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28日 星期二

福音與黃道十二宮(12)射手座


射手座(《馬可福音》11:1-11:26)

“為你的殿焦急。”



“快取來,我的灼金之弓!

快取來,我的希望之箭! 

快取來,我的破甲之槍!哦,烏雲,散開!

快取來,我的烈火戰車!

休要我停下這場精神之戰,

我絕不容寶劍在手中酣睡

直到耶路撒冷再次昂首挺立

       在英格蘭青翠蔥鬱的大地上。”

(威廉・布萊克《彌爾頓》,他出生於1757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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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手座與木星


射手座是第三個火象星座,而它也與前兩個火象星座白羊座和獅子座一樣熱情奔放。然而,作為一個變動火象星座,它可以說是熱情與流動性的結合,因此其象徵著打破傳統束縛、在追尋智慧和真理的道路上不斷進步的渴望。它的符號(♐︎)很完美地呈現了這一點:指向天空的箭頭象徵人類對力量的渴求與追求它的決心。托勒密將射手座稱為“雙元星座”或“雙體星座”,這也反映在了半人馬的神話中,他是精神與肉體在人的身上互相鬥爭的象徵。這類奇怪的生物幾乎總是被視為野獸,除了埃斯庫拉庇烏斯的老師凱隆(Chiron)以善良且睿智而聞名,他後來更為拯救普羅米修斯而犧牲自己的生命,這寓意的是人性最終戰勝了獸性。


人性與獸性的分別就在於射手座所代表的東西:對精神價值的不懈追求,而這又會不斷帶給探索者新的挑戰、新的旅程。艾蜜莉・狄更生(Emily Dickinson,出生於1830年12月10日)一生很少出門遠行,但她卻在精神世界中雲遊四方,她創作了下面這首非常可愛的詩,它很出色地抓住了射手座的探求精神:


“這個世界不是終點。

有一個物種超越在外—

仿若音樂,不見其形—

仿若萬籟,充滿力量—

它的呼喚,使人迷惑—

哲學,沒有答案—

最後,留下一個謎語—

智者,決心解開謎底—

猜謎,難倒了學者—

為了找到答案,他們已經承受了

世世代代的藐視

與釘上十字架,是乎—

信仰滑落,哄堂大笑,冷嘲熱諷—

還有漲紅的臉,如果有看見的話—

摘下一枝證據—

向風向標問路—

祭壇上的千姿百態—

高聲的哈雷路亞—

就是麻醉藥也無法

使啃咬靈魂的牙齒安靜下來。”


不過,在不那麼深入靈魂的層面上,射手座也代表了魯莽的勇氣、冒進的英雄主義、冒險、豪賭,乃至任何能夠擺脫常規的束縛、為生活帶來新的刺激的事情。所有漫長的“旅程”——不管是靈性的、宗教的、哲學的或實際上的——都是射手座的象徵,所以射手座與馬聯繫在一起可謂是再合理不過,馬是古代世界進行長途陸旅行時最常見的交通工具,而Hippotés−“馬背上”就是希臘人對射手座的稱呼之一。


曼里尼烏斯在談到射手座時就特別強調了它與馬的關係,不過他亦提到射手座素來享有不畏艱辛、不顧危險、勇往直前的美名:


“雙身的半人馬,各有各的脾性,

他們駕馭良馬、馴服烈馬,

他們喜愛響鞭、賽馬和韁繩,

乘著戰車在塵土飛揚的平原上馳騁:

他們的快意也不僅限於原野,

他們縱橫綠林、教化蠻人。

因為他們是兩種不同的形式,

人在上面,所以他統治野獸;

他拉著弓,射出熾熱的光芒,

渾身是勁,心臟也充滿活力。

四處奔馳,滿是激情與熱血,

    奮力前行,從不曾向後退卻。”

(p.127)


埃莉諾・柯克(Eleanor Kirk)在1894年撰寫的一篇文章中這樣評論了這個滿腔熱血的星座:


“作為這個星座出生的人總是會因為小事而動怒,既容易生氣,但也容易解氣,既生性好鬥又我行我素。作為敵人的時候,射手座往往會走向極端...他們會一味想要幫助自己喜愛的人,不管做什麼都十分熱心且過於樂觀。他們不願意坐下來等待時機和機會,而是急著想趕快搞定所有事情。”(Gettings, 1972, p.162)


不難想像這些特質放在靈性修行上會產生什麼影響。


射手座階段的靈性生活是我們要開始學會自信且勇敢地去實現目標的時候。布萊克的“新耶路撒冷”必須要通過弓、箭、長槍和戰車來創造,它們象徵著射手座得要面對的挑戰,例如怠惰、冷漠和惡習,這些東西奴役了人類的精神,是我們必須打敗的對象。這就需要火象星座的另一個美德——信心,因為所有諸如此類的冒險都是無法事前預知結果的。正如布萊克在《純真的預言》(Auguries of Innocence)中寫道:


“如果自己的雙眼也信不過

那還有什麼可相信,所以放心去吧。

如果太陽與月亮心生疑惑,

它們會在頃刻間化為泡影。”


“一個具有射手座特質的崇高心靈,”戴恩・魯德哈爾說:“是心靈、意志、信仰,以及永遠向新的可能性敞開的態度的結合。”(Rudhyar, p.77)一個人若能擁有這種射手座式的“崇高心靈”,他就會成為真正的神人(avatar),成為一個能夠“號召、帶領或鼓舞眾人去做他們本來不願意或因為怠惰而抗拒的事情”的領導者。


射手座的主宰星是木星(♃),後者在古典占星學中一般被稱作“大吉星”,因為它與能夠開拓心靈、將我們從精神麻木狀態中喚醒的事物有關。托勒密聲稱木星對應人類的老年,這個年紀的人往往“德高望重、臨危不亂”,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人生閱歷。下面是木星會對靈魂帶來的影響:


“他會讓他的臣民變得寬宏、慷慨、敬畏神、尊貴、喜好享樂、善良、心胸開闊、開明、公正、高尚、端莊、盡忠職守、富有同理心、善於溝通、仁慈、深情且具領導之才。”(p.447)


不過,木星和射手座亦有其負面的一面。由於它們都代表了人類想要拓展視野的渴望,這使得它們與宗教有著明顯的關聯,但所有的宗教都有可能會變得不思進取、淪落為純粹的繁文縟節與形式主義。如此一來,靈性探求者最終就只會迷失在教會主義(ecclesiasticism)和聖化主義(sacerdotalism)的偽靈性之中:所以木星既是進取心和信心的象徵,卻也有虛浮華靡、三六九等的缺點。


射手座的靈性教訓


福音書的這一部分從一開始就以一種十分引人注目且戲劇性的方式呈現出了射手座的象徵主義,即耶穌騎著一匹馬,使半人馬的形象直接反映在了他身上。耶穌派他的兩個門徒到村子去尋找一匹“從來沒有人騎過”的馬,然後經文繼續說道:


“他們把驢駒牽到耶穌那裡,把自己的衣服搭在上面,耶穌就騎上。有許多人把衣服鋪在路上,也有人把田間的樹枝砍下來*,鋪在路上。前行後隨的人都喊著說:和散那!奉主名來的是應當稱頌的!那將要來的我祖大衛之國是應當稱頌的!高高在上和散那!”(11:7-10)


人們高呼的“和散那”在希伯來語中有“求你拯救”的意思,但耶穌要帶來的卻不是他們所渴望的拯救。耶穌帶來的是智慧導師凱隆的拯救,後者犧牲自己拯救了普羅米修斯的生命,而不是發動起義和戰爭的虛假拯救。


馬可在這段情節中非常出色地融合了希伯來文化和希臘文化的元素。除了暗示凱隆的形象之外,他還呼應了《詩篇》第四十五篇的“王婚之歌”,其中提到新郎要腰間佩刀、騎馬迎接他的新娘(45:3)。群眾的歡呼聲則是在呼應《詩篇》的箴言(45:4-5):


“為真理、謙卑、公義赫然坐車前往,無不得勝;你的右手必顯明可畏的事。你的箭鋒快,射中王敵之心;萬民仆倒在你以下。”


這首詩篇充滿了射手座的形象。其中最醒目的自然是馬,但是裡面也提到了箭,且正如曼里尼烏斯告訴我們(參見〈附錄二〉),腰間佩刀也是射手座的標誌之一。馬可最原始的讀者肯定一眼就會認出這些寓意,同時他們也會將耶穌騎馬進入耶路撒冷與先知撒迦利亞的預言聯繫起來:


錫安的民哪,應當大大喜樂;耶路撒冷的民哪,應當歡呼。看哪,你的王來到你這裡!他是公義的,並且施行拯救,謙謙和和地騎著驢,就是騎著驢的駒子。”(《撒迦利亞書》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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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射手座在古代中國的名字“Seih Muh”的意思就是裂開的樹或被劈下的樹枝(Allen, p.350)。



有趣的是,馬可版本的耶穌進入耶路撒冷的故事其實並沒有想要呼應任何《舊約》預言的意思。相反的,他更希望我們專注於故事呈現的意象。然而,馬太卻認為這件事應驗了撒迦利亞的預言(《馬太福音》21:1-11),他甚至荒謬地安排耶穌一次騎著兩隻動物(“驢和驢駒”),好如實重現撒迦利亞的預言。正是因為馬太執著於要呼應撒迦利亞的預言,整個故事才會變成耶穌騎驢(onos)進城。馬可在這裡使用的字是polos,這是一個更通用的單詞,一般被翻譯成“小馬”:它既有可能是指射手座的馬,也有可能是指撒迦利亞的驢子。*


我們通常是從信仰的角度來理解這個故事,結果反而錯失了它想要傳達的深刻靈性訊息。人們常說耶穌騎著驢子正顯示了他的謙卑,但我們似乎忘記了耶穌所騎的動物——到底是驢是馬並不重要——是“從來沒有人騎過”的,也就是說牠是一隻根本還未被馴服的動物。所以耶穌是悠哉地騎在一匹“狂野悍馬”(bucking bronco)的背上!馬並不是生來就要成為人類的坐騎。牠們生性狂野、傲氣;會本能地反抗人類的統治,要想讓其乖乖聽話,就需要先花時間馴服牠們。牠們與生俱來、難以控制的能量必須被運用在比牠們自身更強大的意志身上。牠們必須被“馴服”,一旦這種原始的力量開始受到理智的控制,一個最強大的同盟就會產生。


半人馬的形象正是誕生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就是智慧與力量的結合。不難理解半人馬是如何成為人類的象徵——一半是神,一半是野獸;一半是充滿創造性的智慧,一半是充滿破壞性的激情。偉大的藝術家畢卡索在晚年時曾被人問過,他如何看待自己因為無情的歲月而再也無法活蹦亂跳。“這就像我終於掙脫了身上那頭野獸的束縛。”他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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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博特・史密斯是這樣定義polos:“一匹小馬駒、小馬崽,更確切地說就是一匹馬,再來是其他動物的幼崽。然後是onos:“一匹驢子。”引自1986年版《新約詞典手冊》(A Manual Lexicon of the New Testament)。阿恩特(Arndt)和金里奇(Gingrich)遵循包爾(Bauer)的觀點,認為polos的意思就僅僅是“馬”。“包爾對此做了深入的研究...他指出在自荷馬以來的希臘文學中,如果上下文有提到其他動物的名字,那麼polos的意思就是年輕的動物...但如果上下文沒有提到其他動物的名字,polos就應表示“馬”(而非“驢駒”)。因此,包爾認為《馬可福音》和《路加福音》中出現的驢駒實際上應該是馬才對。”引自《新約及早期基督教希臘文大詞典》(The Greek- English Lexicon of the New Testament and Other Early Christian Literature, 1957, p.739)。



“野獸的束縛”這句話簡直適用於任何正值青春年華的人;有時束縛有些人的野獸會比其他人還要更狂野,但我們所有人都得承認,我們的本性中確實有著某種難以整合的部分,我們是一種複合的、雜沓的、模稜兩可的生物。18世紀的英國詩人亞歷山大・波普在他的《人論》(Essay on Man)中這樣形容人類的雙重本質:


“立足於中界之窄地,

兼具聰愚,偉岸但失謙和;

見識過多,難以信奉懷疑論,

意志貧弱,無法固守堅忍之德,

人懸深兩端之間,行止未定,

未知自身是神抑獸;

心智或肉體,難以抉擇,

有生則必死,能說理卻註定要犯錯;

...

思想情感兩無調理,一片混亂;

犯錯自誤或改過遷善,永無休止;

居萬物眾生之間,上可升下可降;

為萬物之靈,卻又是萬物之口糧;

是真理的唯一裁判,卻又陷於無盡的錯誤中:

是這個世界的榮耀、笑話和謎題!”

(亞歷山大・波普《人論》,出生於1688年5月21日;宋美璍譯)


沒有人能比以這更好的方式來描述人類模稜兩可的半人馬本質。我們每個人都是半人馬。在大部分情況下,半人馬在神話中都是粗狂且野蠻的生物,他們既有野獸的力量也有人類的智慧,這使他們變得更加危險。但身為半人馬的凱隆卻是人類的同伴,並且由於他是如此有智慧,以至於年輕人都爭相拜他為師。事實上,凱隆所傳授的就是他自己取得的成就:如何讓激情與智慧握手言和,只有這樣才能造就卓越的、英勇的、無畏的、充滿創造力的人。值得注意的是,門徒們剛好就是在“兩條路的交匯處”發現了這匹馬(11:4)。


只有弄懂了其中的意象,我們才能真正理解耶穌進入耶路撒冷的靈性含義。耶穌平穩地騎著一匹從未被馴服的馬進入聖城,這意味著他已經能夠隨心所欲地駕馭火元素,亦即動物的激情。他的行動象徵著精神成功戰勝獸性,象徵我們今天所說的自我(或用佛洛伊德的話說是本我)及其自私的慾望終於被堅定的自覺與自律給制服。耶路撒冷是和平之城——salem與希伯來語中的“shalom”和阿拉伯語中的“salaam”是同一個字——為了象徵性地進入這座和平的聖城,我們——不管是個人還是集體——都必須像耶穌在這個小故事中所展現的一樣,努力駕馭我們本性中的某些麻煩部分,也就是我們身上的獸性。控制我們的獸性是所有靈性修行的目標,無論我們遵循的是哪一種傳統。穆罕默德曾說,“與低級自我的鬥爭”才是最偉大的吉哈德(聖戰)。總而言之,我們應該努力成為憑著自己的意志行動的生物,而不該只會隨興所至。正如布萊克發現:


“你能乘著激情輕易翱翔,

但若迷失其中則萬劫不復。”


無花果樹的詛咒和淨化聖殿


造訪完聖殿後,耶穌就出了城到伯大尼過夜。他在一早的時候回來,剛好肚子餓了,便想從一棵枝繁葉茂的無花果樹上摘幾顆果子吃。結果他發現這棵樹一顆果子也沒有,所以他就詛咒它說:“從今以後,永沒有人吃你的果子。”(11:14)乍看似這完全是一個蠻不講理、毫無意義的詛咒,尤其是當我們考慮到那棵無花果樹根本還沒成熟(11:13)。不過,要看到後面我們才會了解耶穌此舉的真正含義。*隔天眾人又來到這裡時卻發現無花果樹“連根都枯乾了”(11:20),然後耶穌就透過這件事來教導他們信心的重要性。只要是對神有信心的人,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就是一座山都能移進海裡(11:23)。當然,這是一個誇張的說法,但卻不該低估這句話的重要性,因為它是在強調人類的心靈擁有實現看似再怎麼不可能的目標的潛力。當我們在禱告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想像自己真的獲得了我們祈求的東西,想像它將真的屬於我們。這不僅僅是“正向思考”,而是戴恩・魯德哈爾(p.77)所說的“創造性想像力”,也就是射手座階段的靈性生活要學習的目標之一。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帶給我們物質上的富饒,靈性生活才是它真正應該派上用場的地方,這就像是一種靈性煉金術,通過祈禱、冥想和精神鍛煉,將我們原本模模糊糊的願望轉變成具體的現實。


然而,無花果樹的教訓並不僅僅跟靈性生活有關。這段經文同時也是在暗示人類具有改變物質世界的能力;在心靈、意志與信心完美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所進行的禱告,套丁尼生的話說,就會變得“比這個世界夢想的更多”。這種想法就像是對現代世界的唯物主義哲學的詛咒,因為這種哲學認為心靈只是物質的附帶現象,是它的副產品。然而,在諾斯底教徒看來,意識才是首先的,而物質宇宙恰恰是心靈的“結晶”,是源自於神性的最後一波流溢(emanations)。在這樣的世界觀中,物質是可以回應心靈命令的。這就是魔法世界觀的基礎,它可以毫不費力地同時容納園丁的綠手指、薩滿的祈雨舞和祈禱治療。詛咒無花果樹顯示出就是土元素也必須聽從耶穌的命令,從而證明了他擁有控制四大元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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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雙子座部分中睚魯的女兒和血漏的女人的故事,無花果樹的故事也是被分成兩個部分來講述——正好對應射手座是一個“雙體”星座。



天壇座——祭壇與詛咒


無花果樹的故事其實與射手座的旬星天壇座有著相當驚人的聯繫。Ara(天壇座)在羅馬人的語言中是“祭壇”的意思,根據凱修斯的說法,天壇座象徵的正是摩西當年建造的祭壇,或是耶路撒冷聖殿中的黃金祭壇。有些人認為它是諾亞在大洪水後築的那座壇。艾倫相信這種與“最古老”的祭壇的聯繫有助於解釋為什麼這個在視覺上並不突出的星座會如此重要,以及為什麼曼里尼烏斯稱它為Mundi Templum−“世界的聖殿”(Allen, p.63)。但在希臘語中,這個字的意思卻是“詛咒”。塞斯是這樣描述這個星座:


“希臘人有時用ara這個字來表示祈禱,但它更常被用來表達咒罵、詛咒或咒詛——禍害、腐朽、毀滅...而埃斯庫羅斯更用來它表示降臨在伊底帕斯身上的詛咒。”(Seiss, p.56-7)


塞斯告訴我們,天壇座也跟獻祭用的祭壇有關,這就將無花果樹的故事與淨化聖殿的故事聯繫了起來(11:15-19)。耶路撒冷聖殿淪為了猶太人行祭祀、拜鬼神的中心,於是耶穌便展現出射手座般的勇氣制止了這些可憎的行為。他趕走商人、推倒兌換錢幣的桌子和賣鴿商販的凳子,*他不讓人們再將聖殿當作便道,並宣布這裡已經變成了賊窩。現在聖殿已不再具有任何宗教功能。就像無花果樹看似枝繁葉茂,實際上卻連一顆果實也結不出來,聖殿的富麗堂皇及其在表面上對靈性價值的歌頌其實也都只是虛偽的假象。它完全不是“萬國禱告的殿”(注意它呼應了射手座的開闊性,以及曼里尼烏斯說的“世界的聖殿”),而只是一家鼓勵人們宰殺動物來博取上帝歡心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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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阿拉伯,今天作為射手座的箭頭和箭桿的兩個星群在從前曾經是其它星宿的部位,以及月球宮位(lunar station)的一部分,阿爾・焦哈里(Al Jauhari)聲稱它們的形狀看上去就像被推翻的凳子。”(Allen, p.355)



出於種種原因,這個故事長久以來一直困擾著傳統評論家。首當其衝的便是它在不同福音書中的順序。馬太和路加選擇依循馬可,將它放在耶穌傳道之旅的最後,亦即他受難與死亡之前。另一方面,約翰卻把它放在一開頭,就在迦拿的神蹟之後(2:13-17)。難道耶穌做過兩次一樣的事嗎?還是說約翰的故事編排是“純粹象徵性”的?對完全從歷史角度來思考的人而言,這些問題並不容易回答,但如果我們考慮到耶穌所做的事實際上有多麼困難,情況就又會變得更加複雜:聖殿通常是一個守衛森嚴的地方,如果有人要鬧事的話,照理說應該會馬上被趕出去才對。


然而,整個故事最有問題的地方似乎是它反映出了耶穌比較不為人知的一面。他真的像約翰所說的,用鞭子鞭打這些人嗎?(2:15)這跟左臉被打,就轉過右臉再給人打的教導不是相衝突嗎?所以耶穌也會生氣嗎?馬可沒有具體描寫耶穌的憤怒,但耶穌在這裡的行為顯然一點也不像個克制而沉著的人。他確實在生氣,且他會如此氣憤是完全合乎情理,畢竟他致力於捍衛真正的宗教精神而不願與江湖騙子妥協,但他也因此使自己成為了當局的眼中釘(《馬可福音》11:18),這個故事正說明了射手座階段的靈性生活需要持續不懈地與一切宗教偽善和靈性騙術作鬥爭。這是一個非射手座莫屬的任務,而射手座的人也幾乎壟斷了諷刺文學,他們似乎對承擔這項重任感到樂此不疲。無論是伏爾泰的《憨第德》、喬納森・斯威夫特的《格列佛遊記》、塞繆爾・巴特勒的《胡迪布拉斯》(Hudibras)和《眾生之路》(The Way of all Flesh)還是喜劇演員比爾・希克斯的單口喜劇表演,這幾個射手座都毫不留情地對他們眼中非理性、罪惡、殘酷且短視的宗教下了“詛咒”——就像馬克・吐溫一樣,他辛辣的諷刺無疑最適合成為本章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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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爾泰出生於1694年11月21日、喬納森・斯威夫特出生於1667 年11月30日、塞繆爾・巴特勒出生於1835年12月4日、馬克・吐溫出生於1835年11月30日、比爾・希克斯出生於1961年12月10日。



“人是宗教的動物。他既是唯一的宗教動物,也是唯一擁有真宗教的動物,而世上的真宗教有千千百百種。他是唯一懂得愛鄰如己的動物,但如果對方信奉的神學與他相左,他就會割斷對方的喉嚨。他盡心盡力為弟兄們鋪好通往幸福和天堂的道路,以至於整個地球變得墓碑叢生...高級動物沒有宗教信仰,我們被告知牠們死後將無緣上天堂,我始終想不通這是為什麼?這種選擇標準實在值得商榷。

噢,人性。多好的實驗對象呀!我聽說上帝的造物向來彼此不合,所以我決定親自驗證它是否為真。我建了一個籠子,往裡面放進一狗一貓。經過一些訓練之後,我已成功讓貓狗和睦共處。然後我又找來一隻豬、一隻羊、一隻袋鼠、幾隻鳥和幾隻猴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牠們現在也學會了融洽相處。

這些成功使我倍受鼓舞,於是我又放進去一個愛爾蘭天主教徒、一個長老會教徒、一個猶太人、一個來自土耳其的穆斯林、一個來自中國的佛教徒,以及我在一次旅行中捕捉的浸信會傳教士。未久,籠子裡就一隻會呼吸的活物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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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吉爾伯特(Richard Gilbert)譯,參見:http://unilarian. ithaca.ny.us/sermons/ RSC20040104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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