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HARRELL RHOME
這幾百年來最聲名遠播的西方魔法師和猶太卡巴拉主義者既不是道地的猶太人也不是皈依者。儘管如此，但他為了研究卡巴拉而學習希伯來文並為自己取了一個希伯來名字仍造成了很多人的誤會。
這位著名的哲學家、形上學家兼巫師擁有一枚以他自己的名字刻成的魔法印章，印章在根植於卡巴拉的儀式魔法中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同時這個觀念也將因為本文這位主角的作品被大大推廣。那些遵循卡巴拉數秘術（numerology）和代碼法（gematria）的人會發現他的名字在印章上的拼法奧妙，僅僅是一點不同就足以改變它的深奧含義。
埃利法斯・利維是19世紀形上學文學復興時期最重要的魔法理論與實踐人士之一，甚至可能就是他奠定並肯定就是他普及了神秘學這個詞彙的現代用法。
雖然有人說他本來是一位羅馬神父，後來皈依成猶太人（或是反過來），但其實這些說法都不對。阿方斯・路易・康斯坦特（Alphonse Louis Constant，1810-1875）出生於法國天主教家庭，他是一位謙遜的鞋匠之子，後來他也接受訓練要成為一名神父。但是，這位早熟的年輕人在神學院研讀的時候卻墜入了愛河。事實上他當時幾乎已經篤定畢業，將成為獨身執事。但由於這些情事，他從未被任命聖職。法國的報章雜誌對這個問題一向撲朔迷離，它們總是稱呼他叫康斯坦特神父，因為他經常談論靈性話題且又身穿令人聯想起天主教神職人員的黑袍。即使遭到了教會的拒絕，他也沒有就此放棄天主教，並繼續執筆書寫基督教書籍與論文。
他在1846年三十六歲的時候娶了一位年紀只有他一半的女子。他們的孩子在出生後不久便夭折，後來他們便再沒有其他孩子。這對夫婦在1853年分居，因為那位年輕女子移情別戀。後來這段婚姻終於告吹，顯然這也是顧慮於天主教教規。
他在1848年左右的革命年代寫過一些非常激進的左派政治作品，更曾因此兩度短暫入獄。此後他才徹底將自己的思想與生活轉向靈性和秘儀之事。新紀元（New Age）在他那個時代還不是很流行的用語，但因為他的作品，今天屬於這一類型的絕大部分教誨都是源自於他。
他對秘儀與神秘學的志趣始於他在神學院研讀的時候。他有一位教授對催眠術、動物磁性說（Animal Magnetism）、靈性主義深感興趣，於是這位年輕的神學家也開始摸索行上學文學，並與法國當時的神秘主義者結交為友。
這位天資聰穎的年輕巴黎人深深著迷於歐洲神秘主義和希伯來卡巴拉，而且他很快便在這些領域嶄露頭角。儘管他學了希伯來文也像大多數神秘的哈西迪派拉比一樣掌握了卡巴拉，但他從來沒有正式皈依猶太教。雖說是這樣，阿方斯・路易效仿其他皈依者為自己改了名。他的新名字和筆名都是他的兩個乳名的鬆散希伯來轉譯後的結果。
埃利法斯・利維的影響力一直十分普遍，這該得益於他關於神秘主義與魔法的著作以及富滿個人魅力的大膽言談。他的作品有時顯得晦澀難懂，但大體來說都是以清晰且誠實的方式在連貫與呈現，絲毫沒有經常出現在同類型作品中的自命不凡。
婚姻失敗後，他在1854年踏上英國。他不費多久即與英國的作家和神秘主義者熟絡起來，被他們的社交圈青睞。在這些靈性與文學同志的支持下，他撰寫了一部探討高深行上學的著作。1885年問世的兩卷《高等魔法教條及儀式》（Dogme et Rituel de la Haute Magie）是他的經典傑作，但它要直到1896年才在英國神秘主義者兼作家的亞瑟・偉特（Arthur E. Waite）的努力下才有了《超驗魔法教條及儀式》（Transcendental Magic, Its Doctrines and Rituals）這個譯本。下面這段話是簡引自該書的導言。誠如利維所言，所有魔法採用的類似力量與儀式都有著最原初的原型起源。
“在所有古代教義寓言的神聖與神秘面紗背後、所有啟蒙儀式的黑暗和古怪考驗身後、所有神聖典籍的封印之下、尼尼微或底比斯的廢墟、古老神殿坍塌的石頭和亞述或埃及人被誹謗的另一面、向忠實的印度教徒闡釋《吠陀經》之奧祕的滔天或奧妙畫作中、我們關於煉金術的古舊書籍的隱秘符號裡、所有秘密社團奉行的儀式，它們無不透露了一個其實無處不在，卻被小心翼翼掩藏起來的教義。”
巴風特是誰，又是什麼？
《高等魔法》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其中提到並構作了被稱為巴風特（Baphomet）的神秘實體及其形象。這可以說是利維的形上學修正主義的典範。在你對這個形象發表任何意見之前，請先讀一讀利維的解釋與我的簡要評論。
“山羊頭的額頭上有一個五角星記號，其頂端的那個點是光的象徵，牠的兩隻手都是赫耳墨斯主義的記號，一手指向慈悲（Chesed）的白月，另一手指向威嚴（Geburah）的黑月，這表達了憐憫與正義的完美和諧。牠的兩隻手臂分別屬於女性和男性，猶如昆哈特（Khunrath）構想中的雌雄同體，我們所擁有的那些屬性都在我們的山羊身上交聚，因為他是同一的象徵。在他的兩角間豎起的火焰是普世平衡的魔法之光，靈魂的形象升到了物質之上，就如同這火焰，儘管與物質相聯繫，卻是在它上面閃爍著。這張令人側目的獸臉展現了罪人的恐怖，牠沉溺於物質的一切作為都罪有應得；靈魂由於按其本質是沒有感覺的，因此它只有在物質化時才會感受到痛苦。直立的桿子象徵的不是生殖器而是永恆的生命，這副身軀覆蓋著水鱗，在上方的背後有個半圓，緊接著還有不斷揮動的羽毛。兩個乳房代表人類，那隻雌雄同體的手臂則是神聖科學中的獅身人面像。”
所有這些都直接影響了現代神秘主義符號學。正是埃利法斯・利維所寫的文章把五角星變成了白魔法與黑魔法皆有的象徵。山羊神巴風特由於總是會被崁入一個倒五角星中，所以牠成了邪惡的象徵。有些新異教徒對此頗有怨言，他們指出倒五角星實際上是歷史更為悠久的印歐文化符號。依照我的理解，他們的說法確實沒錯。不過即使如此，這也無傷於利維的巴風特形象與符號學，現代的儀式魔法（thaumaturgy）和神秘主義對其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正如任何邪靈或惡魔的演變，在大多數情況下這都是我們“魔法般”地為自己創造了這種現實。因此，我們可以說是主動創造了控制自己的惡魔！想必利維對於這點也是十分清楚。
“當一個人為自己創造出幻影（phantoms）時，他這麼做就形同是把吸血鬼帶入了這個世界，現在他必須用鮮血、生命、智慧、理智來滋養這些噩夢之子，但他們永遠也不會滿足。”
卡巴拉和塔羅牌
他的其中一項重大成就當屬重建並振興了西方人對猶太卡巴拉神秘主義的熱情，而且他還將它與美妙的塔羅牌象徵主義結合了起來。
利維注意到了塔羅牌與卡巴拉之間的密切關聯。有一些神秘主義者和魔法學者對此嗤之以鼻，嘲笑他是憑空胡說。不管如何，他的推測非常多產、發人深醒且歷久彌新。在《高等魔法》中他將塔羅牌的二十二張大牌與希伯來二十二字母相比對，包括隨之而來的無數卡巴拉象徵含義。他後來的作品《聖殿王國的魔法儀式》（Magical Rituals of the Sanctum Regnum）有更完備的說法。有很多讀者都發現這些東西確實極為深刻且有趣，塔羅牌也因為他的著作與教導才成為了占卜、西方魔法及神秘主義的重要工具。
現在塔羅牌與卡巴拉皆是五花八門的新紀元擁護者都會談論的主題，其它數不過來的書籍、雜誌、網站、DVD、研討會和工作坊更是不在話下。這種現象絕非自然而然，卡巴拉和塔羅牌以及連帶的象徵主義能在今日享有如此歡迎，在很大程度上都該歸功於埃利法斯・利維奠定的基礎。
埃利法斯・利維與基督教
雖然他的許多評論家喜歡批評他十分邪惡，崇拜路西法又是個撒旦教徒，但如果仔細瞭解就會發現，他在某些方面其實始終都沒有偏離他最原來的基督教信仰。這可能會讓一些讀者感到訝異，無論他們是基督徒還是神秘主義者。現在就讓我們來翻開《聖殿王國》，從這本書的責任編輯所寫的下面這一段話開始。
“這卷非常奇怪的手稿的前幾頁已經翻譯完畢，裡面的內容似乎與先前的整個教誨相悖。這是對於這位作者的第二層思想的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例證。偉特先生已經出版了一本利維英譯文集，他在序言中特別指出了利維被兩股對立的力量以最非比尋常的方式拉扯的證據。出於他早期的訓練，他終究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由於他的希伯來研究，他又是一個卡巴拉主義者和魔法師。所以，即便是在這篇簡短的神秘學論文中我們亦能發現，經過了二十二章仔細的魔法指導之後，作為結尾的卻是一場莊嚴的懺悔，他更直言基督徒的使命就是要成就基督的教會，這是一個人所能夠達到的最好也最崇高的目標....
你們現在得要學習的是魔法力量的最後一個秘密，那是人類的意志力能夠企及的最終成果。這就是對普遍吸引力的抵抗；亦即對本性的征服，這是靈魂戰勝肉體的皇家權威——節制。擁有力量和機會去做能獲得歡愉之事，但卻遵循意志的自決放棄它，這樣就彰顯了靈魂勝過肉體的皇家權威。快樂意味著一個人可以隨遇而安：因此對自由最崇高的運用就是絕對服從。如果沒有服從，任何社會都不可能存在。這就是為什麼賢士要到伯利恆敬拜馬槽裡的基督。基督，上帝之子，他既是最偉大也是最後的啟示者。
但正如過去所有偉大的導師，基督向人們教導了一套顯白的教義，但同時卻又宣揚另一套秘儀的教義。他最心愛的門徒約翰從他那裡獲知了關於神聖卡巴拉最深奧的秘密；多年後約翰在《啟示錄》揭露或重新演蓋了它們，這部作品毫無疑問是所有過往的魔法、預言及卡巴拉作品的集大成者。
基督的教會，天主教與羅馬教導的都是自我奉獻之美；這是一篇探討信仰的文章，任何願意奉獻自己去承擔起這副十字架的人都將跟隨引領者前往祭壇，從此肩負起神父與犧牲者的責任。
榮耀歸於基督，他實現了古代神秘學派的象徵，他憑藉信心展開了崇尚知識的統治。現在的你能比那些賢士還要更偉大嗎？把你的知識藏在你的心靈深處。去成為一名基督徒，純粹而溫順；去成為教會的忠僕，相信、奉獻自己、聽從。”
如果你會對上面這些話感到困惑的話，別擔心你不是一個人。無論你是否會以基督徒自居，這些都是真正深刻的思想。
聖人與學士的傳承
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和神秘主義者最後在六十五歲時過世。據說他在臨終前與羅馬天主教和解了，或許這是真的。天主教思想，包括整個神學院教育也許對他產生了終生的影響。如果當初的選擇有所不同，阿方斯・路易很可能早就當上了一位快樂又愜意的教區神父，甚至是一位重要的天主教神學家。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有人也許會推測他其實是在疏遠了羅馬天主教後，又重新為自己創造了一種信仰。
儘管他在世時就已經很有影響力，但這在他去世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埃利法斯・利維是一位真正的啟發者，也是一個鼓舞人心的作家，受內在的靈性力量與學術頭腦所驅策的他非常樂於向那些心懷渴望的人賜教。縱使他的確是靠著著述和擔任顧問與儀式魔法師來謀生，但他畢生都不曾大富大貴。事實上他最終仍是死於赤貧之身。正如早已證明的那樣，他的讀者就是他留下的兒兒女女，他們都是他的繼承者。這些人依據他打下的基礎所寫的著作與提出的論述，都已經很好地將他的哲學繼續投向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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