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avatar)或天神降生是印度古史文學的一大主題。根據這個觀念,毗濕奴時而會為了從邪惡或危機中拯救眾生而轉生於世。毗濕奴在世間的這一劫(kalpa)或紀元總共有十個化身,其中有九個已經來過,第十個被稱為白馬的化身則還未到來。
毗濕奴的每個神聖化身都會以血肉之軀完成不朽偉業。在達成使命後,這位神祇並不會像凡夫俗子那般死去,而是回歸到他真正的地位,繼續在天上慈愛地看顧他創造的人類的生活。
印度教將神聖化身視為公正與美德得以永垂不朽的保證。在《薄伽梵歌》中,毗濕奴的第八化身-奎師那說道:“每逢正義受糟蹋、不義顯張狂,我便下凡。一次又一次,我為保護義人與毀滅惡人,使正義的律法得以伸張而降世。”印度的奎師那和敘利亞的基督有很多值得注意的相似之處。他們兩人都被認為是完美無瑕的存在、都曾因為一位企圖殺戮所有新生兒的邪惡國王而不得不逃離故土、都至少是象徵意義上的牧羊人、都被視作神人與至高無上的上帝和祂塵世的子民之間的中介者。
印度人普遍相信佛陀就是這個第九化身,婆羅門教和佛教便被透過這種方式調和在一起。顯然佛教的崛起已經醒目到不容忽視,而佛陀本人的聖潔也早已被許多各執一詞的東方宗教所公認。
化身崇拜在中國照樣有一席之地,皇帝被直接認為是奉天承運的天子;在日本,天皇同樣神聖非凡;埃及的法老更被看作是各種神靈的降世;希臘的異教諸神據說會幻化成各種模樣、流連世間;羅馬的皇帝是唯一能夠穿上紫袍的神意履行者;北歐的奧丁及其他神祗亦喜歡以各種偽裝漫遊大地;墨西哥和中美洲印第安人崇拜的羽蛇神則被尊為金星之靈的化身。
隨著很多宗教創始人開始被神化,化身崇拜又變得更為深植人心。這一點在基督教身上尤為明顯,經過多次大公與主教會議,基督最終被確立是與天父相等的存在,因此基督實際上就是道成肉身的上帝。
然而,化身並不應該被以為是一種輪迴轉世。化身不是因為個人有待進步所以需要重新投胎,或是還有任何進化法則有待實現。化身是神聖的恩典,代表神願意屈身於凡軀的桎梏和模樣,好扮作老師、祭司、王子或將軍來指導其選中的人們。
因此,我們可以說化身信仰從本質和原則上是在假借恩典來否認輪迴與業力法則。多虧了化身,人們便可以直接被提升到他們尚不應該步入的程度。基督正是一個神聖化身遭到誤解的例子,結果這最後產生了所謂寬恕罪孽的教誨,但這違反了普遍正義的法則。
代禱(intercession)觀念的興起對普遍正義也著實是一種傷害。輪迴和業力乃是普遍、非人格、無可規避的法則,否則它們就會喪失任何意義。從哲學意義上而言,上帝甚至不被允許干涉祂的造物的運作。然而,不通哲理的人害怕面對亙古不變之法,因而希冀有逃避、妥協之類的妄想,這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演變成了我們俗稱的神學,其中充斥著大把的無知與無謀。
既然如此,輪迴與業力法則該如何解釋化身?毫無疑問,滲透到宇宙所有角落的萬有生命之源並不能將自己壓縮入脆弱的人類之軀。化身實際上是輪迴與業力法則授意的合法結果。預言家、聖賢、先知和聖人都是正常進化造就的產物。通過向生命的真理奉獻,有些實體取得了比其他實體更長足的發展。這種更長足的發展將帶來更全面的知識,如此一來他們就相對較不認識真理或較不進步的人有了更多優勢。
柏拉圖不是天降奇蹟,而是法則的證明。佛陀並不一開始就是超凡入聖的個體,他也是法則的產物,需要以人類之身變得完美並在日後啟迪其他人類。所以,化身其實就像是一位長兄,他是一個走得更遠、已經記取教訓的人,他在自己已經功德圓滿後仍堅持持續化身的理由只有一個:為了繼續服務和指導他人。
人們所渴望的最後與最高貴的境界是一種理性得以貫徹的狀態。已經從內心體驗過萬物的聖賢會以導師的身份一再重生,好指導更多人。在成功攻克這個世界以後,他又會作為靈性征服者繼續重生。他並不比偉大的小提琴家、醫生或藝術家要神秘或奇怪,憑藉著長年累積下來的才華與嘗試,他超越同時代者,屹立於世界。
上帝化身成人的信仰純粹是源於一個事實,即某些更高級的屬靈指導者曾在人世間展現出常人所難以望其項背的神性和虔敬。對真理的洞悉越深,一個人對神性的把握就越多。偉大的世界導師擁有比其他進化程度較不足的凡人享有更多神性,他之所以被認為是神的化身,就是因為生命的真理和法則在他身上綻放的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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