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史蒂芬(Henrie Stephen)在出版於1607年的《奇蹟世界》(A World of Wonders)中提到了一個名叫聖安東尼(St. Anthony)的僧侶,他聲稱自己在耶路撒冷的時候曾不只在這座城市的族長邀請下親眼看見那位道成肉身者的肋骨和伯利恆之星殘留下來的星光,甚至還有熾天使的鼻子、智天使的指甲、摩西的角以及一個保留著基督的吐息的匣子!那些當真深信不疑有熾天使的鼻子被保存下來的人,對於猶太教哲學中更深刻的問題必是茫然不解。如果是古代的聖賢聽見智天使這個名字,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並不難想像——根據聖奧古斯丁,那是傳道者的象徵;據斐洛說,整個天國的最外圍,這也是經過幾位早期教父的認同,都佈滿著上帝的智慧——宛如長出的指甲。神聖原則與寓言形象不可救藥的混淆之所以會發生是為了那些凡才淺識之徒,這導致了對靈性真理最無可挽回的誤解。然而,幾乎就像這些一樣荒謬的各種概念始終是透徹理解《舊約》與《新約》的象徵含義的強硬阻礙;除非人能將他的推理能力從數個世紀以來他的心智深陷在其中的被以假亂真的荒誕之網中解救出來,否則真理怎麼可能被發現呢?
《舊約》——尤其是〈摩西五經〉——不但包含了對世界和人類創造的傳統敘述,而且裡頭其實還暗藏了摩西的埃及啟蒙者的秘密,這個秘密涉及神人(啟蒙者)的起源和他藉以通過哲學獲得重生的奧祕。即令眾所週知這位以色列的立法者的確編纂過幾部錯品,但絕不是現在廣為流傳的通常被掛在他名下的那些,比如俗稱的摩西的第六或第七卷經,它們實際上無非都是虛偽的黑魔法文本,恰好撈上了中世紀的輕信風氣而已。在不計其數虔誠又明理的《聖經》學子中,令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是只有很少數人感受到了奧密(Sod,猶太人關於主的奧祕)那崇高的秘儀教義。不過,假使能掌握代碼法(Gematria)、拼詞法(Notarikon)、互換法(Temurah)這三個卡巴拉方法,那麼就有了發掘古猶太超物理學(superphysics)許多最深刻的真理的可能。
代碼法不僅是指將字母替換成它們的等值數字,亦包括透過分析其神秘目的的衡量結果的測量方法,來決定建築或其它東西的建造方式。在《揭開卡巴拉》(The Kabbalah Unveiled)中,麥格雷戈・馬瑟斯給出了實際應用代碼法的例子:
“所以同樣是這段文字,《創世紀》18:2中的VHNH SHLSHH,Vehenna Shalisha,‘有三個人’在數值上等同於‘ALV MIKAL GBRIAL VRPAL, Elo Mikhael Gabriel Ve-Raphae’,‘這三個人是米迦勒、加百列和拉斐爾’,都是701。”
假設不等邊三角的邊長各是11、9和6英寸,這樣一個三角形就是耶和華的恰當象徵,因為它的三面之和是26,即希伯來文IHVH的數值。代碼法的應用還有發現字中的神秘含義,像是分析字體大小和形成各種字母的筆畫排列。希臘人與猶太人都會使用代碼法,《新約》的經卷——特別是據稱是聖約翰所著的那些——就有很多此種應用的例子。尼斯弗勒斯・卡利斯特斯(Nicephorus Callistus)宣稱在耶路撒冷聖殿底下的一座洞穴裡出土了一部作者也被認為是聖約翰的福音書,它“遠在基督教時代到來之前”就已經被掩藏在此。第四本福音書的內插材料的存在證實了這麼一種信念,那就是這部作品最初是在絲毫未具體提及耶穌的情況下寫成的,被當作是他說過的那些話其實原來都是擬人化後的宇宙心智陳述的神秘之言。約翰其餘的作品——如《書信》和《啟示錄》——也都被類似的神秘面紗籠罩著。
藉著拼詞法,一個單詞的任何字母都可能成為新單詞的起始字母。因而,《創世紀》的第一個單詞BRASHITH可以被提取成六個字,變成“起初,以羅欣看見以色列將會接受律法”。麥格雷戈・馬瑟斯先生還舉出了另外六個中世紀的卡巴拉主義者所羅門・邁爾・本・摩西(Solomon Meir Ben Moses)應用上述的單詞的拼詞法例子。聖奧古斯丁從鼎鼎有名的神諭家西比拉(Sibyl)那借用了ΙΧΘΥΣ一詞,並利用拼詞法將之擴展成一句短語,“耶穌基督,上帝之子,救世主”。另一個應用拼詞法的例子與第一種依靠起始字母的相反,變成了從一個單詞的最後或中間的字母著手,然後它們可以被彼此相連組成新的句子或詞彙。打個比方,阿門(Amen),ἁμήν這個字可能就是提取自ארנימלרנאטז,“主是堅貞的國王”。由於他們在自己的神聖典籍裡插入了這些神秘手法,所以古代祭司往往會再三告誡他們的門徒永遠也不要翻譯、編輯或改寫聖典的內容。
互換法又可以分出幾個系統,它們可以透過組合跟解釋來將各種字母替換成其它字母,這要依據事先譜好的表格或字母的某些數學排列,無論是規則或不規則。因此,字母表可以被分為兩個相等的部分並以水平的方式來書寫,如此一來下排的字母便能被替換成上排的字母,反之亦然。Kuzu這個詞彙於是就可被換成IHVH,四字神名。在另一種互換法的形式中,這些字母則僅是重新排列一遍。שתיה是安置在世界中心的石頭,大地就是從那裡開始向四面八方蔓延。
這塊石頭如果被一分為二就會變成שת יה,它的含義是“上帝的位置”(參見《妥拉研究》〔Pekudei Rakov〕71,72)。同樣的,互換法也可以產生很簡單的字謎,就如英文單詞生活(live)倒轉過來就成了邪惡(evil)。互換法的種種系統皆可謂是古代拉比最複雜且深奧的花招。有很多神學學者現在越來越相信至今為止廣泛被接受的《聖經》譯本其實都沒有充分表達出原文的精髓。
以西結的異象,引自《熊版聖經》(The Bear Bible)。
這幅插圖是摘自第一本西班牙文新教《聖經》,圖中展現了耶和華的梅爾卡瓦(Mercavah)或戰車,它現身在了人在迦巴魯河邊的以西結。這位先知看見了四個奇怪的生物(E),每個都有四顆頭、四片翅膀和像牛犢一般的厚重蹄子。而且那四個輪子(F)還佈滿了眼睛。基路伯(智天使)去了哪裡,輪子也就會跟著去哪裡。在基路伯和輪子之間有一個充滿炭火的空間,戰車的頂部有一個寶座,上面坐著一個人(H)的形象。當以西結望見被旋雲和火焰(A,B,C)包圍的戰車時,他立刻跪伏在地,接著一隻手(K)從雲中伸出,這位先知隨即被命令要吞下這隻手所拿著的捲軸。
根據神秘主義者,支撐上帝寶座的輪子代表的就是行星的軌道,整個太陽系想當然就是上帝的梅爾卡瓦或戰車。卡巴拉有一個分支——專門探討天層之下的那些領域的藝術與科學——就名叫梅爾卡瓦。《光輝之書》寫道,天上的寶座或以西結的異象象徵著傳統的律法;坐在寶座上的那個人意味著成文法,斐洛描述了約櫃上方的基路伯並宣稱這些形象是在暗示整個天層的公轉,其中一個基路伯代表外圓周,另一個代表內圈。互相面對的它們分別代表世界的兩半球。《創世紀》中基路伯的那把火焰劍是天體的中心運動和激盪。很可能它也在表示太陽的光線。
“上帝之書最早的抄本,”H.P・布拉瓦茨基寫道:“是經過希勒家編輯問世的,後來這個抄本消失,所以以斯拉必須去製作一本新《聖經》,最後完成它的人是猶大・馬加比...當它被從有棱有角的字母抄寫成方方正正的字母後,它已被敗壞得面目全非...《馬所拉文本》則完成了最終的破壞工作;最後我們有了一部歷史不超過九百年的經文,充滿了疏漏、插補與有意為之的篡改。”(參見《揭開伊西斯的面紗》)。
哈佛大學的克勞福・豪威爾・托伊教授(Crawford Howell Toy)曾指出:
“手稿都是由文士謄抄和重抄,他們不僅有時會在字母與詞彙上出錯,而且他們還徑自在文本中引入新材料或任意把不同人的著作合併出一份手稿,卻沒有多加注明;這樣的實例尤其能在米該亞和耶利米,以及那些奉以賽亞跟撒迦利亞之名的預言團體身上發現。”(參見《猶太教與基督教》〔Judaism and Christianity〕)
有沒有可能《聖經》會變得如此殘缺不全——部分是出於意外——但其實是一種刻意想要混淆外行的讀者,從而更好地隱藏猶太人的坦拿的秘密?基督教世界從來都不曾擁有那些包含著以色列的秘密教義的隱卷,如果卡巴拉主義者的臆測是正確的,那麼失落的摩西著作的奧祕實則已被編織入《妥拉》的字裡行間,那麼《聖經》就是一本貨真價實的書中書。拉比界普遍認為基督教世界從來沒有真正弄懂《舊約》,也許永遠也不會弄懂。事實上,這種想法之所以存在——至少就某些方面而言——是因為《舊約》確實是猶太信仰的私有財產;何況基督教居然能在對猶太人採取了殘酷無情的迫害之後,卻又毫無來由的把那些最嚴格的猶太典籍納入自己的真經。但是,正如一位拉比曾經說過,要是基督教非得要蕭規曹隨《舊約》,那麼它至少應該帶著一定的智慧來投入其中吧!
《創世紀》一開篇就說,在光明被創造並被與黑暗相分開後,七位以羅欣也將蒼穹以上與之下的水互相分隔。低級宇宙就是這樣在完全符合印度、埃及以及希臘神秘學派的秘儀教義的情況下被建造出來,以羅欣接下來將他們的注意力轉向去創造植物和動物,最後才輪到人。“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
對於剛才這段引用自“有史以來最完美的英語文學作品”的摘錄,其中對於代名詞的驚人運用非常值得再三思考。當具有複數和雌雄同體含義的以羅欣這個希伯來文被翻譯成單數且無性別的上帝時,《創世紀》的開篇便失去了意義。有人可能會擔心一旦這個詞彙被正確地翻譯為“有男有女的創造者”,那麼基督徒就根本其實是在崇拜多個神祇,再無顏面對他們向來疾呼的一神論!然而,我們對這個代名詞的複數形式的說明已很明白無誤地揭露了神的泛神論本質。以羅欣(上帝)的雌雄同體構造會在下一節更進一步的解釋,據說祂(上帝)是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了人,包括男人和女人;或者更貼切地說,由於當時性別的割裂尚未發生,所以實際上是娚人。這是對深植人心已久的觀念的致命打擊,即使是米開朗基羅在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上也是把上帝描繪成男性。以羅欣接著命令這些雌雄同體的人們要生養眾多,請注意在這時不論是男性或女性都還是同處於同一個單獨的狀態中!最後,務必要留意一下“眾多”(replenish)這個單詞,其前輟的re表示“回到原始或以前的狀態或位置”或是“恢復或回歸”(參見《韋伯字典》,1926)。
這是〈創世紀〉對“創造人”之前就已存在的人類的具體描述,哪怕是最漫不經心的《聖經》讀者都會注意到這一點。但凡是《聖經》詞典、百科全書和各式評注都討論過以羅欣這個詞彙的複數形式,但甚至連它們倍受尊敬的作者與編輯都沒有真正理解其中道理。《新謝夫-赫佐格宗教知識百科全書》(The New Schaff-Herzog Encyclopedia of Religious Knowledge)總結了以羅欣的複數形式引起的爭議:“究竟它直到現在,又或者在最原來的時候其實是在表示有多個神存在嗎?”由詹姆斯・黑斯廷斯(James Hastings)編輯的《聖經詞典》(A Dictionary of the Bible)則作出了下面這ㄧ段結論,令那些更具批判性的《聖經》詞源學家無不感到心有慼慼焉:“這個複數形式的以羅欣實在很難以解釋。”哈弗尼克博士(Havernick)認為複數形式的以羅欣意味著神本身包含了多樣性與超豐富性。他的這種登上《流行與批判聖經百科全書》(The Popular and Critical Bible Encyclopædia)的看法毋寧說是為了躲避這個極具破壞力的詞彙所做的努力。《國際標準聖經百科全書》(The International Standard Bible Dictionary)仔細考慮了現代神學家提出的解釋——哈弗尼克博士的就是一個公允的例子——但那實在太過取巧,遠非早期的希伯來人真正的觀點,其並堅持認為這個詞彙代表的是閃米特思想中的多神論階段的遺留。《猶太百科全書》(Jewish Encyclopedia)以下面簡潔明確的陳述支持了後一個假說:
“不管是銘文材料、傳統和民間傳說都對這個問題提供了線索,證明閃米特人曾經有過多神論思想。”
各色各樣的哲學流派,無論是猶太人或外邦人都對亞當的身份提出了博學又另類的解釋。面對這個原初之人,新柏拉圖主義者遵循柏拉圖的人類觀——主張他是人類的原型或範式。斐洛相信亞當代表了人類的心智,它可以理解(然後命名)別的生物,但卻無法明白(也因而無法命名)本質的奧祕。亞當也被比作是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單子,其完美統一的狀態是居住在伊甸園的資格。隨著一個類似於分裂的過程發生,單變成了雙——不和諧與妄念的象徵——於是這個人就被從天國逐了出去。因此,這個雙重人被驅除出天國,天國只屬於不可分割的受造物,基路伯和火焰劍守衛著這個本源世界的大門。所以,唯有在重新統一自身的內在之後,人才能重拾他原來的靈性狀態。
據古猶太啟蒙者(Isarim)說,以色列的秘密教義教導稱有四個亞當的存在,每個都分別居住在卡巴拉的四重世界之一。第一個或天國的亞當獨自生活在流衍界,而他的本性中擁有全部的精神和物質潛能。第二個亞當生活在創造界,他就和第一個亞當一樣是雌雄同體且其身體的第十個部分(腳後跟,王國)對應著將會打擊蛇頭的以色列的教會。第三個亞當——同樣是雌雄同體——穿著一襲光身並居住在形成界。第四個亞當其實就是落入物質界後的前一個亞當,原先靈性的人到了這時卻在身上披起了獸衣。第四個亞當仍然被視作是單獨一人,但分裂已經在他的本質中發生,於是產生了兩個外殼或物理身體,其中一個化身為男性,另一個化身為女性(詳細的內容可以參閱艾薩克・邁爾)。
亞當的普世本質在使他得以成形的各種物質中都有所體現。最開始被用來捏造他的“泥土”是來自七重世界。然而,由於這些世界拒絕提供它們的物質,造物主強迫從它們那裡拿走了變成亞當的構成的元素。聖奧古斯丁對亞當的名字進行了拼詞法研究,他證明A-D-A-M這四個字母分別是東方(Anatole)、西方(Dysis)、北方(Arktos)、南方(Mesembria)這幾個用來形容世界的四個角落的希臘文術語的字首。這位作家還在亞當身上瞥見了基督的原型,因而他寫道:
“在亞當沉沉入睡的時候,夏娃就被創造了出來:當基督死去時,教會就被建立了起來。夏娃是在亞當睡著時從他身體的一側誕生,當基督斷氣時,他身體的一側被人用矛刺入進去,從中流出的就是佈置教會的聖禮。亞當本人其實就是未來將要到來的祂的形象。”
在他最近的作品《猶太教》(Judaism)中,喬治・富特・摩爾(George Foote Moore)如此描述了這個前亞當人(Adamic):“他是一個巨大的整體,富滿了整個世界的所有界點。形成他身體的塵土是匯聚自世界各地,或是日後將成為祭壇的某處。更令人充滿興趣的是人類在甫一創造時是雌雄同體的概念,因為這可能原先是一些外來的傳說,稍後被改編成《創世紀》的開頭。”
撒母耳・巴爾・納赫曼(Samuel bar Nahman,公元3世紀)這位拉比聲稱上帝在創造亞當的時候把他造成了可以同時面對兩個方向(דיו פרעופים);然後將他一分為二,再使分出來的兩個人相互扶持。
《光輝之書》有所謂兩個亞當:第一個是神聖的存在者,他從最高的原始黑暗中走出,並按自己的形象創造第二個或稱塵世的亞當。較高的或說天上的亞當屬於本源世界,他作為一個碩大無比的個體擁有無比神聖的力量與潛力;據諾斯底教徒說,他的身體部位就是存在本身的基本要素。這位亞當被象徵性的形容為可以同時看著兩個方向可能是在寓意他的一張臉是在盯著自身的本因,另一張臉則是在看著他自己也浸入在裡面的浩瀚宇宙大洋。
從哲學上來論,亞當或許可以被認作是人的完滿靈性本質的代表——雌雄同體,永不腐朽。這是一種凡夫俗子很難理解的深入本質。正如精神在自身之中包含著物質,並且亦是決定物質狀態的源頭與終極原因,因此夏娃代表較低層或會朽或被提取出來的部分,其對更大且充實的靈性受造物而言只是短暫一瞥。作為這個個體的低級部分的代表,夏娃是一個誘惑者,她與表示凡俗知識的蛇朋比為奸,導致亞當陷入恍惚,以至於無法意識到更高的自我。當亞當貌似醒來時,他其實已經陷入深睡,因為現在的他不再是精神而是肉體;在他的內在發生了譁變,真正的亞當在天上休息,與此同時他較低下的部分卻化身成物質形式(夏娃),並徘徊在凡胎的黑暗中。
穆罕默德的追隨者無疑要比其它外行的教派要更真確地領悟了天國的莫測精髓,因為他們知道在亞當墮落之前,人類居住的地方並不是塵世間的任何一座實際花園,而是被四條神秘的生命之河澆灌的更高層面(天使世界)。在被驅逐出天國後,亞當落下到了錫蘭,也就是某些印度教派心目中無比神聖的舊斯里蘭卡——那裡大概曾經有一座與大陸相連的陸橋——此地就是人類這個種族由此展開遷徙的伊甸園的實際位置。根據《一千零一夜》(理查德・伯頓(Richard Burton)譯),亞當的足跡至今仍然能在斯里蘭卡山上找到。在伊斯蘭教的傳說裡,亞當後來和他的妻子團聚,他逝世後的遺體在大洪水過後被麥基洗德埋葬在耶路撒冷(參見《古蘭經》)。
ADM這個詞彙本身意味的是一個種類或種族,只因為缺乏正確地理解所以亞當才會被以為是一個人。作為宏觀世界,亞當是一個巨大的雌雄同體,甚至就是德繆歌;作為微觀世界,他是德繆歌最主要的造物,德繆歌為微觀世界的本質賦予了祂所擁有的所有屬性與力量,可是德繆歌並沒有永生,因此也無法將它給予亞當。根據傳說,德繆歌一直在努力阻止人發現他的創造者的不完美性。這個前亞當人也連帶分有了天使具有的屬性和特徵,這些天使都是德繆歌的大臣。諾斯底基督徒相信人類的救贖必須通過諾斯(宇宙心智)的世系來完成,他是一個遠優於德繆歌的偉大精神實在,他化身為人並賦予這些德繆哥的造物不朽的意識。
陰莖的象徵主義在早期猶太神秘主義中佔據著一席之地已無需爭辯。哈格雷夫・詹寧斯則在亞當身上看見了濕婆的林伽(lingam)的影子,它是世界創造者的創造性力量的表示。
“在格雷戈里的作品中,”哈格雷夫寫道:“有一個片段是‘諾亞每日都在方舟中對著亞當的遺體禱告’,這就是說在菲勒斯(Phallus)之前——亞當就是最原始的菲勒斯,人類種族的偉大締造者。‘這看起來也許很奇怪,’他說:‘祈禱竟然是每天在亞當的遺體面前進行,’但是‘在東方人的公認傳統中,亞當曾被上帝囑咐,他的遺體應該被安置在地上直到פדככאלאוע,即讓最高的祭司上帝來把他安放在大地的中心。’這裡所說的就是摩利亞山,相當於印度的須彌山。‘亞當的遺體經過防腐後一代傳一代,直到最後被拉麥交付給諾亞。’”(參見《陰莖崇拜》〔Phallicism〕)
這種解釋在某種程度上澄清了卡巴拉為何會宣稱亞當包含了所有以色列人的靈魂(詳見奧密)。儘管依據《黃金傳說》(Aurea Legenda),亞當被安葬時他的口裡還咬著分別善惡樹的三顆種子,但應該瞭然於心的是明顯互相矛盾的神話往往都是圍繞著同一個人編織出來的。卡巴拉的其中一個深奧謎底是亞當(ADM)這個名字的拼詞法結果。這三個字母分別是亞當、大衛和彌賽亞這幾個名字的首字母,據說這三者同為一個靈魂所統轄。由於這個靈魂代表了人類的世界靈魂(World Soul),所以亞當意味著涉入的靈魂,彌賽亞意味著進化的靈魂,大衛則是後成(epigenesis)的靈魂。
與某些亞洲的哲學流派一樣,猶太神秘學派也有一個關於眾神的陰影的奇怪教義。相傳以羅欣曾凝視深淵,從中窺見了他們自己的陰影,下等的受造物便是誕生自這些影子。
“在神秘學派的極具戲劇性的人類創造故事中,”一位匿名的貝利奧爾學院的大師寫道:“阿萊姆(Aleim,以羅欣)通常會被描繪成一群正在為自己的影子畫出輪廓,或是用自己在牆上的陰影進行塑形的人,他們就是在雕琢前亞當人的外形。這就是為何繪畫藝術起源於埃及,銘刻在埃及古蹟上的那些象形形象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影子。”
早期猶太神秘學派的儀式涵蓋了盛大的創世表演,各個表演者都會把自己扮成是創造性的媒介。用來捏造前亞當人的紅土可能是在象徵著火,特別是因為亞當與Yod,即火焰有關,它是耶和華這個神名的第一個字母。《約翰福音》2:20聲稱聖殿要耗費四十六年的時間建成,聖奧古斯丁從這段話裡頭看見了那秘密而神聖的代碼法的應用;因為按照希臘的數字哲學,亞當這個名字的數值是46。亞當因此成為了聖殿的形式,上帝之屋就好比是這位太初之人——是宇宙的縮影或概括。
神秘學派認為亞當擁有特殊的靈性生成力量,他不是透過物理生殖來再現自己的形式,而是自我生成——要不然也可以更確切地說,是對物質進行映射——那是他自己的影子。這道影子隨後有了靈魂,使之成為活物。問題是這些影子的存續都決定於它們反映的原始圖像,如果原像被去除,那麼這些相似之物也會隨之化為烏有。這就是夏娃自亞當身中誕生的寓言要表達的含義;代表理型或形式的亞當被作為成千上萬充滿靈魂的圖像映射到物質世界,它們的統稱就叫做夏娃。根據另一種理論,性別的分別是發生在原型領域;以此在低級世界裡的影子也依照原型中的秩序被劃分成兩類。對於一個性別何以對另一個性別擁有難以理解的吸引力,柏拉圖已經認識到這是企圖重聚起被切成兩半的存有原型的宇宙衝動。
諾亞與他的黃道方舟,引自邁爾《卡巴拉》。
早期教父——尤其是特土良、費米里、聖居普良、聖奧古斯丁和聖約翰一世——都從方舟身上看見了聖潔的天主教會的模範或象徵。比德宣稱諾亞在所有方面都是在預表基督,就如同諾亞是他那個時代碩果僅存的義人,基督也是一個能在罪惡面前獨善其身的人。有了基督,就有了七重精神恩典:諾亞也有七位義士。諾亞利用水和木頭救了自己全家,基督亦藉由洗禮與被釘十字架救贖基督徒。建築方舟的是永不腐爛的木材,所以教會也是由將會享有永生的人們組成,方舟同時就意味著飄蕩在世界的波浪上的教會。
上圖的圖繪是翻印自哈格雷夫・詹寧的《玫瑰十字會》,這位作者聲稱原圖是出自《猶太古史》第九卷,黃道十二宮中的白羊座屬於頭部,接著按序繼續到獅子座,其佔據了方舟的第五塊橫切面。詹寧斯將有門的那一塊分配給不可分割的處女座-天秤座-天蠍座(已經邁進第二節段的第一區),剩下的四個區塊屬於從射手座到雙魚座的部分。對此的研究把方舟分成十一個主要部分,每個部分的基底和屋頂又被劃分出三個細分,這就產生了神聖數字33。對應人體生殖系統的那部分有一扇門,門上還有十字交叉。這座方舟有兩個開口:第一個——主門象徵著動物生命由此進入物質實在的洞孔;另一個是靠近頭頂的小窗口,意味著精神將根據古老的儀式穿過它來重獲自由。
“當雌雄同體的天蠍座-處女座被分開,然後平衡或和諧被奠定在表示男性的天蠍座與表示女性的處女座之間時,它們呈現出了三十二個星座,就是我們現在有的那些。方舟有三層高(可能是在象徵天國、人、地球),在這個人的形象中可以注意到頭髮在額間的分叉以及鬍鬚、髯毛、毛髮和頭髮在脖子後面與肩膀的分佈。”(參見艾薩克・邁爾《卡巴拉》)
正如《創世紀》象徵性的敘述的那樣,我們可以從兩性的割裂中學到什麼始終是一個非常有爭議的問題。人在最原來的時候是雌雄同體已是普遍承認的共識,也因此可以合理假定他最終應當會重新恢復這種雙性狀態。至於該如何實現這個目標,則有兩種不同的觀點。其中一派認為人類的靈魂實際上是被一分為兩部分(男性與女性),所以人終究是一個不完美的生物,除非這些互為部分的人們能夠透過那被稱之為愛的情感破鏡重圓。正是這樣的概念孕育出了長久以來屢遭濫用的“靈魂伴侶”學說,該學說主張每一個被割裂的靈魂都必須在世世代代間不斷找到與自己互補的另一半。現代的婚姻觀念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來自這種理想。
依照另一派的說法,所謂的性別分裂其實是原先雌雄同體的一極遭到壓抑的結果,這麼做是為了將它的生命能量轉移到理性能力的發展所用。從這個角度來說,人仍然是屬於雌雄同體且在靈性上也完整,但是在物質世界裡男人本性中的女性部分與女人本性中的男性部分卻是靜止不動的。然而,通過神秘學派的靈性相授與知識,每一個人的本性中休眠的那一元素都會逐漸活躍起來,最終恢復人類的性別平衡。按照這個理論,女人勢必會從原來被男人不當對待的處境回到完全平等的地位。婚姻在這種觀點下可以被視為是一種呈現出相反極性的兩個完整個體相互結合的關係,每一個人都能喚醒另一個人沉睡已久的本性,從而有助於實現個人的圓滿。不妨說第一種理論把婚姻當作目的;第二種理論則視之為達到目的的手段。更深層次的哲學流派傾向於後者,因為它更充分地承認了這兩個方面的受造物都擁有充滿無限潛力的神聖完整性。
基督教會究其實際是反對婚姻理論的,其聲稱只有那些保持貞潔的人才能夠達致最高程度的靈性。這個概念似乎是起源自早期的某些諾斯底基督教派,它們斷言延續人類這個物種就是在增強與鞏固德繆歌的力量;因為低級世界被認為是出於邪惡的創造,好誘捕所有出生在其中的靈魂——所以協助將靈魂帶到地球無異於是在助紂為虐。因此,當不幸的父親或母親在最後審判面前受審時,他們所有的後代都會到場來控訴他們就是造成所有這些人在物質世界中受苦受難的罪魁禍首。亞當和夏娃的寓言加強了這種觀點,由於他們的罪,充滿神秘的生殖一直被認為是對人類的貶低。由於亞當這位先父的實在,人類會將這位祖先看作是苦難的主因;等到了審判日那時將會有一個強大的後嗣崛起,並對其共同的祖先發起責難。
那些諾斯底派在這個問題上保持著更為理智的態度,它們主張低級世界的存在意味著最高創造者對自己的造物抱有明確的用意;所以質疑祂的判斷是大錯特錯。但是教會似乎擅自在這方面亮出了連它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特權來糾正上帝,並竭盡可能地不斷宣揚獨身,結果導致了數量驚人的神經官能症。即使是神秘學派,獨身也是被那些已經達到一定靈性程度的人在實踐。不過一旦被向尚未開悟的大眾倡導,它就會很快變成一種危險的異端,無論對宗教還是哲學而言都極為致命。就好比基督教世界總是一廂情願認為每個猶太人都應為耶穌被釘十字架負責,它也十分不令人意外地在另一方面轉過頭來竭力毀謗女性。為夏娃所做的哲學辯駁都會聲稱這個寓言僅僅是在影射人被自己的情緒左右,不慎偏離理性的正道。
很多早期教父都試圖為亞當和基督建立直接關係,好藉此寬免這位人類共同祖先犯下的難赦之罪,因此可以肯定的是,當聖奧古斯丁把亞當比作基督而夏娃比作教會的時候,他並不是打算譴責後者是致使人類墮落的主因。然而,出於一些令人費解的原因,宗教一直把理性主義——實則就是各式各樣的知識——視為有害人類靈性成長的洪水猛獸。那些冥頑不靈的僧侶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這個充滿儀式主義的戲劇中——可能最先是傳自埃及人——被從伊甸園驅逐的亞當代表了從真理之境流亡他鄉的哲學家。無知造成了人的墮落;但憑藉智慧,他就可以拯救自己。伊甸園寓意著奧祕之屋(參見以諾的異象),生命之樹與分別善惡樹皆生長在裡面。
人,亦即被逐出的亞當一直試圖從聖殿的外院(外在宇宙)找到路進入聖所,但是有一個巨大的傢伙擋在他面前,這個傢伙緩慢卻不停下地揮舞著一把閃閃發亮的劍,就這樣掃了一大圈,這就是亞當無法通過的不得其門而入陣(Ring Pass Not)。
基路伯向他眼前的追尋者說道:
“人吶,你是塵土,終將歸於塵土。你是由形式的塑造者所造;你屬於形式世界,呼吸入你靈魂的氣息就是形式之息,它就像火焰一樣不斷閃爍。你無法再得寸進尺,你是外在世界的居民,這個內處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亞當接著回答說:
“無數次我來到這座庭院,懇求進入我父親的房子,但你每次都把我拒於門外,讓我繼續在黑暗中徘徊。我確實是生於泥土,而且我的創造者也沒能向我賜予永生的恩惠。但你不能再把我送別;因為我在黑暗裡遊蕩時發現全能者已經下令將我救贖,因為祂已派出最隱匿的奧祕,自有永有者(Only Begotten)已降臨至德繆歌塑造的世界。祂在那個世界被釘在十字架上,從祂身上傾瀉而出的便是拯救我的寶血。然後上帝進入了祂自己的造物,加快了它並在其中建立了一條通往祂那兒的道路。雖然我的創造者無法給予我永生,但永生卻潛藏在造成我的塵土之中,早在世界被創造之前,在德繆歌成為永恆生命(Eternal Life)的自然攝政之前,它就已經被刻印在了宇宙的臉龐上。這是它的標誌——十字架。現在我終於瞭解了自身的奧祕,而你仍執意要拒絕我進屋嗎?”
一個聲音突然說:“他已經察覺到了!瞧!”
朝著他的方向凝視的亞當忽然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容光煥發之地,這個地方的中間聳立著一棵掛滿取代水果的珠寶的樹,它的樹幹還纏繞著一條渾身燃燒的帶羽之蛇,並且還戴著點綴繁星的王冠。剛剛發出聲音的就是那條蛇。
“你是什麼人?”亞當質問牠說。
“我,”蛇回答道:“就是被唾棄的撒旦;我是敵對者——是敵視你的主,我就是會在永恆的法庭面前懇求將你毀滅的人。自從你誕生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你的宿敵;我引誘你敗給誘惑;我把你送入邪惡之手;我極盡所能毀謗你;我一直在努力要使你陷入萬劫不復。我是分別善惡樹的守護者,而我發誓任何可以被我引入歧途的人都沒有資格享用它的果實。”
亞當回答牠說:
“在這數不盡的時間以來我一直在充當你的奴僕。無知的我聽信了你的讒言,任何它們引領我走入悲傷之路。你在我心中放入了對權力的迷醉,可當我努力實現那些美夢後,除了痛苦以外我卻一無所獲。你將慾望的種子撒在我身上,每當我又犯貪戀後唯一的補償卻是肉體的痛楚。你曾向我遣來假先知和謊言,當我開始努力去瞭解真理的重要性時,我才發覺你的律法錯誤無比,只有沮喪才能激勵我繼續奮戰。我已經跟你了結,狡猾的靈!我厭倦了你的幻想世界,我不會再繼續待在你罪惡的葡萄園裡辛勤勞動。現在離我遠點,你這個誘惑之主。在你大肆宣揚的自私、仇恨與激情中完全沒有幸福、沒有平安、沒有善良、沒有未來。所有這些都被我拋棄了,我已拋棄了你永遠的統治!”
蛇大聲的回覆道:“看哪,亞當,認清你的敵對者的本質!”那條蛇隨後就在耀眼的陽光下消失無蹤,牠原本所在的位置卻佇立著一位身穿光彩奪目的金黃色衣服且有著一對巨大的猩紅色翅膀的天使,大得可從天邊的一角蓋過另一角。驚嚇又敬畏的亞當跌坐在了這位神聖者面前。
“我就是那位敵視你的主,也因為這樣才能實現你的救贖,”他繼續說道:“你恨透我,但在往後的歲月裡你卻會讚美我,因為我已經帶領你走出了德繆歌的世界;我讓你挺身反抗世俗的幻覺;我已經斬斷了你的慾望;我已經喚醒了你靈魂中那我自己亦擁有的不朽。跟著我,亞當,乃因我是道路、生命、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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