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8日 星期日

大眾媒體的心理控制理論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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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Vigilan Citizen



大眾媒體可以說是統治階級最愛不釋手的操縱群眾工具,它負責塑造和雕琢觀點與意見,也有權去定義什麼東西是正常跟可以被接受的。本文試圖通過梳理其主要思想家的理論、它的權力結構以及採取的手段來對大眾媒體的運作詳情進行分析,好藉以瞭解它在社會裡的真正作用。

  

大眾媒體的編程術

 

所謂的大眾媒體是泛指任何旨在盡可能貼近最大多數的受眾的傳播形式,包括電視、電影、廣播、報紙、雜誌、書籍、專輯、電子遊戲還有互聯網。自過去一個世紀以來,衡量大眾媒體對群眾的影響和如何最效率地為之的研究不勝枚舉。傳播學就是從這些研究中脫胎而出,這門學科在市場營銷、公共關係跟政治領域皆有廣泛應用。大眾傳播是確保廣大民主得已存在的必需工具;可是它事實上也是獨裁的堅甲利兵。這一切都決繫於它被如何利用。

 

在他為出版於1958年的《美麗新世界》所作的序言中,阿道斯・赫胥黎描繪了一個令人顫慄的社會。在他筆下的這個社會是由一班扮演“非人格主宰”的統治精英在通過各種操縱群眾的手段來管理。

 

“那讓我們在它面前顯得如此無能為力的非人格主宰,正在把我們所有人一步步推向美麗新世界的噩夢;商業與政治組織的代表也在有意識地加劇這股非人格力量,這些組織的代表為了少數人的利益,不惜利用一些新興的控制技術來操縱大眾的思想與情緒。”

——阿道斯・赫胥黎《美麗新世界》序言

 

赫胥黎眼裡的那幅希望渺茫的前景絕不是簡單的假想或偏執妄想。因為這就是呈現在當前世界上數一數二重要的大眾媒體研究中的、有據可查的事實。以下所要列舉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精英思想家

 

沃爾特・李普曼

 


美國知識份子、作家兼兩次獲頒普立茲奬的沃爾特・李普曼(Walter Lippmann)是最早就美國的大眾媒體應用大談特談的先行者之一。在《公眾輿論》(In Public Opinion,1922)一書中,李普曼將群眾比作是需要統治階級加以指導的“野獸”和“烏合之眾”。他聲稱統治精英應當是“一群超越私慾的專業階級”,由權威、專家以及官僚組成。按照李普曼的說法,那些經常被稱為“精英”的專家必須要成為能令民主克服其根本缺陷,亦即“無知的公民”這個天方夜譚的智識機制。無法無天又只會吵吵鬧鬧的“烏合之眾”真正應該安分守己的職責其實是:“滿懷熱誠的行動旁觀者”,而非參與者。只有能夠“負起責任的人”才夠格成為參與者,平民百姓不是這塊料。

 

因此,精英便要利用大眾媒體和宣傳話術來駕馭公眾,而無需拿著槍抵著他們的頭。李普曼提出的其中一個重要概念叫做“製造甘願”,這個觀點長話短說,就是要操縱公眾輿論好令精英的議程能獲得舉雙手贊成。李普曼堅信,公眾無權對重要議題進行審思和判斷。所以,精英“為了自己的利益”所作的決定,還有該如何把這些決定兜售給大眾尤為重要。

 

“我想,沒有人會否認製造甘願擁有何等潛力。公眾輿論產生的過程甚至不比我要在這幾頁的篇幅裡談論的內容複雜,任何對這個過程瞭若指掌的人都可以親身實踐...得益於心理學的研究成果,還有現代通訊手段的改進,既往的民主形式顯然已經捉襟肘見。一場革命正在上演,它比任何經濟權力的輪轉都還要重要...在宣傳的推波助瀾下,請記住這不一定是邪惡的,我們思維中那些冥頑不靈的常數如今皆已成變數。例如,原始的民主教條在今天已難再取信於人;那個教條就是相信管理人類事務所需的知識,會自然而然地被從人心中脫穎出來。倘若我們真的按照這個理論行事,那我們就形同是在自我欺騙,這只會造就一種我們根本無法證實的盲信。事實已經證明,如果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超出自己所能及的世界,那就不可能僅僅依靠直覺、良知或隨意的意見。”

——沃爾特・李普曼《公眾輿論》

 

耐人尋味的是,李普曼是世界上最富影響力的外交智庫,外交關係協會(CFR)的創始成員之一,這一事實應該可以為你在揣摩精英究竟是如何看待媒體時提供一點小提示。

 

“美國的政治跟經濟權力都集中在一小撮‘統治精英’手中,他們控制著美國的大部份跨國企業、主要媒體、最具影響力的基金會、頭號私立大學還有大多數公共事業。成立自1921年的外交關係協會是大企業與聯邦政府之間的關係樞紐。它常被人稱為‘政客的學校’,幾乎涵蓋C・賴特・米爾斯口中的權力精英——一群穩居幕後、在利益及觀點上都能合作無間的人。聯合國的創立是外交關係協會的精心計劃,還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也是。”

——史蒂夫・雅各布森(Steve Jacobson)《美國的心理控制》(Mind Control in United States

 

CFR的現任成員包括大衛・洛克菲勒、迪克・切尼、巴拉克・歐巴馬、希拉里・克林頓、超級教會(mega-church)牧師華理克,還有CBS、耐克、可口可樂、《VICE》等大公司的CEO。

 

卡爾・榮格

 


卡爾・榮格是分析心理學(亦稱榮格心理學)的開山祖師,這個學說強調通過探索夢境、藝術、神話、宗教、象徵還有哲學來闡釋心理。這位瑞士治療師首先提出了許多至今仍被津津樂道的心理學概念,譬如原型、情結、人格面具、內向/外向以及共時性。榮格深受來自他的家庭的神秘學背景影響,他的祖父卡爾・古斯塔夫是一名熱心的共濟會員(也是總大師),而榮格本人後來更發現他的一些祖先還是玫瑰十字會員。這解釋了他對東西方哲學、煉金術、占星學和象徵主義的莫大興趣。他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被誤解)的其中一個概念就是集體潛意識。


“我的看法如下:除去徹頭徹尾屬於個人本質、往往被我們以為是唯一的經驗心理的直接意識(即使我們把個人的潛意識納入考慮),其實還存在著第二種集體的、普遍的且非人格化的心理系統,這在所有個體中都相同。這種集體潛意識並非自發生長,而是經由繼承所得。它形成自預先存在的形式,這些原型只能成為其次的意識,它會為某些心理內容確立形式。”

 ——卡爾・榮格《集體潛意識的概念》(The Concept of the Collective Unconscious)

 

集體潛意識是透過不同文明中的類似符號與神話形象交織構成。這些原型符號似乎深嵌在我們的集體潛意識裡,令接觸一旦發生,我們就會自然對其產生吸引與著迷。正因如此,即使許多人對符號的秘儀含義一無所知,神秘學符號也依然能對他們起到很大影響。諸如愛德華・D・伯內斯這樣的大眾媒體思想家便從此獲得靈感、進而發現操縱公眾的個體與集體潛意識的不二法門。

  

愛德華・伯內斯

 


愛德華・伯內斯(Edward Bernays)被公認是“公共關係之父”,而且他利用自己的叔叔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發現的概念來尋求操縱公眾潛意識的方法。他認同沃爾特・李普曼對黎民百姓的見解,堅信人們都是受“羊群本能”擺佈的愚民。伯內斯認為,為保證民主的永存,需要有一個隱形政府來對群眾諄諄善誘。

 

“對群眾有組織的習慣與意見進行蓄意且巧妙地操縱對民主社會而言不可或缺。那些操控這種看不見的社會機制的人,就是隱形的政府,而這個政府才是真正統治我們國家的力量。

我們的思想被形塑、我們的品味被灌輸、我們的觀點被誘導,這一切都該歸功於一群從不公開露面的人。這就是我們民主社會獲得的邏輯結果。如果要共同生活在一個穩健運作的社會,那麼大多數人就必須配合這種方式。在很多情況下,甚至連我們的隱形統治者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在這個秘密內閣裡的同行都還有誰。”

——愛德華・伯內斯《宣傳學》(Propaganda)


伯內斯獨樹一幟的營銷策略手法可說是徹底改變了美國社會的運作方式。大抵來說,通過向美國人營造一種購買是為了購買,而不是為了生活的風氣,他開闢了所謂的“消費文化”。出於這個原因,《時代》雜誌也把他列入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百位美國人。

 

哈羅德・拉斯威爾

 


芝加哥大學在1939-1940年舉辦了一系列關於通訊傳播的秘密研討會。應邀參加的既有受洛克菲勒基金會資助的智庫,也有傳播與社會學領域的知名研究人員。哈羅德・拉斯威爾(Harold Lasswell)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一位名聲響亮的美國政治科學兼傳播理論家,擅於分析宣傳研究。他同樣確信,要是沒有精英透過宣傳手法來塑造輿論引導,那民主就會化為烏有。

 

拉斯威爾在他的《社會科學百科全書》(Encyclopaedia of the Social Sciences)中解釋說,一旦精英喪失能強迫服從的必要力量,社會管理者便需要轉向“一種全新的控制技術,其中尤以宣傳為重。”他還搬出那老生常談的理由繼續補充說:我們必須承認“群眾的無知與愚昧,而非屈從於民主教條,一味相信人們能夠明辨是非。”

 

拉斯威爾廣泛鑽研過信息分析領域,以期能瞭解不同類型宣傳的孰優孰劣。在《通訊的內容》(Contents of Communication)這篇文章中,拉斯威爾即指出,為了理解收到的信息(電影、演說、書籍等),接收方會先注意起某些符號在該信息中的出現頻率,所以值得著手的方向就是該如何利用這些符號來說服受眾的意見,還有符號的使用強度的取捨。

 

拉斯威爾同時也因其媒體分析模型聞名,這個模型大致上是這樣:

 

誰(說)什麼(給)誰聽(通過)什麼渠道(產生)什麼影響

 

藉由這個模型,拉斯威爾強調如果要正確地分析一個媒體產品,那麼便要找出是誰製作該產品(那些下令的人)、誰是被針對的目標(受眾)還有這個產品對觀眾引起怎樣的影響(傳播信息、說服、兜售之類的)。

 

以雷哈娜的影片為例,分析思路可以概括如是:誰下令——威望迪公司、內容是什麼——流行藝術家雷哈娜、受眾是誰——那些年齡介於9-25歲的消費者、通過什麼渠道——音樂影片、產生什麼影響——這位藝術家的歌曲、形象還有傳達的信息。

 

“光明會”這個措詞通常都被用來形容這個悄悄統治大眾的一小撮精英群體,儘管名字聽起來有些諷刺和太過陰謀色彩,但卻恰如其分地捕捉住了精英和秘密社團及神秘學知識的牽連。不過,我個人還是非常討厭以“陰謀論”來描述大眾媒體的現狀。如果所有關於這個行業的精英的事實其實都是大白於天下的,那又有什麼必要還稱其為“陰謀論”呢?

 

過去曾有五花八門的焦點、點子還有聲音都在流行文化中大放異彩。但媒體企業的整合卻使得文化產業開始日趨制式化。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近來的音樂聽起來總是那般一成不變,還有各種電影似乎也是千篇一律?以下就是一部分答案:

 

媒體所有權

 

如上圖所示,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裡,原本擁有大部份美國媒體的企業數目從五十家至今只剩下了五家。接下來我們還要介紹一些世界頂尖企業和它們擁有的資產。

 

“由時代華納公司握有的產權足可列印出十份印紙,涉及兩百九十二間獨立公司與子公司。其中有二十二間是同其它大企業的合資公司,它們與媒體運作亦有不同程度的關係。這些合作夥伴包括3Com、eBay、惠普、花旗、票務大師、美國運通、家居屋、索尼、Viva、博德曼、寶麗金以及亞馬遜。一些比較耳熟能詳的隸屬於時代華納的全資產權有每月一書俱樂部、利特爾&布朗出版社、HBO及其七個頻道、CNN、另外七個專業外語頻道、嗶嗶鳥、華納兄弟、慧優體、《科技新時代》和五十二間不同的唱片公司。”

——班・巴格迪坎(Ben Bagdkian)《新媒體壟斷》(The New Media Monopoly

 

下面這些全為華納所有:


・六十四家雜誌,包括《時代》、《生活》、《時人》(People)、《瘋狂》(MAD Magazine)以及《DC漫畫》

・華納兄弟、新線影業還有精線影業

・超過四十家音樂品牌,不乏華納兄弟唱片、大西洋唱片跟艾麗卡唱片

・許多電視新聞台,譬如WB、HBO、Cinemax、TNT、卡通頻道和CNN

・瑪丹娜、尚恩・保羅、白線條樂團

 

維亞康姆所有:


・派拉蒙影業、尼可羅頓電影公司、音樂電視網

・百視達

・辛尼布萊克娛樂公司的一千八百間戲院

 

“迪士尼擁有一支名叫安納罕巨鴨隊的曲棍球隊,但這個浩瀚王國可還不僅止於此。好萊塢始終是它的象徵心臟,而且連帶有八家電影製片與發行商:華特迪士尼影業、正金石影業、米拉麥克斯影業、博偉家庭娛樂、好萊塢影片、大篷車電影。

華特迪士尼公司透過華特迪士尼出版社跟ABC出版社控制著八家圖書公司、十七家雜誌、ABC電視台,另有十家自營電視台,它們瓜分著五大尖端市場、三十家廣播電台,遍及各大市場、包括迪士尼、ESPN(合資)、A&E在內的十一家有線電視頻道跟歷史頻道、從澳洲到巴西的十三家國際新聞頻道、全球各地的七家製造和體育單位、十七個互聯網網站,如ABC group、ESPN.sportszone、NFL.com、NBAZ.com跟NASCAR.com。它旗下還有五間音樂公司,例如博偉、詞街、華特迪士尼錄音公司,或是從《獅子王》、《美女與野獸》與《大衛王》這些電影衍生的舞台劇作品。”

——同前引

 

華特迪士尼公司擁有:

 

・ABC、迪士尼頻道、ESPN、A&E、歷史頻道

・華特迪士尼影業、正金石影業、好萊塢影片、米拉麥克斯影業、次元影業和博偉

・麥莉・希拉、孟漢娜、塞琳娜、喬納斯兄弟

 

威望迪擁有:

 

・美國音樂銷售的27%份額,品牌囊括:新視鏡唱片、格芬唱片、A&M、小島唱片、Def Jam唱片、MCA、墨丘利唱片、摩城唱片還有環球唱片

・環球影城、通道影業、寶麗金影視娛樂、Canal

・數家互聯網與手機公司

・女神卡卡、黑眼豆豆、小韋恩、雷哈娜、瑪麗亞・凱莉、Jay-Z

 

索尼擁有:

 

・哥倫比亞影業、銀幕珍寶影業、索尼經典電影

・美國電影市場15%的份額,品牌包括哥倫比亞、史詩、索尼、阿里斯塔、Jive和RCA唱片

・碧昂絲、夏奇拉、麥可・傑克森、艾莉西亞・凱斯、克莉斯汀・阿奎萊拉

 

文化產業中的參與者變得如此屈指可數也意味著公眾只會得到乏善可陳的觀點與思路,這同樣也代表一則單一的信息可以很容易地經過各種媒體形式達到傳播最大化(如“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毀滅武器”)。

 

人類思想標準化

 


媒體企業在過去幾十年來的兼併掀起了由媒體寡頭獨攬大局的現況。我們收看的電視節目、我們聆聽的音樂、我們觀賞的電影、我們閱讀的報紙通通都是出自同樣那五家企業。這些企業集團的所有者又與世界精英關係匪淺,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精英。藉由所有可能傳達給受眾的渠道,這些聯合大企業已有能力在人們的腦海中創造出一幅單一而緊密的世界觀,這就是“人類思想標準化”。

 

事實上,甚至連那些被認為是身處邊緣的運動或風格也都應該被歸屬於主流思想的延伸。大眾媒體親自繁衍了它們的作對者,這些反叛份子看起來雖有模有樣,但實際上仍是整個體制的一部分,而且不對體制作出任何質疑。不符合主流思維方式的藝術家、創作還有思想都被企業集團無情地拒之門外,使之從此在社會上石沉大海。然而,被認為是有利可圖且能被社會接受的想法則會被巧妙地推銷給大眾,它們也會逐漸成為一種無須言喻的規範。

 

早在1928年,愛德華・伯內斯就已經預見了電影蘊含的足以為思想制定規矩準繩的巨大潛力:

 

“美國電影是當今世界上最誰與爭鋒的潛意識宣傳工具,它是一個偉大的思想與意見經銷商。電影可以規範一個國家的觀念跟習慣,因為電影內容是遵循著市場需求所編導,所以它們反映、甚至是誇大了廣義的流行趨勢,而不是激盪出嶄新的想法和視野。電影僅僅需要針對時下流行的觀念與現象來上下其手。正如報紙存在的用意是要傳播消息,電影存在的目的則是要提供娛樂。”

——愛德華・伯內斯《宣傳學》

 

這些事實在1930年代被法蘭克福學派的幾位思想家,例如西奧多・阿多諾(Theodor Adorno)和赫伯特・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e)斷定是對人類自由的威脅。他們總結了文化產業面臨的三個主要隱憂,因為這個產業有能力:

 

1. 阻礙個人發展順利進行,如此一來難以作出理性決定的人們將淪為一盤散沙

2. 利用順從與被動的安逸怠惰來腐蝕自主和自我主見

3. 向人們宣揚應該逃離這個荒謬且殘酷的世界的念頭,使他們在自我滿足的催眠下玩物喪志

 

隨著線上遊戲、3D電影以及家庭劇院的推陳出新,逃避現實的擔憂似乎正愈來愈不再只是危言聳聽。不斷渴求最先進娛樂的公眾,將一心一意臣服於那些只能有領頭的媒體企業生產的昂貴產品。這些產品包含著精心安排的信息和符號,但說來說去也不過都是娛樂宣傳。大眾已經被訓練得貼貼服服,對這樣的宣傳喜聞樂見,所以紛紛把自己的血汗錢拿來花在這上面。宣傳話術(慣用於政治、文化還有商業領域)如今已不只是獨裁時期的強制或權威性溝通形式:它實際上已經成為娛樂與歡樂的代名詞。

 

“至於宣傳,早期的普及識字和新聞自由倡議者只設想得到兩種可能性:宣傳的內容可能是正確,但也可能是錯誤的。他們並沒能深思遠慮至能看見到底會發生什麼,特別是在我們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國家——誕生了一個碩大的大眾傳播產業,其根本不關心真假虛實,它真正在乎的是純粹的虛構,或多或少地說就是不著邊際的東西。總言之,前人們並沒有考慮到人類那永無止盡地娛樂慾望。”

——阿道斯・赫胥黎《美麗新世界》序言

 

單一的媒體通常不會對人的心理產生長久影響,可是無所不在的大眾媒體,卻成功創造了一個讓我們沒日沒夜都生活在裡頭的生活環境。它定義什麼叫作規範,並且排除所有不符規範者。就像拉車的馬要戴上眼罩來只能看見眼前的東西,群眾也只能看到他們要被牽引去的地方。

 

“大眾媒體的出現使面向全社會的宣傳技術應用成為可能。新聞、廣播和電視如管弦樂編曲般協力締造了一個持續、歷久且完整的環境,也正因為這個環境顯得如此一成不變,所以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宣傳在背後的精確影響力。大眾媒體提供了個人與技術社會需求之間的重要紐帶。”

——雅克・埃呂爾(Jacques Ellul)

 

大眾媒體之所以能這麼成功地影響社會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對於人知科學與人性的大量研究已被投入應用。

 

操縱技巧

 

“宣傳是一種形塑公眾對特定主題的看法的故意操作嘗試,被宣傳的對象包括人們(譬如政治家和藝術表演家)、商品和服務、各類型的組織還有藝術或娛樂作品。”

“既然要向大眾推銷產品和想法,那麼對人類行為與心理下功夫研究必不可少。認知科學、心理學、社會學、符號學、語言學及其它相關領域都是目前依舊炙手可熱的學問。”

“沒有任何一組社會學家可以比肩廣告團隊所收集並處理的可利用社會數據,廣告團隊每年都會花費數十億美元用於研究和實驗反饋,它們的產品可謂聚集了整個社群的共享經驗與感受等碩果累累的結晶。”

——馬素・麥克魯漢(Marshal McLuhan)《人的認知》(The Extensions of Man

 

這些研究成果被應用至廣告、電影、音樂影片還有其它媒體相關方面,好使影響力能傳播得無遠弗屆。營銷這門藝術非常講求高度計算與科學,因為它必須能直抵個人與集體的意識。作為預算不斐的文化產品,影片永遠也不可能“只是影片”,為了達到預期之內的效果,圖像、符號還有意境往往會被置入其中。

 

“挾著對人的透徹瞭解,涵蓋他的傾向、他的慾望、他的需求、他的心理機制、他的下意識行為,再加上社會心理學跟分析心理學方面的涵養,宣傳學一再將自己提煉昇華。”

——雅各・埃呂爾《論宣傳》(Propagandes

 

今天的宣傳幾乎毫不考慮理性或邏輯論述,反而是直接觸及人類最原始的需求和本能,藉此觸發情感與非理性反饋。如果我們總是理性思考,那麼恐怕當初我們就不會買下我們手頭上現有的50%的東西。出於某些原因,嬰兒跟孩子經常會出現在針對女性的廣告中:研究表明,兒童的圖像會激起女性的照顧、關心與保護本能,最終導致對廣告本身的好感。

 

莫名其妙以可愛嬰兒為主題的老七喜廣告

 

性暗示也在大眾媒體中隨處可見,它可以吸引並持續保持觀眾的注意力,而且會直接誘發我們的生育與繁殖動物本能,一旦這種想法被勾起,這種本能似乎個以立即蓋過我們大腦裡其它任何理性的念頭。

 

潛意識感知

 

有沒有可能有辦法能讓上述的信息直接抵達觀眾的潛意識,甚至讓觀眾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呢?這就是潛意識感知所致力的目標。潛意識廣告一詞最早是由美國市場研究人員詹姆斯・維凱里(James Vicary)在1957年提出,他聲稱自己可以在觀眾絲毫未覺的情況下,通過屏幕上的閃爍畫面來暗示“喝可口可樂”和“吃爆米花”的信息。


“潛意識感知是通訊技術人員特意編造的一個過程,藉著這個過程,你可以在沒有意識到這些指示的情況下接收並遵命行事。”

——史蒂夫・雅各布森《美國的心理控制》

 

這種技術經常可見於市場營銷,還有人人皆知的性暗示兜售。

 

儘管有些來源宣稱潛意識廣告只是一派胡言,甚至是都市傳說,可是這種技術在大眾媒體身上有據可考的應用倒說明了,那班創造者的確相信它的利用價值。最近的研究其實也證實了它的實用性,尤其是當要暗示的是負面信息的時候。

 

“一組來自倫敦大學、受惠康基金會贊助的團隊發現它(潛意識感知)特別適用於灌輸消極念頭。‘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好奇,人類究竟是否能在渾然不覺間處理情緒信息,例如圖片、表情還有文字,’領導這項研究的尼利・拉維教授說道。‘我們已經證明,人們可以透過潛意識信息體察情緒,而且目前已經確認人們會更傾向於負面的話語。’”

——《惠康消息報》

 

在政治傳播中有一個著名的潛意識信息案例,那就是2000年時喬治・布希一方推出的旨在抨擊艾爾・高爾的廣告。

 

在提到高爾這個名字後,就在“官僚”這個單詞要轉過時——“鼠輩”——會在一瞬間閃爍過屏幕。

 

這個詭計被揭穿後曾引發過不小的轟動,即便美國並沒有應對潛意識信息的相關法律,這支廣告仍然被迫下架。

 

正如《警醒公民》的許多篇文章都介紹過,潛意識和半潛意識信息經常被使用在電影與音樂影片,好向觀眾傳遞信息與想法。

 

去敏感化

 

在過去,當強加於人們身上的劇變發生時,大家都會走上街頭、抗議甚至暴動。造成這種衝突的一個主要原因是統治者明明白白地宣布了這一劇變,而且人民也瞭解事情是怎麼回事。這往往事出突然,不過其影響也能被清楚分析評估。到了今天,精英如果想讓自己的部分議程為公眾接受,那就需要借助去敏感化。這個可能違背最大公益的議程會被通過電影(被加諸在劇情裡)、音樂影片(使它看起來很潮和性感)或新聞(被呈現為當前問題的解決方案)來緩慢、漸進和重複地推廣給世界。再將群眾暴露於一個特定的議程數年後,精英便會向全世界公開整個概念,由於心理編程已行之有年,眾人只會不為所動地迎接和被動接受。這種技術實際上是脫胎於心理治療手段。

 

“心理治療手段,那些被廣泛實踐並獲得公認的治療心理障礙的方式也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它們可以被系統性地運用來影響態度與行為。系統性去敏感化是一種解除焦慮的方式,這能讓患者(公眾)不再被某種恐懼,例如對暴力的恐懼困擾...假如對這種療法沉浸得夠久,人們就可以適應各種可怕的狀況。”

——史蒂夫・雅各布森《美國的心理控制》

 

預先編程的概念也經常出現在科幻類型的作品裡。這種編程方式會首先提出一幅具體的未來景象——符合精英期望的景象——並最終化為人們心中的必然結果。經過十年的時間,公眾對阿拉伯戰爭的反應明顯已經變得遲鈍。今日的人們正逐漸被暴露在光明會精英和超人類主義的心理控制之下,這些概念自陰影裡浮現,在流行文化中處處可見。這就是愛麗絲・貝利所說的“等級制度的外顯化”:過去隱身不露的統治者已經開始慢慢宣示自己的存在。

 

流行文化中的神秘學象徵主義

 

《大都會》——一部生於精英,死於精英的電影?

 

與上面呈現的信息相反,關於神秘學象徵主義的文獻反而宛如海底撈針。不過這並不令人訝異,畢竟“神秘學”一詞本來就意味著“隱藏的”。同時它也意指“保留給知情者”,因為它大多只會教授給那些被認為有資格知道的人。由於既不在課堂上被教導,也不從被媒體討論;因此,神秘學普遍被看作是邊緣甚至荒唐的東西。

 

然而,神秘學知識在屬於它的領域裡卻不被認為是胡說八道,反倒是永恆與神聖之物。歷史悠久的奧祕與神秘學知識一直通過不同的秘密社團不斷傳承,從古老的埃及人到東方神秘學派,還有從聖殿騎士團再到今日的共濟會。即使對這門知識的深刻掌握很可能已經因為數個世紀的變遷大不如前,不過神秘學派依然保持著它們高度象徵性、儀式性以及形而上的主要特色。那些曾一度是古代文明中最為複雜難解的特色已被現代社會完全排斥,被實用唯物主義棄如敝履。因為如此,務實的一般人才總是對這種儀式性的作風感到難以解裡。

 

“假如這種內在的學說總是被隱藏得不為大眾所知,而且後者還被特意賦予了一套設計好的簡單法典的話,那麼是不是很有可能其實現代文明的各個方面——哲學、倫理、宗教還有科學——實際上都對它們的信念依據的理論與教條的真正意義毫無頭緒?這個種族從古老的國度那裡繼承而來的藝術和科學是否都被掩人耳目在了神秘的外表之下,而只有最聰明出眾的才智才可以一覽其奧祕?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曼利・P・霍爾《歷代秘教》

 

為大眾設計好的“簡單的法典”在過去就是有組織的宗教。現在它變成了大眾媒體的聖殿,沒有一天不是在佈道宣講極端唯物主義、精神空虛、自我中心還有個人主義。正如所有偉大的哲學學派都曾教導過,這一切都與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自由人所要俱備的條件截然相違。不管怎麼說,愚蠢的群眾都更容易會受騙上當不是嗎?

 

“這些盲目的奴隸被告知說,他們都非常‘自由’和‘受過高等教育’,即使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連中世紀農民都會害怕地驚叫然後跑開的未來。現代人如此天真幼稚的開懷,就像是在讀著上面載明‘這條路將引領你通往死亡與奴役’的、就是古代傳統農民都看得懂的廣告牌一樣。”

——邁克爾・A・霍夫曼(Michael A. Hoffman II)《秘密社團與心理戰爭》(Secret Societies and Psychological Warfare

 



結語

  

李普曼、伯內斯和拉斯威爾都宣稱公眾無法遵循民主的旨意、自行決定自己的命運。與此相反,他們呼籲建立一個隱秘政府,擁戴領導“烏合之眾”的統治階級。隨著他們的思想越來越深植人心,愈發明顯的是,如今無知的大眾已經不是統治者必須處理的障礙:他們的存在反倒應該被歡迎,而且為了鞏固全面的統治,這也是確實且必要的。無知的人們對自己的權利莫衷一是,也不願意理解問題或是質疑當局,他們只會隨波逐流。直到現在,流行文化也仍然在不斷通過提供麻木大腦的娛樂、偶像化紙醉金迷的名流來迎合並且培育無知。

 

“一個國家如果同時渴望無知與自由,那麼它永遠不會如願以償。”

——托馬斯・傑弗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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