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6日 星期一

歷代秘教(7)伊西斯,世界的處女

 

要想深入鑽研赫耳墨斯象徵主義,那麼我們就必須先從瞭解塞易斯的伊西斯的象徵與特質作為起頭。說起塞易斯的伊西斯,最令人耳熟能詳的就是那句刻寫這座城市裡的那屬於她的神殿面前的銘文:“我,伊西斯,既是逝者,也是來者;自古沒有任何凡人可以揭開我的面紗。”

 

據普魯塔克聲稱,很多古代作家都相信這位女神是赫耳墨斯的掌上明珠;其他人則認為她是普羅米修斯的孩子。這兩位半神皆以他們的材高知深而名垂千古,她和他們的親屬關係其實也不過是寓言而已。普魯塔克把伊西斯的名字翻譯為智慧,戈弗雷・希金斯在他的《啟示的曙光》中根據希伯來文的ישע(Iso)跟希臘文的ζωω,判斷名字的意思應是拯救。然而,有些權威人士,例如理查德・佩恩・奈特(參見他的《古代藝術與神話的象徵語言》)卻主張這個單詞是來自北方的舶來品,可能是來源於斯堪地納維亞人或哥德人。在這些語言中,這個名字要讀作伊薩(Isa),意思是冰或處於最被動、結晶、消極的狀態的水。

 

這位擁有很多名字的埃及神祇在幾乎每一個遍佈古代世界的宗教裡都扮演著自然生息原則的代表。作為一個身懷上萬個頭銜的女神,她被基督教變成了聖母瑪麗亞。在身為伊西斯的時候,雖然她孕育了萬物——尤其是太陽——但根據傳說所敘,她始終是一個處女。

 

阿普列尤斯在《金驢記》的第十一卷曾把這些權能和特質歸功於這位女神:“看哪,我已被你的祈禱打動,決定與你同在;我是大自然、眾生之母、掌管所有元素的女王及不分時代的初生者,是至高無上的神、逝者靈魂的掌舵者、第一位天人,集結所有男神與女神的神采於一身。我只需要點點頭,就可以對天國奪目的頂峰、大海舒服的微風和可悲而寂靜的下界發號施令,我的神性通過不同的形式、不同的儀式以及多樣的稱謂在世間倍受崇敬。因此,原始的弗里吉亞人稱我為眾神之母佩斯努蒂卡、阿提斯的土著稱我為刻克洛普亞的密涅瓦、四處漂泊的塞浦路斯人稱我為帕菲亞的維納斯、善於拉弓的克里特人稱我為黛安娜・迪克特納、喋喋不休的西西里人稱我為冥河的珀耳塞福涅、厄琉息斯人稱我為古代女神刻瑞斯。有一些人叫我朱諾,其他還有貝羅娜、赫卡忒、涅墨西斯。至於那些領受過太陽升起時的神聖發端之光的人,即伊索比亞人、阿里人跟埃及人在古代知識這方面倒很拿手,他們用非常合乎的儀式來敬拜我,而且以我的真名,伊西斯女王來稱呼我。”

 

勒・普朗翁(Le Plongeon)甚至相信埃及的伊西斯神話擁有來自中美洲瑪雅人的歷史依據,這位女神在當地被叫做穆王后(Queen Moo)。他同時斷定柯王子(Prince Coh)就是伊西斯的哥哥兼丈夫,奧西里斯。勒・普朗翁認為瑪雅文明的歷史遠比埃及還要淵源流長,在柯王子遇害後,他的遺孀穆王后為了逃避兇手的趕盡殺絕,所以一路逃難到埃及的瑪雅殖民地,她在那裡被擁戴為女王並被賦予了伊西斯這個名字。或許勒・普朗翁是對的,但與極具寓言及象徵意義的世界處女(World Virgin)形象相比,這位可能確有其人的女王的存在反倒頗為無關緊要;而且她出現在了如此之多不同民族的文化中的這一事實,也讓宣稱她是一個真實人物的說法顯得有些難以取信。

 




天后伊西斯,引自《希伯來教會史》。

狄奧多羅斯曾在位於阿拉伯的尼撒的一根圓柱上留下一段著名題詞,他在其中如此形容伊西斯:“我乃伊西斯,這個國家的女王。墨丘利使我醍醐灌頂,如今沒有人可以破壞我訂立的律法。我是眾神中最年邁的薩頓的女兒,我是奧西里斯國王的妻子與妹妹。是我第一個教導凡人該如何種植小麥,而且我也是奧魯斯國王的母親。布巴司提斯城正是為了榮耀我而建造。慶祝吧,噢,埃及,舉觴稱慶吧,那裡可是我的出生之地!”(參見艾伯特・派克《道德與教條》)

  





據塞克斯圖斯・恩丕里柯(Sextus Empyricus)說,特洛伊戰爭的肇因是一尊月亮女神的雕像。真正令希臘人和特洛伊人在特洛伊的城門前拼死拼活的是月神海倫娜,而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有ㄧ些作家試圖證明伊西斯、奧西里斯、堤豐、奈芙蒂斯還有阿魯爾里斯(透特或墨丘利)都是偉大的猶太族長諾亞及他的兒子含的子孫。可是,諾亞和他的方舟的故事其實只是隱喻在每一次世界週期重新開始時的行星重生的宇宙寓言而已,因此不太可能真有那麼一回事。按照羅伯特・弗拉德的說法,太陽擁有著三個屬性——生命、光、熱。這三者又激活並活化了三個世界——精神、智慧、物質。正因如此,這就是所謂的“一盞燈,三道光”,這也是在暗喻共濟會的頭三位大師。非常有可能,奧西里斯代表了太陽活動的第三個亦即物質方面,地球上的動植物都都受益於它利於生長的影響。雖然奧西里斯並不是太陽,但由於太陽象徵著大自然的關鍵原則,所以古人就把奧西里斯當作太陽看待。出於這個原因,他的象徵就是一顆睜開的眼睛,藉以致敬宇宙的偉大之眼,太陽。與積極、萬丈四射的浸火、聆聽和動態原則相反的是被動、逆來順受的大自然原則。

 

現代科學已經證明,大至太陽系、小至原子這些尺寸不等的形式都是由積極、輻射般的原子核所構成,然後原子核又被存在於中心生命之流射的消極外體包裹。我們可以從這個寓意中得到所羅門和他的妻妾的故事,因為所羅門就是太陽,他的妻妾則是住在他的宮殿——太陽系裡的行星、衛星跟小行星。在《雅歌》中,伊西斯是耶路撒冷的黝黑侍女,這是在象徵大自然的順受原則——如水般、宛若母親的原則,它在經過太陽的陽剛之氣浸滿後,就可以創造萬物。

 

古代世界的一年總計有三百六十天。額外的五天被宇宙智慧之神聚集在一塊、當作被稱為含的兒女的五位男神與女神的生日。奧西里斯出生在這些特殊日子的頭一天,位列第四的則是伊西斯(數字四顯示了這位女神與地球及其元素的關係)。埃及版的惡魔或敵對之靈堤豐出生在第三天。堤豐經常被以鱷魚作為象徵;有時他的身體會被繪畫成鱷魚跟豬的結合。伊西斯代表知識跟智慧,根據普魯塔克,堤豐這個單詞的意思卻是傲慢和自大。自以為是與驕矜自大是理解和真理的致命敵人,這個寓言在這方面可謂相當露骨。

 

在被當作太陽的奧西里斯登基為埃及國王、賦予他的子民充分的智慧之光後,他要繼續穿過天國來拜訪其它國家的人民,並讓他們紛紛皈依於自己。普魯塔克進一步強調,希臘人也承認他們是以狄奧尼索斯跟巴克斯之名來崇拜奧西里斯。就在他遠離自己的國家的時候,他那就像斯堪地納維亞的洛基的邪惡弟弟堤豐,便開始蠢蠢欲動要密謀戕害這位太陽神。透過七十二位同謀者的幫助,他以一種非常微妙的方式實現了自己惡毒的目的。他事先準備好一個金碧輝煌、恰好符合奧西里斯的身材的箱子,然後再把盒子帶去眾神的宴會赴宴。所有人都為這精美的箱子感到著迷,堤豐接著承諾他會把箱子送給那個剛好可以擠入箱子裡的人。於是諸神一個接一個嘗試要躺進箱子,結果最終都是失望而歸,直到輪到奧西里斯最後一個上場。在他成功躺入箱子的那一刻,堤豐和他的同夥立刻把蓋子釘住,並用熱熔鉛密封。然後他們把箱子投入尼羅河,任由它飄流入海。普魯塔說這件事是發生在埃及曆法中的3月(Athyr*1),那時太陽正坐落在天蠍座的位置。這非常重要,因為蠍子恰是背叛的象徵。奧西里斯躺進箱子裡的時間,同樣也和諾亞為逃避大洪水躲入方舟的時候是同一季節。

 

普魯塔克還進一步宣稱,是潘和薩堤爾(自然精靈與元素精靈)首先發現奧西里斯慘遭不測。這件事自然引起眾人的慌張失措,恐慌(pnaic)這個單詞就是由來自這個典故,意謂人們大受驚嚇或慌亂。伊西斯從幾個小孩那裡得知丈夫的噩耗後,而且他們看見了在犯案後匆忙跑走的兇手,於是穿上喪服的她便立刻開始緝兇。

 

經過長途跋涉,伊西斯終於找到了飄流到朱拜勒沿岸的箱子。箱子勾在一棵樹的樹枝上,使得這棵樹在短時間內突然圍繞著盒子迅速茁壯。這個國家的國王對此感到大為驚訝,他派人把樹砍倒,然後再用樹幹的木材來為他宮殿的屋頂打造需要的樑柱。踏上朱拜勒的伊西斯成功尋回丈夫的遺體,可是堤豐卻再次將遺體偷走,並把它大卸十四塊、丟棄到世界各地。柔腸寸斷的伊西斯只好趕緊四處回收丈夫的屍塊,結果只找到了十三塊。最後她用黃金仿造了第十四塊(陰莖),因為原來的那個部分已經被尼羅河的魚給吞進肚裡。

 

後來,奧西里斯的兒子為父尋仇殺死了堤豐。ㄧ些埃及人相信神的靈魂會飛往天國、變得像星星一樣在那裡閃閃發光。據說,伊西斯的靈魂變成了狗星(天狼星),堤豐的靈魂則成了大熊座。不過,這種想法是不是公認的觀點卻值得懷疑。

 

在埃及人眼裡,伊西斯通常是由她的那副以她被害的丈夫的空王位製成的頭飾來代表,這個特殊的象徵物在某些王朝還被當作是用來表示伊西斯的象形文字。埃及人的頭飾具有很深的象徵意義跟標誌作用,因為它們時常是在表示超人智慧的金黃色俱現,並且經常以靈氣、光暈和光環的形式出現在基督教藝術中。著名的共濟會象徵主義專家弗蘭克・C・希金斯(Frank C. Higgins)敏銳地注意到,某些神和法老的華麗頭飾都是以相同於地軸的角度向後傾斜。古人的長袍、徽章、珠寶以及裝飾物皆是在象徵從人體輻射而出的精神能量。現代科學正在ㄧ點一滴重拾赫耳默斯哲學的許多遺失奧祕,其中之一便是其實通過滲透在皮膚表面的半可見電暈,就可以衡量出一個人的心智發展、靈魂素質還有身體健康程度(使金色光暈可視化的詳細科學過程,請見沃爾特・J・基爾納博士(Dr. Walter J. Kilner)的《人類的氣場》〔The Human Atmosphere〕)。

 

有時伊西斯的象徵會是一顆牛頭;也有時是整頭動物。斯堪地納維亞最早的神明是母牛(歐德母布拉)舔食冰塊融化出生的,因為牠的牛奶,這頭牛便成了自然的滋養與生殖力原則的代表。伊西斯偶爾也會被比作是一隻鳥。她經常一手拿著寓意永恆生命的有柄十字架(crux ansata),另一手手持象徵她權威的花杖。

 

埃及智慧的祖師、古代世界的智者透特・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向古時候的祭司和哲學家透露了至今仍被隱藏在神話與傳說中的秘密。這些隱藏了涉及靈性、心靈、道德還有肉體再生的秘密公式的寓言跟象徵性人物時常被通稱叫靈魂的神秘化學(Mystic Chemistry of the Soul,亦稱煉金術)。這些崇高的真理會被教導給神秘學院的入會者,但卻不會讓粗俗之輩有機會一窺究竟。後者根本無法理解抽象的哲學原理,他們只會頂禮膜拜象徵著這些秘密真理、被實際雕刻出來的偶像。埃及的智慧和秘密都已被概括在獅身人面像身上,即使追尋者始終未絕,它也仍好好地保藏著秘密。由於這個世界的無知,赫耳默斯主義的奧祕、亦即偉大的靈性真理不得不被掩蓋起來,還有瞭解古代哲學家的秘密教義的鑰匙,這些都是處女伊西斯所隱含的深意。她的蒙面從頭包裹到腳,僅向那些獲准領會神聖存在的少數人展露她的智慧,大自然的朦朧面紗只有在這時才會被摘下,使神聖實相的廬山真面目得已揭曉。

 

在接下來的部分中,對處女伊西斯的特殊象徵解釋是參考自(除非另有說明)《赫耳默斯主義的象徵與伊西斯的屬性》(Bibliotèque des Philosophes Hermétiques)第四卷的自由翻譯節錄,再加上編者的添補好詳述與闡明原文。

 

伊西斯的雕像常伴有太陽、月亮、星星以及許多與地球有關的裝飾,據信這是在表示伊西斯的統治(作為擬人化的自然之靈的守護者)。目前重新發現了幾幅該女神的圖像,在圖中用來展示她的尊嚴與地位的標誌都仍完好無損。根據古代哲學家的看法,她其實就是普遍自然的人格化化身,是所有受造物的母親。這位神祇常常被描繪成是一位部分裸露的女性,而且經常懷有身孕,有時會鬆垮地穿著一件綠色或黑色的衣服,或是四種不同顏色的混搭——黑色、白色、黃色還有紅色。

 

阿普列尤斯曾這麼形容她說:

 

“首先,她有一頭逐漸內纏起來的厚實且飄長的頭髮,雜亂無章地散開在她神聖不可侵的玉頸上、柔和地分梳下來。她的頭上戴著一頂繁花奪目的王冠,是由各種鮮花編織而成。在王冠的中間,就在她的前額邊還有一顆晶瑩剔透得宛若鏡子般、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散發著白色光輝的光滑圓球,這表明她是月亮的化身。從旁邊的溝藏裡有蝰蛇蜷起,環繞著王冠的左與右側,還有穀物的米穗也從上面延伸下來。她衣服的顏色多彩多姿,是用最上等的亞麻縫製,而且同時透徹著白色的輝光,還有番紅花的黃色跟紅玫瑰的火紅。但最讓我眼花繚亂的是那件深黑色的長袍,袍子渾發著黑色的光澤、從她的右身繫向左肩,像盾牌的盾心一樣隆起,長袍的相依部分是很多皺摺,附有小小的條紋結,優雅地四處敞開。長袍的繡花邊緣有閃閃發亮的星星、佈滿整個表面:還有滿月,就在星星的中間閃爍、吐息著火花。儘管如此,那頂由各種鮮花與水果編成的王冠卻與那醒目、如波形般輕盈的長袍的花邊相得益彰。她的手裡也拿著非常不平凡的東西,她的右手拿著一把銜接著像腰帶一樣彎曲的薄片的青銅樂器(叉鈴),有幾根桿子穿插在其中,通過她手臂的擺動就可以發出尖銳地三重音。她的左手托著一個長方形的船形容器,在其手把上的一個顯眼處,突出著一條豎起牠的頭和臃腫脖子的角蝰。她不朽的美足穿著由棕櫚樹的葉子編成的鞋子。”

 

叉鈴

“叉鈴就是我們的象徵,代表每一件事物都必須持續不斷的擺動、永不停下腳步;每當他們開始感到昏昏欲睡、頹靡不振,他們就會準備冥想和搖擺。他們說,叉鈴的聲音可以驅趕堤豐;換句話說,當死亡的腐蝕向自然的活力襲來時,他們就會透過令人放鬆地運動來再次找回活力。這個樂器的外觀呈現環形,其中插入著四根弦(圖中只有三條),當它們被震動時就會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這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月亮主掌了宇宙的生成與腐朽,但四種最基本的物質,火、土、水還有氣卻可以造就ㄧ切可能的運動或變化——此外,在叉鈴的環口上端雕刻著人一個人面貓,就像在下端的邊緣、在那些可以擺動的弦下也刻有伊西斯與奈芙蒂斯的臉——這是象徵性地在表示生成與腐朽(正如可以觀察到的那樣,這些也只不過是四元素彼此運動和變化產生的結果)。”

(引自普魯塔克《伊西斯與奧西里斯》)

 

綠色隱喻的是覆蓋地球表面的植被,因此可以說是大自然的外衣。黑色代表死亡與腐朽,是通向新生與復興的唯一途徑,“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神的國。”(《約翰福音》3:3)白色、黃色跟紅色是又俗稱為赫耳默斯秘儀的煉金術的三原色,亦是象徵腐朽的黑色離開後才會現身的萬用靈丹。

 

古人用伊西斯這個名字來為他們的神秘學妙藥命名;所以這裡談到的內容多少會與化學有些關係。她的黑色長袍代表月亮,或是月亮的溼氣——這在煉金術術語裡所指的是智慧而萬用的水銀,還有對大自然物質的轉化——月亮自己本身並不發光,卻會從太陽那裡接收光與火以及活力。伊西斯也是智者的心血結晶(Great Work)的形象或代表:這裡所說的便是賢者之石,也可以稱之為生命靈藥或萬用靈丹。

 

其它與伊西斯有關的象形文字也同樣充滿神秘,不過不可能將它們ㄧㄧ枚舉,因為很多符號都已被埃及的赫耳墨斯主義者互換並用。這位女神常常戴著一頂由柏樹枝製作的帽子,這既是在悼念她死去的丈夫也是在哀悼肉身之死本身,這是她安排給每一種生物的經歷,好讓他們都能藉著後代或週期性的復活獲得新生。有時候伊西斯會戴著一頂金色王冠或以橄欖葉編織的花環,這是她作為世界女王和整個宇宙的女主人的權威標誌。金色王冠也意味著她通過元素的不斷循環來分配給每一個人的、屬於太陽與生命之火的金油或硫磺,她手裡所拿的樂器就是在寓意這個循環。另外,叉鈴本身也是純潔的象徵。

 

在她頭上還有一條穿插在橄欖葉中、咬著自己的尾巴的蛇,這是在表示金油被包圍著它的地上的腐敗毒液給汙染,而且只有被稱作飛鷹(煉金術術語)的七顆行星的循環或純化才能為其抑制與淨化,以便讓這個靈藥重獲新生(太陽的流射物在這裡被認為是對治愈人類疾病有益的藥物)。共濟會會館的繞行禮正是在暗喻七顆行星的循環;還有猶太祭司七次繞行耶利哥城,伊斯蘭教的阿訇也要圍著麥加的克爾白走過七遍。那頂金冠亦有三重豐饒的意涵,意味著大自然的餽贈皆是同出一源,而這個源頭又是來自天國(伊西斯的頭)。

 

異教的自然主義者利用這個形象來勾勒出三重王國裡的所有重要力量,以及自然-礦物、植物、動物(人也算內在)的大地家族。她的一隻耳朵是月亮,另一隻耳朵是太陽,表明兩者分別是良藥與病人,或是萬物的父母原則;伊西斯,亦即大自然便是倚靠這兩個天體來將她的力量傳達給整個動物、蔬果還有礦物帝國。在她脖子後面的是行星的形象與黃道的記號,後者會幫助行星各盡其職。這裡的意思是天上的影響會指引萬物的原則與苗種的命運,因為它們是所有塵世形體的主宰者,這些形體被它們轉變成了仿照自大宇宙模樣的一個個小世界。

 

伊西斯的右手握著一艘小帆船,船的桅杆上有紡車的紡錘。桅杆的頂端有一瓶水壺,至於手把的形狀則仿若是一條積滿著毒液的蛇。這說明伊西斯一直在歲月的大風大浪中駕馭著生命那充滿痛苦與苦惱的嘶吼。紡錘是在象徵她會纏繞並剪裁生命之線。這些象徵進一步表明了伊西斯蘊含深厚濕氣的屬性,她通過溼氣來滋養所有自然形體,利用來自大氣中的營養水分來沾溼萬物,藉此保護它們免受太陽的熱量所苦。水分可以促進植被生長,但這種微妙的溼氣(生命以太)總是會或多或少受到從腐朽或衰變中產生的毒液沾染。所以它需要大自然的無形潔淨之火才能獲得淨化,這火會消化、完善並再興這種物質,好使濕氣能重新成為愈合與更新自然界的所有形體的萬能靈丹。

 

蛇每年都會脫皮,形同我汰舊換新(象徵精神生命從肉體本性中重生),這常在春天時發生,那時太陽富滿生機的心神已再次回到北半球。象徵性的處女會在左手拿著一把叉鈴和銅鈸或方形的金屬架,當它們敲擊時就會發出大自然的調音(Fa);有時她也會拿著橄欖枝,藉此表示和諧共融、她透過自己的再生力量保護著自然萬物。通過死亡與腐朽的過程,她給予了許多不同形式的生物在不斷持續的變化中重獲生命的能力。銅鈸被做成正方形而非照常的三角形是在寓意所有事物都是源自於四元素彼此和諧的轉化與再生。

 

西吉斯蒙德・巴克斯特羅姆醫生(Sigismund Bacstrom)認為,如果一個醫生可以在土、火、氣以及水元素之間建立和諧、將它們齊聚成一顆被六角星或兩個交錯的三角形象徵的石頭(賢者之石)的話,那他就能夠獲得治癒百病的能力。巴克斯特羅姆醫生更接著強調,他非常確信那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自然之火(精神)足以“化一切為可能”。通過吸引、排斥、運動、熱、昇華、蒸發、乾燥、濃縮、凝結和固著,萬能之火(精神)能夠操縱物質,並在整個創造過程中持續展現其自身。任何能夠理解這些原理,然後將它們應用至自然三界的人,就是當之無愧的哲學家。

 

伊西斯的右胸突出著一串葡萄,左邊則是穀穗或一束金黃色的小麥。這是在闡明大自然是植物、動物還有人類的滋養之源,是她哺育著這一切。金黃色的小麥(穀穗)意指的是隱藏在所有生命的第一個苗種中的陽氣或精神黃金。

 

在圍繞雕像上部的腰帶上有一些神秘的標誌。腰帶是由四塊金板(元素)連繫在一起,以正方形的方式放置。這裡的含義是伊西斯或大自然乃是第一物質(煉金術術語),是四大要素(生命、光、熱跟力)的本質,這些要素的精華可以生成所有事物。這束腰帶上還有很多星星圖案,從而表明它們在黑暗中的影響,當然也包括太陽在光之中的影響。處女伊西斯以處女座的形象永垂後世,在那裡,這位世界之母的腳邊有一條蛇,她的頭上有一頂星之王冠。她在懷裡捧著一束糧食,也有時會是年幼的太陽神。

 

伊西斯的雕像被放置在裝飾有公羊頭的黑石底座上。她腳踩著ㄧ些有毒的爬蟲動物,表明大自然有能力消除所有腐蝕物的酸性與鹹性、排除附著在各個形體身上的腐敗塵土雜質。公羊頭象徵著最適合生命新生的時刻就是太陽穿過白羊座的時候,毒蛇被她踩在腳下也說明大自然樂於保護所有生命,同時也會藉由驅逐雜質和腐朽來治愈疾病。

 

就這個意義上,古代哲學家的公理可以說是得到了證明;這個公理就是:

 

自然蘊藏了自然,

自然因她的本性,而感到歡欣鼓舞,

自然超脫了自然;

自然不能被頤指氣使,而只會自由自在地遵從自己的本性。

 

正因如此,在討論伊西斯的雕像時,我們千萬不能忽視其寓言蘊含的神秘學含義;否則的話,處女就會始終仍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謎團。

 

套在她左臂的金環一路向下延伸至一個裝滿燃煤和燒香的深盒子,這是在表示伊西斯,亦即人格化的自然帶著她的聖火,日後特殊神廟裡的神職處女仍會繼續奉行這一傳統。這火是千真萬確的、不朽的自然之火——也是生命的以太、本質與起因。永不枯竭的燃油;生命的香脂都深為智者讚賞,而且經常在《聖經》裡被提到,大多所指的就是這不朽之火的燃料。

 

她的右臂還垂下了一條線,線末緊緊繫著一對天平,寓意她的體重跟身形都契合著自然的比例。伊西斯也經常被認為是正義的化身,因為大自然本身就是永恆的。

 

人身狗臉的透特,引自勒努瓦《法蘭西共濟會》(La Franche-Maconnerie)。

阿魯爾里斯或透特是在奧西里斯遇害後,主動保護荷魯斯免遭堤豐加害的五位神祇之一。他還修訂了古埃及曆法,將三百六十天多加五天。出於他的忠誠和正直,透特・赫耳墨斯又常被稱為“狗頭人”。他的頭上戴有太陽光環,一手抓著象徵永恆生命的生命之符,另一手抓著代表他身為眾神的策士的威嚴的蛇杖。

 


埃及的聖母,引自勒努瓦《法蘭西共濟會》。

在這張圖片中,伊西斯正把她的兒子荷魯斯抱在懷裡。她頭戴球形月冠,上面還裝飾著公羊或公牛的雙角。奧魯斯,或稱荷魯斯就如同眾所週知的那樣,是伊西斯和奧西里斯的兒子。他是時間、小時、日子之神,凡人終其一生就是生活在這狹隘的生命週期之內。荷魯斯的四個兒子可能代表了自然界的四大王國。此外,荷魯斯最後終於費盡千辛萬苦殺死了邪惡之靈堤豐,成功為父報仇。

 



世界處女有時會以站在兩根柱子之間的形象現身——這就是共濟會的雅斤和波阿斯——象徵的是大自然在極端中尋求生殖力。隨著智慧被人格化,伊西斯隻身站在兩根柱子中間則是隱喻著平衡,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真理往往是剛好介在兩個明顯格格不入的盜賊之間。*2

 

她那頭烏黑的秀髮中的金色光澤寓意當她身為月亮時,她的力量是源自於太陽的光線,也於是她就有了一身紅潤的膚色。正如月亮全身都裹著著反射自太陽的光,所以伊西斯就像《啟示錄》裡的貞女一樣,會披戴太陽的光輝。據阿普列尤斯說,每當他沉沉入睡的時候就會夢見莊嚴的伊西斯女神自海中升起。古人已經意識到最初的生命形式是來自於水,而且現代科學也贊同這種觀點。威爾斯(H.G. Wells)在他的《歷史綱要》(Outline of History)中曾描述過地球的原始生命,他寫道:“儘管海洋和潮間帶水域已經充滿了生命,可是對於位處在在高潮線以上的土地我們仍只能猜測,那恐怕是一片毫無生氣、遍佈石頭的荒野。”在接下來的章節裡,他又繼續補充道:海岸線跑到哪裡,哪裡就會有生機,生命需要以水為生,它既是媒介也是最根本的要素。”古人相信萬物的苗種是孕育自溫暖的蒸氣跟火熱的溼氣,伊西斯身披的面紗便是代表蒸氣與溼氣,也就是承載著太陽的生命苗種的容器,她懷抱的小孩就是象徵太陽。因為太陽、月亮還有星星看起來就好似是慢慢沉入海裡一般,又因為水會吸收它們的光線,所以海洋才被認為是萬物苗種的溫床。這個苗種是產生自天體影響的聚合;因此伊西斯偶爾會被描繪成懷有身孕。

 

伊西斯的雕像旁經常會隨身在側著一頭大黑或白牛,牛代表身為金牛座的奧西里斯,那頭黃道上的公牛,這種動物之所以會成為奧西里斯的聖物是因為牠的特殊標誌和顏色。公牛在埃及人眼裡就是負責載貨的動物,所以這種動物的存在就是大自然對人們的提醒,好讓人們時刻記得所有生物都必須經過耐心的勞動才可以保有生命與健康。手指靠在嘴巴上的沉默之神哈波奎迪斯也常常出現在伊西斯左右。他負責告誡人們,不要將智者的秘密洩露給不值得的人。

 

不列顛跟高盧的德魯伊對伊西斯的奧祕深具認識,他們以月亮作為象徵來崇拜她。戈弗雷・希金斯認為把伊西斯直接等同是月亮的代名詞是不對的,月亮是因為其對水的支配所以才被選作為伊西斯的代表。德魯伊相信,太陽和月亮分別是所有事物的父親與母親。藉由這些象徵,他們實際上是崇敬著普世的自然。

 

伊西斯的形象有時候亦會被用來代表神秘學與ㄧ些不可思議的技藝,譬如通靈、祈禱、巫術以及魔法。在其中一則關於她的神話中,傳說伊西斯曾使計讓至高無上的永恆之神拉向她透露自己的秘密和神聖真名。這個名字就相當於共濟會的失落秘語(Lost Word of Masonry),只要靠著這個名字的力量,即使是魔法師都能讓無形的崇高神靈唯命是從。伊西斯的祭司深諳該如何運用這股看不見的自然之力,他們早在現代世界的很久之前就已經通曉了催眠術及類似於其的法門。

 

普魯塔克還詳述了伊西斯的追隨者必須遵守的條件:“鬍鬚的長短、生活習慣的粗糙與否都不是決定一個人是否能成為哲學家的原因,所以它們不必被時刻謹記,當然僅僅穿著一件亞麻聖袍也不會讓人搖身一變就變成伊西斯的信徒;真正重要的是他本人需要是真的對這位女神忠貞不二的僕人或追隨者,他會在被以合適的方式教導過關於眾神的歷史後,繼續勇於摸索隱藏在表象下的真相,並以理性且哲學的態度來審度ㄧ切。”

 

中世紀時中歐的吟遊詩人透過歌曲保存了這位埃及女神的傳說,他們為這位全世界最秀外慧中的女子創作過許多十四行詩。雖然很少有人意識到,她真正的身份其實就是令世上所有哲學家都為之拜倒的智慧處女,索菲亞。伊西斯代表著母性的奧祕,古人相信這是彰顯大自然無所不知的智慧、還有上帝無可匹敵的力量的最明顯的證據。對於現代的探索者來說,她就是偉大之謎(Great Unknown)的縮影,唯有那些成功撥開她的神秘面紗的人,才能夠破解生命、死亡、誕生以及重生的奧祕。

 

埃及死者的木乃伊

 

塞爾維烏斯在評論維吉爾的《埃涅阿斯記》時曾指出:“聰明的埃及人非常注重保存他們的屍體,他們會把屍體放入地下墓穴,以使靈魂在仍與身體相繫的時候還可以喘息一段時間,而不至馬上消散;羅馬人卻剛好相反,他們習慣將死者投入葬堆,並希望生命火花能很快被還原回最基本的元素,或是回歸其原來的本質。”(參見普里查德(Prichard)《埃及神話考》〔An Analysis of the Egyptian Mythology〕)

 

埃及人對於精神或意識、及其與身體這個居所的關係的秘密教義並未留下完整地記錄。儘管如此,可以篤定的是,當曾經在埃及神殿裡受教的畢達哥拉斯頒佈他的靈魂輪迴主張的時候,他應該也是部分地重申了來自埃及秘密社團成員的教義。根據現在對他們的死亡哲學的研究,過往人們普遍以為埃及人是為了讓身體有血有肉地重新復活、所以才把屍體製作成木乃伊的觀念其實完全是誤解。在《論戒食動物》(On Abstinence from Animal Food)的第四卷中,波爾斐利描述了埃及人通過清除腹腔裡的內容物來淨化死者的習俗,他們會把腹腔裡頭的東西通通放入一個單獨的箱子。然後,他引用了尤番圖斯從埃及原稿翻譯的下面這段演講:

 

“噢,全能的太陽啊,還有賜給眾人生命的眾神啊,懇請接受我、恩准我作為同居者前去永恆眾神的世界。我一直竭力虔心地崇拜著我父母告訴我的那些神靈,至今依舊未變,而且我也始終對生養我的他們心懷敬意。即使是對其他人我亦都謙卑有禮,我從來沒有奪人性命,也從來不曾欺騙他人或犯下任何罄竹難書的罪行。因此,如果我曾在過去的生活中犯下什麼過錯,那恐怕也只是我曾吃下或喝下那些不適合給貓或自己的東西,不過如今我已痛改前非。”(意指裝著內臟的箱子)

 

把被認為是造成人禁不住暴飲暴食的器官切除,就形同是將身體從有害無益的影響中淨化。

 

奧西里斯,冥府之王。

奧西里斯通常會被以較不上相的方式描繪,他的身體要麼是被放入人形棺,就是被下葬用的繃帶包得緊緊。人的精神是由三個不同的部分構成,其中只有一個是以物理形式展現。人體被看作是讓精神化身在其中的墳墓或墳塚,因此奧西里斯就是自我(ego)化身的象徵,他的木乃伊下半身是在表明他的鮮活精神被封閉在以人形棺象徵的肉體中。

屬於上帝的積極原則和屬於自然的消極原則存在著一種羅曼蒂克的關係,這兩種原則的共融將會造就理性的創造。人是一種複合的生物,他從自己的父親(積極原則)那裡繼承了神聖靈魂(Divine Spirit),也就是心之火——這是他自身中不朽的部分,死亡的破碎黏土無法傷其分毫:這個部分在天然有機體被分解或已經再生也仍然會留下。從他的母親(消極原則)那裡,人繼承了他的身體——這是被自然規律控制的部分:他的人性、他的凡人性格、他的慾望、他的感覺和他的情緒。埃及人還相信,奧西里斯就是尼羅河,而伊西斯(他的妹妹兼妻子)是與之毗鄰的土地,每到河水淹沒土地就是水果結果與收穫的時候。據說,尼羅河渾濁的河水就是奧西里斯為何一身黑的原因,所以他的象徵顏色往往都是黑檀色。

 


早期的基督徒習慣從字面去解讀他們的《聖經》,所以他們會用鹽水浸泡來保存死者的屍體,以便讓死者的靈魂可以在復回的那天重新回到這副完好如初的身體。由於相信防腐過程和去除內臟所必需切開的切口會妨礙靈魂歸來,所以基督徒在埋葬他們的死者時,並沒有效仿埃及殯葬業者採取的更精細的木乃伊化處理。

 

S.S.D.D*3在她的《埃及魔法》(Egyptian Magic)中對製作木乃伊背後的秘儀含義作出了如下的推測。“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可以假設,”她說:“只有那些擁有一定程度的秘密社團成員才有資格在死後被製成木乃伊;這是因為在埃及人的認知裡,木乃伊將能夠有效地阻止輪迴的發生。輪迴對那些不盡完美的靈魂、未能通過啟蒙試煉的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但對那些有意願也有能力深入秘密內殿(Secret Adytum)的人而言,透過毀壞肉體來解放靈魂則幾乎沒有什麼必要。所以,社團成員的身體在死後會被保存作為一種護身符,或是使靈魂能夠在地球上顯現的質料基礎。”

 

在最開始的時候,木乃伊是僅限於法老及其他皇室成員才有的殊榮,他們大概是想和偉大而神聖的埃及冥府木乃伊王,奧西里斯一樣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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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埃及曆法中的3月(Athyr)相當於現在的11月10日-12月9日。

*2 “就在那裡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又釘了兩個犯人: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路加福音》23:33)

*3  S.S.D.D,“Sapientia Sapienti Dona Data”(智慧是賜給智者的禮物)是英國女演員兼神秘主義者弗洛倫斯・法爾(Florence Farr,1860-1917)在黃金黎明中所用的化名。——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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