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主張各種世界大事其實都是由潛伏在南極某處的一座堅不可摧的秘密殖民地堡壘裡的納粹所一手策劃的想法,勢必會引起一連串的問題。
陰謀論者對於納粹在當今世界的仍舊大行其道的斷言聽起來簡直就像是說好聽點是幽默,說難聽點就是令人作嘔的科幻小說,要不然就是一廂情願地偏執妄想。
畢竟這肯定會引起一些疑問:
・他們的行動資金是從何而來?
・在過去五十年裡,如此者般精心打造的殖民地是如何一直不為世人所發現?
・就其實際,這樣的基地又是如何建造起來的呢?
・這一切最終的目的究竟為何?
・鑒於陰謀論者賦予他們的巨大力量和玄妙科技,那麼他們(無疑仍抱有敵意)到底對我們其餘的人類打著什麼算盤?
在本書的最後這一章裡,我們將會逐一審視各種關於南極的秘密開拓者的說法,以及研究這個終極陰謀的證據是否可信。
飛鷹行動
誠如我們剛才所提到,南極納粹理論會引起一個涉及金融的重要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他們是如何在這個世界最貧瘠的這塊大陸上建造和維護一座龐大的常駐性基地的?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現在必須動身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即將邁入尾聲的最後幾個月,那時即使是那些納粹高官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千年帝國”已經山窮水盡了。
時為1944年8月,安非他命中毒的阿道夫・希特勒已經不再掩飾他對背叛自己的妄想的德國人民的藐視了(“如果德國人民在鬥爭中被征服,”他說,“那麼這只說明他們無法挺過歷史的優勝劣汰,不得不走向滅亡一途”)。但他依舊不肯屈服的副手,全國領袖馬丁・鮑曼卻仍在斯特拉斯堡的紅屋酒店裡盤算著該如何保住納粹的權力與意識形態一命。
在這場與納粹黨的官員以及德國商界領袖的共商大會上,鮑曼開誠佈公地說道:
“德國的工業界必須意識到,現在戰爭已經無力回天,所以我們必須馬上採取行動來為戰後的商業運動做好準備,這將及時地確保德國的經濟復甦。”(註2)
這些行動方案被統稱了一個代號叫做飛鷹行動(Aktion Adlerflug/Operation Eagle Flight),而且這個計劃涉及了“資產、黃金、股票、債券、專利、版權甚至是來自德國的技術專家的大規模轉移活動”。(註3)
透過德意志銀行和堪稱歐洲最大規模之一的工業組織,化工巨頭I.G・法本,鮑曼最終成功地在葡萄牙、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以及阿根廷建立了750間台前企業。
當然,要不是因為有德國國內外的鼎力相助,鮑曼的計劃也不可能如願以償。這些無疑該歸功於可以追溯到戰前的銀行與企業聯繫,(註4)畢竟納粹黨在1933年的選舉後就是靠著那些人才籌措到資金的。
就在同年2月20日,另有25名德國最傑出的實業家也應赫爾曼・戈林之邀前來面見阿道夫・希特勒,後者這麼對他們說道:
“當一個人對私有財產讚譽有加,但另一個人卻對此深痛惡絕的時候就會出現無可調和的矛盾。接連而來的鬥爭使得他們彼此分裂,持續龍爭虎鬥直到其中一方從中勝出...而且會勝出的那一方絕非是出於僥倖;私有財產的概念是跟直這麼一個事實...
人人都應該是平等的。在經濟這方面,我只有一個夙願,那就是能迎來一個風光明媚的未來...然而,除非將馬克思主義徹底斬草除根,否則這樣的美夢是不會降臨的。”(註5)
納粹的這些聯繫圈子裡還包括了美國國際電話電報公司(ITT),這家企業甚至在美國正式加入戰爭後都還與納粹德國維持著貿易往來,例如提供通訊服務和像是火炮保險絲等軍事裝備。
據調查記者吉姆・馬爾斯報導,ITT的德國董事格哈特・韋斯特里克就有著這一層背景,
“他是後來成為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總統的國務卿的約翰・福斯特・杜勒斯的密友,另外他在直到1945年之前也一直與德國福特汽車的海因里希・艾伯特博士維持著合作夥伴的關係。”
他繼續說道:
“ITT還有兩名主管分別是德國銀行家庫爾特・馮・施羅德男爵(Baron Kurt von Schroder)和納粹蓋世太保的情報頭子沃爾特・施倫堡(Walter Schellenberg)。”(註6)
據前《紐約時報》作家查爾斯・海厄姆(Charles Higham)的調查還發現,新澤西州的標準石油公司(ESSO)亦曾秘密向德國和法西斯西班牙出售汽油。
“運往西班牙的貨物透過借道那裡又被轉運往漢堡,從而間接幫上了軸心國大忙。”(註7)
透過將運船隊的註冊國偽造成巴拿馬,標準石油公司的發言人這下就能開脫說那些石油都不是來自美國而是加勒比海。(註8)
另外還有許多銀行聯繫也牽涉到其中,例如由紐約的J・亨利・施羅德銀行和幾名來自施羅德-洛克菲勒公司&投資銀行的的洛克菲勒家族成員構成的合作夥伴關係,他們為羅馬-柏林軸心陣線提供了不少經濟支援。
“施羅德-洛克菲勒公司的股東包括約翰・D・洛克菲勒的侄子艾弗里・洛克菲勒,(國際清算銀行的)倫敦的布魯諾・馮・施羅德和庫爾特・馮・施羅德以及科隆的蓋世太保...標準石油公司的巴黎代表同時也是法國巴黎銀行的董事,後者與納粹和大通銀行有著相當複雜的關係。”(註9)
根據調查人員保羅・曼寧(Paul Manning)的研究,I.G・法本的主席赫爾曼・施密茨在戰前曾經擔任過七年的大通銀行總裁,而且後來他所持的標準石油股票幾乎與洛克菲勒一樣多。通用汽車還有其它美國工業績優股都少不了他,被他參一腳的還包括由I.G(法本)在這段時期所控制的700間秘密公司,以及他在二戰最後幾年間協助鮑曼創立的750家企業。”
曼寧繼續指出:
“鮑曼在南美的組織就是借用了施密茨的信譽,加上他們個人的資產來指示他們控制的跨國公司,他們正是透過這種方式來確保祖國的經濟發展。鮑曼的組織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前納粹團體,而是當之無愧的經濟強權,而且現在是利益而非意識形態當道。”(註10)
納粹與瑞士銀行之間的財務關係也都有記錄在案。
通過投資和洗錢這些流程,大約有將近150億帝國馬克被借道瑞士轉出,這相當於美國1944年的國內生產總值(GDP)的百分之三。
“如果把這副場景擺到今天,美國GDP的百分之三大概會是2000億美元,比瑞士整年的GDP都還要多。考慮到超過50年的年息和這些納粹貯藏物的價值,借道瑞士轉移的資產現在的身價恐怕已經高達上兆美元。”(註11)
多年以來,圍繞著馬丁・鮑曼這位希特勒的二把手兼第三帝國第二有權有勢的男人的下落有許多陰謀論猜測。而且納粹倖存理論的其中一個主張,也許不應令人意外的是,就是宣稱有不少納粹領導人都在盟軍的最後一波進攻下設法逃出了柏林。
鑒於鮑曼在規劃納粹戰後的金融利益與權力方面都佔據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們現在很有必要得先撇過頭來好好瞭解享譽國際的歷史學家,休・特雷弗・羅珀的發現,他作為戰時的情報官員曾奉命前去調查希特勒及其核心圈子裡的那些人最終的命運。
根據特雷弗・羅珀的調查:
“我們的手邊在1945年所有的(關於鮑曼下落的)證據仍然彼此矛盾且缺乏證實。有幾名目擊者斷定,鮑曼是在5月1-2日的夜間企圖乘坐坦克從魏登達姆橋突圍時被反坦克火箭(Panzerfaust)擊中引發的爆炸炸死。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所有目擊中都承認當時現場是一片混亂,沒有人真的看見了鮑曼的遺體。
...此外,在1945年的時候還有三名證人宣稱曾隨行鮑曼出逃。其中一名證人亞瑟・阿克斯曼(Artur Axmann)更聲稱自己親眼目睹了他的死狀。我們是否要相信阿克斯曼完全是自由心證,因為他的說法並沒有得到其它證詞的支持。應該指出的是,他對於其它事情的記述可以得到不同來源佐證。但如果他是想要保護鮑曼不被追緝,那麼他自然會在關於他的死亡這件事上說謊。
這就是我在1945年所能得出的唯一結論:那就是鮑曼肯定從坦克爆炸中僥倖保住了一命,雖然不是絕對肯定,但他可能還是在同一夜的晚些時候喪生了。這是對那些在1945年能網羅到的證據的折衷解釋。”(註12)
特雷弗・羅珀接著又繼續補充說,這個局面即使直到了1956年,在已經有新證據浮出水面的情況下也沒有任何改變。事實上,早在1953年的時候就有一位名叫約阿希姆・提貝里烏斯(Joachim Tibertius)的前黨衛軍軍官向瑞士《聯邦報》(Der Bund)透露說,他曾在坦克爆炸發生後在阿特拉斯旅館看見鮑曼。
據提貝里烏斯回憶說:
“他換上了平民的裝束。然後我們一起朝著造船工人大街劇院和阿爾布雷希特大街推進,後來我就沒看到他了。但他和我一樣有逃跑的機會。”(註13)
斷定鮑曼死於1945年的說法缺乏具體證據,這使得很多人相信他已經死裡逃生,其中還有一說認為他落腳到了玻利維亞。
曾在戰時擔任阿勃維爾軍官,並在後來成為新西德的情報單位,聯邦情報局的負責人的萊茵哈特・蓋倫(Reinhardt Gehlen)則又提供了另一種說法。
“這都要歸功於他頂用的經歷...以及冷戰的開始。”(註14)
據蓋倫在他出版於1971年的回憶錄裡所說,他經過縝密地思考最終得出結論認為,鮑曼其實是一位蘇聯間諜。
就在戰爭結束後:
“鮑曼實際上是逃到了莫斯科尋求政治庇護,有可靠的證人在偶然間目擊過他人在那裡,另外他已在不久前過世。”(註15)
然而,正如特雷弗・羅珀告訴我們的一樣,蓋倫的說法已經隨著1972年的新發現問世不攻自破,“人們在西德萊爾特車站附近的一處廢棄地——也就是在距離阿克斯曼聲稱看見遺體的地方不遠處發現了兩具遺骸,經法醫鑑定,他們已經被判定就是鮑曼和與他隨行的(路德維希)施坦弗菲格醫生(Dr Ludwig Stumpfegger),他是希特勒的外科醫生。”(註16)
儘管自1972年以來,鮑曼企圖逃出第三帝國的斷垣殘壁但最終仍功虧一簣這點已經大抵蓋棺定論,但同樣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獨創點子,飛鷹行動絕對取得了非同小可的成果。
根據陰謀論研究者吉姆・基思,CIA的前身戰略情報局(OSS)就曾在1945年提及這一事實,
“納粹黨員,德國工業家還有德國軍方已經明白他們大勢已去,所以他們現在轉而開始積極拓展戰後的商業計劃,努力重修和鞏固與外國商業界的關係並計劃重建戰前的卡特爾協議。”(註17)
基思繼續引用了一份前面提過的鮑曼與一群德國工業家召開的絕密會議的備忘錄指出:
“(納粹)黨已經準備好要向願意在戰後繼續為海外組織作出貢獻的工業家提供大量資金。作為交換,黨要求獲得所有已經或之後就要轉移往海外的財政儲備的所有權,以便能在今次失敗之後重新建立起一個所向披靡的新帝國。”(註18)
迴紋針計劃
那些擁護納粹在戰後倖存下來的觀點的人還引述了另一段有史可查的歷史來支持他們的理論。
在戰爭結束後,美國人和俄羅斯人紛紛都開始加緊腳步搜刮德國的科技、情報、軍事以及其它科學信息。哈里・杜魯門總統在1946年9月更批准了迴紋針計劃,安排德國的科學家前往美國。
除了他們在專業領域上的知識之外,這些人要能在美國定居的一大前提就是他們得證明自己不是死忠的納粹黨員,而且也不對希特勒存在著任何赤膽忠誠。
然而,聯合情報調查局(JIOA)在對這班德國科學家進行背景調查後卻發現,他們都是一群道道地地的納粹份子。儘管如此,如果決定將他們遣送回德國卻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專業知識盡落蘇聯之手,這反而會為美國帶來要比納粹同情者更糟的風險。
當然,沃納・馮・布朗就是這些科學家的其中一員,他曾經擔任過佩內明德火箭研究中心的技術總監,在倫敦和其它地方造成慘重傷亡的V-2導彈就是誕生於此。根據陰謀論學家的說法,OSS的主任艾倫・杜勒斯為此下令漂白這班科學家的所有納粹背景,就這樣到了1955年,已經有超過760名德國科學家被授予美國公民身份,而且這都是在杜魯門總統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
迴紋針計劃的其中一個受益者就是曾經的阿勃維爾軍官萊茵哈特・蓋倫,他那一大批關於蘇聯情報文件的縮微膠卷的保單引起了杜勒斯的注意。後來蓋倫和杜勒斯一同擬定了將納粹和美國的情報機構合併的策略,這麼做表面上的用意就是為了共同抵禦共產主義。
然而,與保護美國和西歐的安危八桿子打不著的是,蓋倫的組織實際上是在致力於為奧德薩(黨衛軍的退伍軍人組織)以及鼠線行動提供安全保障,而且鼠線行動就是為了協助超過5000名納粹份子逃跑——還有在世界各地建立納粹殖民地所制定的計劃。
據吉姆・基思寫道:
“隨著蓋倫的組織逐漸到位,在德國總計有4000名情報專家在活動,而且組織在蘇聯集團內部也安插了超過4000名臥底,顯然蘇聯對美國的威脅要比納粹的情報份子更加緊迫,何況冷戰已經無可避免。但蓋倫和他的摯友似乎從來沒有承認德國已經輸掉戰爭,他們仍舊堅持著納粹的宏圖大業,只是選擇使用了不同的手段,一如與美國和OSS/CIA合作來摧毀蘇聯。
除此之外,納粹很可能也預見了冷戰會為美國和蘇聯帶來的破壞性結果。冷戰龐大的經濟負擔壓垮了蘇聯,而且美國也從此一舉躍升為全球最大的債務國...”(註19)
在秘密控制了數百億美元的金融與工業資產,更不用說是滲透了戰後超級大國的情報機構並在世界各地廣建隱秘殖民地的情況下,這個“國際納粹”完全有可能徹底扭轉第三帝國的失敗,並最終實現統治世界的野望。
根據陰謀論學家的觀點,國際納粹最主要的總部在那些時候——而且直到現在——就位在南極。
謝弗船長的神秘航行
現在,時間來到1945年4月25日,德國的U-977潛艇將在今天展開第二次世界大戰史上其中一趟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航程。在船長漢斯・謝弗(Hans Schaeffer)的指揮下,這艘潛艇從波羅的海的基爾港啟程,第二天它在克里斯桑蒂安的南端稍作停留好補充燃料,之後它在四個月後的8月17日順利抵達阿根廷的馬德普拉塔(Mar del Plata)。(註20)
謝弗後來在接受盟軍審問時自稱,他是在離開克里斯桑蒂安的幾天後才從無線電中得知戰爭已經結束的消息,後來他便決定不再繼續留在歐洲,而是前往阿根廷。在繼續前行之前他也詢問過剩下的船員是否要就在挪威海岸下船,還是留下來與他同行。
有一些船員決定返回德國,於是U-977就這麼繼續潛伏在挪威水域直到5月10日,在所有思鄉心切的船員都在卑爾根一帶登陸後才再次出發。此後,謝弗和其他船員便:
“展開了絕對可以算是海軍史上之最的壯舉之一:他們穿越北海和英吉利海峽,然後又越過直布羅陀與非洲海岸,就這樣經過六十六天後終於在南大西洋的中部浮上水面。”(註22)
在接下來一個月裡,U-977憑著持續下潛又上浮,還有豎起仿帆和煙囪來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艘遠洋貨輪的方式來逃避追緝。(註22)
最後U-977就在1945年8月17日抵達馬德普拉塔,儘管謝弗已經從無線電廣播那獲知有另一艘出逃德國的U-530已在拉布拉他河被捕,並被移交給美國審理。在由阿根廷當局進行的初步質問中,謝弗曾被問及他是有藉著這次航行幫助任何“位高權重”的人逃跑,但他堅持沒有這回事。
按哈賓森告訴我們的說法,幾個星期後謝弗又再次被帶去進行一場審問,只不過這次主持審問的是由各路高級官員所組成的英美特別委員會。而且這個委員會似乎非常關切U-977是否曾載著希特勒和馬丁・鮑曼前往阿根廷,然後在撤退到納粹在南極的秘密基地的可能性。(註23)
英國人和美國人顯然認為這的確有其可能,因為他們隨後就把謝弗和U-530的指揮官奧托・韋爾穆特(Otto Wehrmut)帶到華盛頓持續審訊了好幾個月。目前我們還不清楚韋爾穆特後來怎麼樣了,但謝弗之後又被送到比利時的安特衛普,在那裡繼續接受審問。至於U-977也受到了一絲不苟地搜查,後來它也被運往美國並在美國戰爭部的命令下解體。最後謝弗被遣送回德國,但他卻決定要別過自己的祖國,反而又回去了阿根廷。(註24)
事實上,謝弗船長的證詞對那些主張納粹的高層成員已經逃出第三帝國的瓦礫堆,並繼續在一個或多個秘密地點謀劃要統治世界的說法起到了相當的影響。依照謝弗的航程,有些人認為那些出逃的納粹份子是借道阿根廷逃去了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南極。
另外,德國海軍元帥卡爾・鄧尼茨還曾在1943年的時候這麼聲稱說:
“德國的潛艇艦隊可以感到自豪,因為它們為元首在這個世界的另一端建造了一個香格里拉,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註25)
那麼,這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到底在哪裡——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
值得注意的一個歷史事實是,納粹德國在整個戰時都一直對南極大陸抱持著濃厚的興趣。
正如我們現在所要看到的,這片美麗,神秘且充滿敵意的大地在那些主張納粹倖存理論的觀點中同樣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跳高行動
在1946-1947年這段期間,海軍少將理查德・E・伯德一直密切地參與著美國海軍的南極開發計劃,也就是俗稱的跳高行動。
這場行動在表面上似乎只是針對極地戰鬥,生存以及配合探險活動所進行的演習行動;然而,陰謀論者卻提出了一個更加令人不寒而慄的目的。跳高行動始於U-977抵達阿根廷馬德普拉塔的約莫一年後,伯德當時可是夾帶著巨大的火力踏上南極,這不免使得有些人心生疑問,因為這樣的編隊看起來幾乎就像是要發起一場實際的進攻——但進攻的對象是什麼,或者說是誰呢?
相比起這方面的其他作家,令納粹已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即將落幕時研發出極為先進的飛行器的觀念如此深植人心的功臣恐怕得要首推英國作家W.A・哈賓森。在系列小說《飛碟計劃》(Project Saucer)和非虛構研究著作《UFO計劃》(Project UFO)裡,他還提出了在南極確實存在秘密飛碟基地的證據。
哈賓森在他的小說《創世紀》(Genesis,1980)中留下了一段冗長的後記,後來它也被雷納托・韋斯科和大衛・哈切爾・柴爾德里斯引述在了他們合著的《人造UFO:1944-1994年——長達50年的壓制》(1994)裡。這段後記提到了在1978年5月的漢諾威展覽館舉辦的一場科學展,展場的第111號展台被莫名其妙地貼上了一張標題為《布里蘭特》(Brisant)的單張小報紙。
這份小報紙包含了兩篇文章:一篇是在探討南極在未來的科學意義,另一篇則是在討論戰爭結束時出現的飛碟科技(參見第8章)。
在關於南極的那篇文章中,《布里蘭特》質疑了為什麼跳高行動要在1947年1月27日遣派突擊部隊進入被德國聲稱佔領的新施瓦本地區,還有行動為何又被一分為三個互相獨立的任務小組,以及最重要的是,許多外國媒體都報導說這次行動最終是以慘烈的失敗告終。
據哈賓森寫道:
“這次考察活動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謎團。後來的官方報告仍聲稱這次行動取得了巨大的收獲,讓他們對南極的瞭解又更前進了一大步。然而,其它許多主要是外國媒體的報導卻顯示實情未必如此:伯德手下的很多人在第一天便音訊全無,而且他的飛機中至少有四架因為不明原因失蹤,原本探險隊準備要在那裡待上四至六個月,但這些人最後卻在1947年2月就撤退回美國,距離行動開始才僅僅幾個星期而已。
據《布里蘭特》指出,伯德少將後來還告訴記者說(但我沒有找到能夠證實此事的相關報導),‘美國必須提防來自極地地區的敵方空中飛戰鬥機,’而且在這種全新形態的戰爭下,美國將會‘受到能以極快速度從一個極點飛到另一個極點的敵人攻擊。’
同樣也根據《布里蘭特》所說,就在從南極返國後不久,伯德少將就被帶去接受了秘密盤問——在此後數十年美國也再也沒有踏足南極半步。”(註26)
這篇文章無疑暗示著一些非常嚴肅且令人震驚的事情:
・跳高行動實際上是一場偽裝成訓練和探險活動的軍事入侵作戰
・它的目的是要摧毀潛伏在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精心建造的地下設施裡的秘密納粹倖存者殖民地
・入侵部隊遭遇了已經被編列成飛行中隊形式的納粹殖民地飛碟
據說美國之後連忙撤出南極的原因,就是為了要抓緊時間依靠在戰爭結束時搜刮到的設計來儘快研發出自己的飛碟。(註27)
納粹UFO基地在南極?
當然,這種宣稱許多納粹份子已經逃出第三帝國的廢墟並在秘密的南極殖民地裡休養生息,甚至還研發出了飛碟來武裝自衛的主張肯定只會被大多數人嗤之以鼻。
不過,盛行於20世紀下半葉的陰謀論妄想的精髓本來就不在於理性的運作,而是一連串確實令人深感困惑但又難以證實的證據。就我們所要探討的主題來說,這個讓人捉摸不定的證據就是第三帝國在整個戰爭期間確實一直都對南極抱持著強烈的興趣。
德國的船隻和U型潛艇經常在南大西洋與南非之間來回巡邏,而且這也包括涵蓋新施瓦本的南極地區,非常有可能的是,這些巡邏過程實際上還牽涉了用於修築設施的人員與物資載運。
當我們再考慮進U-977船長漢斯・謝弗的證詞(誠然他也可能不是在說實話)、那份名為《布里蘭特》的新納粹宣傳刊物、飛碟研究團隊與機型零件的技術轉移以及有關伯德的跳高行動的災難性收場傳聞,我們幾乎可以說是從中萃取出了一個強而有力且歷久彌新的現代神話成分,根據這個神話,納粹主義的邪惡非但沒有覆滅在1945年的盟軍勝利者手中,而且其反而是繼續苟延殘喘至今,持續對人類事務施加著可怕的影響。
的確,說來有些諷刺的是,猶太人現在也確實常常被當作是眼下政治制度的罪魁禍首而遭到千夫所指,很多陰謀論者不惜以這種野蠻的方式為他們冠上種種欲加之罪,一如他們總是被指責該為名為“新世界秩序”的陰謀議程負責。
納粹倖存至今的概念之所以在今天還能有市場,其實很有可能恰恰就是因為第三帝國曾經犯下過那些罄竹難書的暴行。儘管我們對納粹德國的持續關注可能是一種包含了對那些苦難與終極惡行的不健康迷戀,但這種興趣實際上也有可能正是由於深刻而絕望的困惑所引起的(參見前言)。
我個人相信,那些堅稱納粹尚有一口氣的陰謀論是源自於一種根深蒂固的懷疑,那就是如此十惡不赦的邪惡怎麼可能就這麼隨著這場戰爭的結束被徹底擊敗;由於納粹黨的種族民族主義和泛日耳曼主義基礎又深受神秘學與神話信仰體系的影響,再加上盛行於戰後歐洲的廣泛神秘學復興風潮,所以這樣的懷疑亦可能會因此得到加強。
當然,陰謀論能這般流行也絕對少不了那些陰謀論學家不斷構思與宣揚的汗馬功勞。
正因如此,現在我們就要來好好瞭解納粹倖存理論究竟是如何一步步發展至今。
黑暗秩序
在戰後的那些歲月裡,圍繞著第三帝國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繼續活躍的概念所拓展出來的險惡神話一直在汲取著各式各樣的材料。
倖存下來的那些納粹份子有時會被通稱為第四帝國,但還有一個更常用的稱呼是“黑暗秩序”。
對於那些認為諸如此類的概念在這個理性人的世界裡肯定討不到便宜的人,我只能說你們真的都低估了流行神秘主義領域內的各種古怪概念所蘊含的奧妙力量。
英國作家喬斯林・戈德溫在他的《阿爾克托斯:極地神話的科學,象徵主義以及納粹倖存者》一書中就這個領域進行了精彩絕倫且令人受用無窮的研究,他維持著一貫令人欣慰地懷疑立場,但他同時也承認流行神秘主義所體現出的信念必須被慎重以待,因為它們往往能對公眾的心理造成極大影響。
他還引述了德國牧師埃克哈德・熱羅尼莫(Ekkenhard Hieronumus)對於流行信仰的評論說道:
“相比起知識份子的圈子,發生在社會下層的事情向來更加有力也更具影響性。我們自然而然地會以為,是知識份子——現在從廣義上來說這還包括了科學家——定義了我們的生活。但最近知識份子卻更像是一灘大水坑裡的油膜,它淘氣地發耀著輝光而且自認這就是全局,但它實際上卻只有一分子厚。我可以從現在的情況很明確地看見這點。這樣的事情就在所謂的地下文化,也就是稀奇古怪的亞文化圈裡上演著。”(註28)
戈德溫接著語帶嘲諷地列舉了一個這種“亞文化”的示例,他引用了一篇發表於1991年4月16日的倫敦《太陽報》報導,裡面提到了由法國-蘇聯聯合籌辦的考察活動最近在北極地區發現了亞特蘭提斯的遺跡。
“證據是一張挺立在冰冷的風景中的多立克柱的照片。雖然絕大多數人大概都會認為這是一個令人會心一笑的玩笑,但這個靈感仍會被深深嵌入在他們的潛意識中。”正如戈德溫所指出(還有我們在前面的章節曾討論過的),人們對某些神秘學概念不假思索地盲信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國家社會主義得以崛地而起的原因之一。
“我們必須感謝那些通俗小報沒有成天宣揚雅利安人有多麼優越,或是把猶太人描繪成牛鬼蛇神;但人們可能還是會問到,流行神秘主義這灘‘大水坑’所引領的潮流究竟形塑了什麼樣的集體態度。”(註29)
世人的集體態度選擇相信乘著太空飛行器而來的天外來客,或是鬼魂或如大腳怪,雪人這些人科遺族等等的存在是一回事;但相信一個不朽的——也許還是超自然的——曾對人性造成無可挽回的褻瀆的意識形態力量終有一天還捲土重來卻是另一回事。
“敵視圖勒之神”
1971年,威廉・蘭丁(Wilhelm Landing)出版了一部古怪得題為《敵視圖勒之神》(Gotzen gegen Thule)的小說。承襲著19世紀時很流行的將虛構幻想包裝成“真實故事”的一貫作風,蘭丁也在他的書上附加了一個小標題聲稱這是一部“訴說著真相的虛構小說”,而且他還宣稱這本書涵蓋了關於自戰爭結束後這些年以來的航空與武器科技進步的準確內幕。
《敵視圖勒之神》基本上是一部以兩名德國飛行員,雷克和雷默(戈德溫說他們分別代表著“勇敢的戰士”與“詩人”)(註30)為主角敘述的冒險故事,他們兩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被派赴位在加拿大北部的一座秘密德國基地。這座基地又名103號據點,是一個擁有高度發達的科技且受其在美國的強力盟友鼎力支持的巨大地下設施。
這座基地的居住者是第三帝國的反對派,第三帝國在他們眼裡就是撒旦的軍隊。
事實上,103號據點還非常反對種族主義,這從在那裡舉行的一場會議上就可見一斑,
“出席的與會者有一位西藏喇嘛、日本人、中國人、美國軍官、印度人、一位伊索比亞黑人、阿拉伯人、波斯人、一位巴西軍官、委內瑞拉人、暹羅人以及一名純正的墨西哥印第安人。”(註31)
這座遠在天邊且極為隱秘的基地的交通工具是一種被稱作V7的高度先進飛行器,其形狀宛如球體,而且還配備著裝有噴氣渦輪的旋轉圓翼。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最謹重嚴毅而深思熟慮的戈德溫也承認,蘭丁的小說在描寫到這部分時可能確實有一定的事實依據(參見第8章)。
之後,這兩名飛行員又被派往布拉格確保飛碟技術不會落入盟軍手中;此外,103號據點還在戰爭結束和納粹德國覆滅後正式宣布獨立,並繼續追求圖勒的理想。另一位名叫古特曼(意為“好人”)的前武裝黨衛軍軍官接著便介紹了這些理想的真諦。
戈德溫向我們提供了關於這種圖勒哲學的思想總結:
“圖勒的黎明並不是來自東方,而是北方。它的傳統名稱是‘烏拉尼亞’,此名源自於宇宙秩序之主烏拉諾斯,同時也象徵著雅利安種族位在北極的原始天堂。後來,烏拉諾斯的逆子撒頓為這原來無憂無慮且團結一心的人性帶來了一個名喚自我意識的可疑禮物。
自我的誘惑導致人類發生了極大變化,原始的團結狀態自此再不復返,而這最終還波及到了撒頓自己的亞特蘭提斯王國。許珀耳玻瑞亞這座秘境之島原先溫暖宜人的氣候突然被嚴冬所取代,北極和北歐亞特蘭提斯的居民紛紛失去家園,只得向南方遷徙。
無論他們最後定居到哪裡——例如歐洲、波斯、印度或是其它地方——這些人都一直沒有忘記要重建曾經的失落天堂,他們的神話與傳說也一再復述著這份記憶。”(註32)
誠如戈德溫指出,這裡的烏拉諾斯和撒頓似乎是某種遠古事件的擬人化寓意;然而,這個圖勒宗教顯然也有超脫於空間與時間之外的無形上帝和一位負責替天行道的神子,自然法則也被與之劃上關聯。
除此之外,蘭丁本人也確定傳說中的圖勒(它的位置被認為與103號據點非常靠近)與有時被稱為香巴拉的這個世界的靈性中心有關。讀者應該會回憶起曾經遇見過金色飛碟的尼古拉斯・洛里奇,我們在第4章裡有提過,他的嚮導當時還告訴他說UFO的出現代表世界之王轉輪聖王正在歡迎他們。
透過另一位名叫貝萊斯(“來自貝爾利薩恩的高盧太陽神”)(註33)的法國協作者角色,蘭丁繼續向我們娓娓道來說上述的遭遇其實是一種被他稱為“馬尼索拉斯”(Manisolas)的現象。所謂的馬尼索拉斯是一種活生生且有智慧的生物機械實體,它們有自己複雜的生命週期,在剛出生時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光圈,在達到可以進行再生的階段之前它們還會再歷經金屬化的過程。經過再生過程後,新的馬尼索拉斯就會在成年種的子宮內開始孕育。
再生出來的部分接著會被從母體的內核中分離出去,成為一個全新的充滿活力的光圈,基本上這就像是一種分娩技術。這個新的光圈會歷經同樣的七個成長階段,至於分離完畢的母體則會捲曲成球,然後爆炸。而且還會留下一些含銅顆粒。
至今為止,這些馬尼索拉斯為目擊者留下的光學印象幾乎都相差無幾。在白天它們會發出非常明亮的金色或銀色光芒,有時還會夾帶一些玫瑰色的煙霧,而且經常凝結成灰白色的軌跡。到了夜裡,這些圓盤狀玩意會持續閃閃發光或發出帶有光澤的顏色,偶爾它們亦會從邊緣散發出長長的火焰以及紅色和藍色的火花,這些火焰燃燒得是如此旺盛,以至於簡直就像是把它們包覆在了火堆裡。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們甚至還有能力回擊任何尾隨者,它們就像是擁有理智的生物,遠遠超乎了什麼電子轉向機制或無線電控制的程度。(註34)
蘭丁接著又指出,各個時代的所有神話都曾以不同的方式提及馬尼索拉斯,它們往往被看作是精神力量,團結與愛的象徵。儘管103號據點自稱是一個非種族主義的社會,但是那些圖勒人仍然視以色列為與他們的理想作對的頭號大敵,而且他們永遠記得自己的祖先,也就是那些北歐亞特蘭提斯人是如何被猶太巫師奴役。
也許不令人意外的是,傳說中的約櫃也被寫入了這個奇怪的神秘學冒險故事裡,而且它還被認為是一種具有魔法用途的星光能量電池。這種能量會增益“雅利安人的力量場域”,可是希伯來魔法師卻偷走了它並將之深藏在那堵櫃子中,好拿它來用於傷害雅利安人。
旨在擊敗雅利安人的國際陰謀之後又隨著主角們前往西藏,遇見了另一個德國人容克(“貴族”)後被進一步揭曉,容克告訴他們說,亞洲人正在盼望一位來自地底的阿加森王國的偉大戰士出現,並帶領他們一統世界。
之後我們還瞭解到了“香巴拉”和“阿加森”的真相,佛教關於這方面的教義被刻意歪曲,這與拉文斯克羅夫特在《命運之矛》裡的說法類似(參見第5章)。
總之,《敵視圖勒之神》的核心主旨就是,第三帝國是的誕生該歸功於阿加森和香巴拉這兩個權力勢力的暗助,但當它因為屈從於香巴拉的物質主義而被擊敗時,兩者的平衡也跟著遭到顛覆了。
現在我們可以再看看戈德溫個人對蘭丁的小說的盡心翻譯:
“左手邊的物質力量來源於香巴拉這座權力與威武之城,統治那裡的是一位恐懼之王。但有一部分的西方秘密兄弟會和社團相信自己來自於香巴拉,那些人從那裡帶來世界之王的承諾與警告。
香巴拉是我們意志的探照燈!接著還有另一個來源:那就是注重沉思與能量的地下王國阿加森。那裡同樣也有一位世界之王,他承諾了他的統治將會降臨。在時機到來之時,這個中心將會領導良善之人打敗邪惡之人,而且它與梵天,亦即上帝一直緊密相依。這就是那位國王的侍奉,他將建立屬於我們的帝國然後統治其他人...(第三)帝國的人們...選擇與香巴拉並肩,追求純粹的力量,並企圖以他們的秘密方式對帝國的其他人不利...
在這些體現著香巴拉的陰影的能量背後,站著一個高加索人,那個人就是約瑟夫・史達林!他洞悉這一切,他知道帝國中有哪些屬於這個圈子的人,而且他還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史達林得到了恐懼之王的支持,他獲得了足可與帝國一戰的力量!”(註36)
在這部小說的最後,這幾位英雄在離開西藏後就在印度遭到英國俘虜,之後他們都被送到了戰俘營裡。
當他們再次回到德國後,很顯然他們也再也不會回去103號據點了,
“他們似乎已經被完全遺忘:他們只能勉強承認...如果那個地方仍然存在,那麼它恐怕已經選擇完全與今日的世界孤立了開來。”
剩下的所有那些人(圖勒人)組織起了“流亡的第四帝國”,他們就這樣耐心地等待雙魚座時代不可避免地終結到來。
“隨著雙魚座時代過去,聖彼得在羅馬的宗教暴政將會坍塌...猶太人的約櫃亦會失去其效力。然後,蘭丁繼續說道...緊接而來的,就是雅利安人的旗幟將再次乘風飛揚...(註37)”
除了奇怪的飛行器妄想之外,《敵視圖勒之神》還包含了一些令它被冠上惡劣的歷史修正主義之名的元素,例如容克就在小說中宣稱在集中營裡發現的屍體其實都是命喪於盟軍在慕尼黑的空襲的德國人。(註38)
除此以外,這部小說還串聯起了各式各樣的神話,而且它們都可以與納粹倖存理論相聯繫起來,例如:
・北歐神話
・UFO其實是人造飛行器
・香巴拉和阿加森這兩個地底王國
・空心地球
・聖杯
・企圖建立一個秘密的單一世界政府的國際陰謀
儘管不難預期一個如此荒誕不經且(因其歷史修正主義常識)應受道德譴責的故事會快就會被仁慈的文學界給淡忘,但實際情況卻不盡然是這樣;相反地,它卻在晦暗地下文化圈裡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有些對此深感興趣的人就把這個故事當作了進一步發揚他們的主張的踏板。
恩斯特・曾德爾和“地下圖書出版社”
那份名為《布里蘭特》的新納粹刊物所收錄的文章還算沒有越線。但由於它們那奇怪的內容是如此令人困惑和不安,W.A・哈賓森便決定開始展開一趟小小的偵探之行,因為他很想弄清楚這份刊物到底是打哪來的,而且最後他也如願找到了答案,也就是西德的現已解散的漢堡琳得科股份有限公司。
根據哈賓森所說,“這間公司從未被任何西德媒體組織報導過,而且也毫無公關可言。”(註39)
儘管如此,他還是發現《布里蘭特》的內容實際上應該是引用自另外兩本已經出版的著作,它們分別是:
・馬特恩・弗里德里希(Mattern Friedrich)的《UFO:納粹的秘密武器?》(UFOs. Nazi Secret Weapons?)
・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Christof Friedrich)的《納粹的秘密極地探險》(Secret Nazi Polar Expeditions)
這兩本書都是由加拿大多倫多的地下圖書出版社(Samisdat Publishers Limited)出版。
一如哈賓森指出,“馬特恩・弗里德里希”和“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實際上都是居住在加拿大的德國公民恩斯特・曾德爾(Ernst Zundel)所用的假名,而且此人因為堅持否認大屠殺而惡名昭著。
另外,曾德爾還透過他和在南美洲以及其它地方的許多納粹倖存者的聯繫,
“把地下圖書出版社變成了新納粹的宣傳喉舌和商業事業,專門販賣納粹書籍、唱片專輯、錄影帶、照片、獎牌還有其它納粹紀念品。”(註40)
曾德爾在他的書裡堅稱,UFO實際上就是納粹的秘密武器,而且是從他們在南極或其附近的秘密基地起飛的。
不消說,他也是(毫無懸念)空心地球理論的擁護者,而且他還在出版於1978年的地下圖書刊物中大力宣傳一趟飛往南極的包機之旅,他聲稱乘客不僅可以親睹希特勒的南極基地,而且還能一覽通往地球內部的入口。這趟包機旅行的票價是每個人9999美元。
以下這段節選自地下圖書出版社的宣傳,可以讓讀者更好地瞭解曾德爾究竟是怎麼說的:
“大家請注意!
地下圖書出版社最新快訊
票價只要9999美元的南極探險之旅
一起去探索極地的入口
尋找希特勒的南極UFO基地...
近來我們的郵寄廣告和活動得到了各位讀者的廣大迴響!
我們已經收到了來自南太平洋的努美阿、復活節島、智利、阿根廷、巴西、委內瑞拉、墨西哥、蘇聯衛星國、中國、南非、波斯、剛果、澳大利亞、日本以及幾乎全部西歐國家還有美國各州的訂票需求和相關詢問。這下可真的是盛情難卻了——那些真的有學識的UFO研究者和公眾人士都已清楚表明,他們已厭倦了那些一再替CIA-KGB的說辭辯解,堅稱所有UFO都是起源於外星球的古板的UFO研究組織和出版物。
UFO愛好者現在需要的是真正負責任——對UFO其實是源自於地球本身的可能性的嚴肅調查。
地下圖書出版社是唯一一個肯為此下功夫的組織,但我們並非孤軍奮戰,因為還有成千上萬名支持者和你一樣想知道被那些飛碟騙子拿著“小綠人”童話故事招搖弄騙了近30年之久的真相。
正是因為有像你一樣的讀者,才使地下圖書成為了全世界最活躍的UFO研究組織與專門出版社!
我們的發現促使我們孕育出了一本又一本倍受打壓,有時甚至是毀謗但現在在地下世界最為暢銷的傑作。《UFO:納粹的秘密武器?》是我們的第一本書,五本完整版都已銷售一空。我們的第二本書《納粹的秘密極地探險》很快就會上架,而且已經有兩本完整版先出售。這幾本書的外語翻譯版也是膾炙人口,毫無疑問,媒體對真相的竭盡打壓已不再奏效。
另外還有三本書正在快馬加鞭地準備中,這些作品就是我們的第一期出版計劃的內容,包括:《CIA-KGB掩蓋的UFO》、《南極理論》、《最後的軍隊》。
而且我們還要在加拿大,美國尤其是德國各自建立專屬的研究團隊,它們的任務就是要重新發掘造就出初代納粹UFO的無翼飛行器,這些團隊已經設計並實際研發出了小型的型號,它們其中一些使用的是傳統燃料,但另一些則配備了與當今的航天技術截然不同的推進系統。透過額外的研究,我們希望能為業餘實驗者提供幾種不同型號的套件。任何人如果想要支持這些研究,無論是提出好點子還是捐款,我們都將非常感激。
不過請注意,如果是以支票捐款請務必先在上面標明‘SAMPROJ R-l’...
對於真正敬業的UFO研究者來說,地下圖書出版社絕對是正在踏上一條壯闊而令人敬畏的旅程!我們正在和幾家國際和特許航空公司商談我們的‘空心地球理論’調查之旅,而且我們還打算趁這個機會去尋找‘希特勒在南極的飛碟基地’。
我們正在洽談是否能在里約熱內盧或布宜諾艾利斯建立‘發射站’。以後的國際UFO大會也將在這裡召開,目前是計劃要在1979年或1980年的時候舉行。那些富有熱誠和經濟能力的人可以考慮加入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的行列和地下圖書出版社的南極探險研究小組,這個團隊不僅要尋覓德屬南極的希特勒飛碟基地,而且他們還將親身考究伯德少將的‘飛越極地入口’傳聞,也就是要實際飛越過南極一回!下面我們會列出目前預定的飛行路線。
負責這趟南極飛行探險的將會是一架專門打造的遠程噴氣式飛機...
地下圖書出版社的南極希特勒飛碟基地與極地入口探險將會是獨一無二的回憶。由於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參與此行,所以我們的挑選標準務必得百裡挑一。故此,每人所要承擔的探險費用可能會高達9999美元。
不過,如果我們能在啟程之前盡可能利用我們地下圖書出版社的講座、錄音帶、大會、UFO模型和書籍銷售來籌措資金的話,那麼所需要的成本也許可以減輕不少。
而你亦可以透過以下這幾種方式來助這個夢想一臂之力:
1. 你可以透過以批發經銷商的價格買下地下圖書的書籍和其它東西,也就是成為我們的專書批發,然後將它們零售給朋友、同事、UFO大會上的人、郡交易會的訪客、超自然市集還有跳蚤市場。通過批發地下圖書的商品,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從每件商品中賺取100%的利潤。你可以把這筆錢捐獻給我們的探險活動,當然這全都取決於你。
2. 你可以嘗試組織一個UFO俱樂部並主持自己的大會,同時和地下圖書出版社保持互惠合作。
3. 你可以幫助我們尋找探險活動的贊助商。
4. 如果你經濟寬裕且意志堅定,那麼你甚至能夠承擔探險所需的全部或部分工作,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儘早實現我們為之奮鬥的目標。但是,不管怎麼說,空無的承諾和吹牛並不能讓探險隊踏上南極並凱旋而歸。唯一可以將其化為現實的就是冰冷堅實的現金。如果你願意捐款的話,請即刻聯繫我們!
5. 同樣的,你也可以自己為探險活動籌辦募款。如果你已經有意要行動,請不要猶豫直接來與我們聯繫。
這些還只是加快我們的榮耀之日儘早到來的其中一些方法而已,在那一天我們會乘著光滑的銀白色飛機飛越南極——前往歷史的交錯之處。
當我們衣錦還鄉的時候,我們必會帶著空心地球和/或希特勒的UFO基地的證據歸來——否則若是要解決這兩個一直困擾著我們這個科學時代的艱澀之謎,那還會需要再走上很長一段路。”(註41)
讀者一定已注意到,曾德爾明確表示了只有在地下圖書出版社的讀者“砸下重金”購買他的商品時,南極探險才會有辦法開始(毫無疑問,結果這趟南極之行從未發生過)。
然而,曾德爾的納粹UFO,南極秘密基地以及空心地球謬論實際上還蘊含著一個更加險惡的修正主義目的。
事實上,曾德爾本人也已經承認過這ㄧ點。據曾在1994年為學會雜誌撰寫了一篇關於大屠殺修正主義的文章的美國懷疑論者學會成員法蘭克・米耶(Frank Miele)說,曾德爾曾向他透露,他的著作《UFO:納粹的秘密武器?》(這本書成為了地下暢銷書,總計翻印過七次)只不過是為了吸引讀者的把戲。
據說曾德爾曾在電話中這麼告訴米耶說:
“我意識到北美人根本沒有求知若渴的精神。他們滿腦子只想要娛樂,所以這本書就是為了博君一笑。在封面放上一張元首和飛碟從南極裡飛出來的圖片,接著廣播電台和電視談話節目就會自動找上門來。在大約一小時的節目中,我會花個15分鐘來討論這些艱澀難懂的東西。然後,我就會把話鋒轉到那些在集中營裡為這些秘密武器進行研究的猶太科學家身上。那才是我真正想要談論的。”(註42)
正如人們所預期(和希望),曾德爾的大屠殺修正主義最後為他自己惹上了來自加拿大政府的大麻煩。加拿大政府在1984年根據一位名叫薩布麗娜・西特倫(Sabrina Citron)的大屠殺倖存者的投訴對他發起了刑事訴訟。後來曾德爾被《加拿大刑法》第117條判定有罪,根據這條法律,如果有人蓄意散播假消息導致或可能傷害公眾利益,那麼這就構成了犯罪行為。
另外,曾德爾也以其它假名出版了下面兩本著作:
・《西方,戰爭以及伊斯蘭教》(The West, War, and Islam)
・《六百萬人大屠殺真的發生過嗎?》(Did Six Million Really Die?)
第二本書之後害他吃上了官司,並被判定入獄服刑十五個月。然而,這一宣判後來又在上訴後被推翻,於是二審旋即召開。
第二次審判引起了加拿大媒體的爭相報導,此時曾德爾還呼籲應該邀請其他最身先士卒的修正主義者前來作證。但他最後還是被宣判有罪,可是加拿大最高法院卻發現這個判決似乎與憲法賦予的言論自由相抵觸。正如米耶諷刺說,曾經的大屠殺修正主義者曾德爾現在卻發現,他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加拿大的公民自由英雄”。(註43)
即使如此,加拿大的幾個猶太團體還是根據該國的反仇恨法對他提起了訴訟。
米格爾・塞拉諾與希特勒的頌歌
那些奇怪而深奧的概念似乎經常與大屠殺修正主義糾纏不清,而且這一事實在曾經擔任過駐印度(1953-62),南斯拉夫(1962-64)還有奧地利(1964-70年)大使的智利外交官米格爾・塞拉諾(他出生於1917年)身上尤為顯著。(註44)
身為一個博學多聞的智士,無論是瑜伽,譚崔還是其它神秘主義領域的奧祕之物都曾被塞拉諾作為主題寫書,甚至連與卡爾・榮格和赫爾曼・黑塞的友誼都變成了他的題材。
此外,他還曾為了求得真理而前往印度,南美洲還有南極旅行。後來他在1984年發表了對他的神秘學與哲學思想的長篇總結,那本書的書名就叫做《阿道夫・希特勒,最後的化身使者》(Adolf Hitler, el Ultimo Avatara),據他自稱,這本書“就是要向阿道夫・希特勒致敬所作”。(註45)
據戈德溫指出:
“這回我們必須從字面上去理解這個書名的含義:塞拉諾是在藉此表明,希特勒就是毗濕奴的第十位化身迦爾吉,他將終結這個迦梨時代,並為我們帶來了全新紀元。用佛教的術語來說,希特勒就是祖古或菩薩,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掙脫出這個世界的束縛,但他自願為了人類再次轉世。所以他是當之無愧的偉人。”(註46)
塞拉諾相信希特勒其實還活著,他乘著一架納粹飛碟逃出柏林,並繼續在南極的秘密藏身之處裡指揮秘術戰爭。這個說法現在又再次牽扯上了許珀耳玻瑞亞及其非凡子民的傳說,不過和我們已經討論過的版本略有不同(參見第2章)。
據塞拉諾說,許珀耳玻瑞亞人最初是從我們這個銀河系的千里之外迢迢來到地球。他們的存在被一個巨大的陰謀所掩蓋,而且他們還被歪曲成物理意義上的“外星人”;事實上,我們只能看見他們的“飛碟”,因為我們沒有辦法感知他們真正的模樣。
他們在地球上建立了第一個許珀耳玻瑞亞,這個王國並不是由現世的物質所組成,它反而是超脫在德謬歌所創造並統治的物理平面之外,德謬歌是一位次級之神,尼安德塔人就是誕生自他的首次智慧生命創造實驗。(註47)
德謬歌建立了一個宇宙政權,身在政權中的所有生靈都將走上祖輩之道——換句話說,他們都會一再在地球上輪迴轉世。但這對追求上帝之道的許珀耳玻瑞亞人而言十分難以接受,所以他們只有在自己願意時才會轉世。許珀耳玻瑞亞人掌握著維利的力量(參見第3章),他們憑此與德謬歌的機械秩序爭戰。(註48)
許珀耳玻瑞亞人和德謬歌之間的戰爭最終導致了第二個許珀耳玻瑞亞在北極誕生,這回它有了物理形式,許珀耳玻瑞亞人就是從這塊圓形的大陸開始組織對地球的精神化影響。他們決定在尼安德塔人以及其他原始人類身上注入一種不朽的單粒子,這將使那些原始人類擺脫半動物狀態。
許珀耳玻瑞亞人的計劃起初非常順利,直到他們還是犯下了與德謬歌的造物雜交的大錯。這個錯誤似乎與導致北極和南極極移的災難性彗星影響有關。
從那時開始,地球就變成了“德謬歌和許珀耳玻瑞亞人的戰場,而且後者一直面臨著血統稀釋的危險。”(註49)
戈德溫接著引述了塞拉諾的這段話說道:
“再沒有什麼比血統更神秘的了。帕拉塞爾蘇斯還相信它是光的結晶。但我認為,雅利安人和許珀耳玻瑞亞人的血統——並非來自於金黃色的太陽之光,也不是銀河系的太陽,而是黑太陽之光...”,(註50)黑太陽不僅是象徵空心地球內在的符號,而且它也寓意著所有受造物都源自於的終極虛空。
塞拉諾聲稱他曾見過一位大師,後者告訴他當瑜珈實踐進行到一個程度的時候,就能夠超脫肉體並歷經神秘的死亡過程前往黑太陽,也就是許珀耳玻瑞亞人超越在物理宇宙之外的世界。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體驗這樣的精神之旅——這只限於“那些血液中仍然流淌著遠古白種許珀耳玻瑞亞人的記憶的人”。(註51)
猶太人在塞拉諾看來就是德謬歌(其被他視作耶和華)的棋子。他們策劃了一個涉及世界上所有機構的巨大“反種族”陰謀,這是阻擋在許珀耳玻瑞亞理想面前的不宣而戰的大敵。圖勒會就是受啟發自這些理想,塞拉諾說這個組織與黃金黎明有關,但黃金黎明後來“還是被敗壞的阿萊斯特・克勞利和猶太人伯格森給毀於一旦了”。(註52)
按照塞拉諾所說,希特勒本來只是打算要奪回雅利安人或許珀耳玻瑞亞人的古老領土。魯道夫・赫斯在1941年飛往英國就是最後的努力,他期望能透過與黃金黎明重修舊好,來讓德國和她的雅利安同胞英國攜手合作,並鼓勵他們進行種族淨化。
但在這個使命無功而返後,希特勒遂決定以全面開戰的方式來貫徹他的命運,對抗猶太人和德謬歌,還有消滅他們最不可一世的產物,共產蘇聯。(註53)
與其他修正主義者一樣,塞拉諾也否認曾經發生過大屠殺(他稱之為“六百萬人的神話”),因為德國人雖然英勇但卻不殘忍(殘忍是混血的產物)。事實上,據他說,納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真正關注的其實是實踐“魔法現實主義”,包括研發飛碟,與西藏的大師接觸以及實現非物質化的可能。
而且,希特勒本人也沒有自殺,他其實從地堡穿過阿爾伯特・斯佩爾設計的暗道逃到滕波爾霍夫機場,並在那裡登上飛碟,留下一片廢墟的第三帝國而去。(註54)
正如戈德溫所言,塞拉諾這時已經踏入了一個通常被視作是不明飛行物學和宇宙學中的怪異邊緣領域:
“德國潛艇是否已在北極或約翰・迪伊的格陵蘭發現了確切地入口,然後就像通過一個黑色的漏斗一樣穿過它來到另一個極點,找著那片現已不在的樂園之地和海洋,它們還存在嗎?那是一個堅不可摧的樂園,戰爭可以在從那裡繼續堅持直至勝利——當這場戰爭失敗時,下一場就肯定會一雪前恥。
黃金時代、天崖海角的圖勒、許珀耳玻瑞亞,但凡事物的另一面;往往如此容易而難以實現。地球的內部、另一顆地球、相反的地球、星光層的地球,人們可以像用‘點擊’的一樣穿行而去;那是空間在轉移或分配。”(註55)
塞拉諾相信,最早的許珀耳玻瑞亞人實際上還居住在空心地球之中,而且納粹通過南極找到了進入那個世界的通道,法國作家讓・羅賓(毋庸置疑)也汲取了這個想法——儘管他沒有否認大屠殺。
羅賓在1989年出版了他的《奧思行動》(Operation Orth),這本書據說是改編自他的朋友親身乘坐飛碟,穿過堅硬的岩層到達地下世界的經歷。這座地下城市鄰近智利位在聖地亞哥北部的沿海城市瓦爾帕萊索。它的人口大約是35萬人,全部都是黑暗秩序的成員,而且其中不乏指責“他們的其他同胞‘拒絕接受’進化遞嬗”的猶太人。(註56)
羅賓的故事與其它納粹倖存神話有些不同,例如他聲稱希特勒已在1953年逝世於新阿加森,而且他的遺體還被安葬在了一口六邊形的透明棺材內。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口棺材還安置了瑞典外交官羅爾・華倫堡的遺體,他曾拯救過數千名集中營裡的猶太人,並在戰爭結束時神秘地人間蒸發。
戈德溫對此也很有理由感到大惑不解:
“《奧思行動》真的會讓人讀得一頭霧水...對讀者來說,他們肯定都想知道讓・羅賓究竟為什麼會把希特勒和羅爾・華倫堡擺在一塊,而且他似乎還暗示是黑暗秩序的猶太人該為大屠殺負責。
如果是在蓋農思想的背景下,那麼如此不尊重猶太人和他們的傳統也就毫不意外,除非羅賓真的接受了他朋友的說詞,而且認真地在警告我們(進化遞嬗)已要為時已晚。”(註57)
替代方案3
熟悉上面這個術語的人應該已經對它對本研究代表著什麼意義瞭然於胸。
我決定在此討論它是出於兩個原因:其一,“替代方案3”(Alternative 3)這個陰險可怕的最終陰謀曾不止被一位作家拿來與納粹的絕密行動相提並論;至於其二,說穿了就是因為替代方案3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個巧妙的騙局,它為我們上了良好的一課,我們可以藉此來瞭解公眾到底是如何被幻想和謊言所擺佈。
鑒於可能有很多讀者從沒聽過替代方案3,所以我們很有必要得先來瞭解它究竟是什麼,然後再將注意力轉到它與納粹的關聯上,而這也是為什麼直到今天都還有人對這個陰謀深信不疑的原因。
故事始於1977年6月20日,英國的盎格利亞電視台在其頗受好評的《科學報告》(Science Report)系列節目中播放了一支紀錄片。
這個紀錄片節目的標題就叫做《替代方案3》,英國電視指南《電視時報》曾這麼介紹過該節目:
“這個節目的播出可能會被認為是不道德的,但仍值得一看...這對那些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何的人而言毋寧是一種挑戰。”(註58)
節目在晚上10點播映完畢,從那時起直到午夜甚至是整個第二天,盎格利亞電視台可謂是被徹底淹沒在了觀眾來電之中(據估計有1萬通左右),其中有一些是非常喜歡這個節目而且想弄清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實成分的人,但更多人則是被這“啟示”給嚇破了膽,想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盎格利亞電視台於是趕緊發表了聲明向觀眾保證,《替代方案3》其實本來是一個愚人節玩笑——片尾的字幕已經證實了這一點,其中還附上了版權聲明:“盎格利亞電視台——1977年4月1日”。
不過就在節目播映前不久,盎格利亞才發佈了一篇新聞稿聲明說:
“一批記者團隊正在調查最近的時事,包括1976年的乾旱以及世界大氣環境的變化,失蹤人口數目也令人不安地持續增加,這都有英國和美國方面的信息和科學研究可查。
ㄧ名劍橋科學家和另一名在經歷神經衰弱後不得不實質退休的前太空人是調查的線索之一,記者們最終在抽絲剝繭之後得出了一些有關於地球以及太陽系的其它地方的未來的奇怪發現。
由於幾週前我們已經先行私下播映,這個節目已被收購並計劃在澳大利亞、紐西蘭、加拿大、丹麥還有冰島播放,最後大部份歐洲和亞洲國家也都會看到。”
這個節目的主題無疑非常異乎尋常,但它在科學上卻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問題是,它究竟反映出了多少事實?
在節目播映的當天,記者肯尼思・休斯(Kenneth Hughes)獲得了一些要被展示的材料,隨後他便在《每日鏡報》(Daily Mirrior)上發表了一篇題為《地球到底出了什麼事?》(WHAT ON EARTH IS GOING ON?)的文章。
這個科學計劃肯定會把數百萬英國人嚇得巴不得待在他們的扶手椅上哪兒也不去。
替代方案3...是針對幾名失蹤科學家的調查活動。
他們似乎是真的從地球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前ITV的新聞主播西蒙・巴特勒(Simon Butler)在讀完了這份嚴酷的新聞後,他也為未來給出了一份相當陰沉的報告。
這個節目也已被安排好要在其它幾個國家播放——但美國卻不在其中。因為新聞台的老闆們想先評估它會對英國觀眾造成什麼反響。
節目的內容主要是集中在卡爾・格斯坦博士(Dr Carl Gerstein)身上,他在一系列的訪談中揭露了替代方案3的可怕內幕。格斯坦博士聲稱他在1957年參加了一場舉辦於阿拉巴馬州的亨茨維爾的秘密會議,與會者們一致認為工業汙染及其衍生的溫室效應(因高濃度二氧化碳在大氣層中吸熱而引起)正在逐漸摧毀生物圈,連空氣污染也將無可避免,所以等到2000年的時候,地球就會歷經一場徹底的環境崩潰,大部份生命(包括人類)皆將難逃一劫。
於是,三個力挽狂瀾的方案就在會議上被提出來了。
替代方案1主張應該要在大氣層中引爆大量的核彈。
支持這個方案的人相信,引爆的威力會在二氧化碳膜中打出一個洞來,從而使得大氣層中的多餘熱量可以逃逸到太空。但這個方案很快便被否決,因為它想當然會造就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大量的大氣輻射。格斯坦接著敘述了替代方案2,這不禁令人聯想起在第7章討論過的地底世界。
紙質版的《替代方案3》繼續引述格斯坦的話說道:
“在我看來,替代方案2比方案1還要更加瘋狂。我當然知道在土壤中蘊含著足夠的空氣足以供給生命,但是...不,這絕對是所有替代方案中最不實際的。
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這個世界曾經出現過要比今日更為先進的文明。我們遠古以前的祖先,是生活在我們稱之為史前人類的數千年以前,他們曾取得過遠超乎我們所能想像的成就。
後來,據信是發生了一些史無前例的災難——也許與我們現在面臨的相似——於是這些先進的居民便選擇在地底重新開闢文明...
有相當多證據表明,完整的城市——通過複雜的隧道相連——確實存在於地底下。世界各地都曾發現過它們的遺跡。在南美洲...中國...俄羅斯...噢,真的到處都是。而且,據說在地底世界裡還有一種綠色的冷光,其可以取代太陽作為能量之源——並令作物生長成為可能...
《聖經》中的大洪水故事或許也包含著一些歷史依據。也許他們就是因為大洪水才不得不展開遷徙——然後他們都被困在那裡,被淹死了。這可能就是他們的文明覆滅的原因...
我們可以相信,史前人類其實是那些少數倖存者的後裔——亦即諾亞的孩子們,如果你願意接受《聖經》的話——他們正是從一個被完全毀滅的世界中重新開始。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如此自然——幾乎是本能地,如果你喜歡這麼說的話——生活在洞穴裡?然後,令人痛苦且緩慢的重建世界過程再次開始,直到我們現在發現自己又身處在似曾相似的時候...”(註59)
因此,替代方案2主張應該將各國精英(其餘普羅大眾則只能在地表坐以待斃)撤離到這些被遺棄的城市。然而,這個方案最終也沒能雀屏中選,因為溫室效應產生的熱量仍有可能滲入地殼,危害生活在地底世界的人們。
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替代方案3,它的計劃是目標火星的地球撤離行動(同樣,只有精英可以一走了之)。格斯坦這時重申了那顆紅色星球曾一度有過生命的理論,而且它的土壤中也還藴涵著空氣。他還補充說,在1959年曾有一枚俄羅斯火箭在發射台上意外爆炸,這造成的大量人員傷亡以及周邊地區的嚴重破壞。
這意味著這枚火箭其實承載著核武器,其本意是要藉著引爆釋放出火星的大氣,令其變得再次可供人居。格斯坦還說,有另一枚火箭可能已被成功送往火星,所以這個任務或許取得了成功。
替代方案3據說還包含了一些絕密的無人機火星勘察任務,是由美國和蘇聯在1962年共同指揮。
這支紀錄片展示了火星上的岩石景觀,在探測器一邊行進的同時,我們還可以聽見俄羅斯人和美國人的聲音。
在影片接近尾聲的時候,美國人的聲音說道:
“就是它了!我們成功了...我們真的辦到了!男孩們,如果他們把這個公諸於眾,那麼這絕對會是歷史上最偉大的一天!今天是1962年5月22日,我們人就在火星——而且我們有空氣!”
這個節目的旁白提姆・布林頓(Tim Brinton)對此則評論稱,為什麼火星的真實情況從來沒有被公開,還有又為什麼是美國和蘇聯共同指揮這次任務肯定都說明了事情並不單純。這暗示了一個超秘密的行星級計劃存在,布林頓認為這大概就是格斯坦所說的替代方案3。(註60)
透過確鑿無疑的“證據”,替代方案3的擁護者指出每年全世界大量的失蹤人口實際上都是被方案3的控制者給有計劃地綁架並改造,他們被經過手術和化學手段變成了愚笨的奴隸,然後被當作“成批的貨物”送上了火星殖民地。
這些不幸的受害者被控制者稱為“多餘的人”,那些控制者自視他們的野蠻暴行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些控制者也熱衷於招募科學家和各式學科的學者。這些人會被稱作“選定移民”(Designated Movers),顯然這就是1960-70年代所謂的“人才流失潮”(brain drain)的真相,當時有許多科學家出走英國,表面上是為了到海外尋找更好的工作。(據說,對人才流失情形的調查才是《科學報告》節目背後的本意)
這整個行動的總部被設在日內瓦,並依照著典型的詹姆士・邦德作風,真正發號施令的其實是一艘駐紮在北極冰蓋下的潛艇。為了確保陰謀能夠繼續保密,那些控制者還動用“熱擊”(遠程遙控的人體自燃)來對付任何太過接近真相的研究人員。
替代方案3的擁護者還列舉了NASA的月球航行作為證據來支持這個陰謀屬實。讀者應該都知道,阿波羅計劃向來是陰謀論學家的最愛,他們其中有一些人相信NASA掩蓋了在月球上發現的廢棄外星城市,但另一些人則聲稱登月任務壓根是一場騙局,太空人只是在內華達州或加利福尼亞州的某個片場裡蹦蹦跳而已。
根據《替代方案3》,被阿波羅太空人偶然發現的並不是一座被遺棄的外星城市,而是功能完備地人造車站,也就是前往火星殖民地的中繼站。
另外,這本書還收錄了德克薩斯州休斯頓任務控制中心與一位名叫鮑勃・葛洛汀(Bob Grodin)的太空人的通訊紀錄:
“任務中心:你可以看看那邊平坦的地方嗎?你有看到什麼嗎?
葛洛汀:那裡有一座很壯觀的山脊...噢,我的老天!那是什麼!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到底是什麼鬼!
任務中心:收到。有意思,Tango...快...去Tango...
葛洛汀:那裡有某種亮光...
任務中心(匆忙地說):收到。我們聽到了,我們已經標記了。通訊有點不穩,是嗎?Bravo Tango...Bravo Tango...決定Jezebel,Jezebel...
葛洛汀:是的...沒錯...但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錄音關閉...”(註61)
被收錄的另一段記錄則是太空人斯科特(Soctt)和艾爾文(Irwin)在1971年8月的登月期間與控制中心的通訊:
“斯科特:箭頭真的從東邊來到西邊了。
任務中心:收到,我們複製了。
艾爾文:我們在下行時一直跟著軌道走。
任務中心:就只是一直跟著軌道,是這樣嗎?
艾爾文:對...我們(聲音拉高)知道那是一個極其出色的東西。我們這邊是320,觸擊的範圍是413...我們不能越過那些分線,就在哈德利山上。
斯科特:我也沒辦法。不過真的很壯觀。
艾爾文:它們看起來美極了。
斯科特:談談那些結構吧!
艾爾文:這肯定是我所見過最井然有序的結構!
斯科特:這是(聲音拉高)...寬度相當均稱...
艾爾文:在此之前,我們都還沒有辦法判斷從軌道的頂部到底部究竟有多厚。”(註62)
事情發生在阿基米德火山口內的一座基地,這個火山口就位在雨海地區的西部邊界。阿基米德基地據說是一座被覆蓋在密封透明穹頂罩下的巨大中繼站。在這裡,有一位名叫馬特・安德森的海洋生物學家選定移民秘密闖入了隔離區,奴隸都被安置在裡面。在這座奴隸村裡,安德森遇見了他的一個童年玩伴。
由於還沒有接受選定移民都要經過的讓他們接受奴隸制的心理調適教育,安德森對於眼前的情況自然感到不敢置信,於是他決定盡可能地帶著越多奴隸逃走,並且將替代方案3曝光出來。
透過NASA的優秀航空技術人員考斯的幫助,安德森設法把84名奴隸弄上了一艘月球船,並朝著穹頂中的一個巨大氣閘起飛。然而,這被主控室的技術人員發現了,他們旋即發出了警報。很快地,氣閘便被封閉起來,操縱月球船的高爾斯在驚慌失措下一時失誤,導致船隻直接撞上了穹頂。
結果撞擊產生的爆炸在保護殼上鑿出了一個大洞,接連而來的災難性減壓幾乎殺死了基地裡的所有人。因為這場災難的關係,卡西尼火山的一座早期基地又被重新啟用,替代方案3也繼續穩步進行。
正如我們在前面曾經提到,大量觀眾的來電迫使盎格利亞電視台趕緊發表聲明澄清《替代方案3》是一個愚人節玩笑。事實上,幾名知名演員(其中有一個人還在節目開始前的一支狗食廣告中就出現過了!)的參演似乎就足夠說明這點。
儘管如此,替代方案3仍然為其他作家和陰謀論研究者提供了一種懷疑的依據。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美國陰謀論學家吉姆・基思(他已不幸地逝世於1999年)。在《替代方案3紀實》(Casebook on Alternative 3,1994)裡,他舉證了有超過30名與戰略防禦計劃(SDI),即“星球大戰”反導彈計劃有關的科學家都突然自殺,失蹤或以神秘的方式死亡。
這與《替代方案3》中的科學家流失情形正好可相互對照,這也在基思他的書裡有所提及。仔細審視起這個陰謀,我們可以發現它的主要要素就是可以佐證其它陰謀論的方方面面。這就好像盎格利亞電視台的節目製作組已經先了翁貝托・艾可的小說《傅科擺》裡的主角一步一樣,在這本小說裡,主角是幾位在一家秘儀書籍出版社工作的吃飽沒事幹的知識份子,他們有天突然決定要把他們所能找到的任何關於秘密社團和陰謀歷史的信息,都輸入進一台被叫做“阿布拉菲亞”(得名於一位猶太神秘哲學家)的電腦裡。
然後,這台電腦會將所有片段串聯成一個令人信服且前後一致(儘管是完全虛構的)情景。在這個情景裡,歷史上的所有秘密社團都在代代相傳著同一個秘密的不同線索,任何最終能掌握這個秘密的人都將獲得至高無上的力量。
出於輕率的言行,主角們發現的線索被流傳到了當代秘密神秘學團體的國際網絡口中,後來這幾個知識份子便逐一遭到那群人追殺(字面上的)至死,因為那群人相信他們真的發現了秘密。
即使是本書的英雄,卡索邦最後也還是命喪在了希望讓秘密始終是秘密的神秘學家手裡。
在替代方案3的情況下,我們也能看見相同的套路。
秘密權力精英企圖放棄垂死的地球並殖民火星的概念為其它更廣泛也更詳盡的情景提供了基礎。這一切甚至變得能夠始於類文明之初,從那時開始就有一班強大且毫無人性的精英在秘密指導歷史,至今已長達數千年。在20世紀(這也是我們在本章所關切的),證明這群權力精英最極端和野蠻的例子就是納粹意識形態。
吉姆・基思曾提過一個相當有趣的觀點認為,希特勒本人也構想過四個“替代方案”來應對在他的設想中日益垂危的未來世界。在《我的奮鬥》裡,希特勒就這麼寫道說:
“只要清楚的檢查一下外國對德國的治國之道的反應,就必然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
德國人口的年增長將近是90萬人。要想餵飽這麼多人會一年比一年要難,最終更會造成無以復加的災難,除非能儘早找出方法和手段來預防饑荒。
但有四種方法可以避免如此可怕的結局:
1. 師從法國的前例,以人為限制的辦法對付人口增長,從而解決人口過剩問題...
2. 第二種方法則是我們在今天就已經一再看到,並且被建議應該這麼做的:也就是內部殖民化...
3. 去攫取新的土地,這樣每年就可以將多餘的人口派發到那些地方,並把國家保持在足以自我維持的程度上;或者我們還可以用別的方法...
4. 通過工商業來生產外國人需要的產品,並利用這些收益來承擔養育這麼多人的成本。”(註63)
希特勒拒絕採納第一個方案的理由是他相信,通過生育控制來限制人口並然會導致民族的衰弱,因為達爾文的優勝劣汰自然法則將因此被規避。
“一旦生育受到限制造成出生人口減少,自然的生存鬥爭亦會因此被抽離,這會使得最強壯且健康的人被那“保存”的渴望所取代,即使是最孱弱又多病的也會取代他們,然後將來的下一代人會無可避免地變得越來越糟糕,伴隨著自然回聲不斷的嘲笑。”(註64)
至於第二個方案——德國的“內部殖民化”和增加資源產量——也被他否定了,因為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毫無疑問,土地的生產力可以提升到一定的高度。但這也只意味著特定的高度,而非能永無止盡地增長下去。在一段時間內,我們還能透過增加土地生產力來解決德國人民的糧食問題。但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得面對一個問題,那就是對生活質量的要求甚至會比人口增長還要更加緊迫。”(註65)
接著是第三個方案,當然,這就是生存空間的概念:
“為了解決人口過剩而去奪取新土地擁有說不完的好處,特別是在我們要為了未來從長計議的時候。現在,我們必須...冷靜且客觀地選擇立場,要知道,上天可沒有打算再賦予人們比這個世界還要五十倍多的土地。正因如此,我們萬不能讓政治界限掩蓋了我們的永恆正義界限。如果這顆地球真的足以供應所有人所需的居住空間,那麼就讓我們得到我們所需要的土地吧。
誠然,其他人不會樂見於此。但自我捍衛法則在這裡就有用了;如果和睦相處的方法不管用,那麼就只能訴諸拳頭。”(註66)
藉由商業關係來讓德國與其它國家互相依存是為第四個方案,但希特勒卻以這下雅利安人的生存就得取決於其它國家的活動為由回絕了:
“如果...德國真的走上了這條路,她至少應該清楚地意識到這樣的發展總有一天...會在鬥爭中結束。只有孩子們才會相信他們可以透過友好而道德的行為和不斷強調和平來把他們的香蕉擺在“和平的國際競爭”裡,正如他們都會這般高聲吶喊道;換言之,沒有必要再拿起武器了。”(註67)
在希特勒的備選方案和替代方案3聯繫起來固然有趣但也相當牽強(前者只是希特勒對德國人民所面臨的問題的看法;但後者是考量全體人類的問題),基思接著又引述了希特勒在《我的奮鬥》寫道的內容說:
“種族民族主義哲學已經發現了基本的種族元素對於人類的重要性。從原則上來看,只存在著一種手段,為了維護人類種族的存續這或不可缺。因此,這種哲學與自然的意志相契合,因為它恢復了那股自由力量,使得優越的育種得已持續,直到最後佔據這顆地球的將會是最優秀的人類,他們將變得自由自在,這個世界之上和之外的領域都屬於他們。”(註68)
基思認為希特勒在這裡所說得應該是指地球之上和之外的地方,鑒於第三帝國戰敗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這無疑十分重要。
他繼續寫道:
“把種種想法歸納起來,然後再思考看看...替代方案3,還有我們所熟悉的納粹在第二次世界戰期間研發的先進碟形飛行器設計,而且我們也知道美國的太空計劃都是由納粹份子,或者至少是前納粹份子所管理的。
納粹的利益已經變得糾纏不清,自從這個哲學誕生以來它就一直與其它極權主義的世界控制手段難分難捨,那些情報機構、警察、精神病院還有優生學與遺傳學研究,以及那群邪惡精英的計劃,他們的哲學更應該被定義為是一門政治學而非純粹的政治術語。”(註69)
我們已經在第8章裡研究過了所謂的德國飛碟理論,而且我們在本章開頭也有提到很多著名的納粹份子都在戰爭結束時被迴紋針計劃轉移到了美國,包括沃納・馮・布朗,NASA的阿波羅計劃的大部份硬件都是出自他手。
對於本章在前面談到的納粹在戰後持續圖謀的議程,基思引述了OSS的研究與分析部門在1945年的報告提到:
“納粹德國政權已經制定了要將納粹學說在戰後繼續延續到千秋萬世的周全計劃。其中有ㄧ些計劃已經開始啟動,至於其它也會在歐洲的戰火停下來後全方位展開...納粹黨員,德國工業家還有德國軍方已經明白他們大勢已去,所以他們現在轉而開始積極拓展戰後的商業計劃,努力重修和鞏固與外國商業界的關係並計劃重建戰前的卡特爾協議。
德國的技術人員,文化專家還有臥底特工已經按步就班地開始滲透他國,藉以實踐發展經濟,文化與政治關係的目標。德國的技術人員和科學研究權威將不吝於將自己的所學輕易地委付他國的工業企業與技術學院。故此,德國用以建設超現代技術學院和研究實驗室的資本和計劃將能夠非常順利地運作,因為那些人將為德國人提供設計和完善新武器的絕佳機會。”(註70)
對諸如基思這樣的陰謀論學家而言,替代方案3的構造可以被一一拆分開來揭示出其不同成分的來歷,而且所有這一切都能夠得到參差不齊的證據支持。
正如基思他自己就這麼說道:
“研究替代方案3的一個難處在於,所有證據都將我引向了一個我並不樂見的方向:那就是這絕對與納粹份子有關。我承認這是相當武斷的猜測,但事情往往出乎人所料,替代方案3完全就是納粹神秘學學說的結晶,只不過它又加上了一群精英打算放棄地球的計劃,而且他們還會透過希特勒式的‘最終解決方案’來實施另一個步驟。”(註71)
基思對替代方案3的見解大致可被這麼總結:首先,納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研發出了極為激進的飛行器設計,包括火焰戰鬥機以及更大型的載人飛碟。後來這些研發計劃被同一些組件與科研人員在戰末轉移到了南極新施瓦本的秘密殖民地。
與此同時,被稱為“飛鷹行動”和“迴紋針計劃”的這兩個計劃確保了納粹的財政利益和間諜活動能繼續在戰後興滅繼絕。由於南極和南美洲都還存在著納粹殖民地,所以他們自己的航空研究很有可能仍在持續突破,使得他們可以研發出常規化的載人太空飛行器。
因為汙染和人口過剩,地球上的生命注定要油儘燈枯的險境迫使一眾富有的世界精英開始著手制定替代方案3,這將安排他們登船逃生並到火星建立人類殖民地。美國和蘇聯根本就沒有在對立,它們實際上是彼此最親密的盟友:冷戰本身是一個擺給剩下的人們看的巨大幌子,這些人們還在不知不覺間就淪為了浩大的建設項目所需的奴隸勞動力。
納粹倖存者在這段秘密歷史上持續扮演著其中一個要角,他們認為這是一個創造主人種族的天賜之機,生命之源計劃將繼續在火星上持續。
基思繼續說道:
“我相信納粹的勢力固然不可小覷,但它並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的這場世界統治遊戲的唯一玩家:相反的,它不過是九頭蛇數不清的其中一顆頭。帶有影響力的納粹份子(可能包括希特勒)在戰爭完結後便一直藏身於幕後,繼續為新秩序(Die Neuordnung)的最終勝利出謀劃策。
希特勒的人馬幾乎全都從紐倫堡審判逃過一劫,他們可能還涉及操縱包括國際恐怖主義,建立毒品和武器市場,以及與其它更加‘可敬’的世界影響力網絡合作的勾當。
儘管我沒有辦法很肯定地斷言納粹正在策劃著一個‘真正的’替代方案3統治計劃,也就是將他們的純種雅利安人這個古老的聖杯遷移到火星或月球上正在興建的那些基地,拋棄被他們認為已經無藥可救的地球,但因為這些細節的邏輯與一致性,我實在不能完全不考慮這種可能。”(註72)
這一團複雜無比而互相交錯的超自然,歷史以及政治謠言——為替代方案3奠定了最堅實的基礎,而它可能是戰後的納粹倖存理論最極端的表現。
事實上,它的極端正好向我們提供了一個恰如其分的例子,這十足地說明了看似毫無關聯的奧祕,真正的真相和半真半假的東西是如何迅速失去控制到變得足以獨當一面,並由此產生出與其自身的組成部份極為相似的如夢似幻般的巴洛克式陰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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