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21日 星期五

霍華德・盧特尼克與商務部的指揮權

https://unlimitedhangout.com/2024/12/investigative-reports/howard-lutnick-and-the-commandeering-of-the-department-of-commerce/ 


By Mark Goodwin and Whitney Webb



11月19日,新當選總統的唐納・川普正式宣布將提名坎托・菲茨傑拉德投資顧問有限公司(Cantor Fitzgerald)的CEO、同時也是他的過渡團隊的聯合主席霍華德・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出任商務部長。盧特尼克的坎托投資公司及其子公司都是大型跨國企業,它們致力於推動聯合國的永續發展目標(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它對今天的債務政治與經濟活動具有重要的影響),甚至與不少外國國營企業有過合作,而這些企業皆曾出現在(最近被赦免的)前總統的兒子亨特・拜登(Hunter Biden)的電腦資料中。


此前,盧特尼克一直有意爭取新任財政部長的提名,考慮到坎托公司在美國國債市場(即美國政府的債務市場)中的重要作用,及其與美元穩定幣(stablecoins)之間的關係,穩定幣目前正在為美債創造出巨大的需求,他會有這樣的野心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儘管伊隆・馬斯克和小羅伯特・甘迺迪都支持盧特尼克擔任財政部長,但目前尚不清楚為什麼他最後反而被提名為商務部長。不過,外界普遍認為,川普的前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當初之所以獲得提名,就是因為川普欠了他一個大人情。羅斯曾在20世紀90年代川普差點破產時及時向他伸出了援手。當時,羅斯正在羅斯柴爾德銀行工作,在被問到為什麼歐洲的銀行王朝要幫助未來的美國總統時,羅斯解釋說“川普的名字仍然是一項寶貴的資產”。當年也正是羅斯柴爾德銀行資助遊走在以色列與蘇聯之間的雙面諜−羅伯特・麥克斯韋(Robert Maxwell)來到美國,並在紐約定居。


不管是在競選期間還是之後,盧特尼克一直是川普的施政綱領的主要支持者,這份綱領的內容包括要透過課徵大量關稅的方式來取代所得稅。據報導,盧特尼克將負責監督涉及國家安全的敏感技術出口、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以及專利局的工作。儘管主流媒體經常提到他對中國的“強硬”立場以及他與加密貨幣機構的關係,但盧特尼克其實還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像是他錯綜複雜的商業利益以及與情報機構的聯繫,而這些情報機構在過去就一直試圖滲透商務部,以便將美國的敏感軍事技術轉移給那些表面上敵對的國家,例如中國。


衛星邏輯:觀測就是保護(Observation is Preservation)


在開始探討這些問題前,首先得要來認識一家與盧特尼克有著密切關係的公司−衛星邏輯(Satellogic)。盧特尼克本人是衛星邏輯的董事會成員,還有上一屆川普政府的財政部長史蒂芬・梅努欽(Steve Mnuchin)和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約瑟夫・鄧福德將軍(Joe Dunford)也是。梅努欽和鄧福德兩人透過自由資本戰略公司(Liberty Strategic Capital)對衛星邏輯進行了巨額投資,自從其成立以來,梅努欽就一直親自領導著自由資本公司。自由資本的第一筆投資對象是一家備受爭議、與情報機構有關聯的以色列資安公司−賽博衛士(Cybereason)。賽博衛士的聯合創辦人兼CEO利奧・迪夫(Lior Div)曾聲稱這家公司是直接延續自他以前在色列的特殊情報單位−8200部隊(Unit 8200)中的工作,當時迪夫在那裡負責防範來自外國的網路攻擊。2020年大選前夕,這家公司與DHS(國土安全部)等美國國安機構曾一起模擬過一場足以導致大選取消且實施戒嚴的嚴重網路攻擊,並因此引發了廣泛的爭議。盧特尼克本人與以色列有很深的聯繫,作為億萬富翁,他曾大量捐款給以色列與猶太復國主義事業(見後述)。


衛星邏輯聘請了前以色列情報官員阿維夫・科恩(Aviv Cohen)來擔任該公司的“特別項目”負責人。科恩過去曾與他在8200部隊的同袍薩爾・威爾夫(Saar Wilf)共同創立了防詐科技公司(Fraud Sciences Corp),它後來被出售給PayPal,如今更已成為替後者開發防詐欺演算法的“骨幹”。在此之前,科恩曾在核心安全技術公司(Core Security Technologies)工作,該公司是由衛星邏輯的聯合創辦人創立的,並與多個美國情報和軍事機構簽訂了合同。自從我們在4月初曝光了科恩和衛星邏輯之間的關係後,後者就將阿維夫・科恩在其官網上的簡歷設定成了私密狀態。


2022年1月,盧特尼克和梅努欽在接受彭博社採訪時,解釋了他們之所以決定通過自由資本和CF集團(CF Acquisition Group V,坎托公司的子公司)進軍衛星邏輯的理由。“我們認為太空,尤其是衛星,是下一個潛力巨大的數據市場,”盧特尼克解釋說。“我的意思是,擁有整個地球的影像——來自全世界的數據——這將會徹底解放決策生產力,帶來前所未有的經濟效益。”盧特尼克進一步表示,衛星邏輯的客戶可以使用他們的專利技術來“計算貨櫃船上有多少集裝箱”、“計算有多少台汽車”、“計算有多少棵樹”或是“計算發電廠中有多少太陽能發電板,又有哪些無法正常運作”,總之這“將會為市場帶來難以估量的商機”。


在同一次採訪中,梅努欽也十分興奮地談論到了這種地球監控技術能為下游廠商帶來的商機,但他也對上述的數據該如何與人工智慧結合,以促進國家安全以及政府對市場的介入能力提出了深刻的見解。“我們非常重視投資,我們能夠帶來的不僅僅是資本,而是還有專業的知識。我們特別關注的是技術領域、國家安全與其它可以讓我們有所貢獻的領域,”梅努欽表示。“所以我們非常看好這項偉大的科技,它具有無限的潛力,且十分實惠,大數據與人工智慧的結合將會創造出非常龐大的政府需求,還有更重要的是,龐大的商業需求。”


盧特尼克的坎托公司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指定的二十四家一級交易商(primary dealers)之一,它對數據仲介(data broker)業的融資並不陌生,當NEAR智慧數據公司(Near Intelligence Holdings)在2022年5月上市的時候,就是坎托公司為其提供了一億美元的股權融資。NEAR的創辦人是PayPal最早的融資者之一、點子實驗室(Idealab)的比爾・格羅斯(Bill Gross)。《華爾街日報》曾在2023年10月的一篇報導中披露,NEAR“透過一系列默默無聞的行銷公司、中間人以及國防承包商,向美國軍方提供了大量的數據。”


如果說NEAR的商業模式是在陰影中運作,透過巧妙的廣告機制和幾乎沒有人會去閱讀用戶協議的各種app來抓取數據,根據梅努欽的說法,那麼衛星邏輯則是直接通過“卓越且實惠的影像服務”來“開拓全新的市場需求”,其伴隨的是數十億美元的龐大商機。盧特尼克曾在彭博社的採訪中吹噓說,衛星邏輯可以“直接從太空拍攝一段時長超過一分鐘的機場影像,然後指出現在正在起飛的是哪一家公司的飛機”,他聲稱“這些數據會帶來前所未有的巨大市場。”盧特尼克補充說,“衛星影像”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具潛力的市場之一”。梅努欽也認同這個觀點,他說衛星邏輯“更像是一家數據公司,而不僅僅是太空服務公司”,它能夠利用“龐大的數據”來“分析氣候問題、能源供應、糧食安全”,還有“供應鏈”。



對於氣候問題,盧特尼克表示衛星邏輯的技術將透過“每天對地球的重新監測”來“終結圍繞著氣候變遷的空談”。盧特尼克口中的圍繞地球變遷的空談似乎是指在“左派”中十分流行的氣候緊急狀態模型,而不是“右派”正在摩拳擦掌準備推動的碳交易市場,我們之前已經對此進行過報導。在碳定價中有一個沒有被明言的問題,盧特尼克和川普的顧問馬斯克都曾提出過這一點,那就是它與美元的計價方式以及美國國債會造成的影響。本文後面將探討一個想法,即以美元計價的碳市場或許無法解決“氣候危機”,但它可能有助於解決日益嚴峻的債務危機。


正如我們在之前的報導中提到,盧特尼克的泰達幣(Tether)正在變得越來越重要,因為這些穩定幣正在持續帶動國債的銷售。縱然盧特尼克與金融市場之間的密切關係——不管是通過坎托公司,還是他對泰達幣的投資——讓許多人相信他肯定會成為財政部長,但川普最後卻提名他擔任商務部長,而這恰恰是一個可以讓他直接動用公權力來拉拔與自己有利益關係的那些私營公司的職位,例如衛星邏輯。


梅努欽曾說過,衛星邏輯手上擁有“完全可以申請專利的卓越技術”,隨著盧特尼克被任命為商務部長,這一點將變得愈發重要,因為美國專利局(USPTO)就是歸商務部管的。這還不是盧特尼克擔任公職唯一的利益衝突,因為商務部下屬的許多分局都將直接受到那些私人地球觀測公司的影響,衛星邏輯就是其中之一。商務部下屬有幾十個分局與衛星邏輯有業務往來——更不用說是盧特尼克通過坎托公司與泰達幣在數位資產領域的利益衝突——包括經濟分析局(BEA)、工業安全局(BIS)、國際貿易管理局(ITA)、國家技術資訊服務局(NTIS))與國家電信和資訊管理局(NTIA),以及NOAA和USPTO。


有趣的是,商務部還成立了美國人工智慧安全研究所(U.S. AI Safety Institute),以推動2023年10月拜登−賀錦麗在行政命令中提出的關於“安全、可靠且值得信賴地開發與使用人工智慧”的要求。2024年10月,拜登−賀錦麗政府發表了有史以來第一份以關於人工智慧的國家安全備忘錄,其授權商務部“運用人工智慧技術來維護美國的安全”。其它先前接受美國政府資助的委員會,例如國家人工智慧安全委員會(National Security Commission on AI)更得出結論認為,有必要強迫美國消費者放棄“傳統系統”並轉向人工智慧驅動的替代方案,好繼續鞏固美國的軍事與經濟霸權,避免美國的人工智慧公司被它們的中國同行超車,尤其是在電子商務和金融領域。他們還主張應該加強由人工智慧運作的大規模監控——衛星邏輯就在推動這樣的計畫——以加速這一轉型進程。


2021年8月,與盧特尼克關係緊密的泰達幣透過其子公司−北方數據(Northern Data)從泰達幣的聯合創辦人布羅克・皮爾斯(Brock Pierce)的加密貨幣公司block.one那裡購買了超過 二十二萬三千個專門用於AI運算的GPU。一個月後,這家穩定幣發行商又斥資將近五億美元向block.one購買了比特幣挖礦機器,這筆交易是由克里斯汀・安格梅爾(Christian Angermeyer)促成的,他是帕蘭泰爾公司(Palantir)的彼得・泰爾(Peter Thiel)的老朋友。帕蘭泰爾是一家與CIA關係匪淺的公司,也是衛星邏輯的合作夥伴,帕蘭泰爾的另一位創辦人喬・蘭斯代爾 (Joe Lonsdale)向川普提供了大量政治獻金(帕蘭泰爾也捐了很多錢),而彼得・泰爾本人則與副總統J.D・范斯有著深厚的交情。


自從盧特尼克的坎托公司幫助衛星邏輯透過SPAC(特殊目的收購公司)上市以來,衛星邏輯——它最初成立於阿根廷,後來一直以烏拉圭為總部——現已為了簽訂利潤豐厚的政府合同而遷至美國。這家公司現在位於德拉瓦州,自從上市後它的財務狀況就一直不甚理想。然而,它遲遲未能獲得政府的合同,直到去年9月衛星邏輯才總算與NASA簽訂了第一份合同。不過,隨著盧特尼克入主商務部,這一切將有望改變。《政客》(Politico)在2024年10月指出了盧特尼克本人涉及的利益衝突問題,其指控盧特尼克“毫不避諱將自己的商業利益與政府公職混為一談”。根據這篇報導,盧特尼克曾以討論過渡團隊的事務為理由在國會山開過一場會,可是“他卻企圖利用這個機會來談論與他的坎托公司有關的問題”,其中包括“涉及加密貨幣的高風險監管事務”。


衛星邏輯公司的董事會名單


這些利益衝突之所以引人注目的部分原因在於,盧特尼克作為商務部長所負責監管的一些機構,像是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正是衛星邏輯的承包客戶。舉例來說,衛星邏輯宣稱其能夠從太空中測量碳排放,並將它最近與NASA簽訂的合同宣傳為與政府共同應對氣候變遷的一部分。NOAA及商務部的其它下屬機構一直以來都在為美國政府蒐集氣候數據。我們稍後就會提到,盧特尼克本人正是最早提出電子碳排放交易概念的人之一,他的公司更是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的主要支持者,永續發展目標是聯合國的一項總體計畫中的一部分,其中就包括要使用太空衛星來監測碳排放。


去年,NOAA授予了衛星邏輯一項遙測許可證,“衛星邏輯的目標是要盡可能抓住美國能夠提供的所有機會”,特別是與政府合同有關的機會。NOAA的批准為該公司打開了進一步與其它美國國防及情報機構簽訂合同的機會,根據其總裁馬特・提爾曼(Matt Tirman)的說法,這正是他們的目標。


衛星邏輯是由其CEO埃米利亞諾・卡吉曼(Emiliano Kargieman)和CTO傑爾拉多・理查特(Gerardo Richarte)共同創立於2010年,他們兩人曾在加州山景城的NASA艾米斯研究中心一同共事過“一段時間”。卡吉曼和理查特也曾在核心安全技術公司一起工作,它是由卡吉曼與其他人合作創立,其客戶包含DHS、NSA、NASA、洛克希德・馬丁和DARPA。核心安全技術公司曾在1998年被奮進基金會(Endeavor Foundation)評選為“傑出企業代表”,衛星邏輯最初的種子輪融資是由奮進基金會的聖地亞哥・埃斯卡利耶(Santiago Pinto Escalier)、阿里爾・阿列塔(Ariel Arrieta)、NXTP創投(NXTP Ventures)以及卡吉曼擔任顧問的星光創投(Starlight Ventures)提供的。卡吉曼後來與克雷格・寇古(Craig Cogut)的貝加資本(Pegasus Capital)合資成立了阿空加瓜峰創投(Aconcagua Ventures),並參與了世界銀行的一些計畫。貝加資本是衛星邏輯的合作夥伴−CC35的主要資金來源,該組織致力於在拉丁美洲的大部分地區推廣碳市場這個陰險的想法,這一點我們先前已經報導過。


另一個從核心安全技術公司跳槽到衛星邏輯的人就是阿維夫・科恩,前面提過他曾是以色列的情報官員,現在則是衛星邏輯的“特殊項目”負責人。中國科技巨頭騰訊持有特斯拉的大量股份,它也投資了衛星邏輯,它的另一個投資者是奮進創投(Endeavor Catalyst),這是一家由LinkedIn/PayPal的里德・霍夫曼(Reid Hoffman)經營的公司,然後還有開拓資本(Valor Capital),它的合夥人包括與美國軍事及情報活動有關的人士、PayPal的前CEO,以及CBDC專家。布萊恩・布羅克斯(Brian Brooks)是開拓資本的顧問。布羅克斯曾與梅努欽一起在OneWest銀行共事過,後來他在2020年5月被梅努欽任命為貨幣監理署代理署長,期間他推出了“一連串的監管舉措,它們為由銀行提供的加密貨幣託管服務與穩定幣支付系統開了綠燈”。


2022年2月,帕蘭泰爾——這是一家由PayPal的創辦人彼得・泰爾領導的私營情報公司,並且獲得了CIA的資助,這麼做是為了利用它來取代DARPA因為太具爭議性而被迫擱置的大規模監控與數據蒐集計畫——與衛星邏輯達成了為期五年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衛星邏輯與帕蘭泰爾的合作讓它們的“政府與商業客戶”,包括CIA和摩根大通,現在能夠直接通過衛星邏輯提供的平台,將原始衛星影像傳輸給帕蘭泰爾的MetaConstellation與Edge AI。帕蘭泰爾與衛星邏輯的客戶,包括五角大樓的太空司令部、太空軍、SpaceX、印度政府等等,很快就能透過在衛星上運行的Edge AI來享受“為客戶量身定制的AI服務”。它們的一些客戶,例如烏克蘭政府/軍隊在這兩年多來已開始直接將帕蘭泰爾和衛星邏輯提供的“服務”用於戰場。這顯示出衛星邏輯的技術顯然同時適用於民用與軍用環境。


愛潑斯坦的聯繫


2022年,衛星邏輯與馬斯克的SpaceX簽署了一項影響深遠的協議,後者本身就是美國主要的軍事與情報承包商。SpaceX至今仍是衛星邏輯將其衛星發射到近地軌道“首選合作者”。在大選期間及其後,盧特尼克和馬斯克進行了廣泛的合作,馬斯克本人更力挺盧特尼克成為新任財政部長。


值得注意的是,馬斯克的SpaceX似乎也與盧克尼克的前鄰居、情報特工、戀童癖者與性勒索者傑佛瑞・愛潑斯坦有某種關係。據報導,愛潑斯坦曾將他的一位“伴侶”介紹給馬斯克的哥哥金巴爾(Kimbal),當時後者是SpaceX的董事會成員。這名年輕的女子曾與愛潑斯坦“約會”,並且她平時所居住的東區66街301號大樓就是愛潑斯坦關押被他拐賣的婦女的地方,然後她也在2011−2012年間與金巴爾有過數次約會。因此,透過與金巴爾的關係,“愛潑斯坦與馬斯克及其家族企業產生了交集”。據說愛潑斯坦曾在2012年參觀過SpaceX的設施,而直到《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首次披露這件事過了很久以後,SpaceX的律師才姍姍來遲地發表聲明否認有這回事。金巴爾同時也是他弟弟的另一家公司——特斯拉——的董事,愛潑斯坦在2019年被捕前親口向記者詹姆斯・斯圖爾特(James Stewart)證實,他曾在2018年私下向特斯拉提供建議。在愛潑斯坦淪為過街老鼠後,馬斯克就立刻否認了這些說法。據斯圖爾特指出,2018年沙烏地阿拉伯願意提供資金幫助特斯拉完成私有化,就是愛潑斯坦在幕後促成的結果。愛潑斯坦也是當時沙國的首相穆罕默德・賓・沙爾曼(Muhammad bin Salman)的親密顧問。愛潑斯坦的同事、創投家妮可・瓊克曼(Nicole Junkermann)後來則成為了SpaceX的重要投資者。


由左至右:金巴爾・馬斯克、托斯卡・馬斯克、梅耶・馬斯克與伊隆・馬斯克


除此之外,馬斯克本人亦曾在美屬維京群島起訴摩根大通協助愛潑斯坦的犯罪活動的審訊中被傳喚,這場訴訟現在已經結束,據悉直到愛潑斯坦在2019年被捕並於同年晚些時候死亡之前,馬斯克曾多次與他和吉絲蘭妮・麥克斯韋(Ghislaine Maxwell)一同出遊。正是在LinkedIn的聯合創始人里德・霍夫曼的牽線下,馬斯克在一次會面中將愛潑斯坦介紹給了Facebook的馬克・祖克柏。馬斯克也出席了邊緣基金會(Edge Foundation)舉辦的“億萬富翁晚宴”,與會者皆是矽谷的頂尖人士,而它實際上只是愛潑斯坦用來發揮自己的影響力的幌子。另外,馬斯克兄弟的第一家公司Zip2的CEO理查德・索爾金(Richard Sorkin)在1999年公司被賣給康柏電腦(Compaq)不久後,就加入了由吉絲蘭妮・麥克斯韋的姊姊伊莎貝爾・麥克斯韋(Isabel Maxwell)領導的一家與以色列情報部門有關的科技公司。


還有,馬斯克也與愛潑斯坦的同事有一些商業聯繫。例如,特斯拉的主要供應商LS電氣(LS Power,透過其子公司EVgo)與其附屬的對沖基金−曙光投資管理公司(Luminus Management)就跟喬納森・巴雷特(Jonathan Barrett)關係密切,後者曾是LS電氣的總經理,並自2011年以來就一直事曙光投資的管理人。巴雷特在2003−2008年間還在LS電氣中擔任過其它不同的高階職位。巴雷特本人是愛潑斯坦的得意門生,他的職業生涯實際上就始於愛潑斯坦公司(J. Epstein & Co.),後來他成為了歐薩房地產公司(Ossa Properties)的財務長與副總裁,這是一家由愛潑斯坦的弟弟馬克(Mark)經營的公司,巴雷特的哥哥安東尼(Anthony)是它的聯合創辦人。多年來巴雷特的個人註冊地址一直在曼哈頓東區66街的301號大樓,其由奧薩房地產公司擁有,也是愛潑斯坦關押被他拐賣的婦女的地方,愛潑斯坦的朋友們經常會到此光顧,其中甚至有些人會在這裡留宿,例如前以色列總理埃胡德・巴拉克(Ehud Barak)。


巴雷特曾經任職的LS電氣公司後來因為在多起破產案中的“詐欺性資產轉移”而受到調查。另外,LS電氣的創辦人麥可・西格爾(Mike Segal)——他兒子保羅(Paul)是公司的現任CEO——與布法利諾(Bufalino)黑手黨家族有長期的生意往來。曙光投資同時也是恩斯克國際公司(Valaris)最大的股東,該公司曾於2020年向SpaceX出售了價值六億五千萬美元的石油鑽井平台。其它與曙光投資有關聯的公司——曙光資本與曙光基金——都有一位叫做亞歷克斯・厄斯金(Alex Erskine)的董事。厄斯金曾負責替愛潑斯坦管理他的流動基金(Liquid Funding),這家公司曾經是由貝爾斯登公司部分持有,直到後者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破產倒閉。


如前所述,盧特尼克本人是愛潑斯坦位於紐約下東城71街9號、現已變得聲名狼藉的聯排別墅的鄰居,愛潑斯坦與這棟房產以及後來將它出售給盧特尼克的公司有著悠久的聯繫。盧特尼克就住在71街11號,最早是萊斯利・韋克斯納(Leslie Wexner)的SAM公司(SAM Conversion Corp)在1988年購入了這塊房產,一年前另一家公司(它的總裁就是愛潑斯坦)才買下了它隔壁的房子。據《克萊恩紐約》(Crain’s New York)報導,SAM公司在1992年——愛潑斯坦現在是它的副總裁——將71街11號的房子以“十美元以及由第二方支付的其它有效對價物”的價格賣給了一家信託公司,愛潑斯坦是它的受託人。萊斯利・韋克斯納在這段期間耗資數千萬美元重新“翻修”了71街9號的那棟別墅,包括為它加裝了一套不尋常的“安全系統”,據說是要用來拍攝勒索影片,之後愛潑斯坦就入住了進來。至於盧特尼克後來買下的就在隔壁的那棟房子是否也有類似的“翻修”則不得而知,不過它那時也是由愛潑斯坦/韋克斯納擁有的。


就當愛潑斯坦已經在71街9號的別墅住了差不多一年後,它隔壁的11號別墅也在1996年以“十美元及其它有效對價物”的方式被賣給了彗星信託(Comet Trust)。根據一些報導,這棟別墅的價值至少有六百二十萬美元。彗星信託在這次交易中的受託人是吉多・古德曼(Guido Goldman),他是著名的猶太復國主義者納胡姆・古德曼(Nahum Goldman)的兒子,納胡姆是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的摯友與德國馬歇爾基金會(German Marshall Fund)的創辦人,正是該基金會推動了後來備受爭議的保衛民主聯盟(Alliance for Securing Democracy)。戈德曼同時也是外交關係委員會(CFR)與CIA之間的聯絡人。在他向古德曼和彗星信託出售房產的時候,愛潑斯坦本人也是CFR的一員,另外根據2011年英國《旗幟晚報》(Evening Standard)的報導,愛潑斯坦曾告訴人們他為CIA工作過。


彗星信託本來是為了“已故的敏妲・德・岡茨伯格(Minda de Gunzberg)的後代子孫”而設立的三個信託基金之一,她的本名是敏妲・布朗夫曼(Minda Bronfman),是查爾斯(Charles)與埃德加・布朗夫曼(Edgar Bronfman)的姊姊。他們的父親山姆・布朗夫曼(Sam Bronfman)在美國禁酒令時代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家族酒精帝國,這在很大程度上得歸功於他與黑手黨的關係。查爾斯・布朗夫曼夫婦在1991年與萊斯利・韋克斯納一起創立了“Mega集團”(Mega Group),它隨後催生出了以色列生存權組織(Birthright Israel),盧特尼克夫婦是該組織最大的贊助者之一。此外,埃德加・布朗夫曼還是1981年導致愛潑斯坦離開貝爾斯登公司的一起內幕交易醜聞案的重要參與者。埃德加的兒子,小埃德加(Edgar Jr.)也出現在了愛潑斯坦的黑皮書中,還有埃德加的女兒薩拉(Sara)與克萊兒(Clare)更是NXIVM“性邪教”醜聞案中的核心人物。彗星信託後來將別墅以同樣是“十美元及其它有效對價物”的價格賣給盧特尼克,後者還在當天特地為這棟別墅申辦了四百萬美元的抵押貸款。盧特尼克從未公開談論過他的房子,或是任何與他的前隔壁鄰居有關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為奮進集團(Endeavor)提供了大量的資金並當上了它的主席,該集團則資助了包括衛星邏輯在內的若干企業。奮進集團的另一個支持者是皮埃爾・奧米迪亞(Pierre Omidyar),他是柯林頓和歐巴馬的金主,並與美國情報部門有長久的合作關係(盧特尼克本人是希拉里2016年競選總統的主要捐助者,他在直到近來轉投川普之前一直是民主黨支持者)。


另外,與盧特尼克同為衛星邏輯董事會成員的還有阿根廷首富馬科斯・加爾佩林(Marcos Galperin),他一般被外界視為奮進集團的第一個成功投資,並一直與該集團維持著緊密的聯繫。奮進集團專門投資新興市場的新創企業,並與愛潑斯坦的好夥伴、LinkedIn的共同創辦人里德・霍夫曼關係密切。另一個與奮進集團走得很近的人是阿根廷寡頭愛德華多・艾爾斯坦(Eduardo Elzstain)——就像其他許多與該集團有聯繫的阿根廷人一樣——他與阿根廷的現任總統哈維爾・米萊有深厚的交情。埃爾斯坦是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的長期合作夥伴,並且還是阿根廷版的畢德堡俱樂部——一年舉行一次、從不對外開放的姚姚論壇(Llao Llao Forum)——的主辦人,與奮進集團有關的阿根廷人幾乎都會出席論壇。艾爾斯坦也是WJC的董事會成員——其主席不是別人,正是埃德加・布朗夫曼。艾爾斯坦也與哈巴德・盧巴維奇(Chabad Lubavitch)的末世論彌賽亞運動有聯繫,唐納・川普、川普的女婿傑瑞德・庫許納以及盧特尼克皆與這個運動有所交集。


盧特尼克與美債的困境


除了奮進集團的支持,衛星邏輯現在還得到了泰達幣的幫助,而後者與盧特尼克的關係並不一般。據《華爾街日報》報導,在盧克尼特為其追加了六億美元的投資後,坎托公司現在已持有泰達幣5%的股份。坎托公司是由其CEO,即盧特尼克本人控股,並且“大部分的股份由盧特尼克一人持有”。泰達幣理論上的最大股東兼聯合創始人吉安卡洛・德瓦西尼(Giancarlo Devasini)告訴《華爾街日報》說:“盧特尼克將會利用他的政治影響力,來化解泰達幣面臨的麻煩。” 


雖然盧特尼克已經被提名為商務部長,並承諾會在參議院表決通過後辭去坎托公司的CEO,但他目前正在積極與川普合作“審查任何可能涉及監管泰達幣的政府高層職位的候選人”。雖然對這家穩定幣發行商的監管理所當然會對泰達幣本身,以及它的小股東坎托公司產生影響,但在今天這個高通膨時代(以及美債規模已達到三十六兆)的背景下,這個仍在持續蓬勃發展、且作為美債大買家的行業對美國政府的存續具有無需贅言的重要性,這一點無疑為泰達幣及其它同類穩定幣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為了讓即將上任的川普政府滿足國會的預算要求,同時繼續償還我們已突破數十兆美元的國債,財政部急需為新發行的國債找到願意購買的買家。在過去的十八個月中出現了一群新的買家,也就是穩定幣的發行商,例如泰達幣與圓圈幣(Circle),它們已經以財政部發行的證券的形式買入了超過一千五百億美元的國債,用以“支撐”它們發行的與美元掛勾的穩定幣。作為比較,中國和日本均曾是美國最大的債權國,二者持有的美債分別是略高或略低於一兆美元。儘管僅僅存在十年,且是直到2020年——即川普的OCC允許美國銀行持有穩定幣的同一年——市值才突破一百億美元,但泰達幣卻已經持有了相當於美國最大的兩個外國債權人10%的國債。如前所述,泰達幣如此驚人的國債儲備是由盧特尼克的坎托公司負責管理的。


使用穩定幣作為解決美國債務問題的手段,這已經在共和黨中被討論了好一段時間,包括前眾議院議長保羅・萊恩(Paul Ryan)就曾在發表於《華爾街日報》上的一篇文章〈加密貨幣可以避免美國債務危機〉(Crypto Could Stave Off a U.S. Debt Crisis)中表達過這種觀點。萊恩表示:“與美元掛勾的穩定幣創造了對美國國債的需求”,它可以“成為跟上中國步伐的一種方式”,他聲稱“國債如果賣不出去,就可能會引發債務危機,”而這反過來又會導致“預算大幅緊縮”。這位前議長預測“美元將因此遭遇巨大的信心危機”,並問道:“我們能怎麼做?”他的回答是“首先要認真對待穩定幣。”泰達幣的CEO保羅・阿多諾(Paolo Ardoino)亦表達了相同的看法,他表示泰達幣是“美國政府最好的朋友”,因為“它持有的美國國債比德國還多,也比世界上的其它任何競爭對手或金融機構都要多。”值得注意的是,泰達幣現在也與FBI和特勤局等美國安全部門建立了合作關係。



據萊恩指出,與美元掛勾的穩定幣正在成為“美國政府債務的重要淨購買者”,這些穩定幣發行商現在是美債的第十八大持有者。萊恩繼續說道:“假如把這些與美元掛勾的穩定幣發行商視為一個國家”,那麼它“將僅次於前十個持有最多美債的國家”,雖然仍然少於香港,但“卻大於沙烏地阿拉伯這個美國在石油美元體系中的前合作夥伴”。阿多諾亦表示,泰達幣“十分樂見美債所有權的去中心化,這會讓美國變得更具靈活性。”


衛星邏輯、泰達幣和坎托公司也參與了碳市場的建立與立意可疑的氣侯融資(climate finance)計畫。坎托公司是電子碳排放交易的先驅,並致力於推動氣候融資和聯合國的永續發展目標。衛星邏輯自稱能夠從太空中監測碳排放,而這是聯合國文件《我們的共同議程》(Our Common Agenda)中支持的一項政策,且其已開始透過GREEN+要來實現這一點,這我們之前已經報導過。


衛星邏輯已經獲得了NOAA的遙測許可證,這是一個盧特尼克上任後將得以直接掌管的機構,其平時負責為政府與商務部蒐集氣候數據,簡單來說,它將會在“碳定價”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不管是衛星邏輯正在協助建立的“碳市場”還是“碳稅”,後者是馬斯克等川普支持者長久以來所支持的政策。當然,推動碳稅——它的支持者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而且他恰好還擁有世界上最大的電動車公司——只會讓美國如今的貧富差距進一步惡化,因為不管是零碳排的電動車還是碳稅,對富人來說都是不痛不癢的支出。這項計畫要成功實施,就需要太空衛星提供的精確數據——而這正是衛星邏輯目前正獨佔鰲頭的領域。


如果沒有政府核准的、精確的碳測量,碳定價就根本不可能實現,因此衛星邏輯現在已悄悄開始主導這個市場。例如,衛星邏輯的合作夥伴O.N.E.亞馬遜(O.N.E. Amazon)正在創造全新的區塊鏈協議以及將“現實世界資產”,即RWA代幣化。O.N.E.亞馬遜的董事長彼得・克內茲(Peter Knez)曾是巴克萊銀行的安碩基金(iShares)負責人,他那時就負責監督ETF(交易所交易基金),安碩後來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被貝萊德集團收購,而它目前正擁有史上增速最快的ETF——安碩IBIT比特幣ETF。


O.N.E亞馬遜的目標是“利用下一世代的技術所帶來的創新,為自然環境與投資者帶來永續的影響”。O.N.E亞馬遜口中的“創新”實際上就是其發行的“數位資產證券”。根據克內茲的解釋,“每一份證券都將代表亞馬遜雨林中一公頃的生物群落的感知價值(perceived value),並以為期三十年的土地保護協議作為支撐”,這些證券的發行上限為七億五千萬美元,“與雨林的公頃面積相當。”換句話說,每一份證券都代表了亞馬遜雨林每一公頃的土地。O.N.E亞馬遜聲稱表示“投資者將可以利用證券的潛在資本升值空間獲利”,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被其所代幣化的雨林本身屬於“有限資源”。


卡內茲與奇異實驗室(Mysten Labs)合作撰寫了一篇論文——後者是一家由前Facebook/Meta員工創立的公司,他們也參與開發了Libra/Diem這些穩定幣——題為《保護自然的帳本:捍衛生物多樣性中的區塊鏈應用》(Preserving Nature’s Ledger: Blockchains in Biodiversity Conservation),它主張應該建立一套“將生物多樣化保護政策代幣化,並輔以相關物聯網解決方案,如感測器、無人機與衛星,用以監測和記錄物種與生態數據”的框架。邏輯衛星並不是唯一一家與O.N.E亞馬遜合作的公司,例如艾奕康公司(Aecom)——其前身是與CIA有聯繫的亞什蘭石油公司(Ashland Oil)——已經與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簽訂了大量合同,而USAID普遍被外界認為是CIA的白手套。有趣的是,卡內茲的合夥人羅德里戈・維羅索(Rodrigo Veloso)在川普媒體與技術集團(TMTG)的上市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該集團就是川普本人擁有的社交平台−真相社交(Truth Social)的母公司。


隨著碳信用市場與代幣化的RWA正在成為現代最新的債務工具,盧特尼克的衛星邏輯已準確好要成為這個新金融系統的支柱,當然前提是美國能說服其它國家參與進來。這就是美國商務部在以前所扮演過且極具爭議的角色,因此在討論盧特尼克即將接管商務部時,顯然有必要來重新回顧商務部不久之前的歷史。


商務部與“中國門”事件的遺產


儘管前面提到的盧特尼克與愛潑斯坦−韋克斯納−布朗夫曼網絡的聯繫只是間接的,但盧特尼克與以色列政府(其與愛潑斯坦有著重要的關係)以及猶太復國主義事業的聯繫卻是非常真實的。事實上,盧特尼克曾說過,促使他決定與川普競選團隊合作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川普極端親以色列的立場,川普甚至曾親口告訴盧特尼克的妻子艾莉森(Alison)說:“我將會成為有史以來對以色列最友善的總統。”


在過去一年裡,盧特尼克的坎托基金會除了捐了七百萬美元以“用於幫助那些受到以色列的衝突影響的人”之外,他還向以色列正在加薩進行的種族滅絕戰爭提供了大量捐款。其中有一部分的捐給了“聯合救援”(United Hatzalah),這是一個由以色列志願者組成的緊急救難組織,其創立者以利・比爾(Eli Beer)是世界經濟論壇(WEF)的成員兼以色列房地產大亨,也是WEF的全球青年領袖之一,並曾受到克勞斯・施瓦布(Klaus Schwab)的施瓦布社會企業家基金會的頒獎肯定。就在今年年初,盧特尼克及其妻子才主持了聯合救援組織的年度募款晚會。正是這個組織在去年10月7日無中生有地捏造了哈瑪斯的暴行,包括聲稱他們用烤箱將嬰兒活活烤死,直到後來該組織才承認它們並不是真的。


鑒於盧特尼克與以色列、猶太復國主義團體以及愛潑斯坦網絡的緊密關係,他被任命為商務部長就更顯得別具意義,因為以色列——尤其是愛潑斯坦——皆是克林頓時代的一場極為重大、且幾乎被遺忘的醜聞的參與者,這場醜聞最終導致了克林頓的商務部長羅恩・布朗(Ron Brown)以及國際貿易管理局 (ITA) 的許多員工賠上了性命。商務部與ITA一直以來就是那些與中國和以色列政府有聯繫的人的滲透目標,因為他們想要將美國的敏感軍事技術出口給中國,其中最主要的是衛星科技,以換取來自中國的非法武器並將其秘密走私至美國西海岸的城市。正如已故的加里・韋伯(Gary Webb)所發現的,當時這些城市也是CIA所默許的古柯鹼大流行的目標。幕後策劃將這些武器走私到西海岸城市的就是當初捲入伊朗門事件的核心集團(比爾・柯林頓是其中一員),而這麼做的目的是要摧毀西海岸城市的少數族裔社區,並促進私人監獄產業發展與擴充監獄中的廉價勞動力。


正如《被勒索的國家》(One Nation Under Blackmail)一書所指出的,商務部——特別是ITA——平時要負責處理美國非農業產品的出口,因此它們才成為了今天人們俗稱的“競選財務醜聞”,或者它更常見的名字是“中國門事件”的目標。然而,這一醜聞——雖說它與中國國企有關——其範圍卻遠遠超出了中國,並且應該被視為CIA與以色列狼狽為奸的結果,它們一直在出賣美國的利益,就像雷根與布希政府時期的伊朗門事件。比爾・柯林頓在擔任阿肯色州州長期間深度參與了伊朗門事件,這在一定程度上得要歸咎於他與自己的政治金主傑克遜・史蒂芬斯(Jackson Stephens)的長久交情,而史蒂芬斯也涉入了伊朗門事件。說到底,“中國門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同一群人。


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史蒂芬斯和他的商業夥伴−李亞迪(Riady)家族將強尼・黃(Johnny Huang)等中國門事件中的主要人物送進了ITA。就在中國門事件曝光前不久,李亞迪夫婦才與中國政府達成了商業合作關係。其他中國門事件中的核心人物,例如馬克・米德爾頓(Mark Middleton)與約瑟夫・吉羅爾(C. Joseph Giroir)等人均與李亞迪家族有所聯繫,而後者之後更被揭露是直接受僱於他們。值得注意的是,米德爾頓就是當初愛潑斯坦拜訪柯林頓的白宮時接待他的人之一。這些訪問大部分是在1996年大選前進行的,中國門“競選財務醜聞”就是在那段時期發生的。


出現在中國門事件中的鉅額競選資金最終使一群非美國公民,像是李亞迪夫婦和他們的盟友,得以接觸到當時的商務部長羅恩・布朗。李亞迪夫婦及其同夥利用了多個“稻草人”來掩護他們提供給柯林頓的非法政治獻金。然後還有一些美國商人也試圖與布朗搭上線,例如勞拉公司(Loral)的伯納德・施瓦茨(Bernard Schwartz),他是1996年大選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最大金主,他利用自己與布朗的關係,來確保他能夠順利會見中國的政商名流。隨著中國門事件開始受到調查,勞拉公司也難以置身事外,調查顯示該公司製造的衛星最後落入了與中國軍方有關的企業手中,並且有證據表明勞拉公司曾協助將“未經批准的飛彈技術”出口給中國。施瓦茨利用自己的影響力遊說柯林頓政府,將對衛星出口的審批權從國務院轉移給由布朗控制的商務部。


比爾・柯林頓(左)與羅恩・布朗(右)


與此同時,中國門事件中的其他人物也在成功推動柯林頓政府禁止進口中國武器(美國當時是中國最大的槍枝外銷市場),這麼做是為了確保國會批准給予中國的“最惠國”貿易地位。然而,其他因為中國門事件而與柯林頓產生密切聯繫的人士,例如中國的“軍火之王”王軍後來卻參與了將大量非法武器走私到美國的活動。這些走私活動有不少被FBI發起的“龍火行動”(Operation Dragon Fire)成功破獲。不過,參與走私的高層人士——包括與王軍有關的那些人——卻提前得到消息並成功逃出美國,最終只有他們的下屬承擔了所有責任。


然而,當年參與伊朗門事件、且在雷根/布希時期涉及武器走私與毒品貿易的航空公司,很可能也在這時扮演了同樣的角色。與中國和以色列均有交情的億萬富翁萊斯利・麥克斯韋和他的夥伴傑佛瑞・愛潑斯坦兩人曾協助將南方航空運輸公司(Southern Air Transport)從邁阿密搬家到俄亥俄州,這是一家有CIA背景的航空公司,然後他們還將它的航線從北美洲、中美洲與南美洲改變成了在俄亥俄州和香港之間往返。俄亥俄州官員在那時就已經懷疑航線的改變以及麥克斯韋收購這家航空公司都是為了犯罪用途,就在幾年前,俄亥俄州的執法單位就曾嘗試(但被不斷阻礙)想要調查韋克斯納與犯罪集團的關係。愛潑斯坦也在同一時間與中國門事件中的關鍵人物建立了聯繫,尤其是馬克・米德爾頓——在他曾與愛潑斯坦在柯林頓時期的白宮中多次會面的事情被曝光後,他最終命喪在一起被偽裝成是自殺的謀殺案中。


米德爾頓並不是中國門事件中唯一不得善終的人。就在中國門事件被曝光時,羅恩・布朗和ITA的多位高層人員“突然被要求前往克羅埃西亞出差”。這場“意外之行”是在布朗同意認罪協議不久後發生的,根據這項協議,布朗將會在庭審中作證,如此一來“中國門”更深層的內幕必將水落石出。然而,這次克羅埃西亞之行最終卻以悲劇收場,載著布朗和ITA高層人員的那架飛機失事墜毀,機上人員全數罹難身亡。柯林頓總統曾公開表示,這起墜機事件是因為“一連串的意外”所導致的,就在空難發生三天後,一位據說對這起空難“負有責任”的克羅埃西亞機場導航主管被發現死於胸部中彈。他的死亡很快就被裁定為“自殺”。美國軍方在墜機現場發現了許多可疑之處,包括布朗的頭骨上有明顯的槍傷,這顯然不是墜機造成的。


一架美軍直升機在墜機現場附近盤旋


最終,當我們考慮到以色列這個“我們最偉大的盟友”一直以來都有洩露美國的敏感安全技術的歷史時,愛潑斯坦與以色列的角色就會變得更為複雜,並且這一現象早在中國門事件之前就已經存在,更不用說是在那之後。因此,不僅僅是他與以色列以及與愛潑斯坦的間接關係,霍華德・盧特尼克與中國的商業關係同樣應該受到更嚴格的審視。舉例來說,盧特尼克控制的BGC集團就與中誠信託成立過一家合資企業。中誠信託是嘉賓基金(Harvest Fund Management)的最大股東,正是該基金跟與亨特・拜登有聯繫的羅斯蒙特塞內卡公司(Rosemont Seneca)還有桑頓集團(Thornton Group)一起創立了渤海華美(BHR Partners),而桑頓集團的領導人詹姆斯・巴爾杰(James Bulger)是臭名昭彰的黑手黨老大詹姆斯・“白毛”・巴爾杰(James “Whitey” Bulger)的侄子。


值得一提的是,川普圈子中的另一個人物(雖然他並不會在下一屆政府中出任任何官方或非官方的角色)——黑水公司的創辦人埃里克・普林斯(Erik Prince)——與涉入中國門事件的中信銀行有著財務上的聯繫,而中信銀行又是普林斯的先豐服務集團(Frontier Services Group)的最大股東。


盧特尼克、美元與金融控制


提到美國商務部在中國門和伊朗門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並不是為了將過去發生過的腐敗與醜聞怪罪到即將上任的盧特尼克頭上——畢竟盧特尼克自己就已經有夠多備受爭議的問題與利益衝突——而只是為了說明,持續數十年來的技術轉移實際上是維持帝國的經濟霸權的必要之舉。


雖然二戰後的美國只不過是歷史上的又一個試圖將其單方面的經濟模式強加於世界上大部分地區的帝國,但長久以來控制美國建制派——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英美建制派——的利益集團在近一個多世紀中卻一直致力於建立“一個由私人控制的、支配全世界的政治與經濟的全球金融體系”。根據歷史學家卡羅爾・奎格利(Caroll Quigley)的說法,銀行家們將透過這個體系來實施“封建統治”,他們會在自己的閉門會議中決定好所有事情。


塞繆爾・皮薩爾(Samuel Pisar)是一位專門為美國大企業服務的律師,也是現任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hony Blinken)的繼父與羅伯特・麥克斯韋的摯友,他曾在1971年的國會上公開宣稱,這種由私人控制的全球金融體系已經到來。皮薩爾將這個體系形容為“跨意識形態企業”的崛起,屬於“資本主義”的西方公司將與屬於“共產主義”的東方國有公司合併和/或達成重大的商業協議、建立合資企業。其結果是,按照皮薩爾的說法,“所有傳統的國家政策工具”都將會被“逐漸淘汰”,民族國家將不再是“穩定的經濟實體”。皮薩爾本人並不排斥這樣的未來,他指出推動這種私人(或半私人)的全球金融控制體系崛起的兩個主要原因是跨國公司的興起、技術轉移以及美元在國外市場的強勢地位,這指的是歐洲美元(Eurodollar)市場。如今,隨著這個全球金融控制體系逐漸完善,全世界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容易能接受一種單一的貨幣霸權,而控制它的實體最終都必須向“跨意識形態企業”負責。


伴隨數位美元在全球擴張的新金融體系,在本質上依賴於寬頻互聯網、蜂窩網路提供商、由實惠的微處理器驅動的智慧型手機的普及,以及區塊鏈技術。發行數位證券、“去中心化”的政府國債、將雨林土地代幣化或維護碳市場所需要的技術基礎架構,在創造出一個完全數位化的經濟體系的同時也帶來了許多監控問題。


技術轉移——由歷屆不同的商務部所主導——正在實現數位美元的全球化,這嚴重削弱了非美國央行與政府將資本保留在其境內的能力。有趣的是,維護美國國家安全利益的基礎設施都是由私營企業、美國金融科技巨頭掌控的,包括海底電纜和在天上繞著我們飛行的衛星。盧特尼克的泰達幣試圖創造完全數位化的經濟體系,他的衛星邏輯則企圖創造電子碳市場,它們正在對全球公民的自由與隱私帶來前所未有的威脅。


儘管自從川普政府上台以來,美國的政治氛圍中逐漸出現了民粹主義的勢頭,可是這個國家的處境卻依然岌岌可危。沒錯,如果沒有(西方?)現在正在推動的這場由科技驅動的金融革命,這個國家的未來肯定無法樂觀。將近四十兆美元的負債,甚至光是這些債務衍生的利息就已經超過了國防開支,如果沒有私營企業的及時救援——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與盧特尼克本人有聯繫的公司為首——新一任美國政府勢必將陷入嚴重的危機。值得慶幸的是,實現這套美元化全景環視監獄所需要的全球技術轉移早已完成,削弱霸權的漏洞已被泰達幣和衛星邏輯等公司堵住,它們的少數競爭對手——不管是美國的金融科技公司還是國際情報機構——現在都發現自己受制於商務部與行政部門,而後者正隨時準備通過監管和執法來扮演國王的角色。


歸根結底,政府與公司沒有什麼不同,需要滿足預算、人員和招聘要求——而這二者都需要大量準確的數據。這些數據將通過光纖電纜、微處理器、區塊鏈和美國製造的衛星進行封存、分發和解析。因此,美利堅帝國的下一階段將再次由私人企業和我們新任商務部長霍華德・盧特尼克這樣的人來掌舵,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