一個例子是一位畢生致力於埃及學研究的美國人,相比起外在的世界,埃及古物更能令他陶醉其中。還有的例子是兒童管絃樂團的指揮、九歲即能演奏小提琴的孩子、手指還沒長得能跨越八度音階便能流利彈奏鋼琴的小男孩。這些案例都是有賴於前世的回憶,但依靠的不是記憶,而是天賦。無論我們是否意識到,我們其實都生活在前世的庇蔭之下。


若說沒有人能夠記得前世那也不對。我們在本書前面曾提過幾位偉人,他們都能清楚記得自己以前的化身。如果仔細梳理,那麼就是懷疑論者也必須承認前世的存在確實有大量的文獻紀錄為證。但是,真正的困難在於很難證明這些事例的真實性。即使如此,我們卻依然相信許多還無法證實或確切理解的事情,我們從未證明天堂與地獄的存在,可是數以百萬計的基督徒卻對此深信不疑。我們也不能因為無法清楚定義就否認電力的存在。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經證實的信念,而它們所構成的習俗與傳統早已變得神聖不可侵犯,對此我們甚少提出質疑,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了,它們恐怕要直接粉碎。如同大多數神學信仰,輪迴是可以證明的,而且從理性的角度來看,它亦比大多數宗教更為可取。


現代唯物主義指責輪迴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是供人逃避現實的藉口。有些現代人更譏諷輪迴是“逃避勝利法”,使人只會寄託未來,卻在當下依舊過得糟糕透頂。一群從未證明過任何東西的知識份子把輪迴視為不可證實又無法容忍之物加以拋棄,這一點實在叫人惋惜。對於這些反對意見,我們只能說所有知識本來都可能遭到濫用;信仰或不信仰一直都是同等危險。但是直到現在,那些不肯相信存在比自己更崇高的事物的人從來沒有為知識史做出過任何真正的貢獻。


輪迴是可以被當作一種逃避機制,但唯物思維又何嘗不是如此,它總是讓人無法記取教訓。輪迴也許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但一般人對天堂的寄望可能亦是如此。輪迴與業力都是哲學學說,只有懷抱理智的人才能夠合理運用它們。未經啟蒙的人擁有的任何真理最後都只能遭到歪曲跟濫用。


輪迴的存在並不應該取決於我們能否證明前世存在,而是如果我們希望扮演好人類,或是實現某種我們夢寐以求的美夢的一小部份,那麼我們必須歷經多次生活這一點顯然無需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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