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約》一直以來都深受誤譯和刪改困擾,那些因為殘缺不全而被剔除的書信也不該被輕易忽視。《新約》的真正作者不詳,目前我們所見到的版本僅僅是尼西亞會議之前流傳的所有手稿的一小部份而已。
在《新約》中也存在轉生學說的蛛絲馬跡,但如同其它古早典籍的情況,其中大多都只是涉及先存概念的字句。基督教認為基督與天父實為一體,這不能被算作是轉生的證據。《約翰福音》8:58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耶穌說: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們,還沒有亞伯拉罕就有了我。”
首先,這呼應了早期教會不把耶穌看作是人,而是天父直接化身的觀點。顯然,基督不可能是以凡人之身受苦死去或復活,因為那些主宰神學奧祕的法則不適用於凡夫俗子。當耶穌代表上帝宣布:“還沒有亞伯拉罕就有了我”的時候,其實他所要表達的是永恆的神性,其理所當然先於它的一切造物存在。耶穌還進一步告訴門徒,他們在世界誕生之前就已經與他同在,這可以令人信服地推斷是在表示擁有一切智慧的上帝會選擇祂鍾意的使者,並藉著自己的意志塑造他們,使他們能夠伴隨自己一同化身。
諾斯底教徒把基督與耶穌這兩者區分得涇渭分明,這是一個意義深重的區分。如果耶穌只是一個被上帝施洗或寵照的人,那麼重生學說就可以適用於他,因為他理應也會受到生命法則約束。按照這種解釋,基督教世界應該接納輪迴,而且人人都可以通過數輩子的努力來達到基督意識(Christhood),亦即得到聖靈的上膏並且與上帝同行。
施洗約翰先於耶穌預言了新時代的到來。根據福音書,耶穌在展開三年的傳道之初就接受了約翰的洗禮。受洗後不久,施洗約翰便遭到加利利的分封王希律處死。據《馬太福音》14:1-2所載:“那時,分封的王希律聽見耶穌的名聲,就對臣僕說:這是施洗約翰從死裡復活,所以這些異能從他裡面發出來。”《馬可福音》5:15-16則提到其他人聲稱耶穌是以利亞或某位先知再世,但希律堅信他是被他下令斬首的約翰死裡重生。還有在《馬太福音》16:14裡門徒問耶穌他究竟是誰,他便反問他們怎麼看他:“他們說:有人說是施洗的約翰;有人說是以利亞;又有人說是耶利米或是先知裡的一位。”
所有這些都令人感到一頭霧水。一來,希律與處斬約翰的加利利分封王似乎不太對得上。史料告訴我們,被尊為大王的希律在公元前4年即已去世。再來還有一個相當尷尬的事實:施洗約翰與耶穌是同時代人,耶穌在受洗時也已是不惑之年。既然耶穌在約翰死時已經三十歲,那約翰又怎麼可能重生成耶穌呢?
這似乎也不意味著約翰在被斬首後貨真價實地從墓裡復活。要是真的發生了這種事,那應該會引起軒然大波才是。看來只有一個可能的答案,那就是約翰可能附上或同住進了耶穌的身體。猶太人不太可能抱持這樣的觀點。何況這些經文也沒有支持輪迴學說的意思,因此無需再做多想。
猶太人相信先知以利亞總有一天會回來。《馬太福音》17:11-13記載了耶穌對這件事的看法:“耶穌回答說:以利亞固然先來,並要復興萬事;只是我告訴你們,以利亞已經來了,人卻不認識他,竟任意待他。人子也將要這樣受他們的害。門徒這才明白耶穌所說的是指著施洗的約翰。”
我們已經指出,先知肩負神聖使命歸來並不等於輪迴,而是神聖意志的行使。因此,這節經文並不能被當作證據,但它跟其它許多經文一樣暗示了某種關於重返塵世的教誨。還有一種傳統聲稱耶穌是所羅門王的投胎轉世,但這純屬卡巴拉主義者的臆測。
在耶穌所行的奇蹟中有一件似乎可以被算作是輪迴的證據。據《約翰福音》9:1-2記載:“耶穌過去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生來是瞎眼的。門徒問耶穌說:拉比,這人生來是瞎眼的,是誰犯了罪?是這人呢?是他父母呢?耶穌回答說:也不是這人犯了罪,也不是他父母犯了罪,是要在他身上顯出神的作為來。”
如果我們接受報償法則是天主的旨意,那我們便可以理解這個人其實並沒有犯罪,也不是他父母有什麼錯,真正的問題在於業力;也就是說這是從前已經死去的人格所造的孽。但這僅僅是其中一種解釋,也未必是文本所要傳達的意思。
不過,《啟示錄》裡卻有一處似乎是前後兩部聖約中關於業力的唯一確實描述。據《啟示錄》3:12說:“得勝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作柱子,他也必不再從那裡出去。”這句話的含義非常一目瞭然。那些失敗的人必須再次出去;換句話說,就是要重新投胎。至於那些得勝(獲得神性)的人則可以在天父的神殿裡充當支柱、立柱和從者,這就是永恆之屋的活柱。這些人是悟道者,是偉大奧祕的啟蒙者,他們因自己的言行與著述而得義。
這與佛陀的教導簡直如出一撤。猶太神秘學派曾與亞洲有過交流這一點毫無疑問。佛教堅持有情或自我會一遍又一遍返回塵世,直到實現最終的解脫,如此一來我們終於能夠理解為何馬丁・路德認為《啟示錄》並非出於神啟,他覺得這部經文是異教徒的作品,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它被收錄進《新約》證明了異教的偉大哲學其實已悄悄在極力渴求以烈火與利劍消滅異教的基督教經典中找到了一席之地。
相傳耶穌接受過艾賽尼派的教導,這個團體的修道院廢墟直到今天仍然飄搖在死海附近的恩戈地(Ein Gedi)。他們還在埃及的莫里斯湖邊(Lake Maoris)有一處庇護所。這個教派篤信輪迴,同時也研習埃及人的奧祕傳統。約瑟夫斯非常讚揚艾賽尼人的品行正直,他說他們從不從事任何買賣,而且只願做不會產生太多商業交易的工作。他們是一群牧羊人,但也只是為了羊毛才飼養羊群。他們也可以是木匠,或是家教和講師。在那充斥無知和虛偽信仰的時代,他們偏偏博學而虔誠,並且全心全意在侍奉那位看不見的天父,祂的意志與教誨是他們的生活之道,這些人喜歡像拿撒勒派一樣留長髮,然後身披沒有接縫的圓織白袍,再搭上猩紅色的斗篷。
如果耶穌是被這個兄弟會拉拔長大,那他就會明白開悟是一種內在體驗,應許的彌賽亞不會從天而降,而是將顯現在誠心者的心中。
在被神學化以前,第一批基督徒傳講的真正基督教是對靈性信仰的純粹闡述。上帝是無線智慧的原理,祂可以透過某些開悟的先知顯現於世,這些人憑藉生命的神性也能夠接近到祂身邊、認識祂的奧祕。這些先知向外邦人(不信者)宣講,設法要將他們引回聖潔和美德的生活。耶穌就是其中一位這樣的好老師,他的美名也是這整個信仰的基礎。
依我看來,經過對原始基督教教義的仔細研究,無論他到底是誰又有過怎樣的人生,耶穌都一定和他以前的啟蒙祭司一樣宣揚輪迴。他同樣不會遺漏掉報償法則,同時他也帶著猶太神秘主義最神秘也最深刻的權威來敦促人們過上更崇高的生活。就像他最直接的導師艾賽尼派,他深信公義的生活可以帶來美好的重生,並且使人最終能夠與上帝同在。一如他遠在他鄉的埃及人與印度人導師,他收下了許多追隨者,然後從中挑選了十二人來分享奧祕。這些知識的實際內容都已經遺失,因為它是被以口傳的方式傳誦,而且也跟著他們一起進了墳墓。教會喜歡以可以打開世間諸鎖的金鑰銀鑰來象徵它自己獨有的神聖地位,有沒有可能這些鑰匙其實就是在寓意輪迴與業力,這兩個可以打開宇宙奧祕的法則?正是這兩個法則,也只能是這兩個法則擁有使萬物煥然一新以及獲得最終救贖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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