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3日 星期一

歷代秘教(17)魚類、昆蟲、動物、爬蟲類與鳥類: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


生活在水裡、天空還有大地上的生物歷來都被古代民族奉若神明。認識到有形的身體只是無形力量的象徵的古人透過低級的自然王國來崇拜神聖力量,這是因為那些進化程度不那麼卓越且構造更為簡單的生物往往最鮮明地呼應著來自諸神的創造性衝力。古聖先賢喜歡研究生物,畢竟通過瞭解祂最崇高的手工創作——充滿生命與無生命的自然,就是最好認識上帝的方法。


每一種現存的生物都反映出了太一在某些方面的智慧或力量,但除了研究並欣賞祂那雖然有限但卻無可勝數的部分之外,再無他法能夠認識祂。因此,一種生物經常被挑選來象徵人類的具體思想隱含的ㄧ些抽象原理,因為該生物具有的特質正是在以可見的行為來展現那無形的原則。魚類、昆蟲、動物、爬蟲類與鳥類在幾乎所有民族的宗教象徵中都屢見不鮮,這些生物的形式與習性,以及使牠們得以存在的媒介皆跟自然的各式生成與萌芽力量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這也被認為是神性無所不在的首要證據。


早期的哲學家和科學家已經發現所有生命均源於水,所以他們選擇魚作為生命起源的象徵。魚類的生育力尤其驚人的事實又使這一比喻顯得更為貼切。即使古早的祭司也許沒有掌握分析精子所必需的工具,但他們已藉著以魚來類比演繹出了同樣的結論。


魚類對希臘人和羅馬人來說都很神聖,而且與阿芙蘿黛蒂(維納斯)的崇拜聯繫在一起。如今的在星期五吃魚的習俗其實也是異教儀式主義的一個有趣遺留,星期五的名字取自弗蕾亞(Freya),她是斯堪地納維亞的維納斯,這一天同時也是很多民族的美麗與生育女神的聖日。這個類比又進一步聯繫起了魚和生殖的奧祕。即使是對穆罕默德的追隨者,星期五同樣也是神聖的一日。


修女(nun)這個單詞本身就意味著魚與發育,就如英曼指出:“猶太人是在魚之子的帶領下凱旋歸來,他的另一個名字是約書亞或耶穌(救世主)。修女至今仍然是基督教的女性擁護者被賦予的名字,早期的基督徒會用三條魚來表示三位一體,魚也是偉大的佛陀的八大神聖象徵之一。同樣重要的是,海豚也被認為是阿波羅(太陽救世主)和涅普頓的神聖動物,據說牠會載著不幸遇難的水手前往天國。早期的基督徒也接受海豚(dolphin)為基督的象徵,因為異教徒將這個美麗的生物當做人類的朋友和恩人。法國的王太子(Dauphin)這個稱呼可能就是源自代表這個神聖保護力量的遠古異教象徵。基督教最初的皈依者也常被稱為魚,洗禮就是要讓他們‘重新回到名為基督的海裡’。”


毗濕奴的第一種化身,又名摩蹉(Matsya Avatar),引自皮卡特(Bernard Picart)《宗教儀式》(Religious Ceremonials)。

魚經常被和救世主相提並論,印度的救世主毗濕奴曾以十種化身拯救宇宙,他的第一種化身的模樣就從一條魚的嘴裡探出身子來。伊西斯在照顧襁褓中的荷魯斯的時候經常戴著飾有魚的頭飾。迦勒底人的救世主(借鑒自婆羅門)俄安內也是同時有著魚頭魚身,卻又長得人模人樣。耶穌時常被以魚來象徵,他曾告訴他的門徒應當要“得人如得魚”(fishers of men),魚的圖案也是基督徒最早的字母標誌。耶穌神秘的希臘名字ΙΧΘΥΣ的意思是“一條魚”。有很多早期教父也認為魚是基督的象徵。聖奧古斯丁還把基督比擬為一條被烤過的魚,他還聲稱那條魚的肉就是義人與聖人的食糧。


原始的人們相信在海裡和異域生活著千奇百怪的生物,久遠的動物學著作總是會收錄關於各種複合動物、爬蟲類和魚類的古怪插圖,但這些在中世紀的作家開始編輯起這一籮筐大部頭的書籍後就再也沒有了。波斯、希臘以及埃及神秘學派的祭司會在啟蒙儀式中將自己裝扮成複合生物,藉此來寓意人類意識的不同層面。他們使用鳥類和爬蟲類來象徵各式各樣的神祇,他們也經常創作出荒誕不經的動物模樣並賦予牠們假想的特徵、習性和棲息地,所有這些都是某種靈性和超驗真理的表達,盡藏在粗俗的外表下。鳳凰的巢穴被認為充滿了煙與火、獨角獸擁有馬身象腿,還長著一條豬尾巴、半人馬上半部的身體是人類,下半部是馬、赫耳墨斯主義者想像中的鵜鶘會用牠的乳房為幼崽哺乳,這隻鳥還被賦予了其它神秘屬性,它們究其根本其實都是寓言。


儘管許多中世紀作家都對這些生物信以為真,可是事實當然不是如此——鵜鶘是例外——撇開牠被賦予的那些神秘象徵的話。或許牠們其實是起源於當時鮮為人知的動物謠言,然而在神殿中牠們卻化為了現實,因為牠們表現了人類本性的多種特質。蠍獅(mantichora)與鬢狗有些相通之處;獨角獸可能更接近於單角犀牛。每名學生都會被教導這些關於複合動物的秘密智慧,至於鳥類則純粹是代表在無形世界中作用的各種力量。幾乎所有討論中世紀怪物的作家都忽略了這個癥結所在(參見弗萊西斯・阿德羅万蒂(Vlyssis Aldrovandi)《怪物史》〔Monstrorum Historia,1642〕與加斯帕雷・肖托(P. Gaspare Schotto)《自然奇觀》〔Physica Curiosa,1697〕)


蠍獅,引自雷德格羅夫《過去的信仰》。

蠍獅可謂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寓言生物,按照克特西亞斯(Ctesias)的描述,牠有火紅色的身軀、看起來像是獅子的外形、三排牙齒、一張人臉和一雙人耳、碧眼、尾巴的末端長著很多宛如蠍子的尖刺,而且牠的叫聲聽起來就像喇叭巨響。在中世紀的自然史作品裡也有這種複合的四足動物的蹤影,但是儘管牠被嚴肅地看待,卻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因為牠生活在極難深入的地區,因此很難被找到。

 

還有傳說宣稱在人類誕生的許久以前曾經存在過後來被諸神毀滅的複合生物種族或物種。古代神殿保存著它們的歷史紀錄,而且還握有從不曾向門外漢透露的有關史前世界的秘密。根據這些紀錄,人類起初是從一種生物進化而來,這種生物有兩棲動物的性質,因為當時的原始人類長有魚鰓並部分覆蓋著鱗片。人類胚胎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這種可能性。由於這種主張人類起源於水的理論,於是魚便被視為人類大家庭的鼻祖。也正是這造就了迦勒底人、腓尼基人跟婆羅門的魚類崇拜(ichthyolatry)。美洲印第安人甚至相信在湖泊、河流與海水裡都居住著一群神秘的人,他們就是“印第安水人”(Water Indians)。


魚同時也有詛咒的象徵;但中國人卻認為它代表滿足跟好運,他們的很多硬幣上都有魚類的圖案。當埃及人的邪惡之靈堤豐或賽特把奧西里斯的身體大卸十四塊時,他把其中一塊屍塊扔進尼羅河,據普魯塔克說它隨後被三條魚分食——分別是鱗齒魚(也許是肺魚)、海鯛和狗魚。出於這個原因,埃及人不會食用這些魚的肉,他們相信這麼做形同於啃食他們的神的身體。在被用作邪惡的象徵的時候,魚代表的則是泥土(人的低級本性)和墳墓(奧祕的墳墓)。因此基督在墓穴裡待了三天,約拿也在“大魚”的肚子裡被困上三天。


有些早期教父把吞下約拿的“鯨魚”當作天父的象徵,當時那位不幸的先知被人扔下船,這意味著約拿接受了自己的本性,使它為自己指引到了安全之地。約拿的故事實際上是探究奧祕的啟蒙傳說,“大魚”代表無知的黑暗,它會在人被從船上拋下(出生)落入大海(生命)裡時將他吞噬。古代常見的仿照魚或鳥的模樣建造船隻的習俗可能會讓人聯想起這個故事,而且約拿其實很有可能只是被另一艘船接走並送到港口,船的航行方式也被稱為“大魚”(Veritatis simplex oratio est!*1)更有機會的是,約拿的“鯨魚”是改編自異教半馬半海豚的神話生物馬頭魚尾怪(hippocampus),畢竟早期的基督教雕像跟雕飾顯示出的是一個複合生物而不是鯨魚。


假設是大海蛇(sea serpents)也完全合情合理,根據瑪雅人和托爾特克人的傳說,就是大海蛇載著諸神來到墨西哥,維京人和迦勒底人的船也是按著複合的海怪或龍的形象打造。H.P・布拉瓦茨基還提出了一種觀點,即鯨魚海怪刻托(cetus)這個名字源自於keto,這是魚神大袞的名字。另外在被腓尼基水手捉起並被帶到他們的一座城市後,約拿實際上是被關在了一座巨大的大袞雕像的挖空牢房裡。這座巨大的刻托雕像毫無疑問保存著奧祕,刻托直到今天都還被奉為星座。


根據現存的許多斷編殘簡,人類的低級本性常被以一頭身軀龐大卻笨拙,長得有些類似於大海蛇或龍的巨獸利維坦(leviathan)來象徵。所有表現為蛇形或呈現蛇狀運動的象徵符號都是在以太陽能量的其中一種形式來表達它自身。因此這頭海中巨獸代表的就是被囚禁在水中的太陽生命力,還有將流淌過人體的神聖能量,這股能量在被成功轉變之前總是會被表現成是一頭不斷扭動盤曲的怪獸——這就是人的貪婪、激情與慾望。作為人類救世主的基督亦是一個與此奧祕有關的形象,這說明耶穌真正的神聖本性就隱藏在他凡俗的人格中。


諾斯底教徒將基督徒的救贖者的本質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屬於凡人的耶穌;另一個是宇宙心智的原則,諾斯(Nous)化身的基督(Christos)。較偉大的諾斯在那三年(從受洗到被釘十字架)期間借用了這個凡人(耶穌)的肉身。為要闡明這一點同時又使其不被俗人所知,許多奇形怪狀且往往令人生厭的生物就會在這時派上用場,在牠們粗魯的外觀底下往往都隱藏著真正壯麗的生物。凱內利(Edward Kenealy)在他對《以諾書》(Book of Enoch)的筆記中曾注意到:“毛毛蟲憑什麼被當作彌賽亞的象徵是不言而喻的;因為在那低賤、匍匐且終日與地面為伍的外表下,牠仍然暗藏著美麗的蝴蝶形態,牠光芒四射的翅膀足以比擬彩虹、蛇、鮭魚、聖甲蟲、孔雀和垂死的海豚的色彩。”


昆蟲


海因里希・昆哈特(Henry Khunrath)在1609年出版了他的《永恆智慧的露天劇場》(Amphitheatrum Sapientiæ Æternæ),埃利法斯・利維聲稱在這本書中隱藏著魔法哲學的所有重要秘密。這部作品內附有一幅極其出色的版畫,其中展示了赫耳墨斯科學,結果它受到17世紀的那些頑固而無知的假道學術者猛烈批評。為了表達他對毀謗者打從心底的藐視,昆哈特用上了各種複合怪獸,給一個添加上驢耳,另一個添加上假尾巴。他保留了原畫的上半部分,然後為那些微不足道的背後毀謗者分配了適當的位置。於是畫面的空中現在充滿了千奇百怪的生物——巨大的飛龍蒼蠅、長翅膀的青蛙、有人臉的鳥以及其它根本說不下去的怪模怪樣——睿智的奧祕一向都難逃濃厚的毒液、八卦、惡意、毀謗還有其它形式的迫害褻瀆。這幅畫旨在嘲笑他們的說三道四是多麼軟綿無力,有毒的昆蟲經常被用來象徵血口噴人。


各種昆蟲也被看作是大自然中的精靈或代蒙的俱現,因為牠們都被認為棲息在大氣中。中世紀繪畫施展招靈術的魔法師的畫作通常會畫出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神秘力量,經過魔法師驅魔的它會在他身上表現出複合的部份昆蟲模樣。早期的哲學家顯然認為以瘟疫形式席捲家家戶戶的疾病實際上是一群活生生的生物,但他們並不認為那是渺小的細菌,他們視整場瘟疫是一個個體,並且賦予了它甚為駭人的模樣來寓意其破壞性。由於瘟疫在空氣中傳播,所以昆蟲或鳥類也常常被作為它們的象徵。


對稱性之美被賦予了所有自然的仁慈狀態或力量,但不自然或惡毒的力量卻會被賦予給那些扭曲且異常的事物。邪惡往呈現出可怕的畸形,或充滿了某些被瞧不起的動物特徵。在中世紀有一種流行的迷信相信魔鬼長著一隻公雞腳,埃及人也相信堤豐有一副豬身。


昆蟲的習性一直都深受研究。因此螞蟻被奉為勤勞與有遠見的象徵,因為牠們會為過冬先準備好儲糧,而且又能搬起比自己重好幾倍的東西*2。掠過雲層的蝗蟲在非洲和亞洲的一些地方足以遮蔽太陽並摧毀所到之處的所有綠色的東西,所以牠們被認為是激情、疾病、仇恨跟衝突最合適的象徵;這些情緒會毀壞人類情緒中的一切美德,只留下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某些昆蟲在不同民族的民間傳說中別具意義,但能受全世界崇敬且足以蓋過聖甲蟲的卻僅數幾尊,包括昆蟲王國的國王:蠍子,偉大的背叛者、蝴蝶,昇華的象徵、蜜蜂,勤勉的象徵。


埃及聖甲蟲是人類最愛不釋手的象徵性形象之一,這種樸素的昆蟲僅僅是因為博學多聞的祭司的提拔才得以享此殊榮,這是出於牠絕無僅有的習性與外貌,十分恰當地象徵著身體的力量、靈魂的重生以及永恆且不可認識的造物主化身成的太陽之主(Lord of the Sun)的面貌。沃利斯・巴傑曾如此介紹埃及人對聖甲蟲的崇拜:


“在原始時代盛行的另一種觀點是天空就宛如一片無窮的草地,然後一隻碩大的甲蟲推著太陽圓盤在那爬過。這隻甲蟲就是天空之神,從甲蟲(糞金龜)的例子還可以看出,由於牠的後腿經常被認為在滾著一顆裡面藏著卵的球,所以早期的埃及人便覺得天空之神的圓球也裝著他的蛋,他的子嗣就是太陽。不過多虧傑出的昆蟲學家法布爾(JH Fabre)先生的研究,現在我們知道糞金龜滾動的球並沒有藏著卵,而是為了牠的卵所準備的食物,卵則會被安放在精心佈置好的地方。”


埃及聖甲蟲,引自霍爾(Henry Hall)《大英博物館埃及聖甲蟲編目》(Catalogue of Egyptian Scarabs, Etc., in the British Museum)。

聖甲蟲符刻的平坦背面通常會刻著它所來自的王朝的銘文。這些聖甲蟲符刻有時會被用作印章。有時它們是從普通或珍貴的石礦切割製成,其它也有使用黏土來烤製與上釉,偶爾有些石製符刻也會上釉。大部份的小聖甲蟲符刻都會被穿刺,似乎是充當珠子所用。它們有的是如此堅硬,以至於甚至可以切割玻璃。上圖A顯示了聖甲蟲符刻的俯視與側視面,B顯示了背面與象形繭中間的名字曼卡拉(Men-ka-Ra)。


埃及神秘學派的啟蒙者有時也被叫做聖甲蟲;獅子和黑豹亦不少見。聖甲蟲是太陽的使者,代表光明、真理與重生。在製作木乃伊的過程中為進行防腐而移除該器官時,約三英寸長的被稱為心臟聖甲蟲(heart scarabs)的石製聖甲蟲會被放入死者的心腔。有些人相信,石製聖甲蟲只是在進行永久身體保存時才會被纏繞在布料上。關於這一點也出現在了偉大的埃及啟蒙著作《死者之書》(Book of the Dead)裡面:“瞧,你要挑選一塊綠色的石頭來製作聖甲蟲,然後把它放入死者的胸腔,接下來它就會為他履行‘開口儀式’*3”許多民族的葬禮儀式都和它們的神秘學派的啟蒙儀式充滿相似之處。


太陽神拉在三個層面上都具有重要的意義。身為宇宙創造者的他的頭部被聖甲蟲象徵,名曰凱佩拉(Khepera),寓意著靈魂重生與凡人死後的新生。埃及死者的木乃伊幾乎總是用聖甲蟲作裝飾,通常其中一隻會張開翅膀,就直接被畫在死者木乃伊的胸前。從很多小石製聖甲蟲出土的這一事實可以得知埃及人有多麼喜歡這種裝飾品。因為牠和太陽的關係,聖甲蟲於是象徵著人類本性的神聖部分。牠秀美的翅膀就隱藏在光滑的外殼下,就好似是隱藏在人的肉體凡胎中的靈魂翅膀。埃及士兵的特殊符號也是聖甲蟲,因為古人相信這些生物都是公的,因此是男子氣概、力量和勇氣的絕佳代表。


普魯塔克曾注意到一個事實,聖甲蟲是向後地滾動牠的糞球,但這隻昆蟲本身卻是面著相反的方向。這使得牠變成再適合太陽不過的象徵,因為這顆天體(根據古埃及天文學)是從西向東移動,儘管表面上看起來明顯是反過來。有一個埃及寓言曾說,聖甲蟲張開翅膀引起了日出,牠的身體——即太陽圓球——的每一側都能呈現出光彩奪目的色彩,而且當牠將翅膀收回深色的外殼底下的時候就會造成日落,夜幕降臨。拉的聖甲蟲頭凱佩拉經常會象徵性地乘著一艘名叫太陽船(Boat of the Sun)的奇妙船隻橫渡天空之海。


蠍子既是智慧也是自我毀滅的象徵,這是埃及人對這個被詛咒的生物的評語;一年中每當太陽進入天蠍座的時候就標誌著堤豐的統治開始。當黃道十二宮被用來代表十二門徒(雖然實際上應該是反過來)時,對應背叛者加略人猶大的即是天蠍座。


蠍子愛用尾巴蜇人,所以牠也被叫做背刺者(backbiter),是一個虛情假意又謊話連篇的傢伙。克萊門特(Augustin Calmet)在他的《聖經辭典》(Dictionary of the Bible)裡宣稱蠍子是邪惡與迫害的象徵。據說埃及乾燥的風都是由堤豐引起,就是他帶來了地獄炙熱的沙子和蜇人的毒蠍。這種昆蟲同時也是脊火(spinal fire)的象徵,根據埃及神秘學派的說法,當它聚集在人的脊椎底部(蠍子尾巴)時會要人命。天蠍座背後的紅超巨星心宿二也被認為是天空中最糟糕的光。心宿二(Kalb al Akrab)又名蠍子之心,被古人視為火星的副官或副手(參見托勒密《占星四書》〔Tetrabiblos〕的注釋)。據說心宿二會損害視力,如果孩子出生時恰逢它從地平線上升起,那麼就會不幸失明。這同樣也使人想起沙塵暴,它能令粗心大意的旅行者伸手不見五指。


由於牠能控制火焰的照明與消耗,蠍子因而也成為智慧的象徵。據說異教只會對著天蠍座發起進入大秘儀的儀式。在《阿尼紙莎草》(papyrus of Ani,即《死者之書》)中,一位死者就將他的靈魂喻為蠍子說道:“我是燕子,也是蠍子,更是拉的女兒!”據伊麗莎白・戈德史密斯(Elizabeth Goldsmith)在她的《性的象徵主義》(Sex Symbolism)這篇論文中指出,“蠍子是埃及的書寫女神塞爾克(Selk)的象徵,巴比倫人和亞述人也將牠奉為太陽的門衛。相傳伊西斯在尋找被塞特(堤豐)五馬分屍的奧西里斯的屍塊時也有七隻蠍子隨身在側。”


蠍子護身符,引自帕拉塞爾蘇斯《阿基多克斯魔法》(Archidoxes Magica)。

蠍子時常現身於中世紀的護身符或吉祥飾品,這種蛛形綱的象形文字被認為有治病的力量。上圖的蠍子飾品是由數種不同的金屬鑄造,而且是按著行星的配置設計。帕拉塞爾蘇斯甚至建議任何患有生殖系統方面的疾病的人都應該戴上它。


在他的《迦勒底創世紀》中,喬治・史密斯謄抄了楔形文字圓筒,這個圓筒描述了英雄吉爾伽美什(Izdubar,即寧錄)朝著守護太陽的蠍子投擲了光。他對圓筒的翻譯並不盡人意,但含義還是相當明確:“...是誰沒日沒夜守護著升起的太陽。他們的冠冕放在天國的柵欄,他們的腳則踩在陰曹地府(脊椎)。蠍子人守衛著大門,身上燃燒著駭人的熊熊火焰,他們的外貌面露凶光,他恐懼的力量足以撼動森林。他們在守護著升起或落下時的太陽;吉爾伽美什看見他們也難免心頭一驚。”古早的拉丁人還有一種武器叫做蠍子。它可以被用於射箭,可能是從得名自那長長的射程就好像是蠍子的尾巴,那尾巴看起來就有如準備要投擲箭頭。這部武器射出去的弩箭也被稱為蠍子。


蝴蝶(賽姬(Psyche)也是一名擁有乳白色翅膀的楚楚動人的少女)象徵人的靈魂,因為了牠為了能飛必須先歷經幾個階段。蝴蝶在最終得以展翅高飛前要克服的三個階段很類似於神秘學院的三個學位,這些學位就好比是在給予學生一雙象徵性的翅膀,幫助他飛向天空。蟲卵和還是毛毛蟲的階段代表尚未重生、無知又無助的人;從幼蟲結蛹的第二階段便是成為學徒開始追尋真理來為自己熬藥的過程,然後這隻昆蟲就要徹底進入牠的蛹(神秘學派之墓);破蛹而出(完美的蝴蝶就此誕生)的第三階段代表了他從自己低劣本性的墓中重獲新生,成為開明的靈魂。


夜蛾也是智慧的象徵,因為牠們一向很難被發現且又可以深藏在黑暗(無知)。有些時候牠們亦是死亡的象徵,譬如鬼臉天蛾(Acherontia atropos),牠身上的花紋看起來就像骷髏頭。報喪甲蟲(Deathwatch Beetle)也因為發出的特殊嘀嗒聲聽起來猶如死亡的警告,所以又是另一隻被認為與人類活動有關的昆蟲。對於蜘蛛人們的看法則不太一致,牠的形狀讓牠變成了人體神經叢與神經節的貼切標誌。有些歐洲人深信殺死蜘蛛會招來厄運——這可能是因為牠被認為是邪惡的使者之一,所以沒人願意冒犯。對於所有有毒生物,特別是昆蟲其實都存在著一個奧祕。據帕拉塞爾蘇斯教導,蜘蛛是黑魔法師在他們的邪惡活動中要召喚強大但不正道的力量時所用的媒介。


某些植物、礦物和動物幾乎被所有民族頂禮膜拜,因為這些東西對星火(astral fire)——這個被科學界認識為電力和磁力的神秘自然介質特別敏感。礦物世界裡的磁石和鐳,還有植物王國中的各種寄生物都奇怪地深受這種宇宙電火或宇宙生命力的影響。中世紀的魔法師樂於讓蝙蝠、蜘蛛、貓、蛇跟猴子圍繞自己也是為了要適應這些物種的生命力,然後為其所用。ㄧ些古老的智慧學校還教導說,所有有毒的昆蟲和爬蟲類都是萌生自人的邪惡本性,一旦豁達的人類不再從自己的靈魂滋生仇恨,兇猛的動物、讓人生厭的疾病或有毒的植物與昆蟲就再也不會出現。


美洲印第安人有一個傳說是關於“蜘蛛人”(Spider Man),就是靠他的蜘蛛網才把天國與地球連接在一起。印度的秘密學校聲稱某些神祇在創造宇宙的過程中是透過蜘蛛網來讓光與暗相聯繫。因此,那握有宇宙胚胎的宇宙系統的建造者連同那無形的絲狀力量有時也被稱為蜘蛛之神(Spider Gods),他們的統治者又叫做大蜘蛛(Great Spider)。


共濟會的蜂箱象徵是為了提醒辛勤和勞動是出於共同利益,我們從中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與繁榮。蜜蜂代表智慧,因為這種小昆蟲從花中收集花粉,就如同人們從日常生活中學習智慧。蜜蜂是維納斯女神的聖物,按照神秘主義者所說,牠是數百萬年前從金星來到地球的生命之一。據說小麥跟香蕉也有類似的起源,這就是為什麼這三者的由來始終無法被弄清。蜂群是由蜂后主宰的這一事實也是使這種昆蟲被認為是神聖女性的象徵的原因之一。



百合花飾,取自聖但尼聖殿的地板。

蜜蜂是名垂千古的查理曼大帝的皇室象徵,法國的百合花飾很可能其實是習俗化的蜜蜂而非真的花朵。有一個古希臘傳說聲稱九位繆斯偶爾也會幻化成蜜蜂。


印度俗稱的氣(Prana)——宇宙生命力的體現——有時也被呈現成為蜂圈包圍的模樣。鑒於其在授粉中的重要性,蜜蜂也是公認的生育象徵,牠也曾經是法國國王的象徵。法國的統治者會穿著繡有蜜蜂的長袍,他們王位的簷篷也裝飾著放大版的這些昆蟲。


蒼蠅象徵著折磨者,因為牠總是讓動物不堪其擾。迦勒底神巴力又常被稱作巴力西卜(Baal-Zebul),意思是寓所之神。zebub或zabab這個單詞本身意味著蒼蠅,別西卜也可以被寫成貝耳則步(Baalzebub)或別西卜(Beelzebub),它可以被粗略地翻譯為朱庇特的蒼蠅。蒼蠅被認為是神聖力量的一種表現形式,因為牠會啃食腐壞的物質從而促進健康。蒼蠅之所以會有zebub這個名字可能是基於牠獨特的嗡嗡聲。英曼認為,猶太人嘲諷別西卜為“蒼蠅王”實際上的意思是那個在發出嗡嗡聲或低語的王。


英曼還想起了佇立在埃及沙漠上唱著歌的門農巨像(Memnon),它的頭頂就是一把風弦琴,每當刮大風時這尊巨像就會開始嘆息或哼聲。猶太人把巴力西卜改名為別西卜,然後又把屬於他的代蒙解讀成了“惡魔”好使他成為魔鬼王子。瑙達伊烏斯(Naudaeus)在替維吉爾反駁聲稱他行邪術的指控時力圖否認據稱被這位詩人施展出來的奇蹟,他為此下費了苦心。據說維吉爾用黃銅打造了一隻蒼蠅,並在對它施展了某種神秘儀式後把它放到了那不勒斯的一道城門前。結果,這座城市有超過八年不曾出現蒼蠅。


爬蟲類


蛇是爬蟲類家族眾望所歸的首領,形式各異的蛇崇拜幾乎滲透了地球的各個角落。美洲印第安人有蛇丘(serpent mounds)、中與南美洲有石蛇雕刻、印度有戴頭巾的眼鏡蛇、希臘有巨蛇培冬、德魯伊有聖蛇、斯堪地納維亞有大蛇耶夢加德、緬甸跟暹羅和柬埔寨有納迦(Nagas)、猶太人有銅蛇、俄耳甫斯教有也有神秘之蛇、讓女祭司坐在上面的德爾斐神諭的蛇鼎,它的三腳架本身就是蛇形的、保存在埃及神殿裡的聖蛇、盤繞在法老與祭司額前的瓦吉特蛇飾——所有這些無不證明蛇崇拜是何其普遍。在古老的神秘學派中,纏繞的蛇杖是醫生的象徵,赫耳墨斯的蛇杖至今仍是醫學的標誌。幾乎所有這些古老民族都同意蛇是智慧或救贖的象徵,而基督徒對蛇的反感僅僅是出於那其中深意鮮為人知的伊甸園故事。


蛇實際上就是智慧原則的顯現,因為牠誘惑人類去認識自己。因此,自我的知識正是誕生於人類對德謬歌,也就是耶和華的反抗。在上帝宣布所有祂在六天內創造的造物都是好的時候,蛇是怎麼溜進伊甸園並沒有被《聖經》解釋者很好地回答。其實生長在伊甸園中央的樹就是脊火;運用脊火的知識乃是大蛇的餽贈。儘管有相反的意見,但蛇確實是普世救世主的象徵與原型,他通過讓所有受造者獲得關於自身以及善與惡的知識來拯救世界。如若不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摩西在曠野中高舉起銅蛇十字杖就可以讓所有在場的人免於蛇咬呢?難道這隻銅蛇是在預示著那個將被釘上十字架的人來臨嗎?如果蛇純粹是邪惡的東西,那又為什麼基督要他的門徒應當聰明如蛇呢?



神聖的毒蛇,引自珂雪《埃及的俄耳甫斯》。

脊髓被蛇象徵,埃及的啟蒙者戴在前額上的蛇頭飾代表神聖火焰,其如蛇行般在生命之樹身上蔓延。



公認的指責蛇十惡不赦的理論完全站不住腳,牠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不朽的象徵。牠也是輪迴轉世的象徵,因為牠每年都會脫皮,以一副全新的身體再次示人。有一種古老的迷信相信,除非是遭到暴力傷害,否則蛇永遠不會死亡,所以如果牠們沒有受傷就可以永久長存。人們還相信蛇會吞噬自己,這導致牠們被認為是至高造物主的象徵,因為祂會週而復始地將宇宙重新吸收回自身。


在《揭開伊西斯的面紗》中,H.P・布拉瓦茨基提出了關於蛇崇拜的起源的這段重要說法:“在我們的地球逐漸成為蛋形或圓形之前,它曾經是一條長長的宇宙塵埃或火霧,就像蛇一樣扭曲和移動。這就是上帝的靈在混沌中的運動,直到祂的呼吸終於孵化出宇宙物質並使之呈現成一條環形的弦尾蛇——這是精神永恆和我們的世界就其物質意義上的象徵。”


七頭蛇代表的是至上神通過祂的以羅欣或七個靈的體現,透過他們的幫助祂創造了宇宙。異教使用蜷曲的蛇來隱喻天體的運動及其軌道,這可能就是蛇環繞著蛋的符號的含義——它在許多神秘學校都很常見——既代表太陽看似圍繞地球的運動,也表示不停在地球周遭運轉的星光帶,或稱偉大的魔法介質。


電力因為它自身的運動也經常被以蛇來象徵性地表示,在兩極的火花隙間通過的電流是以蛇形的姿態運動。通過大氣被投射出去的力也被叫做大蛇。作為宇宙力量象徵的蛇兼具善與惡的俱現,其力可以在一夕間消解也可以在快速間積累。蛇用嘴銜著尾巴恰是永恆的寓意,因為在擺出這個姿勢的時候,這個爬蟲動物的身體便沒有了頭也沒有了尾。頭和尾分別代表宇宙生命電路的正極與負極。神秘學派的啟蒙者時常被尊為蛇,他們擁有的智慧也被類比為蛇的神聖啟蒙力量。翼蛇(熾天使?)毫無疑問是被賦予給一位參與地球創造過程的無形主宰的稱呼。


有一個傳說宣稱在世界開始之初統治著地球的乃是ㄧ長著翅膀的蛇。這群翼蛇可能就是活躍在每個民族的文明誕生以前的半神人。太陽與蛇之間也存在著一種象徵性的關係,有句俗話是一條蛇即便是被切成了數十半,只要太陽還沒下山,牠就仍能保有一口氣。印第安霍皮人認為蛇與地球之靈存在著密切的關係,因此他們每年在跳蛇舞的時候都會先為這些爬蟲動物封聖,然後再一邊祈禱一邊放生牠們,如此就能將族人的禱告傳達給地球之靈。


蜥蜴的手腳俐落使牠們被和諸神的使者墨丘利相比較,他那雙長著翅膀的鞋子可以讓他在彈指間一步千里。在與爬蟲類有關聯的象徵主義中有一點特別不應該被忽視,赫赫有名的桑提博士(H. E. Santee)曾在他的《大腦和脊髓的解剖》(Anatomy of the Brain and Spinal Cord)裡指出:“爬蟲類擁有分為前部與後部的兩個松果體,後部雖尚未發育,但前部已經形成了一個基本的獨眼。在新西蘭的喙頭蜥身上它是通過頂孔突出,呈現出了不甚完美的鏡片與視網膜結構,而且在其長幹中還有神經纖維。”


鱷魚同時被埃及人當作堤豐與至上神的象徵,對於後者是因為牠在水下也能張眼——這是普魯塔克的說法——雖然牠的眼睛會被一層膜覆蓋。埃及人還說,無論鱷魚在多遠的地方下蛋,尼羅河都會在下一次氾濫時找上牠們,於是這種爬蟲類便被賦予了一種神秘的知覺,可以在氾濫發生的幾個月前就事先預知嚴重程度。事實上這裡所說的鱷魚有兩種。體型較大且更兇悍的那一種被所有埃及人討厭,他們把牠比作會摧毀一切的惡魔堤豐。堤豐會吞噬所有沒能通過死後審判的人,這場審判儀式就在塵世與至福樂土(Elysian Fields)之間的正義大殿舉行。安東尼・托德・湯姆森(Anthony Todd Thomson)也提到了較小且較溫馴的鱷魚會受到比較好地對待,埃及人相信牠們是善良的象徵:“牠們每天都能被餵飽,偶爾還會有熱葡萄酒可供牠們飲用。牠們的耳朵上裝飾著金戒指跟寶石,胸前則有鐲子。”


被善與惡互相爭奪世界之蛋,引自莫里斯《印度古史》。

無論是波斯的救贖者密特拉還是埃及的大地之神塞拉皮斯,這兩者都象徵性地被蛇纏繞著身體。這幅引人矚目的畫作展示了波斯的善惡原則——阿胡拉・馬茲達與阿里曼——在競爭地球之蛋,雙方都試圖從另一方的牙齒中奪下勝利。


烏龜對中國人而言是長壽的象徵,新加坡的每一座寺廟都供養著許多神聖的海龜,牠們背上的殼就記錄著自己的年齡。美洲印第安人會利用龜殼背面的隆起線來作為生與死的分界象徵。烏龜也代表智慧,因為牠可以退縮到龜殼裡來保護自己。當然牠亦有象徵陰莖的含義,一如牠也代表長命百歲。印度教徒相信宇宙是被四隻大象支撐起來,然後牠們反過來又站在一隻巨大的烏龜背上,而這隻烏龜則不斷在混沌中爬行。


埃及的獅身人面像、希臘的半人馬跟亞述的半人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牠們每個都是人類與動物結合而成的複合生物;在神秘學派眼裡,所有這些都意味著人的複合本性,並且也巧妙地暗示了掌控著人的命運的天體秩序。這些秩序就是現在又被稱為星座的十二種神聖動物——這些星群純粹是非個人的靈性衝動的象徵。專門教導人類的半人馬凱龍象徵著射手座的睿智,當(以地球為中心來看)太陽經過雙子座時,它就是秘密教義的守護者。身長五尺的亞述半人牛長著一雙老鷹翅膀跟一張人臉是在提醒人們,人的無形本性其實是搭著神的翅膀,另外牠的身體是野獸之身。獅身人面像也表達了相同的觀念——這尊神秘學派的武裝守護者,它蹲伏在神殿大門前防止褻瀆者進去。基於它具有人與神聖的雙重性質,獅身人面像實際上正代表了秘密教義本身。孩子們的童話故事總是充滿了象徵性的怪獸,就是因為幾乎所有這些故事都是改編自古老而神秘的民間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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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拉丁俗諺)真理的語言一向簡單明確。

*2  讓人莞爾的是,在古希臘文學家伊索創作的《螞蟻與蟋蟀》原版《螞蟻與蟬》(The Ant and the Grasshopper)故事中,螞蟻的形象並不純粹是現在我們耳熟能詳的辛勤勞動者,反而是一個原來不滿於自己的勞動成果,所以盜竊鄰居莊稼的人類被神明懲罰後淪為的模樣;當然,即使在他變成螞蟻後,忙碌的生活仍然沒有改變。該故事可見賓・E・佩里索引的〈宙斯與螞蟻〉(Perry's Index,166)。

*3  開口儀式(the opening of the mouth)為打扮成像是阿努比斯的祭司為死者棺材上的雕刻臉孔塗油,然後用道具擺弄它的嘴唇的儀式,此舉為的是要讓死者在來世同樣能開口吃喝。——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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