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5日 星期二

盯緊青龍:亞洲秘密社團的神話&真相

https://www.newdawnmagazine.com/articles/behold-the-green-dragon-the-myth-reality-of-an-asian-secret-society


BY RICHARD SPENCE



歷史上總是不乏一些極為神秘或充滿爭議的兄弟會、組織、會社或社團。例如,聖殿騎士團就是一個充滿魅力且常常被人們當作茶餘飯後話題的團體。無論聖殿騎士團究竟是同樣少不了爭議的共濟會的祖師爺,還是一群墮落的異教徒或遭奸人所害的無辜受害者,這些都是仍然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


儘管如此,聖殿騎士團的存在本身卻無可置疑。這個團體的誕生與覆滅都有確實的日期可查,它的歷任領導者更皆有史料記載。即使是像錫安會(Priory of Sion)這樣的可疑組織也可以被證明的確在近代存在過,不過它自稱擁有綿延數個世紀的歷史與暗地影響力則無法證實。但是還有其它團體亦似乎只存在於介在現實與想像之間的灰色地帶,它們的起源、數目、規模還有意圖都是令人抓狂地模糊。


其中一個這樣的組織就是幾乎屬於神話的青龍會(Green Dragon Society,GDS)或稱青龍幫。它通常被認為是一個日本秘密社團,但其實不止這麼簡單。其它證據,或至少是斷言還宣稱它真正的起源是中國或西藏,而且它的影響力更擴展到了沙皇俄羅斯和納粹德國的權力中心。從裕仁天皇、阿道夫・希特勒再到拉斯普京這些歷史人物都被認為與青龍會有關,不論是否屬實。這灘渾水還因為各種角色扮演遊戲而變得更加複雜,它們往往會把這個組織與洛夫克拉夫特(H. P. Lovecraft)的克蘇魯神話及其它虛構元素摻和在一起。所以要清楚確定有什麼“屬實”和又有什麼屬於某人的腦洞大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本文接下來的內容無法一勞永逸揭開青龍會的神秘面紗,但它會試著區分事實與虛構,並找出各種斷言與說法的來源。在這個過程中,本文也許可以提供一個針對在塑造現代歷史中扮演過重要角色的神秘組織的驚人一瞥。


走近青龍會


對於青龍會有一個最簡潔的解釋,那就是它只是對眾所週知且絕對真實的黑龍會的誤解而已。黑龍會首次露面是在1901年,它是另一個更古老的日本秘密社團玄洋社(Genyosha)的分支。與它的前輩一樣,黑龍會是一個激進的“極端民族主義”組織,旨在擴張大日本帝國在亞洲的影響力。黑龍會最初專心於在遼闊的中國滿洲省打擊俄羅斯的利益。事實上,該組織的名字就是取自將滿洲和西伯利亞分隔開來的黑龍江。黑龍會的間諜與陰謀網絡積極參與了後來的日俄戰爭(1904-05),之後黑龍會擴大了自身的業務與影響力,遍及歐亞甚至遠達美洲。


黑龍會的名義創始人跟領袖是內田良平,但真正的大師或“黑暗帝王”是內田那謹慎又邪惡的導師頭山滿,他也是玄洋社的創始元老。據說他非常沉浸在“極端的東方宗教信仰”(註1)。這似乎會與青龍會具有的神秘主義性質有些關係。詭計多端、擅長攻於心計的頭山滿會是在這兩個組織背後下指導棋的人嗎?


黑龍會與青龍會就算不是同一個組織,那有沒有可能至少也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譬如說,就像黑龍江劃定了滿洲北部的界限,更南邊的青龍河則劃分了滿洲與中國的分界線。如果黑龍會的意圖只要是對抗俄羅斯,那青龍會可能是在負責與中國或西方對陣嗎?在黑龍會專注於政治方面的同時,青龍會是不是在與更詭譎的神秘學方面打交道?


在統治中國的強人蔣介石的第二任妻子陳潔如的回憶錄中,出現了對黑龍會與青龍會不甚起眼但卻非常重要的清楚區分(註2)。她在書中回憶說,她的丈夫考慮要打造一套“完全秘密的私人特務制度”,並且是以“日本的青龍會、黑龍會以及上海的三合會”為參考(註3)。因此,起碼在蔣介石心中,兩條龍是完全不同的(儘管未必毫無關聯),而且還是秘密情搜活動的學習榜樣。


如前所說,黑龍會大量參與了間諜、宣傳還有顛覆活動。所以它基本上是日本帝國陸軍的“特務機關”(Tokumu Kikan)的延伸。帝國海軍同樣不甘示弱,有它自己的情報機關(Joho Kyoko)。就好比陸軍利用黑龍會來拓展或處理其“特殊需求”,海軍會不會以同樣的理由利用青龍會?


特雷弗・拉文斯克羅夫特&卡爾・豪瑟夫


把青龍會定調成一個神秘學組織要追溯到特雷弗・拉文斯克羅夫特(Trevor Ravenscroft)1973年的《命運之矛》(The Spear of Destiny)。拉文斯克羅夫特本人是人智學(Anthroposophy)及其創始人魯道夫・史代納(Rudolf Steiner)的追隨者這點不可不察,他的書就是從明顯的人智學觀點來看待希特勒和他的納粹政權背後的邪惡神秘學力量。拉文斯克羅夫特堅稱青龍會與德國地緣政治學家兼神秘主義者卡爾・豪瑟夫(Karl Haushofer)大有文章,這個人據聞還是希特勒的精神導師之一。根據拉文斯克羅夫特,豪瑟夫因為在日本加入了青龍會而獲得了非凡的回報,包括讓他學會掌握了生物時間(Time Organism)和控制人體的生命力,這是啟蒙過程的中心目標。”拉文斯克羅夫特還補充說:“青龍會中最高階級的這種啟蒙試煉,要求挑戰者得俱備控制與引導植物生命力的能力,這與過去的亞特蘭提斯人能夠發揮的力量類似。”;“另外只有兩個歐洲人被允許加入這個日本組織,”(不禁讓人好奇他們是誰?)拉文斯克羅夫特繼續說道:“其有嚴格的守密誓言,還要有比西方秘密社團更嚴苛的服從跟堅定意志。”(註4)


所有這一切的根本問題還是在於拉文斯克羅夫特的消息來源是含糊不清甚至是沒有根據的。他很可能是從路易・鮑爾斯(Louis Pauwels)和雅克・伯杰爾(Jacques Bergier)1960年的《魔法師的黎明》(The Morning of the Magicians)那裡得到了靈感。據那兩位作者指出,豪瑟夫:“據說(是誰說呢?)曾被邀請加入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佛教秘密社團,而且他還發了誓,如果辜負使命,就要遵照歷史悠久的禮儀自殺。”(註5)假設這對話就是對青龍會的暗示,那我們仍然面臨著作者引用的信息來源缺乏根據的難題。


拉文斯克羅夫特進一步聲稱青龍會的成員在20世紀20年代的德國設立了據點,與之聯手的還有一群被統稱為“綠人”(Society of Green Men)的西藏僧侶。事實上,後者是“阿加森與香巴拉的大師”,他們的領袖則是一位神秘的“戴綠手套的人”(註6)。青龍會與綠人據說“在數百年來一直在彼此進行著星光層面(astral)的交流”(註7)。這班聯合兄弟會很快便與平步青雲的希特勒搭上了線。這些內容都已經被不少人詳細闡述過,他們都把青龍會視為玄洋社和黑龍會的“內部幫派”,並且還是綠人這群更加神秘的群體的陰謀棋子而已。”(註8)雖說這很引人入勝,但這些說法似乎都沒有什麼根據。


但這也不是說這些說法都毫無道理。例如,在魏瑪末期的柏林的確有一個有時會被稱作“戴綠手套的魔法師”的神秘人物,他還曾短暫地當過希特勒跟納粹黨的預言家。他不是藏人,而是一位叫做埃里克・揚・漢森(Erik Jan Hanussen)的猶太人。當他因為一語料中國會縱火案而變得太過醒目時,他昔日的納粹哥們便對他下手殺了他(註9)。


同樣的,青龍會與西藏的關聯亦不全然是空穴來風。青龍在西藏神話中擁有很重要的地位,牠象徵著“雷霆之神...勇敢無畏又所向披靡。”(註10)或許更重要的是,日本佛教和尚河口慧海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幾年前曾兩次拜訪西藏,豪瑟夫也正是在差不多同一時間人在東京。從表面上來看,河口只是一個平凡的教徒,但他曾在這片終年飄雪之地接觸過至少一名日本特務-成田和弘(Narita Yasuteru),後者也是在英屬印度活躍的情報員(註11)。河口也與安妮・貝贊特(Annie Besant)和她的神智學有聯繫,其也曾被懷疑從事顛覆與欺騙活動(註12)。還有一點很重要的是,河口是禪宗的追隨者。


在他出版於1989年的《希特勒的秘密》(The Unknown Hitler)中,伍爾夫・施瓦茨沃勒(Wulf Schwarzwaller)宣稱豪瑟夫是精通各式東方神秘傳統的大師,同時“他也相當熟悉日本青龍會的禪宗教義。”(註13)更近來的消息來源亦強調青龍會與禪宗的親密聯繫,尤其是曹洞宗(Soto),以及青龍會“知曉被私下教導的傳統”,無論這底意味著什麼(註14)。


與佛教的聯繫也許會提供一些重要的線索。佛教起源於印度,爾後又傳播到西藏與中國,再來是日本。禪宗也源於中國。日本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其中一位佛教“聖人”空海是生活在8-9世紀的神秘主義者,他就曾在中國學習多年。耐人尋味的是,他接受教導的主要地點是西安的青龍寺(Green Dragon Temple),他在那裡學習了西藏的神秘學、密宗傳統。回到日本後,空海將這些東西都納入了他的真言宗(註15)。不過真言宗畢竟與禪宗完全不同,那麼它會與青龍會有關嗎?


使全局更顯複雜的是,青龍會與中國似乎也有些關係。其中尤以武術為最。青龍功夫社(Green Dragon Kung Fu)在世界各地都很活躍,不過它的誕生比較晚近。奇怪的是,總部設於芝加哥的青龍會在20世紀60年代竟然與黑龍會陷入了激烈鬥爭!青龍會在中國的其中一個版本的歷史將它說成是道教秘密社團,是因為在17世紀遭到受耶穌會影響的皇帝康熙(Kiang Hsi*1)迫害才形成的。按照這種說法,這個秘密社團原先只是純粹的道教思想神秘學派,後來混雜了對滿清王朝的仇恨,但是它依舊致力於“實踐道教煉金術與長生不老”(註16)。這聽起來跟拉文斯克羅夫特描述的很像。據說青龍會還有很多別名跟偽裝。至少有兩部武俠電影就曾安排過隱匿又險惡的青龍會登場:《風流斷劍小小刀》(1978)和《七巧鳳凰碧玉刀》(1980)。總之,青龍會或青幫可能曾經(也許至今仍然)是中國最強大的黑社會勢力。


所以,現在我們有了兩個青龍會,一個是日本的佛教徒版,另一個是中國的道教徒版?有一點似乎很清楚:中國和日本的佛教一直在互相影響,它們衍生的教派與秘密社團已都有上百年歷史。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事情幾乎都有可能。


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任何意義,這包括蔣介石在他與另一位妻子結婚期間曾拜訪過青龍寺。已故學者查爾斯・賴斯(Charles Rice)在整理了他可以找到的所有有關於青龍會的種種後,他的結論是它其實可能只是日本皇軍親衛隊的空手道俱樂部!(註17)最古怪的也許是《南華早報》2004年的文章,其中報導了三名“青龍寺教徒”因主持賣淫集團被捕(註18)。這些女性受害者被誆騙稱,只要她們為教團賺到足夠的錢,她們在天堂就會有一席之地。


青龍七首


對青龍會的另一種更深入也更神秘的描述出現在拉文斯克羅夫特的四十年前、鮑爾斯與伯杰爾的差不多三十年前。幾乎可以肯定,很多人的故事來源就是從這裡開始。它就是泰迪・勒格朗(Teddy Legrand)1933年的《青龍七首》(Les Sept Tetes du Dragon Vert)。這個書名難免使人聯想起《啟示錄》12:3曾說過“有一條大紅龍,七頭十角;七頭上戴著七個冠冕。”,雖然牠是紅色而非綠色。乍看之下,這本書似乎只是一本毫不起眼的法國廉價小說,儘管裡面夾雜了真實存在的人物和事件,當然也有很多是虛構的。


大致上來講,這本小說介紹了青龍會,或更簡單地說是“綠黨”這個頑強的國際陰謀集團陰謀要統治世界。一個有趣的細節是,這些陰謀人士的總數恰好有七十二人,他們可能就是坊間傳說中的“七十二未知至高者”(註19)。為了實現其邪惡目標,青龍會煽動戰爭、革命以及混亂,它的手是各式各樣的事件背後看不見的共通點,包括斐迪南大公遇刺、布爾什維克革命、羅曼諾夫家族被處決、德國外交部長瓦爾特・拉特瑙(Walther Rathenau)在1922年被暗殺、俄羅斯將軍庫特波夫(A. P. Kutepov)遭綁架還有瑞典的億萬富翁“火柴大王”伊瓦爾・克羅伊格(Ivar Kreuger)的自殺。總之,青龍會聽起來很像是臭名昭彰的光明會的另一種版本,光明會也是許許多多陰謀論爭論的主題。


在小說劇本中的1929-30年,青龍會正在策劃要讓“那個擁有兩個Z的男人”崛起,而且歐洲很快就會在他那“尖銳的帶動”下大為顫抖(註20)。這幾乎是一個有些籠統且隱晦地對希特勒的預言,在小說出版的時候希特勒還沒有掌權,“兩個Z”顯然指的是卍的交錯雙臂。


《青龍七首》的核心人物是英國特務詹姆斯・諾巴第(James Nobody),他可能是詹姆斯・邦德這個角色最初的靈感來源。這個人物其實已經在法國作家查理・盧西安諾(Charles Lucieto)的一系列騙錢間諜小說裡出現過了,但他的創作權在慮西安諾去世後被核可繼續使用。有趣的是,盧西安諾自己就是一個退休的間諜,曾在一戰期間替法國情報局工作。他喜歡聲稱他筆下的諾巴第及其它故事都是在影射真人真事,隱藏了近代的歷史與相關事件。他的出版商後來也暗示,他極其可疑的死亡就與此有關。


毫不令人意外,盧西安諾的後繼者“泰迪・勒格朗”這個名字實際上是一個化名。事實上,這個人的本名叫做皮埃爾・馬里埃爾(Pierre Mariel),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名義上他是一個記者,但就和盧西安諾一樣,他亦與法國情報局有聯繫。這使得有些人甚至認為是後者“提供靈感”或直接指導了他的作品,與他在文學上的那位前輩相同(註21)。或許更重要的是,他還自認是一個神秘學專家。幾年後他又以沃納・格爾森(Werner Gerson)這個名字撰寫了其中一本最早探討納粹神秘主義的書(註22)。馬里埃爾本人是共濟會式的馬丁教團(Martinist Order)成員以及玫瑰十字古老神秘教團(AMORC)的法國總大師(註23)。好玩的是,《青龍七首》將馬丁教團描繪成一個陰謀組織,暗地操縱了法國大革命和後來的政治動盪,還可能與神秘的青龍會有牽連(註23)。


在小說中,諾巴第和勒格朗這對兄弟檔間諜都對俄羅斯皇室的命運充滿了好奇。讓他們很感興趣的一個東西是在亞歷山德拉皇后(Tsarina Alexandra)的遺體身上發現的一個聖薩羅夫(St. Seraphim)圖徽,上面寫著一行令人費解的話:“S.I.M.P,青龍,你是對的,為時已晚。”(註25)他們很快就確定了其中第一個伴隨六個點的要素是“卡巴拉”符號,代表“Superieur Inconnu, Maitre Philippe”(未知至高者,安泰爾姆・菲利普),這位法國馬丁主義-神秘主義者是亞歷山德拉皇后曾經的導師(註26)。他們還注意到,皇后偏愛使用“西藏”的卍來當做幸運符。接下來的故事就是這兩人開始抽絲剝繭揭開青龍會的真面目。


安泰爾姆・菲利普(Maitre Philippe)的弟子拉斯普京是皇室的靈性導師,他在故事中是青龍會的工具,如果不是連最外圍的成員都算不上的話。勒格朗/馬里埃爾確實地指出,這個放蕩不羈的聖人在一戰期間一直與神秘的“綠人”保持著聯繫,馬里埃爾把它設定成是總部設在斯德哥爾摩,還是更大陰謀的一部分(註27)。值得一提的是,後來參與謀殺這位放蕩聖人的斯坦尼斯洛斯・德・拉索韋特上校(Stanislaus de Lazovert)曾聲稱拉斯普京是“綠手黨”(Green Hand)的成員,這可能是一個被俄羅斯的奧地利政敵幕後支持的秘密組織(註28)。根據最近來且可靠的研究,俄羅斯調查人員奧列格・希施金(Oleg Shishkin)將拉斯普京的神秘朋友與以柏林為題的陰謀論扯在了一起,涉入其中的有ㄧ些德國神秘學會館,甚至是德國波羅的海貴族(Baltic nobility)的人。他們的秘密兄弟會-波羅的海兄弟會(Baltikum)就是以綠色的卍來作為象徵。


不管是不是巧合,諾巴第與勒格朗在故事中碰到的其中一個對手是波羅的海男爵奧托・馮・鮑騰斯(Otto von Bautenas),這個人被他們認為絲毫不亞於“未知七十二”。鮑騰斯的設定非常詳實:他曾是波羅的海兄弟會的追隨者,也是立陶宛政治家奧古斯丁納斯・沃爾德馬拉斯(Augustine Valdemaras)的親密盟友與法西斯鐵狼運動(Iron Wolf)的領袖。馬里埃爾更暗示,由於他和泛德秘密社團的關係,人智學的創立者魯道夫・史代納與這些陰謀詭計跟“秘密政治”是脫不了關係的(註29)。他也在這雜亂的故事中放入了葛吉夫(Gurdjieff)與安妮・貝贊特的名字。


雖然這本小說的故事幾乎都發生在歐洲,包括從君士坦丁堡、斯堪地納維亞、巴黎直到柏林,但它還是多次提到東方,特別是西藏。勒格朗和諾巴第得到了他們的一位老對手,猶太裔的“國際間諜”特雷比奇・林肯(I.T. Trebitsch-Lincoln)的幫助,他在西藏為自己弄了一個多傑丹喇嘛的新身份。這還真的確有其事;宛如變色龍般的特雷比奇在1931年正式皈依佛門成為和尚,變成了“可敬的釋照空”(the Venerable Chao Kung,註30)。


這對間諜最終來到了柏林,見到了那位戴綠手套的人,他顯然是一位來自亞洲的占卜者,而且他自稱是真正的漢森。他們注意到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傢伙似乎“能完全控制他自身的身體反應”(註31),這會是拉文斯克羅夫特所說的“控制生命力”嗎?就像一尊活生生的雕像,在這位古怪的先知使用“流利的牛津英語”交談的同時,“他臉上的肌肉卻絲紋不動”。諾巴第和他的朋友終於意識到他們是在與“其中一位最有名的綠人”直接面對面。這樣的描述甚至讓作家克里斯蒂安・馮・尼達(Christian von Nidda)得出結論認為,這些所謂的綠人其實根本就是“爬蟲人”(reptilian)!(註32)


馬里埃爾從未真正去介紹青龍會到底是什麼又不是什麼。很顯然,他沒有這個打算。有趣的是,他沒有暗示日本與此有任何關聯。然而,正如那個戴綠手套的人登場的情節所提示的那樣,肯定有一個強大又神秘的看不見的亞洲之手在暗中作梗。他相信俄羅斯革命的真正意圖是要摧毀歐洲抵抗亞洲入侵的東方屏障。馬里埃爾認為存在著一個“企圖摧毀白種人的長久陰謀——其渴望毀滅西方的希臘-拉丁文明——扼殺、破壞以及撼動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歐洲這座大廈。”(註33)當時機成熟時,那些陰謀家就會出手“換下他”(那個擁有雙Z符號的人),並以此為契機打造新秩序。


目前我們還不確定馬里埃爾對於《青龍七首》到底抱持著多認真的態度。不過,這顯然沒有阻止某些人去對它嚴肅以待。不論是真實、虛構或兩者的奇怪混合,馬里埃爾的小說毫無疑問是大多數人的靈感來源,刺激了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的關於青龍會的各種論調。但我們仍不禁懷疑,假使把所有的誇大、混淆、迷信恐懼還有徹頭徹尾的謊言全都清除掉的話,那是否還會剩下任何東西。也許吧。



____________________

*有一個聽上去不太可靠的故事(參見《陰謀論與秘密社團》〔Conspiracies and Secret Societies: The Complete Dossier〕,p.461)聲稱滿清的“第二位”皇帝Kiang Hsi在1647年召集了一百三十八名精通軍事的武僧(據說他們來自福建)擊退外敵,後因誤信奸臣讒言所以狡兔死走狗烹,僥倖逃離追捕的五位武僧就成了三合會傳說中的五位始祖。1647年在位的清朝皇帝是順治而非康熙(但兩人也剛好是前後承接),可是他們顯然都不是排名第二位的滿清皇帝;無論如何,Kiang Hsi看來只可能要不是康熙就是順治。——譯注


Footnotes:

1. “Japan’s Dark Background, 1881-1945.” www.fortunecity.com/tatooine/lieber/50/bds1.htm [15 Oct. 2008].

2. Chieh-ju Ch’en, Chiang Kai-shek’s Secret Past: The Memoir of His Second Wife, Westview Press: Boulder, 2000.

3. Ibid.

4. Trevor Ravenscroft, The Spear of Destiny: The Occult Power behind the Spear which Pierced the Side of Christ, Weiser Books: Boston, 1982, 246-247.

5. Louis Pauwels and Jacques Bergier, The Morning of the Magicians, Avon Books: New York, 1960, 279.

6. Ravenscroft, 256.

7. Ibid.

8. Gil Trevizo, “The Order of the Green Dragons” (2003), odh.trevizo.org/green_dragons.html [15 Oct. 2008]. This and like articles are connected to the Delta Green role-playing games.

9. On Hanussen’s bizarre career, see Mel Gordon, Erik Jan Hanussen: Hitler’s Jewish Clairvoyant, Feral House: Los Angeles, 2001.

10. “Tibet’s Dragon Culture,” courtesy of Charles Rice, August 2006.

11. Alexander Berzin, “Russian and Japanese Involvement with Pre-Communist Tibet: The Role of the Shambhala Legend,” www.berzinarchives.com/web/en/archives/kalachakra/shambhala/russian_japanese_shambhala.html. [10 Sept. 2008]

12. Richard Spence, Secret Agent 666: Aleister Crowley, British Intelligence and the Occult, Feral House: Los Angeles, 2008, 184, 189.

13. Wulf Schwarz waller, The Unknown Hitler: Behind the Image of History’s Darkest Name, Berkley Books: New York, 1990, 100.

14. For a highly critical view of “Green Dragon Zen,” See: groups.google.com/group/alt.philosophy.zen/browse_thread/thread/da7a81921050f728. 15. Trevor Corson, “The Magic of Buddhism,” Kyoto Journal (1 July 2000), www.scrawlingclaw.com/blogs/ArticleArchive/Entries/2000/7/1_The_Magic_of_Buddhism.html [10 Nov. 2008].

16. “The Green Dragon Society & Brotherhood, Chi Tao Ch’uan Gung Fu: A Recent History,” www.orientalherb.com/index.php?cPath=35 [1 Nov. 2008].

17. Charles Rice to author, 3 July 2003.

18. Clifford Lo, “Sex Cult Might Have Lured 30 Women,”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16 Jan. 2004).

19. Nolan Romy, Les Grandes Conspirations de Notre Temps, Bruxelles, 2002, 35-50.

20. Teddy Legrand, Les Sept Tetes du Dragon Vert, Berger-Levrault: Paris, 1933, 78.

21. Oleg Shishkin, Ubit’ Rasputina, Olma Press: Moscow, 2000, 36-37.

22. Werner Gerson, Le Nazisme: Societe Secrete, Productions de Paris: Paris, 1969.

23. Shishkin, 36.

24. Legrand, 32.

25. Legrand, 30-33.

26. True name: Nizier Anthelme Philippe.

27. Legrand, 39-40.

28. “Stanislaus Lazovert and the Assassination of Rasputin, 29 December 1916,” www.firstworldwar.com/source/rasputin_stanislaus.htm.

29. Legrand, 228-230.

30. Bernard Wasserstein, The Secret Lives of Trebitsch Lincoln, Penguin Books: New York, 1989, 274.

31. Legrand, 243-244.

32. Christian Von Nidda, Our Secret Planet, Lulu Publications, 124-125.

33. Legrand, 132


本文作者理查德・史賓塞博士(Dr. Richard B. Spence)為愛達荷大學的歷史系教授,他從1986年開始在那裡任教。他的興趣涵蓋當代俄羅斯、軍事、間諜和神秘學歷史,著有《秘密特工666:阿萊斯特・克勞利、英國情報界與神秘學》(Secret Agent 666: Aleister Crowley, British Intelligence and the Occult,2008)。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