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馬斯・泰勒的一份手稿裡,有一個段落特別無法被輕描淡寫:
“柏拉圖在四十九歲的時候被獲准加入‘大秘儀’。這場入會儀式是在埃及大金字塔的一間地下大廳裡舉行,充當祭壇的就是伊西斯石碑(ISIAC TABLE),柏拉圖佇立在它面前,重獲那一直以來都屬於他,但卻要經過神秘學派的儀式才能被從長眠中喚醒的神聖。經過這次拔擢,在大廳裡待了三天之後,他終於得到金字塔的聖職者的認可(只有那些歷經過三天、三個級別、三個維度的考驗的人才能見到聖職者),並以口頭教授的方式獲知了最崇高的秘儀教義,其中每一則教義都擁有適切的象徵。在金字塔裡又滯留了三個月後,新入會的柏拉圖便肩負著偉大秩序(Great Order)的使命被派赴往外頭的世界,如同在他之前的畢達哥拉斯和俄耳甫斯。”
在它於1527年的羅馬現身之前,伊西斯石碑(Mensa Isiaca)從來沒有被過往的歷史著墨過。起初這塊石碑是為某個鎖匠或鐵匠所有,後來他以不斐的價格將它轉賣給威尼斯共和國的著名古代史學家、也是聖馬可圖書館管理員的紅衣主教本博(Cardinal Bembo)。自他逝世於1547年後,伊西斯石碑即被曼切華家族收購,然後一直被保存在後者的博物館裡直到斐迪南二世的大軍在1630年攻下曼切華城。據曾寫道此事的幾個早期作家記載,這塊石碑被鼠目寸光地只想掏出它材質中的銀子的士兵搗毀,不過實情並非如此。石碑其實是流落到了紅衣主教巴瓦手中,接著又被他獻給薩伏伊公爵(Duke of Savoy),這位公爵又再把它獻給薩丁尼亞國王。當法國在1797年征服義大利後,石碑也跟著被運回巴黎。1809年,亞歷山大・勒努瓦(Alexandre Lenoir)在寫道伊西斯石碑時提及它正在國家圖書館被展出。在兩國重修舊好後,它才總算再度回到義大利。在他的《北義大利導覽》(Guide to Northern Italy)裡,卡爾・貝德克爾(Karl Baedeker)曾提到伊西斯石碑被安置在都靈古物博物館的二號走廊的中心。
名聞遐邇的帕爾馬的埃尼斯・維庫斯(Vicus of Parma)在1559年仿製了原始石碑的忠實複製品,後來巴伐利亞公爵把這個雕刻複製品贈送給象形文字博物館。據阿塔納斯・珂雪描述,這塊石碑足有“五巴掌長和四巴掌寬”。W・溫・韋斯科特則說它的尺寸是五十乘以三十英寸。石碑是由青銅製成,上了蠟且飾滿深藍色貼花與銀質鑲嵌物。福斯布洛克(Fosbroke)還補充說:“(石碑中的)人物都被裁刻得非常淺薄,而且大部份都的輪廓都受銀線圍繞。這些人物有的坐著,有的斜倚著身子,至於石碑中的空白處都是被撕掉的銀子。”(參見《古物百科全書》〔Encyclopædia of Antiquities〕)
伊西斯的本博石碑
對於埃及祭司透過伊西斯的本博石碑展現出的玄乎和魔幻感,阿塔納斯・珂雪就其中的獻祭哲學、儀式以及一系列神秘符號體系寫道:
“早期的祭司相信,只有正確且毫無瑕疵的祭祀儀式才可以喚來偉大的精神力量,如果其中有任何環節出差池,據楊布里科斯所說,那麼整個結果都會完蛋。因此,他們在每個細節上都如屢薄冰,因為他們堅持完全遵照儀式所行是絕對必要且順理成章的。不出於其它理由,他們也準備並規範了以備日後所用的手冊,這一切都是為了儀式。他們學習的是最早的聖職者擁有的東西,那也是被神之怒火擁有之物——這也被設計成象徵主義體系來作為展示他們的奧祕的方式。他們把這些東西都刻入了伊西斯石碑,這是在那些在聖所裡教導諸神的本質又訂立獻祭形式的人的監督下完成的。由於眾神的每個教團都各自有一套獨一無二的象徵、手勢、服裝與飾品,所以他們認為有需要在整個崇拜儀式中動輒到這些東西,因為沒有什麼比能夠吸引到神祇和精靈的善意注意最為重要的了…所以他們的神殿都遠離塵囂,同時又蘊含著幾乎所有最自然的形式意象。首先,他們會利用走道來象徵世界的物質經濟,因為其中用上了礦物、石頭以及其它適合裝飾的東西,包括長流的細水。牆壁的部分則展示著星空的世界,還有屬於精靈的世界。位在中心處的是祭壇,它接收著至高心智(Supreme Mind)從其自身中心流射出的發散物。由此,這整個內部結構就構成了環宇世界(Universe of Worlds)的圖景。祭司在進行祭祀時都穿著特別裝飾的衣裳,上面展露著那些被歸於諸神的屬性。他們像那些神祇伊一樣赤裸著部分身體,而且他們自己棄絕了所有物質慾望,奉行最嚴苛的貞潔生活…他們頭戴面紗,藉此表明他們對世俗事務的掌管。他們的頭髮和身體都會剃光,因為他們認為毛髮是無用的累贅。他們還會在頭上佩戴用以象徵諸神的屬性的徽章,他們相信經過凡此種種舉措,就可以把自己轉變成他們一直苦苦渴求的那種智慧。舉例來說,為了在這個世上呼喚宇宙的靈魂與精神,他們會站在出現在我們的石碑的中央的圖像面前,佩戴與其中的角色及隨從相同的象徵符號,然後展開祭祀。通過這些活動和緊接而來的讚美詩歌,他們相信自己這麼做便可以讓諸神注意到他們的祈禱。對石碑的其它區塊他們也是依樣畫葫蘆,他們深信適切地儀式可以呼喚來需要的神靈。神諭科學的起源非常昭然若揭,正如被觸動的弦可以產生和諧的聲音,而相鄰的弦儘管沒有被碰到,卻也同樣會響應。他們在崇拜神祇時所表達的想法也基本與此相符,通過知識上的構造,它最終又反哺回他們,使他們能夠獲得思想觀念。因此,他們的靈魂併發湧現,他們青睞預言和占卜的恩賜,而且他們相信自己可以預卜未來的事件、即將降臨的邪惡等等。因為在至高心智中,任何一切均是共時發生且沒有空間之分的,所以未來自然就存在於那個心智之中;他們覺得人類的心智可以經由沉思來通往至高心智,然後通過這層紐帶,他們便可以料事如神。包含咒語在內的上述幾乎所有東西都被刻入了我們的石碑裡,這些事物會在前邊提到的條件下啟迪他們,使他們認識至高力量(Superme Power)的美德,讓他們能夠趨善避惡。他們同時也相信自己可以依靠這種神奇的方式來治病;精靈會在他們的睡夢中現形,並治愈或教導他們如何治療病患。他們也會就各種疑難雜症向諸神咨詢,這同樣會在神秘儀式的模傲裡表現出來,神聖的思想使他們非常著迷;如此一片赤誠的他們亦相信,神會以某種信號,無論是點頭還是手勢來與他們交流,這不分醒著或睡著的時候,接著神就會為他們點破事情的真假虛實。”(參見《埃及的俄耳甫斯》)
那些熟悉赫耳墨斯哲學原理的基礎的人,都能從伊西斯石碑中辨認出揭開迦勒底、埃及和希臘神學奧祕的關鍵。博學多聞的本篤會神父蒙福孔在他的《古代紀事》中坦承他根本無從應付錯綜複雜的神秘主義,因而他懷疑出現在石碑上的符號是否真的有什麼值得深究的含義,他甚至嘲笑珂雪其人比石碑本身還要更加艱深晦澀。勞倫斯・皮尼里俄斯(Laurentius Pignorius)在一篇發表於1605年的描述性論文中重現了這塊石碑,但他怯於提出解釋也說明了他對其一無所知。
在他於1654年出版的《埃及的俄耳甫斯》中,珂雪憑著他特有的熱切對這個問題開始發難。經過多年對古代秘密教義的研究,特別有資格在這方面大談特談的珂雪在一群卓越學者的協助下,終於完成了對這塊石碑的大部份奧祕闡述。然而,其中最主要的秘密卻還是逃過了他的法眼,誠如艾利法斯・利維在他的《魔法的歷史》裡所指出。
“這位學富五車的耶穌會士,”利維寫道:“猜測它包含了破解神聖字母的象形文字鑰匙,雖然他沒能繼續深入闡述。它被劃分出了三個相等的區間;上面有天國十二宮,下面有貫穿全年的相應勞動(工作時間)分配,位在中間的是二十一個可以解答字母表裡的字母的神聖符號。在最中間的是一個呈現坐姿的角色伊印克斯(IYNX),它是普世存有的象徵,並且呼應希伯來文的Yod,那個使其它所有字母從中形成出來的獨特字母。伊印克斯被三位一體的蛇(Ophite)圍繞著,這則對應著埃及的三個元字母和希伯來字母。位於右側的是三位一體的伊比莫菲齊(Ibimorphic)與塞拉皮斯;位於左邊的是奈芙蒂斯和赫卡特,它們代表主動跟被動、穩固與不穩,興旺火焰也孕育出水。每一對三位一體都與中心處相接合,形成了七位一體的組合,在中心就包含了這麼一個組合。三個七位一體為三重世界提供了絕對的編碼,還有原始字母的完整數目,這些字母還額外添加了一個符號,猶如零之於九個數字。”
利維破解本博石碑的要點,引自利維《魔法的歷史》。
“伊西斯石碑,”利維寫道:“是揭開《透特之書》的關鍵,這部經典歷經了數個世紀風雨搖擺,在一定程度上仍被流傳至今,並且還被鐫刻入了較為古樸的透特塔羅牌給我們。對他來說,《透特之書》是埃及人的秘儀知識的濃縮精華,在他們的文明衰頹後,這個傳說便被以例如塔羅牌等象形形式結晶化了;這種塔羅牌已經部分或者全部遭到遺忘或誤解,它的繪圖象徵已落入假惺惺的占卜者,還有面向大眾娛樂的卡牌遊戲的提供者手裡。現代塔羅牌或塔羅奇牌(Tarocchi)是一套七十八張牌的牌集,其中有二十二張是圖案設計別具一格的大牌,剩下的五十六張是由十個數字的四套組組成的,然後還有四張宮廷牌,國王、王后、騎士以及侍臣或僕人;成對於劍(軍事主義)、杯子(祭司制度)、棍棒或魔杖(農業)、舍客勒或硬幣(商業),分別對照我們的黑桃、紅心、方塊和鑽石。我們應該放眼的就是那二十二張大牌,這些牌構成了牌組的特殊性質部分,而且是象形塔羅牌的直系後裔。這二十二張牌響應著希伯來字母及其它神聖字母,它們也很自然而然地能被分為原生的三重奏(Trio of Mothers)、雙七成套(Heptad of doubles)和簡單的字母這三類。它們同時也被認為是三組一體的七,也是一個區分啟蒙與未啟蒙的系統。”(參見韋斯科特《伊西斯石碑》〔The Isiac Tablet〕)
上部
1. P、S、V——門得西案三位一體
2. X、Y、A——阿蒙尼亞三位一體
3. B、C、D——莫弗塔恩三位一體
4. F、G、H——奧弗塔恩三位一體
中部
1. G、I、K——伊西斯三位一體
2. L、M、N——赫卡特三位一體
3. O、Q、R——伊比莫菲斯三位一體
4. V,S、W——奧菲特三位一體
5. X、Y、Z——納霏恩三位一體
6. ζ、η、θ——塞拉皮斯三位一體
7. γ、δ、ε——奧西里斯三位一體
下部
1. λ、Μ、Ν——霍雷恩三位一體
2. ξ、Ο、Σ——潘多克恩三位一體
3. Τ、Φ、Χ——斯蒂克三位一體
4. Ψ、F、Η——阿爾里斯蒂克三位一體
對這十五個三位一體,珂雪寫道:“這些角色在八個方面非常重要的方面皆有所不同,這幾個方面就是形式、位置、手勢、行為、服飾、頭飾、權杖,最後還有它們周圍的象形文字,不論是花、灌木、小字或是動物。”這八種象徵性的繪畫方式是在展現這些角色的秘密力量,並微妙地提醒人們可以通過這八種精神認知來認識真實自我(Real Self)。為了表達這種靈性真理,佛教徒會為使用的輪子設計八根輻條,並透過高尚的八聖道分來增進他們的意識。圍繞石碑的三個主要區塊的邊框飾有許多鳥類、動物、爬蟲類,人以及複合的生物。根據對這塊石碑的一種解讀,這個邊框應該是代表四個元素;這些生物也都是元素生物。依照另一種解釋,邊框象徵的應為原型領域,這些複合生物的飾帶是根據它們以各種組合在物質世界中顯現出來的模樣而定。石碑的四角還有四朵花,因為它們總是面朝太陽的方向綻放、並跟著後者的路徑劃過天空,所以它們成了寓意人類本性中那崇尚造物主的精緻部分的神聖標誌。
根據迦勒底人的秘密教義,宇宙其實可以被分為四種存在樣態(平面或領域):原型、智性、恆星還有元素。這每一種樣態都會揭示另一種;處於下等的會受到來自上等一方的影響。原型平面被認為是三位一體的神性智慧的同義詞。這個神聖、無形且永恆的領域也包括了所有生命——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的低級顯現形式。在宇宙智性裡,所有精神或物質之物都會作為原型或神聖的思想形式(thought-forms)存在,這已被石碑裡的一連串秘喻闡明。
石碑的中部展示了含括所有形式的被人格化的精神實體(Spiritual Essence)——它是一切事物的源頭與實質。從這裡繼續,下層世界則被以一個三位一體(奧菲特、伊比莫菲斯、納霏恩)的九個發散物來表示。在這方面我們可以拿卡巴拉的質點(Sephiroth)來做類比,也就是從王冠(Kether)流衍出的九個球體。宇宙的十二位統治者(門得西案、阿蒙尼亞、莫弗塔恩、奧弗塔恩三位一體)負責分配創造性影響,這也顯示在了石碑上部——神聖心智按照存在於原型領域裡的模型來指導他們活動。這些原型是存在於神聖心智中的抽象形式,所有低級層面的活動都受制於它們。
石碑的下部是發源之父(霍雷恩、潘多克恩、斯蒂克、阿爾里斯蒂克三位一體),亦即宇宙大門的守護者。這些人的職責就是確保如上面所示的統治者施加的影響能被傳達至下級世界。
埃及人的神學以善為尊,而且所有事物都或多或少會分有其性質。善是所有人的渴求之物,也是所有原因的首因(Prime Cause)。善具有自我延展的特性,因此它存在於一切事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缺少了它的情況下產生。這塊石碑正是藉此說明,一切都在上帝裡面,上帝也在一起裡面;所以所有事物都在所有事物之中。在智性世界中充滿了生物的無形精神摹本,而生物本身則生活在元素世界。因此,最低級的反而彰顯了最高級的,物質的反而詔告了智性的,無形的實質也從它自己的作品中浮現了出來。基於這個原因,埃及人為低級可感世界裡的物質製作圖像,來當作那崇高且無法看見的力量的可見範例。他們為會腐朽的圖像賦予了不可褻瀆的神靈的美德,藉以表明這個世界不過是上帝的殘影,亦是內在天國的外在形象。ㄧ切隱藏在原型領域的事物,都能被通過自然之光來被彰顯在可感的物質世界。
原型和創造心智——首先會經過發源之父之手,然後會再通過被稱為智慧的次級神祇——透過從最高到最低彼此間的連續交替,我們因而能被傾入那無限的力量。在他們的生殖器象徵主義下,埃及人用精子來代表精神領域,因為每一個精子都包含了所有被它生產出的內容。迦勒底人跟埃及人也相信任何事物皆有其原因,而且可以像荷花朝向太陽一般被不斷追溯回本因。於是,至高智慧便透過發源之父起先創造了光——即屬於天使的世界。出於那光後又有了屬於星辰的無形層次;而從星辰中又形成了四元素與可感世界。所以說,所有的一切都各有其屬。所有可見的形體或元素都存在於無形的星辰或精神元素中,然後星辰也同樣在那些形體裡;星辰存在於天使,天使存在於星辰;天使存在於上帝,上帝存在於一切。正因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既是神性中的神聖,也是天使之列的天使或物質世界中的物質,反之亦然。就有如樹是從種子孕育發芽,這個世界也是上帝的開顯。
普羅克洛曾說過:“神的每一個屬性都滲透到了所有受造物中,祂甚至將自己獻身給了所有低劣的生物。”其中一種至高心智的體現就是祂賦予每種生物的繁殖力量,這是各種生物都擁有的神聖部分。因此,靈魂、天國、元素、動物、植物以及石頭都可以根據其自身的法則生成自己,但它們所依據的也都是來自於至高心智的施肥原則。儘管繁殖力是一個既定用語,但它針對各種實質也會有不同的表現,譬如它在礦物中維繫著物質的存在、在植物中表現為生命力、在動物中表現為隻覺力。它賜予天體運動、賜予人的靈魂思想、賜予天使智慧,也賜予上帝超然本質。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所有的形式其實都是一種實質,所有生命也都是同一種力,它們全都共同存在於太一的本性之中。
這個學說最初是被柏拉圖率先闡述。他的學生亞里斯多德後來更接著指出:
“我們說這個感官世界是另一個世界的倒影;既然這個世界已是如此有血有肉又活靈活現,那麼另一個世界自然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在那兒,在星宿的美德之上還聳立著另一個天際,就像我們這個世界的天穹;它們高不可攀、明亮無比且寬闊無邊;不過它們彼此之間卻無距離之分,因為它們是無形的。在那兒也有一片塵世,但那不光只是了無生氣的物質,而是擁有與我們的類似的動物生命與自然現象,但都是更不一樣的類型且也更加完美。那裡有植物,甚至還有花園與流水;水生動物同樣沒有少,不過那也是更高貴的物種。那邊也有空氣和適合在那生存的生命,而且都是不朽的。雖然那裡的生命與我們這邊頗為相似,但那邊的卻更為尊貴,因為它們兼具智慧、恆久與不變。如果有人對此不以為然並開始質問,植物之類的事物在那樣的世界裡怎麼可能生存,那我們應該回答說,它們並非客觀實在,它們是被原始生成者在毫無外化的絕對處境下被生產出來。也就是說,它們就猶如智慧與靈魂;它們不會為糜費和腐朽所擾,因為那些存有充滿著活力、力量和歡樂,是崇高生活中的生命,芬芳的品味、細膩的香氣、和諧的色彩及聲音,還有其它方面的完美無缺皆為它們具有的質性。它們從來不會被撼動,不會彼此攪和也不會相蝕,每一個都能忠實保留自己本質中的特徵;而且它們極為純粹,無需像物質存有一樣繁衍生息。”
石碑的中部描繪著一個巨大的王座,上面坐著伊西斯,但在這裡它正式的名字是伊印克斯。G.R.S・米德將伊印克斯定義為“生生不息的智慧”,其他人則認為它是在象徵宇宙實體。在這位女神的頭上還有一頂三重冠,在她腳下另有一間實體房子。這頂三重冠在這裡象徵著神性的三位一體,埃及人稱其為至高心智,也是《光明之書》所描述的“隱藏的未顯露者”。根據希伯來卡巴拉系統,生命之樹被一分為兩部分,分別是無形的上部和有形的下部。上部由三個環節組成,下部由七個環節組成。那三個不可知的質點被稱作王冠、智慧(Chochmah)、理解(Binah),它們因為太過抽象所以不可理解,不過從它們衍生的下面七個質點卻可以被人類意識掌握。石碑的中部涵蓋七個三位一體的角色,這些代表的便是較低層的質點,它們全都來源自王座上的三重冠。
據珂雪寫道:
“王座暗示著三位一體的至高心智是如何沿著三重世界的普行路擴散開來。就是在這三個無形領域裡,出現了感官宇宙,它被普魯塔克稱作‘牛角之屋’,埃及人稱為‘眾神之門’。王座的頂端剛好位處在一團發散的蛇形火焰中間,這說明至高心智充滿了光明與生命,永恆且不朽,沒有半點物質聯繫。至高心智是怎麼向所有生物傳遞祂的火焰已被石碑清晰明瞭地展示了出來。神聖之火通過被俱現化為世界處女伊西斯,在這裡則是伊印克斯或涵蓋所有理型(idea)的樣態(polymorphous)的大自然的普遍力量來傳達至低級領域。”上面提到的理型是柏拉圖式的意思。“柏拉圖認為,所有可能事物都擁有與之相映的永恆形式,這形式沒有任何物質性;他稱這些永恆且非物質的形式叫做理型。按照柏拉圖的想法,理型就是神塑造這個現象或副本世界時依據的模子。”(參見W・漢密爾頓)
對於石碑中部的二十一個角色,珂雪則指出:“對應七重上級世界的七個首要的三位一體被描繪在石碑中部。它們無一不都是孕育自那熾熱無形的原型(王座的三重冠)。首先,奧菲特或伊印克斯三位一體,亦即V S W代表的是富滿生機又炙熱的世界,同時也是第一個智性世界,或古人口中的阿瑟厄姆。瑣羅亞斯德曾為此感嘆:‘哦,統治這個世界的該是多麼嚴峻呀!”第二個是伊比莫菲斯三位一體O Q R,對應第二個智性和以太世界,並以濕氣原則為最。第三個是納霏恩三位一體X Y Z,對應第三個智性和以太世界,這個世界與生殖力有關。這三個以太世界的三位一體就是在對照著發源之父。接下來還有四個可感或物質世界的三位一體,其中前兩個G I K和γ δ ε對應星辰世界,也就是由兩頭公牛來表示的奧西里斯與伊西斯,太陽與月亮。再接著是兩個三位一體——赫卡特L M N和塞拉皮斯ζ η θ,對應地上與地下世界。這些就是主宰著自然宇宙的主神的七重世界。普謝羅斯曾引述瑣羅亞斯德的話提到:‘依據埃及人和迦勒底人的教導,有七個物質世界(即被智性力量統治的世界),其一是純火;其二、其三、其四是以太;其五、其六、其七是物質;這第七個就被稱為塵世或厭光者,它位於月亮之下,其內部包含了叫做基底或原料的實質。’這七個,再加上那頂看不見的王冠,就構成了八重世界...。”
“柏拉圖曾寫道,哲學家需要去知道埃及人是如何為第一個下面的七個圓圈各安其位。第一是用以表示生命的火的三位一體、第二是主宰伊比莫菲斯之神性的水、第三是納霏恩統治的氣。天國是從火焰中被創造,大地是誕生於水,氣則是介於兩者之間。據《創造之書》說,有七物是從三個開端發源,這七物便是高度、深度、東方、西方、北方、南方以及置於中間支撐著它們的聖殿(Holy Temple)。置於中間的聖殿不就是呈現在石碑中央的那偉大王座的多重自然之靈嗎?那麼統治這個世界的那七個三位一體、七個力量又是何方神聖?普謝羅斯也寫道:‘埃及人崇尚信仰、真理與愛的三位一體;還有七個源泉:太陽則作為其統治者——物質的源泉、大天使的源泉、感官的源泉、裁決的源泉、閃電的源泉、反映的源泉,還有未知結構的性質的源泉。他們說最崇高的物質源泉就是阿波羅、奧西里斯和墨丘利——元素中心的源泉。因此,他們明白太陽乃是太陽世界的統治者、物質性的大天使是月亮世界的統治者、感官的源泉是土星世界的統治者、裁決的是木星、閃電的是火星、反映或鏡像的是金星、特性的是水星。所有這些都背石碑中央給展示了出來。’”
石碑的上部包含了黃道十二宮,它們被分布為四組三位一體。每一組的中心角色各代表黃道十二宮的四個固定象徵的其中之一。S是水瓶座的象徵、Z是金牛座、C是獅子座、G是天蠍座,它們也都被稱為天父(Fathers)。在遠東的秘密教義中,這四個形象——人、公牛、獅子、老鷹——又被合稱為帶翼的圓球或佇立在創造四角的四大君王。四個主要的天體象徵——P,摩羯座、X,白羊座、B,巨蟹座、F,獅子座——則被稱為力量。至於四個常見的象徵——V,雙魚座、A,雙子座、E,處女座、H,射手座——便被稱作四大領主的心智。這解釋了埃及的帶翼圓球針對四個核心形象的象徵意義——水瓶座、金牛座、獅子座以及天蠍座(以西結稱之為基路伯)——它們都是球形,這些象徵都擁有兩側的羽翼。所以十二宮可能就是由四個長有一對翅膀的球體來象徵。
埃及人進一步藉從球體(天父)中併發出一條蛇(心智)與翅膀(力量)的意象來表達天體三位一體。這十二股力量是這個世界的形塑者,也是從它們身上發散出了十二種神聖動物的微觀形式或奧祕——從宇宙的角度來說,亦代表世界跟人體的十二部分。就解剖學上而言,上部的十二個角色大概就是在象徵大腦的十二腦迴,下部的十二個角色則是意味黃道十二宮和人體十二器官,由於人是一種包括其身體部位與器官都是依據十二神聖動物形成的動物,所以自然也在十二位統治者或常駐在大腦裡的力量的直接控制之下。
上部與下部中的各十二個角色間的對應關係還有更深刻的含義。這為其中一個古老秘密提供了一把得以其門而入的鑰匙——這兩種黃道其實存在著固定與可動的關係。固定的黃道被描繪成一個巨大的十二面體,它的十二個面代表抽象空間的外牆。這十二面體的每一面都會向內輻射偉大的精神力量,從而形成可動黃道的層次,這個黃道是一個圍繞所謂的恆星的環帶。各種行星和元素體都在這個可動的黃道裡。這兩種黃道之於次黃道領域的關聯可以被類比為人體中的呼吸系統。固定黃道可以說代表了大氣層,可動黃道代表肺,屬於次黃道的世界則是身體。被宇宙之肺——可動黃道——吸入的固定黃道的十二股神聖力量的鮮活能量也被這精神大氣層包裹在其中,然後再被按照構成物質宇宙的十二神聖動物的質性來予以分配。當低級世界的有害瘴氣集滿,並被可動黃道呼入固定黃道、經過它的十二個永恆層次的神聖本質淨化後,整個循環便大功告成。
這塊石碑顯然允許多種詮釋,如果它邊框的象形文字被解釋為精神之源,那麼中間的王座便應當是在表示使人性在其中即位的物理身體。從這個角度來看,整塊石碑便成為了人類的金身(auric bodies)的象徵,邊框亦為是金蛋(auric egg)的外端或外殼。如果王座被接受為精神領域的象徵,那麼邊框無疑就意味元素,環繞中央的各個區域即為發端自神聖之源的諸世界或平面的象徵。如果從純粹物理的角度來看待石碑,這樣王座就會是生殖系統的象徵,而且石碑還揭示了胚胎學被應用於物質世界的構造時的秘密過程。假如要按照純粹的生理和解剖學解釋,那中心的王座就是心臟、伊比莫菲斯三位一體是心智、納霏恩三位一體是生殖系統,還有周圍的象形文字是人體的各個部位。從演化的角度來論,中央的門戶就既是入口也是出口。這裡同時還闡述了啟蒙儀式的過程,候選者會在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能夠認識自己的靈魂,這也是只有他本人才能揭開的奧祕。
要是以宇宙論的角度來設想,石碑的中部就是精神世界、上部是智性世界、下部是物質世界。中部也可能是在意指九個不可見的世界,而標記為T的生物則是物理本質——伊西斯的腳凳,萬物生命之靈。如果考慮到煉金術,那麼中部就是在描述金屬,邊框是煉金過程。坐在王座上的角色是普世的水銀——“賢者之石”;王座上方的燃燒罩棚是神聖硫磺,在地球立方體下的是鹽元素。
那三個三位一體——位於中部的發源之父代表的是沉默的守望者,即人性中的三個無形部分;石碑兩側的兩個部分代表人四分之一的低級本性。在中部總共有十二個角色,這個數字對太陽而言極為神聖——它由三股浩大的力量構成,每一股帶有七個屬性——卡巴拉將之從二十一減少至三,這就是偉大三位一體(Great Triad)。
伊西斯石碑早晚也會被證明與埃及諾斯底主義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因為被保存在博德利圖書館裡的諾斯底紙莎草就有直接提到十二位天父,在其下更有十二道源泉(參見S.S.D.D《埃及魔法》)。下部象徵冥府的含義又進一步被兩扇大門再次強調——那是通往東方與西方的大門——在迦勒底神話中,太陽會升起並穿過冥府的大門,冥府是它在夜幕時分徘徊的地方。柏拉圖曾師從過賢士帕森尼斯(Patheneith)、奧喬普斯(Ochoaps)、塞克特諾菲斯(Sechtnouphis)和塞本尼西斯的埃蒂蒙(Etymon of Sebbennithis)有十三年,他的哲學因此深受迦勒底與埃及三位一體觀的浸染。本博石碑就是對所謂的柏拉圖哲學的圖解闡釋,所以它的設計就體現了關於神秘宇宙學與生成奧祕的完整理論。對這塊石碑最為可用的指引便是《普羅克洛的柏拉圖神學評註》(Commentaries of Proclus on the Theology of Plato)。《迦勒底的瑣羅亞斯德神諭》(The Chaldean Oracles of Zoroaster)也涵蓋了許多對石碑涉及的神學原則的闡發。
赫西俄德的《神譜》擁有對希臘宇宙學神話最完整的敘述,俄耳甫斯宇宙學也在各種哲學與宗教形式中留下了其痕跡——包括希臘、埃及還有敘利亞。俄耳甫斯教的首席象徵是宇宙之蛋,法涅斯就是從這顆蛋中躍入光明。托馬斯・泰勒認為俄耳甫斯蛋就是柏拉圖在《斐萊布篇》(Philebus)裡提到的來自束縛與無窮的混合物的同義詞,而且這顆蛋還能令人聯想起第三智性的三位一體,同時亦是德謬歌的適切象徵,它的金身就是這顆低劣宇宙之蛋。
優西比烏曾引據波爾斐利的權威聲稱,埃及人稱呼他們心目中的智性創作者或造物主叫做刻涅匹,他們會以一尊人形且繪有深藍色膚色的雕像來崇拜他,雕像手握腰帶和權杖,頭戴皇家羽毛並從口裡吐出一顆蛋(參見《埃及神話解析》〔An Analysis of the Egyptian Mythology〕)。儘管本博石碑本身是長方形,但它在哲學意義上仍然是在表述俄耳甫斯教的宇宙之蛋及其內涵。在秘儀教義中,最崇高的個人成就就是打破俄耳甫斯蛋,相當於精神上的涅槃——這是一種絕對的狀態——對東方神秘主義者而言是如此。
塞繆爾・博伊塞的《新萬神殿》雖然收錄了三張描繪本博石碑各部分的圖片,但是這位作家卻並未對這個主題作出多少貢獻。在《神話與寓言的古代解釋》(The Mythology and Fables of the Ancients Explained from History)中,巴尼爾(Abbé Banier)用了一整章來討論這塊石碑,在回顧了蒙福孔、珂雪以及皮尼里厄斯的結論後,他補充道:
“我的觀點是:這是某些王侯或某個人獻給伊西斯的還願碑,因為他深信她確實已在冥冥之中幫了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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