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29日 星期五

秘密入侵(10)近距離接觸


除了東邊有黎明即將升起時的深藍綠色微光之外,我什麼也看不見。


我低聲對阿克塞爾羅德說:


“現在該做什麼?”


“安靜看著就好,我們待會再跟你解釋,”他回答說:“但從現在開始一定要保持安靜。除非我叫你,否則不要輕舉妄動。那些東西會偵測所有的熱源、噪音和動靜。”


我只能乖乖照做。


我們四個人像岩石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忽然,雙胞胎比了一個手勢。


“開始了,”阿克塞爾羅德用微弱的聲音說。“拜託,拜託,千萬不要發出聲音,除非我們叫你,否則不要移動。”


我努力轉動眼球,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除了湖邊的方向似乎出現了一團灰色的霧氣之外,我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狀。我以為那只是晨霧。這場霧持續了大約五分鐘,這時我突然“開始”看見了東西。


就在轉眼間,灰色的霧先是變成閃閃發亮的霓虹藍,接著又變成可怕的紫色。這時,阿克塞爾和其中一個雙胞胎用力地伸手按住我的肩膀,他們這麼做真是再正確不過了。這團“雲霧”正在從四面八方瘋狂射出紫色、紅色、黃色的閃電,要不是有人按住我,我肯定會當場嚇得跳起來。


然後,那東西出現了。起初它的輪廓還有點透明,但就在下一秒,就像淡入效果(fading-up,電影術語)一樣,它突然就出現在了那裡!現在我可以清楚看見它在湖面上的倒影。


而且它還在變得越來越大!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預期會看見什麼,但非要說的話,也應該是像飛碟一樣的東西。可是出現在這裡的卻不是飛碟,寶貝。因為這東西是三角形的,而且它的頂角有點像是被翻開來過,所以從整體上看起來其實更接近於菱形。


就在我驚訝的時候,我們聽到一陣“風”吹過來,像是一種有形的磁場從我們身邊掠過,四周的松樹全都在沙沙作響,一些松果和樹枝還砸到了我們身上。按著我肩膀的兩隻手變得更用力了,這是在警告我千萬不要出於反射反應而移動。


與此同時,這個“東西”射出了具有紅寶石光澤的光束,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它居然又變得更大了——且仍然在那片湖面上一動不動。


這時其中一位雙胞胎突然刻意壓低音量開口了,儘管他說出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是晴天霹靂:


“該死!他們正在攻擊這個地方!他們遲早會發現我們!”


我根本沒有時間思考他的話。因為,幾棵松樹已經被那些紅色光束炸毀了!它們正在夷平一切!這個“東西”現在已經變大到了至少有九十英尺寬。這一切是在完全無聲的情況下發生的,甚至連電力流動的“劈啪”聲都沒有。


不過,現在可以聽見周圍樹木的爆炸聲,而且我還聽到了低頻脈衝的聲音。


“他們正在轟炸森林裡的鹿、豪豬或別的什麼東西,”阿克塞爾用平靜卻難掩緊張的語氣低聲說。“那光束能夠感應生物的體溫,它們肯定會發現我們。”


就在這時,我的肩膀被兩隻手緊緊抓住,將我直接拖到一旁,然後幾乎是用扔的將我丟進一條溝壑裡。我們剛才躲藏的地方發出了一聲響亮的“砰”,四周松樹的巨大樹枝開始像瀑布一樣傾瀉在我們身上。


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那個三角形物體,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湖水居然在向上流動——宛如一條逆流的瀑布,它們似乎正在被吸入那台“機器”裡面!


我的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我的腳還在被拖著,雙胞胎將我拉了起來,兩人一左一右抓著我跑了一小段路,接著猛然把我像一袋玉米一樣扔到了一座岩洞的下面。阿克塞爾幾乎是撲倒在我身上,我們四個人擠在一起,就像火柴盒裡的老鼠。


阿克塞爾和雙胞胎都吃力地呼吸著。


我幾乎無法呼吸,過了一陣子才意識到有石頭或樹枝劃破連身衣刺進了我的腿,傷口還在流血。


不過,我根本不需要指示,就知道現在要盡可能保持安靜。


我被一種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恐懼給嚇壞了。但同時我卻又感到莫名地激動。現在我真的親眼看到了!


我記得我們在那裡待了一段時間,可能有五分鐘也可能有五小時。就在這個時間近乎凍結的空間中,我聽到其中一位雙胞胎說“現在安全了”——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可笑的一句話。如果說有什麼是清楚的話,那就是我什麼都搞不清楚。阿克塞爾問我有沒有受傷。雙胞胎站了起來,冷靜地觀察周遭的情況。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陽光已經出來了,松樹重新恢復了深綠色,鳥兒也正在啁啾啁啾。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吐了至少三次。


阿克塞爾連忙檢查我腿上的傷口(不是很嚴重,但出了很多血),我開始說著一些陰陽怪氣的話:


“是呀,是呀,”我哼了一聲:“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對吧,哼!”


“不,”阿克塞爾回答說。“我沒打算這麼說,總之那東西已經走了,一切都沒事了。”


我一臉不可置否地看著他,又隨便地說了一句:“那麼我可以抽支雪茄吧?”我從連身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包雪茄。雪茄都在剛剛被摔斷了,我只好坐在一塊岩石上,把其中一支雪茄接回去,然後開始吞雲吐霧。其中一位雙胞胎現在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另一位在用一根小枝條不慌不忙地清理自己的指甲。至於我!一股難以遏止的憤怒湧上了我全身,我的雙手在止不住地顫抖。我既有的現實認知已經徹底被顛覆了。夢幻之城已經一去不復返。


最後,阿克塞爾說溪裡的水很好喝,其中一位雙胞胎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我們該走了,我們就像剛結束了一趟遠足探險。


“那麼,”阿克塞爾邊走邊問道。“你有感應到什麼嗎?”


我立刻大笑起來:“你瘋了,阿克塞爾!我必須在非常冷靜、自在、鎮定且情緒穩定的狀態下才能感應任何東西。但你可以打賭你確實碰到了一個大麻煩,難道不是嗎!”


然後,我忽然有了一個不完全是來自理智、令人不安的想法:


“我覺得它是某種‘無人機’——沒有人在駕駛,是被遠端操控的——是這樣嗎?”


阿克塞爾皺起眉頭,盯著我們正在走的斜坡。


“它來到這裡做什麼?”他試探性地問。


“好吧,老天!當然是因為它口渴了!它顯然是為了打水而來,可能遠方某個地方的傢伙需要水...我想他們只是來打水的。

你甚至不需要心靈能力就能看出這一點!沒錯!就是這樣,這麼做是為了對他們在地球上的‘船艦’進行補給!就跟我們開車去購物,購買我們需要的東西一樣。”


我們一路安靜地走著,直到我們找到吉普車,再次開著它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行駛,車裡還有完好的雪茄和三明治。


“你知道,阿克塞爾,”我說:“如果他們真的是有意要攻擊‘鹿和豪豬’的話,我曾經讀過一些報導說UFO會把人燒死,這是真的嗎?”


我不指望得到答案,我知道我的問題不會被回答,我只是在自言自語。


“我想是吧。我想我們本來也會被炸死,不是嗎?你們好像已經習慣了,你們時不時就會碰上這種事嗎?”


當我們最終抵達機場時,我以為它是一座秘密機場,但我發現這裡擠滿了人:一架美國−阿拉斯加郵政航空飛機、三個穿著格子外套,頭戴牛仔帽的白人男子正懶洋洋地小茅屋旁邊的木凳上、一輛警用皮卡,車裡有兩個大腹便便的“警長”、十個我想應該是愛斯基摩人的女人。看來這裡肯定不是美國本土。


在距離飛機不遠處有個地方在販售所謂的夢幻之城特色菜餚:一輛架著橘藍色雨傘的熱狗車。


熱狗車是自助式的,其中一位雙胞胎走過去為了自己做了一份熱騰騰的熱狗。


“要來一份嗎?”阿克塞爾問。我確實餓了,實際上我要了三份,熱狗上淋滿了番茄醬與芥末。


“他們知道你是什麼人嗎?”我一邊問道,一邊向周圍的人們點頭致意。這次我可總算得到回答了!


“嗯,”阿克塞爾回答說:“他們以為我們是富有的環保主義者和賞鳥人士,來到這裡分析酸雨對環境的危害。”


“真是胡說八道,”我忍不住笑了。“他們肯定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我想你們就是因為這些流言蜚語才注意到那輛地球購物特快車的。”


雙胞胎已經發動了飛機。當我們起飛時,我看見三個愛斯基摩人婦女推著熱狗車走向了小茅屋。大約十分鐘後,我們就越過了一座美麗的山巒,接著又是一座山,差不多過了四十分鐘後,我們已經離開海岸線,飛越了大海。


“我猜那裡是阿拉斯加,我剛剛看到了一架郵政航空飛機,”我並沒有期待被回答,只是在喃喃自語好解悶。


“你對那個物體憑空出現有什麼想法?”阿克塞爾問道。


我看著他,不禁噗哧笑了出來。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他居然說“物體”,老天。


“嗯,它一定是有某種‘空間轉換器’,但說真的阿克塞爾,我不知道。但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即使在親眼目睹後卻還是不敢相信——以及為什麼沒有親眼目睹的人更是不可能相信它。”


阿克塞爾一言不發,只是一直盯著窗外。我繼續說:


“我記得,那東西並沒有‘傳送’它自己。它就是突然從它出現的地方冒出來的。

那東西是金字塔形的,而不是碟子形。我們總是在談論飛碟,我們以為這些東西應該是在天空中飛來飛去,而不會想到它們會直接憑空冒出來。”


阿克塞爾羅德打量著我,但我發現他正在不停冒汗。


“你是生病了還是怎麼了?”我問。


“噢,我想我在我們摔倒時斷了一根肋骨。沒事,這不要緊。你還有什麼見解嗎?”


“我們在研究遙視的時候發現,每當遙視者‘看見’他們不理解的東西時,他們就會自動以最符合他們認知的方式來對其進行詮釋。

舉例來說,如果有人從未看過原子反應爐,他們可能會說它是一個茶壺,因為兩者都是熱的且可以‘煮沸’。

我們將這個現象稱之為‘分析覆蓋’,意思是用認知中的心理圖像來描述未知、無法理解或不熟悉的事物。

遙視者在觀察原子反應爐時,就很有可能會用‘茶壺’或‘熔爐’來覆蓋眼前的印象,因為這些是最接近他們透過心靈能力感知到的東西的記憶圖像。

只要你先讓遙視者看過了原子反應爐及其周邊環境的照片,那麼下次當他們看到它時,就更有可能正確描述它,而不會把它說成是茶壺。

但總之,這就是人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每當碰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他們就會傾向於用符合既有認知的方式去詮釋它,結果就是他們的詮釋實際上已經與真實的對象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換句話說,他們是在通過我所謂的‘現實跳躍器’來理解未知的事物,並設法想出一些符合自己現實認知的東西——但這就有可能會與他們的實際經歷產生脫節。

人們總是喜歡用符合他們認知的東西來理解未知。

最明顯的例子是,如果有五個人同時看到一些超出他們認知的事物,其中一個人可能會說他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

但其他四個人卻可能會對此提出四種不同的詮釋。

比方說,你稱那個東西為‘物體’,但我看到的卻是一個能夠具現化、憑空冒出來的東西,我想它在我們從岩石和泥土上摔下去後就消失了。

它也許是在某一刻變成了有物質的形體,但在我看來這只是一種‘表象’,而不代表它真的就是一個物體。

這是一種會變化的表象。

問題的關鍵在於,這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一個如何詮釋現實的問題。

那東西超出了我的現實認知,所以如果你非要問我感應到了什麼,我可能就會用自己經過分析覆蓋後的結論來回答你。

例如,我剛剛說了‘空間轉換器’,但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或是用什麼製造的。”


阿克塞爾在座位上扭動身子,試著讓自己舒服一點。


“也就是說,”他說:“你只能根據自己過往的經驗來理解現在的經歷,是嗎?”


“差不多是這樣。當然,這樣的情況在遙視、透視,有時甚至是心靈感應實驗中比比皆是。

但這在心靈研究中早已廣為人知。唯一的問題是,世人尚未認真理解這一點。

如果人們能夠理解它,那麼就必須承認,大多數人所相信的事物其實只不過是他們的現實跳躍器對自己不理解的東西的‘詮釋’罷了。

我們只是在透過自以為是的認知來詮釋我們不理解的東西。

我當然不理解我在湖邊看到的是什麼,但光是承認這一點就是需要勇氣的。


“好吧,好吧,”阿克塞爾苦笑道。“我明白了——所以現在有兩個問題。它們是什麼,以及我們的認知是怎麼詮釋它們的。”


“沒錯,”我咯咯笑著。“一位遙視新手可以研究一本介紹各種類型的原子反應爐的書。那麼你有沒有一本上面介紹了各種類型UFO的書呢?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它是一個會具現化的、憑空出現的三角形物體,我或許就不會那麼吃驚,然後就可以更仔細地觀察它,而不會被我的現實跳躍器干擾。”


阿克塞爾笑了笑,隨即改變了話題。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讓你曝露在這個,噢,表象面前可能會很危險,我們實在沒有辦法這麼做。”


我笑了,同時也放鬆下來。“老天,阿克塞爾,我已經準備好再次出發了!誰會甘心就這樣放棄。”


“好吧,不過這大概無法如你所願了。我本來不該告訴你,但出於戰略安全考量,我們的任務很快就會解散,改由其他人接手。”


“我想其他人應該不會對與靈媒打交道有興趣,”我笑著說。


“確實如此。下星期一你得要去接受一次全面的體檢,表面上只是為了確保你們研究計畫中的相關人員的健康狀況。

我們只是想要確定你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屆時進行體檢的將是普通的醫生,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你能編出一個合理的藉口來解釋腿上的傷口嗎?”


“下星期我沒有時間。我們要去卡塔利娜島,用潛水艇進行水下遙視實驗。我沒事,我腿上的傷口很小,我不用向任何人解釋。”


我最後一次見到阿克塞爾羅德先生是在聖荷西機場,我與他的相遇以及他的超機密任務的故事就到這裡告一段落了。我無法證明這個故事中的任何一個字——因為這就是事實。


何況我本來根本沒有打算將它寫下來。



4 則留言:

  1. 這本書把NASA打到變豬頭這麼腫~希望有看過的人不會比日本製壓縮機還稀少~ 這作者很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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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希望有看過的人不會比日本製壓縮機還稀少」
      ¯\_(ツ)_/¯ 我一點都不在意,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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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本來該有接下來計畫的,但因為某些原因而被終止。否則冒著極大風險就只是帶作者遠足郊遊看UFO?這次可能是阿克塞爾退休前最後一次任務,但運氣不好被UFO攻擊,而被迫中斷。阿克塞爾可能傷得不輕,甚至是被UFO的怪光照射到。還有那東西有規律週期性的出現在那個地方打水,當地人都知道,也知道作者他們根本不是去那研究酸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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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其實真說起來,Ingo Swann在這本書中所描述的也只是他人生中的各種冒險經歷的一小部分而已。他還有寫過其它很多本書,本書可能是其中最有趣卻並非最重要(相較於他在其它本書中的深刻形上學思考而言)的一本,但作為了解Swann的入門或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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