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14日 星期五

馬格尼亞的通行證(1)異世界的幻影


“人哪,看似在天地間最為尊貴,

殊不知在他之上還有未知的世界。

駕著車輪,朝著嚮往的遠方出發,

我們眼見的世界,遠非它的全貌。”

——亞歷山大・波普(Alexander Pope)《人論》(Essay on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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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6月15日,在尤卡坦半島的叢林中,由阿爾貝托・魯茲・魯伊里耶(Alberto Ruz Lhuillier)和三位同伴率領的考古探險隊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當時探險隊正在恰帕斯州名聞遐邇的帕倫克遺址進行考察,它就坐落在一座著名的瑪雅古城上,科學家們仍在對其進行修復與地圖測繪。尤卡坦半島是一個長年潮濕且悶熱的地區,旺盛生長的熱帶植被對瑪雅人當年建造的神廟和金字塔造成了很大的破壞,瑪雅文明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它天才般的建築設計,而它差不多是在我們這個紀元開始的最初幾個世紀就已逐漸衰落,然後在大約9世紀——即歐洲的查理曼帝國時代——完全消失無蹤。


帕倫克遺址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築之一是“銘文金字塔”,這是一座巨大的平頂金字塔,在它的最前方有一條長長的樓梯。這座金字塔的設計十分特別,因為它的頂部有一座宏偉的神廟。直到魯伊里耶和他的同伴們提出它可能是為了某位偉大的國王或祭司而建造之前,人們一直不知道這座金字塔到底有什麼用途。在這種思路的引導下,他們嘗試在神廟裡尋找有沒有通往金字塔內部的通道或樓梯。最終在1952年6月15日,他們真的找到了一條長長的樓梯,它一路穿過厚實的建築,直接連接到地底下。


這條通道是按照典型的瑪雅風格建造,傾斜的牆壁使四周在整體上呈現為高聳的圓錐形,最後通往一個狹窄的空間。直到今天尤卡坦半島的一些印地安人仍會用這種方式蓋房子,這是一種專門用來對付熱帶氣候的避暑設計,透過引導熱空氣往上流通來保持室內的涼爽。神廟的樓梯通向一間華麗的墓室,墓室中有一副石棺,上面蓋著一塊長十二英尺、高七英尺且充滿雕刻的石板。石板有十寸厚,重約六噸。藝術家們在它上面描繪的夢幻圖畫仍保持完好,每一個細節皆清晰可見;考古學家至今仍沒有完全弄懂它的含義。


瑪雅人在還未發明出最基礎的科技之前就已經消失了。一些考古學家甚至懷疑他們是否發明過輪子,但帕倫克石棺上的圖畫似乎是在描述一個非常複雜且精密的裝置,它看起來像一個人在操縱機器。畫中的男子屈膝向前,背後倚靠著複雜的機器裝置,它的後面似乎還不斷冒著火焰,包括蘇聯科幻小說家亞歷山大・卡贊采夫(Alexander Kazantsev)在內的一些人都推測,瑪雅人或許曾經與來自高等文明的訪客有過接觸——一群乘著宇宙飛船而來的訪客。當然,很難證明卡贊采夫的奇思妙想究竟對不對。然而,我們今天唯一知道的與這個瑪雅圖畫最相似的東西就是太空艙。


瑪雅藝術家如此大費周章雕琢的石棺、墓室和金字塔究竟是為了什麼人同樣是一個謎。躺在石棺內的屍體並不符合我們對瑪雅人的典型想像:這個人有將近六英尺高,比一般的瑪雅人高出了八英寸。根據皮埃爾・霍諾雷(Pierre Honore)的說法(註1),石棺的主人應該是“偉大的白神”庫庫爾坎(Kulkulkan),但目前還沒有發現解答這個謎團的最終線索,而在中美洲的熱帶叢林中還有數十座神廟和金字塔被掩埋在茂密的植被之下,帕倫克石棺的秘密至今仍未水落石出。


眾神的時代


縱觀各種宗教文獻,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對於來自天國的飛行物以及對它們的駕駛者的背景、本質和哲學的描述。事實上,有幾位作家曾指出,所有宗教的核心文本幾乎都是在談論人類與來自天空的“高級種族”的接觸。就連《聖經》也特別強調過這一點,它說:


“ 他們從遠方來,從天邊來,就是耶和華並他惱恨的兵器要毀滅這全地。”(註2)


這群來訪者有時會駕著被稱為“飛天戰車”的發光飛行器從天空中呼嘯而過。它們往往會引起令人震撼的物理與氣象效應,也就是古代作家們所說的“旋風”、“火柱”。這些飛行器的乘客後來在通俗的藝術作品中經常被賦予長著翅膀且閃閃發光的形象,同時還有著與人相似的面貌和進行交流的能力。他們往往是作為成群結隊的軍團出現:“神的車輦累萬盈千;主在其中...”(註3)


法國藝術家古斯塔夫・ 多爾(Gustave Dore)曾負責為《聖經》繪製插圖,他畫了一幅美麗的版畫,畫中展示了這些雷霆萬鈞的“飛天戰車”在群山、白雲和深淵之上飛馳的風采。


公元前3000年左右標誌著古日本史的一段分野,那段時期又被稱作“繩文時代”。捏製土偶是那時的一項非常重要的藝術活動(註4)最初土偶的造型都十分簡單,它們的尺寸一般不大,並且都是在代表人類。但隨著時間邁入繩文時代的中期,慢慢有越來越多的藝術家開始捏製更大的土偶,而且它們還出現了有別以往的特徵:大胸部、弧形腿、短手臂以及包覆整個頭部的完整頭盔。


對於這些頭盔究竟代表什麼,考古學家們仍然莫衷一是。由於他認為它的表情很像非洲的木製面具,長谷部元博士(Dr. Gento Hasebe)在1924年提出這頂頭盔很可能其實是葬禮上使用的哀悼面具。然而,在日本北方的東北地區,一些類似的土偶頭上卻戴著像“太陽眼鏡”的東西:它們有著巨大的眼睛,眼中有一條宛如昆蟲般的水平隙縫——真是不可思議的文物。據推測,繩文時代後期的土偶都是先用泥土捏製,然後再用岩石或軟岩進行加工。那些在南部町的小向地區(Komukai)出土的土偶都戴著頭盔,其中一個就是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300年的繩文土偶,它來自岩手縣的二戶市,頭盔上面的細節非常清楚,它在鼻子的底部有一個圓形的開口,然後下面似乎是一塊大大的穿孔板。


土偶的服裝看上去簡直就跟潛水員和太空人身穿的壓力服一模一樣。這讓一些研究繩文時代的人不禁推測,這些土偶或許是在訴說著關於天外來客的遙遠記憶。宛如過濾器的頭盔、大大的護目鏡、寬領脖子和連體衣,它們與現代太空裝備有著驚人的神似。更令人費解的是,這些土偶通通是中空的。總而言之,正如我們接下來要看到的,遠東自古以來就有著豐富的關於超自然生物與天空異象的記載。


來自雲霄的巫師


一般人都以為“飛碟”這個名字是典型的“美國製造”,畢竟不是一位美國商人在1947年首先發明了它嗎?更何況美國還在幾個星期後對這件事進行了史上首次官方調查?嗯,確實沒錯。但其實早在1878年1月,就有一位德州人用“大碟子”形容過他看見的黑色不明飛行物體(註5),同時日本的古代史料也告訴我們,在1180年10月27日的午夜時分,有一個形似“陶罐容器”的不明發光物體忽然從紀伊國的一座山飛到福原市東北部的山上。過了一會兒,這個物體又改變方向,最後消失在南方的地平線中,只留下一條閃閃發亮的軌跡。


“鑒於目擊事件發生以來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就像美國空軍調查人員最喜歡說的那樣——今天的我們已很難再覓得更多資料。不過,有趣的是,其實有位中世紀的日本編年史家也記載過飛在天空中的陶器。


我們同時還應該稱讚日本人其實才是世界上最早對這一現象進行官方調查的人,由於這個故事實在太有意思,它簡直就像現代美國空軍的調查報告,所以我一定要在這裡引述它。


時間是1235年9月24日,也就是七個世紀以前,當時有一位叫優利(Yoritsumc)的將軍正率著他的軍隊在外野營。突然間,眾人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一個神秘的發光物體在西南方的天空中不斷晃動和盤旋,就這樣一直持續至清晨。優利將軍立刻下令進行我們現在所謂的“全面科學調查”,他手下的謀士也很快回來彙報他們調查的結果。“這完全是一起自然現象,將軍。”他們的意思大致上是這樣。“只不過是風把星星吹歪了。”這整件事都被來自橫濱的松村祐介(Yusuke J. Matsumura)記載了下來,而他也不忘在最後吐槽道:“不愧是領官家薪餉的飽學之士,就是懂得多!”


在中世紀的日本,天空中出現不可思議的似乎很稀鬆平常,其甚至會直接影響人們的日常生活。這些奇怪的天象往往會引起恐慌、騷動乃至破壞性的社會運動。日本農民有一種奇怪的觀念,他們喜歡將這些“天兆”理解為某種祥瑞 ,代表他們現在可以揭竿起義反抗封建制度或外國侵略者。類似的例子可謂不勝枚舉。比方說,1271年9月12日在鐮倉市的瀧乃口,著名的比丘日蓮正要被斬首時,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像是滿月般閃閃發光的物體。不用說,驚慌失措的官員們當然立刻終止了行刑。


公元989年8月3日,適逢天下大亂,人們目睹天空中出現三個異常光亮的圓形物體;然後它們還互相結合在一起。1361年,一個被描述為“形狀似鼓,直徑約二十英尺”的飛行物在西日本的內海現身。1458年1月2日,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宛若滿月的發光物,接著天地間都發生“奇怪的異象”,在場目睹的人們無不嚇得“魂飛魄散”。兩個月後的1458年3月17日出現了五顆星星,它們繞著月亮,期間變了三次顏色,然後就消失了。這件事令當時的統治者感到十分惶恐,他們認為這是天下大亂的預兆。整個京都的人們都預感災禍即將到來,就連天皇也寢食難安。十年後的1468年3月8日,一個發出“車輪般巨響”的黑色物體在午夜的時候從春日山往西飛去。無論是巨響還是黑色物體,都很難用常理來解釋。


1569年1月3日傍晚,天空中出現了一顆燃燒著火焰的星星。這件事被視為大災變的徵兆,並預告了王朝的滅亡。類似的現象在17−18世紀仍不斷發生。例如,1606年5月的京都上空出現了一堆火球,其中一天晚上一個像紅車輪的旋轉火球在二條通附近持續盤旋,許多侍衛都看見了。隔天一早,整座城市已經謠言滿天飛,人們深怕這是不是什麼不祥之兆。


1702年9月的一天正午,太陽一連好幾天變成血紅色,還有棉絮般的細絲不斷從日頭落下——與1917年發生在葡萄牙法蒂瑪(Fatima)的事件如出一徹。


1749年1月2日,日本舉國上下都陷入了恐慌,三個“宛如月亮”的圓形物體連續四天出現在天空中。緊接而來的是社會動盪,由於這與神秘的“天體”出現的時間太過接近,幕府決定立刻採取行動。參與暴動的人紛紛被處決。但是,隨著又有三個“月亮”並排出現在天空中,甚至幾天後是兩個“太陽”,混亂終於變得徹底一發不可收拾。


毫無疑問,日本人看見的是某種類似海市蜃樓的自然現象,只是他們在那段人心浮動的日子裡對它產生了錯誤的解讀。然而,在那種情況下要將客觀的觀察與主觀的情感分開本來就是強人所難。在這裡,重要的是要注意到這些異常現象——無論是親眼所見還是單純的想像——都確確實實地對目擊者產生了行為上的影響。換句話說,這些記載清楚表明,光是通過向他們展示超乎常理範圍的現象,讓他們相信自己真的看見異象,或只是讓他們確信有某種神秘力量注定了自己的天命,就足以對許多人的生活造成重大的改變。


簡單考察一下中世紀西歐的傳說故事,就會發現類似於此的關於不明飛行物與超自然現象的奇聞軼事同樣層出不窮。的確,皮埃爾・博艾斯圖(Pierre Boaistuau)就在1575年評論說:


“天國的容貌經常被蓄著鬍鬚的多毛彗星、火炬、焰火、柱子、長矛、盾牌、飛龍、數不清的月亮、太陽和其它類似的東西給搞得面目全非,如果有人想完完整整地講述自耶穌基督降生以來所發生過的一切並追問它們的起因,那麼就是一輩子的時間也講不完。”(註7)


根據同一本書的1594年再版,在1577年12月5日早上七點距離德國圖賓根幾英里外的地方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太陽的周圍頓時烏雲密佈,宛如暴風雨發生前夕:沒過良久,太陽周圍又出現一堆血紅色的雲,其中還有一些像番紅花般偏黃。從這些雲層中出現了像又大、又高、又寬的帽子一樣的東西,整片大地變得發黃又血紅,那些帽子似乎蓋過了大地,它們的顏色五花八門,有紅色、藍色、綠色,大部分是黑色。人們很容易可以理解這個神蹟的意義,上帝是在藉此告誡世人要改過自新、痛改前非。願全能的上帝能使普天下所有的人都悔改,阿門。”(註8)


對我們而言特別有趣的是,這些關於異常天象的報告經常還伴隨著與奇怪生物的接觸,而這似乎與現代的UFO降落報告十分相似。


由於這些故事一直讓羅馬天主教會的許多權威人士倍感困惑,我們不妨就以聖安東尼(St. Anthony)的故事作為楔子,聖安東尼出生於埃及,他是基督教隱修主義之父,生活在大約公元300年左右。聖安東尼曾經在沙漠中遇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奇怪生物,後者在與他簡短交談一番完後便消失了:


“不久後,他又在行走至一座四面封閉的小石谷時看見一頭正從鼻子發出呼嚕聲、前額彎曲、四肢如羊的矮小生物。見到此景,安東尼只能像個戰士般以信仰為盾、以希望為冑小心翼翼地前進。沒想到這個生物卻遞給他棕櫚樹的果實,讓他帶上它們繼續旅行,就像是在給予他祝福。充滿疑惑的安東尼忍不住停下來問這生物到底是何方神聖,後者回答說: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生靈,是沙漠中的居民之一,被各種錯誤的崇拜迷惑的外邦人習慣用法翁(Fauns)、薩堤爾(Satyrs)和夢魔(Incubi)之類的名字來稱呼我們。我被委派來代表我的族人。我們懇求你代表我們,向你的主,也就是我們的主祈福,我們知道他曾來拯救世界,並且‘他的聲音已傳遍全地’。

聽完對方說完這些話,這位年邁的旅者情不自禁流下了淚水,因為他深受感動,這是歡喜的眼淚,他為基督的榮耀與撒旦的滅亡而歡喜,同時又驚嘆於自己居然能聽懂薩堤爾的語言,他舉起拐杖一邊往地上敲,一邊喃喃自語道:

‘你有禍了,亞歷山卓,你不崇拜上帝反倒崇拜最可怕的魔鬼!你有禍了,妓女之城,全世界的魔鬼盡在此城!你還有何話可說?就連野獸也懂得崇拜基督,而你們卻不拜上帝只拜魔鬼。’他話音未落,那頭生物就彷彿長了翅膀般已不知所蹤。

那些不相信這件事的人要知道,它的真實性得到了君士坦丁在位時發生的一件事的證實,全世界皆可為此作證。一個類似的生物真的被人捉到並帶來亞歷山卓向人們展示,後來為了防止因為炎熱的夏天而腐爛,牠的屍體便被浸泡在鹽巴中,然後被運往安提阿獻給皇帝。”(註9)


再次地,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令人忍不住想質疑其真實性的故事:古代聖人的生平事蹟本來就經常充斥著奇蹟,而它們更應該被視為文學創作而非科學紀錄。最重要的是,諸如此類的故事在各種宗教文本中可謂屢見不鮮,它們都給被認為具有超自然起源的生物頒發了某種貴族證書。當宗教當局必須要評估中世紀的天空異象、通過神秘手段召喚惡魔的傳聞,甚至是現代的奇蹟時,像聖安東尼的故事總會被作為判例一再引用。


類似聖安東尼的故事中的細節與證言不是我們要關注的重點。值得注意的是在聖安東尼的故事中,這個奇怪的生物被十分平常地稱作薩堤爾或矮人,外邦人則用法翁或夢魔來稱呼這玩意。聖耶利米(St. Jerome)更直呼其為“那種人”。在研究這些傳說的過程中,我們還會發現很多像這樣的混淆。然而,在上面的例子中,至少聖安東尼很清楚這個生物既非天使也非魔鬼。畢竟如果是的話,他會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在有兩千年歷史之久的印度原始天文學經典《利耶悉檀多》(Surya Siddhanta)中,有這樣的記載:“在月亮之下、雲霄之上住著悉達(完美的人)與毗底耶陀羅(有智慧的人)。”據安德魯・托馬斯(Andrew Tomas)指出,悉達在印度傳統裡是一群“可以隨心所欲變得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輕輕鬆鬆就能一躍三尺並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註10)。


在法國里昂大主教阿戈巴德(Agobard)的著作中同樣可以找到關於飛行生物降落在地面上的記載。阿戈巴德出生於公元779年的西班牙,在三歲時隨家人移居法國,然後在三十七歲那年當上大主教。當他在公元840年逝世時已是“9世紀最偉大也最有學問的教士之一”,而他在自己的書中紀錄了一件特別有趣的事:


“然而,我們已經眼見與耳聞有如此之多的蠢人,他們被捕風捉影所迷惑,乃至於竟相信世上存在一個叫馬格尼亞的地方,那裡有可以在雲中航行的船隻,它們會將那些被冰雹和暴風雨摧毀的葡萄載走;船上的水手付錢給巫師令其召喚風雨,好讓他們趁機偷走稻穀及其它作物。我曾見過那些愚蠢到相信這些胡說八道的人們將四個人五花大綁——三男一女,人們堅持他們是從雲之船上掉下來的,在被囚禁了幾天後,他們被押送到大庭廣眾之下,差點被群眾用石頭砸死。幸虧謠言總是止於智者。”(註11)


在接下來的內容中,我們將看到神秘主義者是如何對同一件事做出截然不同的解釋。


法齊奧・卡丹的七位訪客


在整個中世紀,實際上一直都存在著一股有別於主流基督教的思潮,那些煉金術士和赫耳墨斯主義者的著作就是它的代表。在這些人中既有現代科學家的先驅,也有一些因其獨樹一幟的思想與充滿冒險的生活而為人津津樂道的奇人,例如帕拉塞爾蘇斯(Paracelsus)。這些人往往對那些充滿神秘色彩的生物,像是穿著發光衣服或整個頭都被深色毛髮所覆蓋、且講著外人聽不懂語言的人抱有極大的興趣。他們也是最早將這些奇怪的生物與曾出現在《聖經》裡並被早期的卡巴拉主義者描述過的存在聯繫起來的人。


根據《聖經》作者們的記載,在天國有一種被稱作基路伯的人形生物,這個名字在希伯來語中的意思就是“有智慧的”。以西結曾這樣形容他們的長相:“就如燒著火炭的形狀,又如火把的形狀。火在四活物中間上去下來,這火有光輝,從火中發出閃電。”(註12)


那些乘著“雲之船”——我們姑且相信阿戈巴德的說法——在天空中飛翔並登陸地面的神秘生物與天使是同一種東西嗎?這個問題困擾著古代的哲人們。但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些生物是會死的:


“希伯來人習慣稱這些介於天使和人類之間的生物為沙代(Sadaim),希臘人則改變了字母並添加一個音節,稱呼他們為代蒙(Daimonas)。古代的哲人相信代蒙是一種生活在天空中的生物,他們負責掌管四大元素、凡人與萬物的生成,在今天已很少有人知道他們,人們不知道在真理的古老居所,也就是卡巴拉和希伯來人的神學中記載著關於他們的知識,希伯來人擁有與這些空中居民進行交流的秘密知識。”(註13)


普魯塔克甚至對這些生物的本質提出了一套完整的理論:


“他相信在永生與必死這兩個極端之間不可能沒有居中者。自然不會允許如此巨大的真空,一定有某種作為居中的生物,介於這兩個極端之間。所以,就像我們知道在靈魂與肉體之間有獸性,在神性與人性之間也有這些代蒙。”(註14)


因此,這些“哲學家”會在里昂被俘虜的三男一女這件事上提出與阿戈巴德不同的看法也就不足為奇了:


“哲學家致力於揭露人們編造的幻想中的謬誤,並提出相反的證據予以反駁。不管他的經驗如何,也不管他的論點和推理是否合理,只要有一個頂著博士頭銜的人走進來說這些都是假的——這些見聞與證明都是假的,從此之後,即使是真理也無法再重建她的帝國了。人們寧可相信博士的虛名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你的祖國法國,這種流行的狂熱就有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實例。

有個著名的卡巴拉主義者叫扎基亞斯(Zcdcchias),生活在你們的丕平(Pipen)當王的時候,他決定要讓全世界的人們相信在諸元素中真的居住著我剛剛向你描述過的種族。他打算讓西爾芙(Sylphs)從天空中現身給人們看:他們進行了一場盛大的表演,人們看見這些形似人類的生物出現在天空中,時而整齊劃一地行軍,時而搭起碩大的帳篷安營扎寨。他們有時駕著精巧的空中飛船出現,飛船會隨著西爾芙的指揮四處移動。你猜接下來怎麼著?你覺得無知的人們會有理性思考如此奇妙的景象嗎?愚蠢的人們相信這是有巫師在操縱天空,為的是降下暴風雨和冰雹來摧毀他們的莊稼。博學的神學家和法學家很快與群眾達成了一致。就連皇帝也相信了;如此荒謬的妄想蔓延到這種地步,以至於明智的查理曼大帝,以及在他之後寬容的路易,都下定決心一定要剷除這群所謂的天空惡魔。你可以在這兩位皇帝頒布的諭令的開頭中看見那些命令。

西爾芙發現民眾、學究和王公貴族被他們嚇壞了,他們想要打破人們對他們的雲之船的負面印象,於是他們決定從各地帶走人們,向這些人展示他們的美女、他們的共和國和政治制度,然後再把這些人送回原地。然後他們就真的這麼做了。結果那些被送回來的人被群眾當成巫師,眾人一口咬定他們是來給水果和泉水投毒的。這些無辜的人就這樣被幻想沖昏頭的群眾五花大綁,在整個王國中有不計其數的可憐人因此被活活燒死與溺死。

有天,人們在里昂看見三名男子和一名女子被這些天空飛船送回來。消息馬上在整座城裡傳來,人們大喊大叫這些人是巫師,被查理曼大帝的敵人貝內文頓公爵格里馬爾杜斯(Grimaldus)派來破壞法國的莊稼。這四個無辜之人試圖為自己辯護,但只是白費口舌,他們堅持自己是眾人的同胞,是在不久前被那群奇怪的傢伙帶走,後者向他們展示了不可思議的奇蹟,並且希望他們回來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陷入瘋狂的群眾根本不理睬他們的說辭,就在他們要被燒死的千鈞一髮之際,可敬的里昂大主教阿戈巴德突然聞訊趕來,他曾在這座城當過修士且深受敬愛,他在聽完了人們的指控與被告的辯護後,宣布這一切純屬子虛烏有。這些人並不是真的從天上回來,他們所說的均屬無稽之談。

人們相信他們的好神父阿戈巴德的話,而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他們冷靜下來,釋放了四位西爾芙的大使,阿戈巴德還特地為此寫了一份判決書。四位證人的證詞就這樣變成了笑話。”(註15)


類似於此的故事在中世紀極為流行,以至於如何與元素精靈溝通成了赫耳墨斯主義者最關心的問題,並在他們的哲學中佔了相當重要的部分。帕拉塞爾蘇斯寫過一整本書來討論這些生物的本質,但他同時也不忘提醒讀者與他們接觸的危險:


“我不想在這裡多談,因為那些想嘗試的人可能會因此遭遇不幸,他們必須通過契約來與這些生物接觸,不同的契約決定了是哪種生物出現在我們面前並對我們說話。”


在一篇題為《諸靈現身的原因》(Why These Beings Appear to Us)的文章中,他提出了下面這個巧妙的理論:


“凡是上帝創造的一切,遲早都會在人的面前顯現。有時上帝讓魔鬼和鬼魂現身,好叫人相信他們的存在。有時祂從天國派出天使,也就是他的僕人。因此,這些東西現身在我們面前不是為了要在這裡長居久安或與我們交友,而純粹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他們。的確,這些實體是很少見。但這有什麼問題呢?既然要讓我們所有人相信天使,給一、兩個人親眼看見天使又有何不對?”


帕拉塞爾蘇斯可能出生在1491年,法齊奧・卡丹(Facius Cardan)就是在同一年記錄下了關於七位陌生訪客的故事,這位偉大的哲學家對出現在他面前的元素精靈感到十分困惑。這個故事被紀錄在了他的兒子傑羅姆・卡丹(Jerome Cardan,1501−1576)的著作中,他是一位在歷史上相當有名的數學家。


傑羅姆・卡丹住在米蘭,他除了是數學家之外還是神秘學家和醫生。據卡丹在他的《論精巧之物》(De Subtilitate)一書中自述,由於其父經常談論這段往事,於是他詳細打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是在1491年8月13日。就在我按照傳統結束宗教儀式後,大約在那天的第二十刻鍾的時候,七個穿著絲質衣服的男人忽然出現在我面前,他們的穿著很像希臘長袍,而且他們腳下的鞋子還會發光。他們閃閃發亮的紅色胸甲下的內衣是深紅色的織物,非常耀眼且美麗。’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穿著相同的衣服,其中有兩個人的身份似乎比其他人要高一等。那個個子高且面色紅潤的身旁有兩個同伴,另一個皮膚比較白但也更矮小的身旁有三個同伴。所以他們總共有七個人。他並沒有提到他們的頭是露出來還是有遮著。他們的年紀大約在四十歲左右,但看上去卻一點也不像超過三十歲。當被問及他們是誰時,他們回答說他們是由氣元素所孕育的人,且他們同樣也會生老病死。他們要比我們長壽許多,甚至活上三百年也不成問題。論及我們的靈魂不朽,他們很篤定地表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永恆...我父親問他們,既然他們知道哪裡有寶藏,為什麼不肯告訴大家,他們說有一項特殊的法律禁止他們將這種知識透露給任何人,違者將遭受嚴厲的懲處。他們與我父親交談了三個鐘頭。但當他就宇宙形成的原因向他們發問時,他們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們中最高的那個並不認同上帝是從永恆中創造世界。相反的,另一個人補充說,上帝對世界的創造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哪怕祂只是稍停片刻,世界也會在傾刻間化為烏有...不管這種說法究竟是事實還是寓言,聽起來似乎都頗有道理。”(註10)


在將近三個世紀後的1768年9月,一位十六歲的年輕人和兩名來自法蘭克福的同行乘客正在一同踏上前往萊比錫大學的旅程。這段旅程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陰雨中度過,使得馬車在遭遇上坡時變得更加吃力。有一回,就在大家決定下車直接在馬車後面徒步走時,那個年輕人這時卻注意到地上有奇怪的發光物體:


“忽然間,在道路右側的峽谷裡竟出現了一個由無數的亮光組成的圓形劇場。在那個呈漏斗狀的峽谷中,有數不清的小亮光在閃爍,它們呈階梯狀排列;閃亮得璀璨奪目。但更叫人困惑的是,它們並不是靜止不動,反而朝著四處跳來跳去。不過它們大部分都是靜止的沒錯,但都在繼續發光。我非常不情願地被要求繼續趕路,我本來希望再好好觀察一下。那位信差在被問及時表示,他對這種現象一無所知,但附近有一座古老的採石場,裡頭現在注滿了水。它們到底是一團團的鬼火,還是某種會發光的生物,我始終不得而知。”


這個年輕人就是歌德。你可以在他的《自傳》第六卷中找到這個故事,感謝肯尼斯・安格(Kenneth Anger)向我分享了這個有趣的發現。如果這位德國詩人和科學家是生活在20世紀的今天,不知道他會不會有更多的時間去研究那些“發光的生物”?如果帕拉塞爾蘇斯生活在今天,不知道他又會對那些奇怪的天空居民提出什麼理論?我們可以合理地假設,他們應該會對那些關於UFO降落的報告很感興趣。


在接下來的內容中,我們將研究一些他們可能會有興趣的近代案例。


這些案例能證明什麼?其實沒什麼。它們只是說明了如果有一個科學家應該在自然現象和人類想像力的豐富與深邃面前敬畏地低下頭的時代,那一定就是我們現在這個崇尚技術與理性思維的時代,這一點他們甚至還比不上那些充滿疑惑的中世紀哲學家。


類人生物重現人間


1958年1月的一天晚上,一位女士正頂著暴風雪在尼加拉瀑布附近的紐約高速公路開車,我不能公開她的名字。當時的具體時間是凌晨一點半。這位女士本來準備要去探望她兒子,後者正在軍隊服役,她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想要找到出口,因為她相信前面的高速公路一定已經封閉了。那時的能見度已經變得非常糟糕。因此,當她突然看到中央公園大道上有一個似乎是飛機殘骸的東西時,她完全沒能來得及反應:


“一個巨大的物體沒來由出現在我的眼前,它上面有一根至少有五十英尺高且亮著光的細桿,而且它正在縮短,就像要沉入到地底下似得。我的引擎開始自己慢下來,然後在靠近那東西的時候完全停住了。我非常害怕,拚命想要重新發動引擎,因為連我的車燈都不亮了。

我的第一個念頭是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但我突然看到有兩個人影出現在那根正在縮短的桿子旁邊。他們似乎是懸浮在地上移動。他們看起來像動物,有四條腿和一條尾巴,但頭下有兩根像手臂的觸角。然後,在我還沒來得及開門出去之前,他們就消失了,接著那個物體開始上升,我這才發現它原來是個碟子,它一邊旋轉一邊升起至離地大約十英尺的地方,然後飛上天空,我根本看不見它飛往了哪裡。

這時我的車燈恢復了,我趕緊發動車子,一切都很正常。我把車停到剛才那地方,拿著手電筒下車,那裡的積雪被融化出一個大約一英尺寬的大洞,可以看見裡面的青草。草地很溫暖,但周圍什麼也沒有。”


這位女士的家人對這件事的反應自然是難以置信,後來她在報紙上讀到了奧托・賓德(Otto Binder)的《我們的太空時代》(Our Space Age),於是她就致信給這位作家分享了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最令人費解的地方與其說是它的內容,倒不說是自從1946年以後,類似的故事似乎正在全世界與日俱增。當然,它們在物理學家看來都很荒唐,就像聖安東尼遇到的奇怪生物對生物學家而言同樣荒謬。然而,有幾起情節相似的案例卻似乎不是那麼容易反駁。


新墨西哥州的索科羅(Socorro)有一個著名的事件,一位名叫朗尼・薩莫拉(Lonnie Zamora)的警察報告稱他看見兩個身著白衣的矮小生物正徘徊在一個閃亮的蛋形物體旁,該物體有四支起落架,並且在起飛時發出了一聲宛如雷鳴般的巨響——然後就變得完全寂靜無聲。這件事是發生在1964年4月24日,(當地警察和FBI)對該物體在地面留下的痕跡進行了調查,威廉・鮑爾斯(William T. Powers)也對它的起落架的機械結構提出了一些有趣的推論(註18)。我們可以在這裡再次看見一種奇怪的情緒反應,令人不由得聯想起前面介紹過的那些中世紀案例:當索科羅事件的證人接受空軍調查人員的訊問時,他完全不肯相信自己看見的是某種人造裝置,他甚至要求在向當局提交報告之前先跟牧師談過。


肯塔基有一戶家人據說曾經遭到“小矮人”襲擊,整件事聽起來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事情發生在1955年4月21日晚上,當時在場的人們親眼目睹了這些“訪客”的奇怪行為。其中有一隻生物正抬起雙手要接近農舍,就在距離大約二十英尺時,兩名目擊者開始拔槍向這位入侵者射擊。這個生物迅速“翻了個身”,消失在黑暗中。當人們回到屋子裡後,它居然又出現在窗戶邊,並再次遭到射擊。另一個出現在屋頂上的生物被子彈打中,但卻沒有倒下,而是慢慢飄到地上。


這些生物有著碩大的腦袋,幾乎呈現完美的圓形,以及非常細長的手臂,手上還長著銳利的爪子。他們穿著一種發光的鋁質衣服,使人不禁想起那群在1491年現身的西爾芙。他們的眼睛很大,似乎對光非常敏感。他們只從最黑暗的角落靠近房子,且他們的眼睛既沒有瞳孔也無眼瞼。他們的眼睛比正常人要大得多,並分布在頭部的一側。這些生物本來是直立行走,但在遭到射擊時卻又能以四肢狂奔,他們似乎主要靠手臂來發力。


1954年9月10日晚上十點半左右,在靠近比利時邊境的法國小鎮卡魯布勒(Quarouble),馬呂斯・德維爾德(Marius Dewilde)剛踏出家門,立刻就注意到不遠的鐵軌上有一團奇怪的黑影。德維爾德接著聽見了一陣腳步聲,他打開提燈,結果發現眼前的是兩個戴著非常巨大的頭盔、穿著像是厚重潛水服的人。他們的肩膀很寬,但德維爾德並沒有看見他們的手臂。他們的身高均不到四英尺。德維爾德朝著他們走去,打算把他們攔下,但鐵軌上的那個黑色物體在這時射出了一道光,德維爾德瞬間整個人變得無法動彈。等到他終於能走動的時候,那兩個訪客已經進入那台似乎是機器的東西飛走了。


這個經典的案例還有一個奇怪的後續,它在過往從未被發表過。研究這個案件的法國調查人員一直在與當地警方合作,不過其實還有其他人也在追蹤這件事,特別是來自巴黎的空軍憲兵。在德爾維德看見飛碟的地方有被留下一些有灼燒痕跡的石頭,但警方卻化驗不出任何結果。據當地警察局局長說:


“負責與空軍憲兵聯絡的官方機構直接隸屬於國防部,光聽這個單位的名字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從他們那裡打聽到任何消息。”


接下來的這些事情是直到1954年11月19日才被曝光:警方證實德維爾德後來曾再次報告稱“在他家附近”又看到奇怪的物體(我們後來才知道,這次包含了著陸的過程)。然而,警方卻表示(註7):


“德維爾德和他的家屬已經決定,由於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驚慌,他們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這次事件的詳情。所以,你不會在當地報紙上看到任何與此相關的報導。”


不過,類似的事情並未就此結束,其中一些想必會讓帕拉塞爾蘇斯感到十分欣慰。1954年10月14日,一位名叫斯塔羅夫斯基(Starovski)的礦工聲稱他在埃爾尚(Erchin,同樣是法國北部)附近的一條鄉間小徑上碰到一個身材矮小卻結實、長著大斜眼且身體毛茸茸的奇怪生物。這個小傢伙的身高不足四英尺,腦袋很大,頭戴棕色的無檐帽,在其雙眼上方幾英寸處形成了一個圓角。它的眼睛凸出,虹膜極小、鼻子扁平、嘴唇厚紅。還有一個小細節:這名目擊者宣稱他並未看到該生物從飛碟中出入。他完全只是偶遇了這個沒有配戴任何呼吸裝置的怪東西,就在他還沒來得及想到要抓住它時,那個生物早已不見蹤影。


六天後的1954年10月20日,在義大利科莫附近的帕拉維奇諾・德・埃爾巴(Parravicino d'Erba),一名男子剛把車停進車庫,就看見一個穿著發光衣、身高約四英尺的怪人正站在一棵樹旁。這時那個生物突然用某種像是手電筒的光束對準他,這位目擊者立刻陷入全身癱瘓,但就在他做出用力握拳抓緊車鑰匙的動作後,他的身體又馬上恢復了。他連忙撲向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後者在掙脫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呼叫,然後迅速逃離現場。當事人在這件不可思議的事發生時只有三十七歲,當地的鄉親都保證他這個人從不說謊。他直到回到家後都還沒有回神過來,後來還發了高燒。整個詳情可以參考義大利警方的調查。


時隔十一年後,各種登陸報告與有關於奇怪生物的檔案已變得司空見慣。同時,一系列新的報告又陸陸續續開始傳出。1965年7月1日,人住在瓦朗索爾克(Valensolc)的法國農民莫里斯・馬斯(Maurice Masse)發生了如下的遭遇。當他在早上六點抵達農田準備啟動拖拉機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很不尋常的聲音。他循著聲音走去,結果看到一台機器降落在自己的薰衣草田裡。他以為它是某種實驗原型機,所以打算走過去告訴飛行員別停在這裡。直到距離那台機器不到二十英尺時,他才完全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並且意識到自己錯了。


這個物體呈現蛋形,上面有一個圓形的駕駛艙,並且有六根細長的支架與一根中柱作為支撐,它整體來說並不比一台汽車大到哪去。在它的前面有兩名似乎正在檢查薰衣草的飛行員,他們穿著灰綠色的連身衣。在他們的腰帶左側掛著一個小容器;右側則有另一個更大的容器。他們的身高不到四英尺,有類似人類的額頭,但腦袋很大:將近有人類的三倍。他們看上去沒有嘴巴,只有一個很小的開口,也沒有嘴唇。他們沒有穿戴任何呼吸裝置、頭罩和手套。他們有一雙細小而正常的手。他們似乎是在馬斯朝他們走去時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這時其中一名“飛行員”從容器中取出一根小管子,並用他對準馬斯——在這個過程中對方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懼或驚慌——然後,馬斯就發現自己忽然完全無法動彈。


在接下來的六十秒左右,這兩個人就這樣一直盯著馬斯。他們用一種像是在漱口的聲音互相大聲交流,他們是從喉嚨發出聲音,我的這位目擊者堅持他們的嘴巴始終絲紋不動。同時他們的眼神表現出類似人類的神情。馬斯曾私下向一位民間調查人員表示,他其實並不害怕他們,而且他覺得他們對他抱持的更多是一種友善的好奇,而非敵意。


一段時間過後——前面說過,馬斯估計大約過了一分鐘——他們就回頭走進飛船。飛船的艙門“像木製文件櫃的拉門”一樣關上,但馬斯還是可以透過駕駛艙看見他們。當飛船朝著反方向起飛時,他們正好直對著他,飛船先是在離地幾英尺的上空盤旋,接著又以噴氣式飛機的速度斜著飛升,最後在上升了大約六十碼後消失無蹤。


對這起事件很感興趣的法國科學家曾私下詢問過這位目擊者,但馬斯堅持他無法確定飛船究竟是飛得太快以至於眼睛無法跟上,還是它真的憑空消失,他說得很清楚:“上一刻,那東西還在那裡,下一刻就不見了。”現在只剩下全身麻痺的馬斯一個人被留在田地裡。


“麻痹”這種說法似乎也不是非常恰當。因為馬斯說他的意識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很清醒。他的生理機能(呼吸、心跳)皆未受影響。但他就是動不了。這反而讓他感到害怕,馬斯就這樣一個人在他的田裡,甚至沒有辦法呼救,他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又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他才逐漸恢復對肌肉的控制,然後回家了。


他的經歷還有後續。在那件事發生後的幾個星期裡,馬斯變得異常疲倦,他的家人——還有調查人員——都注意到他現在很容易一下子就昏昏欲睡,有時就算已經睡了四個小時卻還是很累。這是這種“近距離”接觸事件的另一個較少人知道的特徵。對於本來習慣“起早貪黑”——所以他才會在那麼早的時候碰上這件事——的馬斯來說,它是這場經歷給他留下的另一個令人印象深刻又有些不安的後果。這個事件帶來的另一個結果是馬斯的農田受到了巨大的破壞,因為有許多遊客慕名而來想要看看飛船留下的痕跡。


我必須指出,馬斯在他生活的社區中是一個很受尊敬的人。他從前是投身抵抗運動的戰士,現在是勤勞又成功的農民,奉迪涅萊斑(Digne)的文森特上尉之命來調查此案的警方也同意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證人。可是,偏偏這樣一個正直的人告訴我們的故事卻又是這麼匪夷所思,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馬斯對這群訪客的印象如何?出於某種原因,他覺得他們似乎沒有惡意。他們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敵意,只是單純的漠不關心。就在他與他們面面相覷的時候,在那漫長的一分鐘中,他不知怎的突然很確信他們是“好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畢竟他根本聽不懂他們奇怪的語言。


這真是一個奇妙的故事。然而,這也讓我們想起巴尼(Barney)和貝蒂・希爾(Betty Hill)夫婦在催眠狀態下對他們在新罕布什爾州被綁架的回憶。他們也提到了外星人的奇怪語言,那些實體還會做出類似人類的表情,並散發出某種壓迫感,而且沒有絲毫跡象顯示這整個事件有任何有意義的目的或是出於有智慧的引導。令心理學家相當感興趣的是,這些實體彷彿一直處於一種不穩定(fugitiveness)的狀態,且似乎不受邏輯或物理規律的約束,就像是夢中才會出現的東西、我們噩夢裡的怪物,我們童年最害怕的女巫。可是,據那些在事件發生時仍完全清醒且目睹全程的目擊者表示,他們的飛行器確實在地面上造成了深深的凹痕。


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如何調和這些明顯互相矛盾的事實?有些人會嘗試質疑過往的預設:“憑什麼一定是這樣,”他們問道:“憑什麼那些更高等的種族一定會做出與我們智力水平相當的行為?在無法理解的我們眼中,他們的行為理所當然會顯得毫無邏輯又莫名其妙,就像一隻狗看著正在寫黑板的數學家?如果是這樣,是否只有等到我們的意識想出新的概念之後,我們對世界的理解才會真正被照亮,我們才能‘理解’他們的行為背後的意義。況且,如果確實是一個更高等的種族造成了我們現在觀察到的UFO現象,這麼做的目的不正是要通過讓我們知道自己在科技與精神上都是多麼落後,從而扭轉人類命運的方向嗎?”法國作家艾梅・米歇爾(Aime Michel)在幾本傑出的著作和文章中提出了這個理論,其也許是迄今為止最有趣的一個理論。然而,它仍然沒有回答那些實體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這些未知之子——如果他們不是真的,我們是否應該將這些傳言理解成是人類想像力中的某些部分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使我們“集體潛意識”中的未知領域開始浮現出來?他們也許只是我們幻想中的孩子,而我們對他們的熱情其實就像我們對蝙蝠俠和灰姑娘的喜愛一樣。但他們卻也有可能是真實的存在。現代科學所統治的只是一個狹窄的宇宙,只是真正無垠無涯的宇宙的小小一隅。


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要去了解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又為什麼這些知識對我們來說既令人興奮又叫人苦惱。這就是本書要娓娓道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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