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閃電雷鳴呼嘯而過,原來被虛掩在神秘莫測之中的浩瀚神殿已經不再遙不可及。那位身穿藍金色長袍的可敬導師慢慢舉起他的寶石魔杖,然後握著它指向撕裂那光滑的帷幕的黑暗:“瞧哪,埃及之光!”穿著樸素白色長袍的候選者,正凝視著被兩朵巨大且披著連紗的蓮花交織而成的深淵。正如他親眼所見,整個大氣都間散佈著閃爍的薄霧,就連空氣間也無處不彌漫閃閃發光的微粒。當他嘗試掃視過斑斕的雲彩、以求能看見一些有形之物時,一道柔和的光突然照亮了這位新人的臉龐。這時,導師再次開口說道:
“你們所瞧見得就是奧祕之光,光從何而來無人知曉,願我們的‘光明之主’能夠得勝。瞧瞧他!”
驟然間,從璀璨奪目的薄霧中出現了一個身影,周圍還發耀著燿燿綠光。導師放下魔杖,低下頭,ㄧ邊把手放在胸前ㄧ邊用謙卑的姿態致意。新人不由得敬畏地倒退一步,那副身影散發的榮光令他感到有些刺眼。鼓足勇氣後,這個年輕人決定再一次端詳那位神聖之人。屹立在他眼前的那人要比凡夫俗子都要高大許多,他的身體看起來若隱若現,甚至連心臟和大腦的脈動跟煥光都可以被清楚看見。
就在候選者看入神的時候,那顆心臟忽然變成了一隻朱鷺,而大腦也跟著化為一顆晶瑩剔透的翡翠。不知何時,在那個神秘之人的手裡又變出了一根被蛇纏繞的有翼權杖。年邁的導師高舉起他的魔杖,大聲喊道:
“三重偉大的透特・赫耳墨斯,我們所有人都讚美你;人類的王子,我們所有人都愛戴你;所有站在堤豐頭上的人都盼望你!”
話一說完,一條猙獰駭人且不停翻動的大龍竟突然現身——這是一個面目可憎的怪物,牠部分是蛇、部分是鱷魚、部分是豬。熊熊大火止不住地從牠的血盆大口和鼻孔裡傾瀉,讓人魂飛魄散的嘶吼在拱形的房間裡不停迴盪。沒想到,赫耳墨斯居然抓起他的蛇杖朝著這頭爬行動物來了一記迎頭痛擊,倏忽間那龍已在咆哮聲中倒地,牠噴出的火焰也漸漸平息。赫耳墨斯把他的腳踩在被擊敗的堤豐的屍骨上,一道讓人無法睜開眼睛的光輝迫使新人踉蹌躲到柱子背後,不朽的赫耳墨斯,就這樣捲繞著長條狀的綠色薄霧穿過房間、逐漸淡化至消失不見。
對赫耳墨斯真實身份的猜想
楊布里科斯聲稱赫耳墨斯總計有兩萬本著作傳世;後來曼涅托又把這個數字增加到三萬六千本(參見詹姆斯・加德納(James Gardner))——不用多想,即使他被神聖的權柄獨厚,一個形單影隻的人也幾乎不可能承擔如此巨大的勞動。除了藝術和科學,赫耳墨斯教導給人們的的知識還包括醫學、化學、法律、建築、占星、音樂、修辭、魔法、哲學、地理、數學(特別是幾何)、解剖還有演說。這樣的豐功偉業也曾被希臘人歸功於俄耳甫斯。
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引自《神祇的歷史》。
所有藝術與科學的導師、任何工藝無一不通、三重世界的統治者、諸神的抄寫員、生命之書的持有者,這就是透特・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三重偉大的“第一智者”——他被古埃及人相信是普世心智的化身。儘管不無可能確實存在一位名叫赫耳墨斯的偉大聖人兼教育者,但要從企圖把他和宇宙的思想原理一概而論的成堆傳奇性記述中還原一位歷史人物實在是難如登天。
弗朗西斯・巴瑞特(Francis Barrett)在《古代傳記》(Biographia Antiqua)裡談及赫耳墨斯時曾說道:“如果上帝曾經顯現在世人面前,那麼祂肯定就是以他的形象示人,這從他的著作和那部《牧者》都可見一斑;他在自己的作品中揭示了深淵的奧祕,也為後人保留了神聖知識;他已經透過這些典籍證明自己並非只是靈光乍現,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哲學家,他是從上帝和天國、而非凡人那裡獲得智慧。”
出於他的超然學問,赫耳墨斯得已被與許多古聖先賢和先知相提並論起來。布萊恩特在他的《古代神話》中就寫道:“我已經說過,卡德摩斯就是埃及的透特;無論是他也是赫耳墨斯的這一事實,還是那些被歸因於他的書信都在在說明了這ㄧ點。”(在探討畢達哥拉斯的數學理論那一章的時候,會再對卡德摩斯的書信有所著墨)有研究人員相信,赫耳墨斯就是猶太人口中的“以諾”,肯內利還稱他是“上帝的第二使者”。赫耳墨斯也被希臘人的神話吸收,爾後成為拉丁人的墨丘利。人們通過水星來表達對他的崇敬,這是因為這個天體距離太陽最近:赫耳墨斯恰是所有生靈中最接近上帝者,而且他也被尊為神的使者。
在他的埃及圖畫裡,透特經常帶著蠟板,在奧西里斯審判廳衡量死者的靈魂時擔任書記——這是一個意義重大的儀式。赫耳墨斯對共濟會學者而言可是重中之重,蓋因他正是共濟會啟蒙儀式的開山祖師,那些儀式都是借鑒自神秘學派,而這些神秘學派就是他一手創立。幾乎所有共濟會符號都是在反映赫耳墨斯的性格,畢達哥拉斯曾與埃及人一同學習數學,她從後者那裡學到了象徵性幾何結構的知識。赫耳墨斯同時也因為改革曆法所以倍受推崇,他把每年從三百六十天更改為三百六十五天,從而首開了一個至今猶存的先例。“三重偉大”這個頭銜被賦予赫耳墨斯是因為他被認為是千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哲學家、祭司以及君王。值得一提的是,深受美國人喜愛的詩人亨利・沃茲沃思・朗費羅的最後一首詩作就是獻給赫耳墨斯的抒情詩(參見《錢伯斯百科全書》)。
赫耳墨斯文集的殘章片簡
對於赫耳墨斯文集,詹姆斯・坎貝爾・布朗(James Campbell Brown)在《化學的歷史》(History of Chemistry)中寫道:
“現在我們要離開並沒有為我們留下什麼可用的紀錄,還是任何化學或哲學家的名字的迦勒底跟最早的埃及時期,並轉身進入歷史時期,書籍在這時已經誕生,只是最早不是用羊皮或紙書寫,而是紙莎草。有一系列年代甚遠的埃及著作被冠以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特斯之名,他也許是一個真正的專家,也有可能只是數代作家的託名。有些人把他和希臘神祇赫耳墨斯聯繫起來,還有埃及的透特或名圖堤,後者是在古代繪畫中常常被描繪成長著一張朱鷺臉且頭戴月盤和新月的月神。埃及人認為他是智慧與書信之神,並且身兼時間的記錄者。出於古早的煉金術士對赫耳墨斯的尊敬,化學著作於是也被稱為“煉金術”(hermetic),短語“煉金術密封”(hermetically sealed)也仍然被用來形容在進行化學實驗時對玻璃容器的封緊。我們可以在帕拉蘇爾塞斯的煉金術醫學和中世紀煉金術共濟會的作品裡找到這個根源。”
在一籮筐被相信是出自赫耳墨斯的尖筆下的著作中最廣為人知的絕非《翠玉錄》與《神聖之牧者》或更常被稱為《人之牧者》莫屬,隨後我們就要來討論這兩部作品。圍繞著赫耳墨斯的其中一個尤其突出的特點便是,他是為數不多沒有遭到早期基督徒血口噴人的異教哲學家-祭司之ㄧ。有些早期教父甚至宣稱赫耳墨斯擁有可圈可點的智慧,假如他是生在一更開明的時代好有幸受惠於他們的教導的話,那麼他必定能夠成為千載一聖!
亞歷山卓的革利免的《雜記》(Stromata)是極其少數能被保存至今的異教傳說編年史,其給出了關於赫耳墨斯原來的四十二本著作的已知信息,並談到了那些書籍對埃及的俗世與靈性勢力而言都是多麼重要。革利免描述了他們的其中一次儀式過程:
“埃及人有他們自己追求的哲學。這已經被他們的神聖儀式彰顯了出來,首先當場的是有一位通曉一定音樂象徵的演唱手。他們聲稱他必須用心學習赫耳墨斯的兩本書,其中一本收錄獻給諸神的讚美詩,另一本是對國王言行舉止的規範。繼演唱手之後是占星家,他要握著日晷並手持棕櫚葉,這都是占星學的象徵。他得要擁有赫耳墨斯的占星學著作,總共有四本,都得片刻不離身。這四本裡有一本是在討論可見星體的秩序、一本側重於太陽與月亮的關係跟它們發光的外觀,至於其它都是在探討它們的升起。接下來要現身的是神聖抄寫員,他要頭戴翅膀裝飾,手拎著書本與尺規,他們會用墨水和蘆葦在書裡寫字。這位抄寫員得瞭解所謂的象形文字,外加宇宙學和地理學、太陽跟月亮的位置、五個行星的奧祕;還有對埃及的熟識與尼羅河的航圖,祭司要用上的器材和奉獻給他們的聖地、連同神聖儀式中的相關措施及用品都得面面俱到。緊接在前面這幾人之後的是帶著公義腕尺和祭奠酒杯現身的盜賊監護者,訓練(Pædeutic)還有獻祭(Moschophaltic)的每一方面都不得馬虎。還有十本書涉及到他們對諸神的敬拜,包括埃及人的宗教崇拜;且都與獻祭、初穫、讚美詩、禱告、遊行、節慶等事宜有關。所有人都會走在後頭讓懷抱水瓶的先知帶隊,先知後面的人要帶上烤過的麵包。他作為神廟的總管,務必要研讀過這十本‘僧侶書’;這些作品涵蓋了律法、諸神還有對祭司的完整訓練。對埃及人來說,先知還要承擔財產分配的重任。還有四十二本赫耳墨斯所寫的作品亦或不可缺;其中有三十六本包含了會被上述提到的那些人鑽研的整個埃及哲學;另外六本是屬於聖執者(Pastophoroi)的醫學著作——它們分別處理身體結構、疾病、儀器、藥物、眼睛,還有最後的女人。”
哲學世界上最讓人扼腕不已的其中一大悲劇就是前述的這四十二本赫耳墨斯文集都沒能流傳迄今。這些作品在亞歷山大圖書館被焚毀時都跟著付之一炬,因為羅馬人——還有後來的基督徒——都意識到只要這些典籍一日尚存,那他們便永遠也不可能征服埃及。僥倖逃離大火的捲軸被埋在沙漠保存,僅有少數秘密社團的高人才知道具體位置。
《透特之書》
雖然赫耳墨斯仍持續在世間與人同行,但他依舊把《透特之書》托付給了自己鍾意的後繼者。這部作品收錄了促成人類重生的秘密過程,同時也是破解其它著作的關鍵。不過,對於《透特之書》的確切內容始終沒有確定的說法,除了它的書頁裡陳列著奇怪的象形文字與符號,據說它們能讓睿達之人獲得超越天地神靈的強大力量。當大腦的某些區塊在神秘學派的秘密過程中受到刺激時,人的意識會在這時超凡入聖、變得能夠清楚看見神仙和來到至高的神祇面前。《透特之書》敘述了完成這種刺激的方法,因此這部作品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不朽之鑰”。
依據傳說,《透特之書》是被保存在神殿聖所內的一個金盒子裡。唯獨一把鑰匙可以打開盒子,鑰匙也理所當然只屬那在赫耳墨斯秘儀中處在萬人之上的“神秘學派大師”所有,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聖書的內容。隨著神聖學派逐漸走向日暮窮途,《透特之書》最終也跟著古代世界一同陪葬,但那些忠實的啟蒙者已經將它封藏入神聖的經匣,繼續前往下一片異地。這本書直到今天都還在世,而且它也仍然還在指引這個時代的門徒如何接近神。目前還沒有其它什麼信息可以提供給這個世界,但赫耳墨斯自己選定的第一位聖人的繼承延續在今日猶在,那些一心一意想要獻身於神的人如果能夠真誠、不辭勞苦地尋找,那麼總有一天也會發現這個無價之寶。
有人說《透特之書》其實就是神秘的《波希米亞塔羅牌》——這是本大概有七八十頁的奇怪象徵符號著作,自吉普賽人被趕出他們的古老塞拉皮斯神殿後就一直為他們擁有(根據秘史記載,吉普賽人本來是埃及人的祭司)。目前在世界上仍有幾個秘密學院會指導入會者加入神秘學派,不過幾乎在每一個例子中,它們都會拾著熊熊燃燒的赫耳墨斯火炬來點燃祭壇上的壇火。赫耳墨斯在《透特之書》中向人們展示了“道”(One Way),古往今來的智者和信仰都是藉著這赫耳墨斯為了從黑暗中拯救人類所播下的“道”來成就不朽。
朱鷺頭的透特,引自威爾金森《古埃及人的風俗習慣》。
被埃及人稱為透特的這位神祇是否就是赫耳墨斯的原型還很難說,但這兩個角色現在的確已經被混合得難解難分。透特又被尊奉是“聖典之主”和“諸神的抄寫員”,通常以朱鷺首人身的形象出現。這種鳥類代表的確切象徵意義尚未明瞭。如果仔細觀察這隻朱鷺的奇形怪狀——尤其是牠的頭和喙——應該能獲得一些啟發。
《牧者》,赫耳墨斯的異象
《赫耳墨斯・墨丘利・特里斯墨吉斯忒斯的神聖之牧者》(The Divine Pymander of Hermes Mercurius Trismegistus)是現存最早的赫耳墨斯文集之一。雖然可能不是原版,畢竟它在第一世紀的基督教時代曾遭到刪改和誤譯,但這部著作無疑仍包含有很多赫耳墨斯教的原始教誨。《神聖之牧者》是十七部作品的殘卷合集,其中的第二部作品叫做《人之牧者》或《異象》(Poimandres/The Vision),據聞它透露了赫耳墨斯探求神聖智慧的方法。在接獲啟示後,赫耳墨斯便起身展開事工、教導人們自己曾見過的無形宇宙奧祕。
《異象》堪稱所有赫耳墨斯文集裡最名聞遐邇的一部,而且它還收受了赫耳墨斯宇宙學的詮釋,以及埃及人的文化與其對於人類靈魂之見解的秘密科學。有一段時間這部作品曾被錯稱為《以諾創世紀》,但這個錯誤現在已被糾正。在準備對赫耳墨斯的《異象》中隱藏的象徵哲學進行解讀之前,本作者想要先載明這些參考著作:由埃弗拉德博士(Dr. Everard)翻譯為阿拉伯文跟希臘文的《赫耳墨斯・墨丘利・特里斯墨吉斯忒斯的神聖之牧者》(倫敦,1650)、沃爾特・斯科特(Walter Scott)編輯的《赫耳墨斯秘儀》(Hermetica)(牛津,1924)、愛德華・舒爾(Edouard Schure)《赫耳墨斯,埃及神秘學派》(Hermes, The Mysteries of Egypt)(費城,1925)還有G.R.S・米德《三重偉大的赫耳墨斯》(Thrice-Greatest Hermes)(倫敦,1906)。對於上述這些材料,本作者將依據他自己對古埃及秘儀哲學的理解適當地評註,以及就其它來自部分是赫耳墨斯文集、部分是赫耳墨斯科學的奧祕來再作發揮。為清楚起見,接下來的敘述形式將優先保留原有的對話風格,其中一些過時的用詞也會以當今熟悉的詞語加以取代。
赫耳墨斯正漫步在一片映入眼簾盡是粗岩碎礫的荒涼之地,他獨自一人在那裡冥想與祈禱。遵循神殿的秘密指示、逐漸讓自己的深邃意識擺脫身體感官的束縛;然後,一舉釋放,他的神性向他透露了先驗領域的奧祕。頓時,他舉目望見了一個張牙舞爪而令人驚恐失色的怪物。那是一頭大龍,牠的翅膀大得橫過天空,還有光從牠的身上四射出來(據神秘學派教導,普世生命(Universal Life)常被擬人化成龍來表示)。這頭大龍呼喚赫耳墨斯的名字,詢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冥思世界的奧祕。驚魂未定的赫耳墨斯向龍俯伏,懇求牠揭示自己是何方神聖。這個偉大的生物回答說,牠就是牧者,是普世的心智、創造的智慧、萬有的絕對帝王(舒爾認為這裡的牧者其實就是奧西里斯)。然後,赫耳墨斯又肯求牧者繼續闡釋這個宇宙的本質和諸神的構成。大龍同意了,牠遂在赫耳墨斯的腦海中展示了幻象。
彈指間,牧者的模樣已經與剛才有天差地別。現在站在那裡的是一團輝煌而生動的光暈,這光就是大龍的屬靈本性。赫耳墨斯接著“揚升”到了這神聖光輝之中,物質世界的一切都在這ㄧ刻從他的意識裡雲消霧散。突然,巨大的黑暗從天而降吞噬掉光明,這下大事不妙。這時赫耳墨斯正在兜著一個神秘的水狀物質,它發出了如煙般的蒸汽。空氣中彌散著似乎是從被黑暗吞沒的光明傳來的呻吟與哀嘆,赫耳墨斯聽見頭腦裡的聲音告訴他說,光是精神世界的形式,至於吞噬它的捲曲黑暗則代表著物質的實質。
從受囚的光中出現了一個神秘而聖潔的道(Word),它直立在那冒散著煙霧的水面上。這個道——光的聲音——就像一根碩大的支柱一樣自黑暗升起,火與氣皆緊隨其後,但土跟水仍在下方無動於衷。因此,光明之水和黑暗之水產生分離,光明之水形成上界,黑暗之水構成下界。土與水相互交融、變得密不可分,但被稱為理性的精神之道卻離去到它們之上,造成了無休無止的混亂。
牧者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並未現身:
“我是你的上帝、是在物質從光明的精神與無知分裂出來之前就已存在的光和心智。宛如火柱一般自黑暗升起的道就是上帝的兒子,生於心智的奧妙。那道的名字叫做理性,理性是思想和原理的後裔,它把光明從黑暗中分離,並從水中建立真理。噢,赫耳墨斯,深入地思考這個奧祕吧。你所聽見與看見的並不來於塵土,而是上帝的道顯。所以才有人會說,神聖之光就住在死亡的黑暗與無知之中。道和心智的結合孕育出了名喚生命的奧祕。如同沒有你的黑暗亦分裂了自己,所以你內心的黑暗也將自我裂解。光明與火焰的升起標誌著神聖人的誕生,在道的坦途上飛升而起,沒能揚起的是凡人,無緣享受不朽。深入地去瞭解心智及其奧妙,因為不朽的秘密藏於其中。”
大龍再次向赫耳墨斯顯現出牠的模樣,兩人就這樣一動也不動、面對面地凝視著彼此很長一段時間,牧者的目光不由得使赫耳墨斯感到有些顫慄。大龍一開口,天國便打開,不可勝數的光之力不斷乘著流火翱翔宇宙。赫耳墨斯看見那些控制著宇宙的星辰的精神,而且那些力量都在與原初之火——亦即至高心智的榮耀互相輝映。赫耳墨斯意識到,這一切景象都僅僅是因為牧者說出了道所以才會在他面前出現。道即是理性,而由於道的理性,無形之物方能顯現。這時,神聖心智——大龍——繼續說道:
“在可見的宇宙形成之前,它的模具就已經被鑄造。這個模具又被稱作原型(Archetype),而且原型也早在創造過程開始以前便已經存在於至高心智裡面。看著這原型,至高心智漸漸著迷起自己的思想;所以,利用道作為厚實的錘子,祂在原始空間中鑿出洞穴,並從原型模具鑄造球體的形狀,同時為新塑成的機體賦予生氣的種子。位在下方的黑暗被道之錘塑造成有序的宇宙,這些元素開始分為三等九格,而且每一種都帶來了新生命。至高存有——心智——既是男性也是女性,帶來了道;懸停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道被另一個名叫工匠的心智帶走,祂就是建造之主,或名萬有生成者。”
“噢,赫耳墨斯,一切就是這樣完成的:道像氣息一般在空間中移動、透過運動產生的摩擦呼喚火。正因如此,火就是所謂的鬥爭之子。工匠在宇宙中施起一道旋風來使物質振動並令其摩擦發光,鬥爭之子又造了七位統治者,也是行星的精神,它們的軌道支撐起宇宙;七位統治者透過被稱為命運的神秘力量主宰世界,給予他們這力量的是熾熱的工匠。當第二心智(工匠)嘗試化混沌為有序時,上帝的道立刻將我們注入了實質的牢籠,留下淨是沒有理性的元素,倒是熾熱的工匠的本質也流落了進來。第二心智隨之與上漲的道一同在這個宇宙裡確立其自身,同時也轉動著天體之力的輪子。這來自無限的開端將一直持續到無限的結束,因為起初與盡頭是同一處也是同一物。”
“接著那些向下旋轉且毫無理性的元素帶來的是缺乏理智的生物。物質無法給予其理性,畢竟理性已經飛升而去。氣造就了會飛的東西,水生成可以游泳的東西。土孕育奇怪的四足生物、爬行野獸、龍、復合的惡魔還有怪異的怪物。然後是天父——至高心智——是光也是生命,祂按自己的形象造了一個萬丈榮光的完人,這不是一個肉身凡胎,而是居住在上帝之光中的天人。至高心智深愛這人,祂創造並將創作與工藝的權柄交付給他。”
“那個渴望勞作的人住在自己的住所裡一代又一代,看著自己的兄弟——第二心智都在做些什麼,祂坐在一個火圈上。看見了熾熱的工匠的成就之後,他也變得躍躍欲試,他的天父也對此予以認可。與他一起分有力量的七位統治者各個欣喜不已,他們每一個人都向這人分享了自己的本質。”
“這人渴望能刺破圓環之周,以便能瞭解坐在永恆之火上的他的奧祕。擁有一切權柄的他俯身窺視七個和諧,並打破圓環的力量、使自己能夠顯現在下方的自然界。這人望向深處,他笑了,因為他在地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水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就好似他的肖像被映照出來。這人愛上了自己的影子,而且希望能與它合而為一。由於這份渴求,智慧之物便被和缺乏理性的形象或形狀結合了起來。”
“看著下方,自然選擇讓自己包裹住她心愛的那人,兩者於是合二為一。因為如此,凡人究其本質乃是複合之物。在他體內寓於著不朽且美麗的天人;之外則是會朽且易毀的自然。因此,苦難是不朽之人愛上自己的影子、決定放棄真實轉而落入黑暗妄想的苦果;也因為不朽的性質,人得已擁有七位統治者的力量——也就是生命、光和道——但也因為同時擁有會朽的性質,所以他仍要受制於統治者的圓環——命運,或是天命。”
“那不朽之人應為雌雄同體,或是男女兼具,而且他總是保持著清醒。他從不打盹也不睡覺,他屬於男性和女性的部分都聽從於天父,並同樣永遠清醒。這便是一直被隱瞞至今的奧祕,自然與天人的婚姻引發了一個最奧妙無窮的奇蹟——他們生出了七個身材高大的雌雄同體之人,每一個都能反映出七位統治者的本質。噢,赫耳墨斯,這些人就是七個種族、七個物種和七個輪子。”
赫耳墨斯的希臘形式,引自布萊恩特《神話學》。
赫耳墨斯這個名字源自於“Herm”,這是CHiram、即普世生命原則的另一種表示法,一般是火來象徵。斯堪地納維亞人以奧丁之名崇拜赫耳墨斯、日耳曼人是沃坦、還有些東方人是佛陀或佛。關於他的死亡歷來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就像他曾被翻譯為以諾一樣,認為赫耳墨斯其實沒有死,反倒是被帶到上帝面前。第二種說法聲稱他被安葬在埃布倫谷,而且他的墓裡還有偉大的寶藏——但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各種典籍跟神聖知識。
埃及人把人類比作是羔羊,至高無上且不可思議的天父就是牧羊人,赫耳墨斯則是牧羊犬。牧羊杖在宗教象徵主義中的起源可以追溯回埃及的儀式。埃及的三大權杖就包括了牧羊杖,這寓意憑藉著這個象徵物代表的權力,經過啟蒙的法老將有責引導人民的命運。
“經過這個過程產生出了七個人。土是女性元素,水是男性元素,他們從火與以太獲得精神,自然也為人提供使種類與形狀能夠成型的身體。而且人還接獲了大龍給予的生命與光,生命鑄造他的靈魂,光負責他的心智。所以,所有這些複合生物都含有不朽,但會朽也一直在參與這個過程。他們可以自我生殖,因為每個人都是男也是女。但在這個階段即將結束時,命運之結因為上帝的旨意被解開,所有萬物的連結都因而失聯。”
“所有的生物,包括人在內都因此變成兩性分離,原先雌雄同體的人都依據理性的指示被一分為男人與女人。”
“然後,上帝藉著聖言告訴萬物說:‘你們要生養眾多,你們都是我的造物與工藝品。讓被賦予心智的他知道自己是不朽的,導致死亡的原因只是對身體的眷戀;讓他學習所有的知識,因為只有認識自己的人才能追求善。’”
“當上帝的話一落畢,天意就在七位統治者與和諧的從旁協助下讓兩性互相交合、生成子嗣,繁衍出世世代代好讓一切事物均按其種類生養眾多。那些錯誤地眷戀自己的身體的人只能沒日沒日夜地徘徊於黑暗、敏感而痛苦地死去,但那些意識到身體只是靈魂墳墓的人卻可以掌握不朽。”
赫耳墨斯困惑地想知道,為什麼人得因為無知之罪而被剝奪永生。大龍回答說:
“愚昧之人以為身體高於一切,所以他們無法實現內在的不朽。他們唯一只認識會朽的身體,所以他們信奉的是死亡,因為他們崇拜被視為死亡的原因與實質的物質。”
赫耳墨斯於是又追問道,正值和睿智是如何被傳達給上帝,牧者答道:
“上帝的道告訴我:‘因為萬有之父既是生命也是光,所有受造的人也都賴於祂。’換言之,如若一個人渴求學習與理解生命與光的本質,那麼他必會踏入生命與光的永恆。”
接下來,赫耳墨斯詢問了智者該踏上什麼樣的道路來追求永恆生命,牧者繼續應答說:
“這個人要被賦予心智的標記,他要自行去思慮與思考,運用自己心智神性的力量來把自我從非我中分離、成為真實的僕從。”
赫耳墨斯又問,如果所有的人都沒有了心智那會如何,大龍回答說:
“留意你說的話,因為我就是心智——是永恆的導師。我是道的聖父——全人類的救贖者——在智慧的本質上,道是成肉身的。藉著道,世界終將得救。我,是思想(透特)——是道的聖父,又是心智——只會來到聖潔且善良、純潔又仁慈、虔誠也篤信的生活的人身上,我前來的目的是要啟發與幫助他們,因為當我來時,他們即刻就會洞悉一切,然後崇拜宇宙之父。明智且哲理的人在死前都會學會放棄自己的感官,他們知道那是不朽靈魂的敵人。”
“我不會任由邪惡的感官來操弄那些愛我的人們的肉體,我也不會坐看邪惡的情緒和思想擺佈他們。我將成為門房或守門人,把邪惡阻擋在外,從他們的低級本性手中保護明哲之士。但對於邪惡、嫉妒及貪婪之人我全都不予理會,因為他們不可能理解心智的奧祕;這也是為什麼我向來不受待見。我把他們留給他們在自己靈魂中滋長出來的復仇惡魔,所以邪惡才一日比一日更盛,折磨愈來愈駭人,每一個惡行都要不斷變本加厲直到這惡盈滿冠最終也摧毀了邪惡自己。對慾望最好的懲罰就是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痛苦。”
赫耳墨斯低下頭、誠心感謝誨他不倦的大龍,並懇求能再聽見更多關於人類靈魂的終極奧祕。所以牧者開始繼續解釋:“人的物質之身在死後會重新歸於構成它的元素,但無形的神聖人會揚升回他的來處,那處叫做第八個天球(Eighth Sphere)。邪惡會通向惡魔的居所,感官、感覺、慾望以及肉慾激情也會回歸它們的源頭,那七位統治者,他們的本質在低級人中遭到歪曲,但在無形的精神人中卻是給予生命。”
“在低級本質重新歸於獸性,更高的鬥爭將再次重拾其精神財富。七位統治者的乘著七圓環上升,並以這種方式各自回返至他們主掌的低級權力:第一個圓環坐落在月亮,它重拾增加與減少的能力、第二個圓環坐落在水星,它重拾詭計、欺騙還有狡詐、第三個圓環坐落在金星,它重拾情慾與激情、第四個圓環坐落在太陽,主讓它重拾野心、第五個圓環坐落在火星,它重拾魯莽和褻瀆的膽識、第六個圓環坐落在木星,它重拾積蓄與財富、第七個圓環坐落在土星,混沌之門,它重拾虛偽跟邪惡的圖謀。”
“赤裸地通過所有七圓環後,靈魂將邁入第八個天球,亦即屬於恆常星辰的圓環。在這裡,擺脫了所有痴心妄想,它居住在光明,並用一種唯有純粹精神能夠理解的聲音向天父獻唱。噢,赫耳墨斯,注意力,第八個天球擁有一個很大的奧祕,因為銀河是靈魂的種子園,他們是從此落入圓環,然後再從土星之輪回返至銀河。但有些人沒有辦法攀上七圓環的七階梯,所以他們持續在下邊的黑暗裡漫步,並被捲入由感官幻覺和塵土填滿的永恆。”
“不朽的道路非常艱辛,僅有屈指可數的人配得。其餘的人只能靜待偉大之日的到來,在那一天宇宙之輪將會停歇,永恆火花也會從物質的鞘套中逃脫。那些等待的人有禍了,因為他們必須再次無意識且不自覺地回到星星間的種子園,好準備一個全新的開始。噢,赫耳墨斯,那些被神秘之光拯救的人們所感召的就是我啟示給你的,現在我要你為人們宣揚這光,帶領他們找回居住在白光的天父,將自己委身於光明並與之共榮,他們將在光明中成為上帝的大能。這就是追求善的方法,也是只有智慧之人才能心神領會的方法。”
“啊,光明之子,你有福了;我,牧者,也是世界之光,在所有人中唯獨向你顯現。我令你起身前行,去擔任那些尚在黑暗中徘徊的人的嚮導,去使所有在他們心中都蘊含著我的心智(普世心智)的人們能因為你的我心而獲救,你能藉它來喚醒他們心中的我心。去建立起我的神秘學派,它們將永遠不會在凡間被擊敗,因為我是神秘之心,除非心智本身崩毀(這不可能發生),要不然神秘學派便不會有敗下陣來的一天。
就這樣,赫耳墨斯的傳道事工開始了:
“噢,地上的人們,人雖是由元素所生所造,但卻可以憑著內在的神聖人精神從無知的沉睡中甦醒!要保持清醒,保持沉思。快去發覺你們真正的家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光明之中。為什麼你們要把自己交給死亡,明明你們有能力去獲得不朽?即刻悔改吧,趕緊回心轉意。離開黑暗之光,永遠都不要與腐朽為伍。準備好穿越七圓環,讓你們的靈魂與永恆之光合而為一直至永永遠遠。”
有些人聽了這話卻只是訕笑和譏諷,寧可繼續走向無藥可救的第二次死亡(Second Death)。但其他人果然拜倒在赫耳墨斯的腳前,懇求他教導他們生活的方式(Way of Life)。他朝著他們輕輕把手舉起,無需再多說什麼,他拿起手杖展開了教導與引導人類的大業,向他們展示該如何得救。赫耳墨斯在人類的世界中播下智慧的種子,同時透過不朽之水來予以澆灌。當他終於也到了遲暮之年,當這束在塵世間發光發熱的光終究要熄滅時,赫耳墨斯命令門徒無論天長地久都要謹守他的教義。他承諾要寫下《牧者的異象》,好讓所有追求不朽的人都能得其所願。
在《異象》的結尾,赫耳墨斯寫道:
“沉眠的身體是心智清醒的警覺,我閉上的雙眼揭示了真光。我的沉默不語充滿著萌芽的生命與希望,也充滿著善。我的言語是我的靈魂這棵樹結出的果子。這就是我從我的真實心智中收穫的一切的忠實紀錄,真心就是牧者、大龍、道之主,我能得到上帝的真理啟發該歸功於其。自那一天以來,我的心智便一直與我形影不離,而且我的靈魂也誕下了道:道即為理性,理性即為我的救贖。出於這一切,我誠心誠意地讚美和祝頌天父,祂是生命也是光,更是永恆的善。”
“上帝何其聖潔,祂是萬有之父,第一原動的一。”
“上帝何其聖潔,祂透過自己的大能來行使與完成其旨意,祂是自有永有的。”
“上帝何其聖潔,祂已決定自己的名要被頌揚,祂是自我的顯現者。”
“您是何其聖潔,憑著道(理性)確立萬有。”
“您是何其聖潔,是ㄧ切自然的形象。”
“您是何其聖潔,沒有半分卑劣的本質。”
“您是何其聖潔,沒有任何權柄可敵。”
“您是何其聖潔,偉大過任何閣下。”
“您是何其聖潔,超出任何讚揚。”
“請接受這些從一個純潔的靈魂那裡來的明理犧牲,還有一顆緊緊伸向您的心。”
“噢,您難以言表、無以形容,唯有沉默才是最相稱的讚美!”
“我懇求您垂憐我,讓我能擁有對您正確無誤地認識,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啟明那些無知的人,也就是我的弟兄和我您的子嗣。”
“我永遠對您心服悅服,願意做您的見證,願意平靜而信任地接受您的光與生命。”
“噢,父啊,誠心祝福您!您所垂憐的人要與您一同沐浴在神聖之中,就如同您已經賜給他力量,讓他帶著您的道跟您的真理去幫助其他人成聖。”
《異象》就像其它諸多赫耳墨斯文集,是一部闡述偉大哲學和神秘真理的寓言作品,其中隱藏的深奧含義只有那些成功“揚升”進入真實心智的人才可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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